妖游录-第1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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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焉嘴唇颤抖,看向离歌,轻声道:“不,不,不。”将离歌的手放在自己的脸庞上,看着离歌道:“离歌,我不许你死,我不许你死。”
白雪飘摇而下,风将雪花吹的歪歪斜斜。
山白了头,而人也伤了心。
颜焉的目光只在离歌一人身上,白雪落在身上,也是无力融化,竟是将头发也变的微白。
沉晏将颜焉头发上的白色扫去,他的手有些冰冷,揽住颜焉的腰,颜焉却是身体一僵,又伸手将沉晏的手轻轻放下。
沉晏的眼睛里一片寒冷。
秦渊坐在轮椅之上,仍是在山顶之上,已是救活了几个人,并没有全军覆灭,只是看着这山顶上的三个人,他那战斗的火焰全部被浇的熄灭,他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为什么这里好空呢。好像刚刚摘掉它时候的感觉,那少女到底是谁,为什么看到她感觉如此奇怪,心摘掉了,自己是忘掉了什么。秦渊抬起头,雪花落进眼睛里,他也并不闭上眼睛。雪花融化,似乎眼中流出眼泪一般。
山风破碎,此时方才是真正的呜咽。
颜焉眼角泪水滑落,握着离歌的手。腹中有着隐隐发热的感觉,能够感觉到腹部的伤口在缓慢愈合,体力也在渐渐回复。
沉晏拉起颜焉,向颜焉道:“这里太冷,我们到一处别处好不好,离歌我一定会救的,你不要担心,我们一起救他好不好?”
颜焉点头。
沉晏将回天放进离歌怀中,扶起离歌。离歌仍是在昏迷之中,雪地之中的鲜血仍是带着火一般,新降下了不少雪,遇到了那血液却是立刻融化,所以地面之上仍是殷虹一片。颜焉回头看来一眼那地面,自己心中也泣出了一滩血一般。很痛,很痛。
三人从山顶飞起。沉晏一手抚着颜焉,一手半抱着离歌。带着两人一齐飞起。
秦渊坐在轮椅之上,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消失在天际,久久没有动。
沉晏将两人却是带到了一处正是春暖花开的山谷之中,山谷之中有无数温泉,正冒着热气。
三人轻轻落在芳草绿地上,沉晏将离歌放下。颜焉已是能够站住,与沉晏一同站在草地之上。
颜焉一落地便马上跪下,去看离歌情况。离歌呼吸微弱。即便是这样的人,上古火神之子,冥界,神界,妖界都挂了号的人物,在魔界那带着魔力的数柄兵刃插入时候,也还是受伤严重。
颜焉抬头看向沉晏,关切问道:“沉晏你可能够看出他大约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
沉晏摇头道:“我不知道,那些都不是普通兵刃,他现在身上带着魔界的气息,等于是中了魔界之毒,这本就是与他的血脉相反,而且他所修行的术法,也一直都是神界冥界的术法,并不能够融化这魔毒。能否醒来还要看他自己能否抵抗融化那些魔毒,而什么时候醒来我也不能知道。”
颜焉放下离歌的手,站起身来,看着沉晏的眼睛道:“谢谢你。”
沉晏道:“不谢。”走到一株桃树之下,踏了踏地面,向颜焉道:“他将自己化在兰花之上,便还是要和土地接触。而且此处便是温暖之地,这下面是旧日的火山,和他属性相合。若是要让他快些醒过来,便要将他埋在此处,这株桃花之下可好?”
颜焉惊讶道:“要将离歌埋起来吗?”低头看向离歌,虽是身受重伤,但是这一副面容却仍是美得惊人,唇色惨白,但是眉如远山黛,长长的睫毛如轻轻落在脸上的小小蝴蝶,乌黑的头发散在地上。
沉晏却是已经在地上一击,已是有了一个大坑,向颜焉道:“正是要埋起来。”看向颜焉的眼神复杂难解。
这里一片桃李争春模样,和风荡漾,本是一片极美的景象,可是这三人之间的情景却是将这样和煦的风景染上了几分肃杀和惨然。
颜焉将离歌横抱起,走到大坑之边,轻轻跪下,又轻轻将离歌放在坑中。她将手放在离歌脸上,自己脸上已是垂泪,眼泪一滴滴落在坑中,落在离歌身上。
沉晏退后一步,站在一边看着两人,眼中也带着几分伤心之色,只是这伤心绝不是因为离歌,而是因为颜焉。颜焉一身白衣上仍是血迹斑斑,而她却是不以自己为意,眼中只有离歌一人。画兮。
桃花纷纷扬扬,粉色的花瓣一片片落下,落在三人身上,但是并无一人去拂下落在身上的花瓣。
颜焉跪坐在离歌身边,看着离歌的脸,离歌宛如睡着一般,那灰黑的土壤在他身下,鲜红的红衣不再扬起。
颜焉从镯中取出师姐曾经送给自己的玉枕,将离歌的头轻轻托起,将玉枕放在他脑后。看着离歌,双目合上,眼泪滑下。口中轻声道:“你一人在土里,会不会害怕。离歌。”
双手捧起一捧黑土,一片片黑色落在离歌身上,夹杂着一片片的桃花。
风吹过,颜焉的黑发在风中荡开,双目恋恋不舍看着离歌,想要在土壤盖住离歌的脸上时候,将离歌的脸深深刻在心中。她只是将土盖在离歌身上,却是久久不愿意将土撒在离歌脸上。
沉晏站在桃花树下,看着颜焉,他一身青衣,卓然而立,可是却又带着无尽的哀伤,这哀伤穿过数千年,仍是这样浓重,而且虽是时间而越来越浓重。
千年的时光都抹不去曾经的回忆,抹不去那曾经的许诺,给画兮一个天界最美的婚礼,送她一朵最美丽的云朵。可是这许诺他还记得,可是到哪里实现,眼前的这人还是她吗,是画兮吗?沉晏看着在离歌身边跪着的颜焉,忽然有些不确定。
桃花纷纷而落,萧索凄然。
第179章 花谷念日()
颜焉跪在离歌身边,一捧捧黑土撒下,桃花纷飞。直到黑土将两人分离,颜焉低头在离歌的唇上轻轻印上一吻,将最后一捧黑土撒下。
颜焉站起身来,向沉晏道:“你要去哪里?”
沉晏道:“不知道,你呢?”
颜焉摇头道:“我哪里也不想去,我是想要问你能不能帮我寻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之前我答应过别人找到千年回汀草的,你可能够帮我找到?”颜焉看着沉晏问道。
沉晏沉思一会儿,答道:“这东西木境应该是有的,木境我现在去不方便。你现在既然已经恢复画兮的回忆,何不上天看看,看看你旧日的朋友?”
颜焉摇头道:“即便我有画兮的回忆,我也不是画兮,我不想要到天上,也不想要做仙,正是因为有画兮的回忆,我才真正看到了天界的许多不得已和许多不自在,周围又有那么多讨厌的人。我不喜欢那环境,我是颜焉,我宁愿做一个自由自在的妖。”
沉晏听了一愣,苦笑道:“你这种说法听起来也很熟悉。”
颜焉疑惑看他。
“离歌以前似乎就说过这种话。”
颜焉转头向身边的桃花看去,伸手接住一片落花,悠悠道:“我知道他是这样想。”
沉晏沉默了一会儿方才道:“只是回去一趟你也不愿意吗?我们第一次见面不就是在木境的碧香廊上吗,你不想要回去看一看吗?”
颜焉听着沉晏的话微有动容,看向秦渊的眼波慢慢荡开,脸上现出温柔神色,她没有忘记,那些曾经云朵温柔的岁月,又怎么能够忘记,可是时过境迁,她已不是他,他放弃了她,无论是什么原因,他都是放弃了她。那些美丽绝伦的朝霞晚霞,从一边挂到另一边,漫天的灿烂。可是只余她一人孤单地坐在木境的枝桠上看着那片片飘荡的云彩,渐渐散开的云锦。
谁能够再一开始便猜到后来的结局,谁又能够猜到自己以后将会面对的那些风雨和改变。可是真正面对的时候,便是一腔孤勇,也许根本没有意识到风雨,没有意识到火焰,没有意识到改变,便已经变了,已经离开了,已经涅槃了。
木境,这个词汇,那么近那么远,似乎近的一伸手便能够抓住,似乎睁开眼睛,所看到便是木境的百花竞开,花木扶疏,而又是那么远,远的怎样看都是雾蒙蒙的,隔着千年的时光,隔着那么多的日升日落,月起月沉,隔了那么多的花开花败,那么多的生死轮回。
过去终究是过去,那些流逝过的风,无论怎样竭尽全力,都抓不住它的尾巴,只是看着那风过的尘埃阵阵,闭上眼睛,偶尔回忆一下那曾经的清风明月。
颜焉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已是一片清明。看向沉晏,道:“我不想再回天上,最后再请你帮我做一件事情,帮我找到回汀草好吗?”
“好,这个也并不难,你放心,你若是要在此等着他醒来,那我去寻来了回汀草,便再来到这里陪着你一起等他。”
沉晏看着颜焉的眼神之中一片沉痛,那么痛,如看着自己被割破的手指,一滴滴流着血,却又无能为力,总也止不住那鲜血,红色的血液流淌着,十指连心,心中的痛楚只有自己才能真正感觉得到。沉晏看着颜焉的眼神复杂而沉重,颜焉被他看得心中也是疼痛,闭上眼睛,不再娶看沉晏的眼睛。
沉晏看见颜焉闭上眼睛,那没有表情的脸上尽是痛楚,似乎什么被从身上撕裂一般,是的,怎么能够不是撕裂,数千年的等待,数千年的坚持,现在却是这般,画兮不见了,自己再也找不到画兮。
是自己错了吗,那时候,那时候,回忆似乎也有些模糊了,天庭一片混乱,自己本是可以拖延上一阵,可是选择却是和魔界同归于尽,而留给画兮的则是不确定的未来,他在临死的那一刻想过画兮将会怎样吗,想过吗,他没有,他想的是天庭和魔界以后是否便会脱离这场战争,这场战争是不是就这样结束了,还没有来得及思考画兮,他便已经没有了意识。
有谁能够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犯过错误,谁能够问心无愧,可是自己却是这样大的愧,这样大的愧。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但是却是对不起画兮,对不起,画兮。
画兮不见了,是自己丢了画兮,而画兮也丢了自己。
同生共死,也许自己本就不该复活。
沉晏抬头看向漫天的白云,清风吹过,吹散一片片浮云。
桃花纷落,落在每一人的身上,发间。
此景美如画,可是却无一人心中轻松,各有各的悲伤还哀痛。
这边是有心的代价,有了心便是如此。
秦渊坐在一片黑暗之中,手上握着一副卷轴,那卷轴已是被拿过许久,但是不过是曾经的印记,他找到了这幅画,这画中的女子是山顶上那女子,这画是自己手法,自己什么时候又画过这人,他们素不相识,自己从未见过她,又怎么可能会画过她。
秦渊将那画轴轻轻放在桌上。不再娶想这件事情。
这画轴却是秦渊所画,原本是关于颜焉的所有诗画都已经烧去,可是这一件他却是舍不得,如今,关于颜焉的记忆全无,只能对着这一幅画寻找线索。
窗前一大片的荼蘼荒草,此时已是没有一分花瓣,冬天来了,冬天来了,可是却没有丝毫寒冷的感觉,不冷。看来这功法却是有效。
秦渊站起身来,走到墙边一处地方,触动开光,只见墙壁之内翻转出来一个狭窄密道。
秦渊从密道而进,走过长长的黑暗的甬道,又打开几处门锁,方才进到一处密室,这密室中甚是明亮,亮如白昼,没有太阳却是和太阳一样亮,即便没有太阳,也感受不到黑暗。
秦渊走到一便橱柜之边,拉开柜门,从其中捧出一个玻璃瓶子,玻璃瓶子中一瓶都是无色的液体,那鲜红的心在光下仍是跳动着的,即便不在人的胸膛之中,却依然是坚强地跳动着。
扑,扑,一跳再一跳。这跳动的心脏是最美丽的乐曲,秦渊闭上眼睛,将耳朵贴在瓶壁上,去听那瓶子中心脏跳动的声音。
这是我的心,在这里,在这里,独自地跳着,即使离开了我,依然在跳着。
跳的很安静。
秦渊听着心跳之声,觉得出奇的宁静,那些满腔的恨意,似乎也渐渐平缓下来,他恨什么,恨圆明山,恨天界。
他本就是天界的人,却是被贬下凡,不过是因为在王母的御宴上打破了一个水晶瓶子,便是被贬谪到凡间,数世轮回,便是永在人世,最后一世给了自己修道的至纯身体,是施舍吗,可是自己笨就是天神,这样的施舍到底是善良的公平还是什么。秦渊眉头一动。不是。
父母被师父所杀,便是因为这样一个身体,是炼丹的容器,容器,自己的身体竟然是一具容器,而为他做了这么多事情,终究逃不过的还是一个容器的命运,到底是真的公平吗。不,这不是命!他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