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戚之女-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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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杯,她本来就是阶下囚,也不怕她们会这个时候用这个法子毒死自己,所以端了来也没顾忌,本能地就一口喝尽了杯中之水。
明珞又咳了两声,她唤退了青叶和小丫鬟在外面守着,这才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握住原嬷嬷的手,声音带了些难过道:“嬷嬷你受苦了。”
明珞的手冰凉入骨,却又带着些暖香,原嬷嬷被她的手握住,向来冷情的她心里也不知为何有一种难言的情绪涌上来。
她看了一眼明珞被子遮盖着的腹部,先时隔得远,她不能够确定,但现在却是肯定明珞腹中的孩子已经没有了,她心中又是一哆嗦,却不知那孩子现在如何了。
其实明珞常住宫中,也算是她看着她长大的,那时太后也是真心疼爱她,她对她自然也是怜爱的,只不过物是人非,现如今肃王已经将北地尽掌手中,这次的事情,也不知那肃王有没有受伤,会不会迁怒到明珞身上。
想到这里,她看着明珞的眼神就退了几分虚情假意,恢复了往日的怜爱,道:“娘娘,老奴并没什么,老奴到北地来就是为了服侍娘娘,只是娘娘您现在,您现在可还好?为何。。。。。。”
明珞却似完全听不到她的话,她似乎很疲倦,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只自顾道:“嬷嬷,姑母还好吗?我很想回京城去,可是我的身子,怕是永远也不能回去了。这几日里我一直在做梦,梦到小时候的事情,梦到姑母,还有祖母,就很想找个人陪我说话,可是却发现身边竟然连一个旧人都没有。我好后悔,自己那时候怎么就跟着他跑到北地来了呢,这一回,竟然是要像父亲那般,死在这里,永远回不去了吗?”
原嬷嬷终于发现明珞的精神似乎有些不正常,她握着她的手,只觉得凉到了心里。她道:“姑娘,你会好起来的,太后娘娘每日里都惦记着你,盼着你回去呢。”
她说着这话,看着明珞苍白的面容,心里各种情绪都在往上涌。她说的并没有假,太后娘娘的的确确是牵挂着明珞的,毕竟是从小疼到大的女孩儿,舍弃她,也是割自己的肉般,原嬷嬷是明太后的身边人,如何能不知道。
第107章()
原嬷嬷陪着明珞说着话;明珞精神不好;说上一两句;便多是原嬷嬷在说;明珞问;原嬷嬷说着;一直说到到神枯力竭晕倒在了床上。
赵铖进入房间;厌恶地看了一眼趴在床上的原嬷嬷,侍女便立即极有眼色地上前将原嬷嬷带了下去,另一侍女又过来迅速换了床上的被子。
明珞道了一声“不要为难她”后便闭眼躺在了床上;她虽话说得不多,此刻却是心神俱伤。
原嬷嬷的茶中被下了药,这药名唤落英;服用之后面对亲近之人可将埋在心底哪怕再深的秘密都能被套出来;但是使用也要有一个条件,那就是服用之人先得对问话之人存亲近之意;失去防备和抗拒之心;肯去说心底的话去安慰对方;满足对方;如此才能在神智迷失之后;模糊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界线;问出所有心底的事情。
原嬷嬷理智冷情,她自然也不会对明珞那么容易打开心防;所以在她入房间之后;和明珞谈话之前,青叶趁扶她起身之际还对她下来一种迷魂香,挑起人的情感,只要心底尚有一丝残存的感情都能被放大,挑出来。
刚刚明珞问她话,她不仅将自己来北地的具体目的,太后的安排说的一清二楚,更将知道的北地细作暗线名单据点联系方法都给透露了出来,甚至连宫中的一些秘事都说了出来。
赵铖坐到明珞床前,看着她的面色很是心疼,道:“此事也不急于一事,你身子还虚弱,最忌伤神,何必定要此时就急着盘问她。就是那些残余的暗线,也已经搅不出多大的风浪来。”
明珞睁开眼睛,看了赵铖一眼,然后又别开眼睛,看着帐顶,道:“细作和暗探之事,我知道你都会处理干净,并无需我操心。我问她话,更多的是为了我自己,我只是想知道,姑母她,会对我做到哪一步而已。一日不问清楚,我心里也一日不能将此事完全放下。”
声音低且微弱,显然是疲倦至极。
赵铖握着她的手,两人就这样沉默了许久,明珞缓了口气,精神稍微好了些,这才转头看向赵铖,有点虚弱的笑了笑,道:“现在终于都知道了,虽然一时之间有些疲惫,但心却放下了。其实我心里也早都知道,并没多少怨恨或伤心了,王爷不必替我担心。”
说着她又笑了笑,道,“王爷,我们来北地已经一年,这边的事情也已经都了了,我们何时回京城?”
“不急,你现在身子还虚弱,至少要等你养好身子,阿佑半岁以后。”赵铖道。
阿佑是他们孩子的乳名,全名叫赵佑琰。
“那京中?”赵铖两年前入京,借着清理乱党之机,朝廷官员换了一大拨,他现在离京这么久,姑母和大伯他们为了拿回权力,自然也会借机重新撤换官员,这样如同儿戏一般调来换去,中间夹杂不知多少的腥风血雨,朝堂动荡,于朝廷于民总不是好事。
“无事,有一干大臣在,乱不了。”他道。
是没乱,但万万想不到紧接着就发生了一件大事,让朝堂紧绷,一触即发。
庆安九年七月中旬,庆安帝外出打猎,遇到黑熊,受了惊吓,一病不起,病情拖了半个月,不但没有好转,太医竟有暗示准备后事之意,朝堂上在沉寂了半个月之后,又因一事炸了锅。
众臣联名上折请立太子,以固国本。
都要求立太子,但这太子人选上众臣却有了分歧。
按祖制,自然是嫡长子赵临祚继承大统,奈何赵临祚出身宫外,血统受人置疑,皇次子赵临祺虽只是妃嫔所出,但其血统高贵,更为宗室和大臣们认可,为此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
***
京城,郑府书房。
“郑大人,”升平大长公主面上带了点若有似无的笑意,还有一贯的高傲神情,她道,“温雅已经跟我说了,欣然这一胎若是个女儿,就想将二皇子和她的亲事给定下来。不过就算这一胎不是女儿,也没关系,二皇子的皇妃必然会是欣然的女儿。”
欣然是郑首辅的嫡次孙女,嫁的正是升平大长公主的独子梁邺,此时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今日就是升平大长公主亲自陪着郑欣然回娘家,送她在娘家住上一段日子的。
郑首辅面无表情,他回视着升平大长公主,目光平静,道:“大长公主还请慎言,且不说二皇子乃天潢贵胄,他的婚事并非是梁妃娘娘说是谁就是谁,就算她能作主,那也是皇家和大长公主府之间的事,大长公主是不该私下这般说与我听。”
升平大长公主盯着郑首辅的表情,盯了良久方收回目光,道:“郑大人,本宫知道郑大人大公无私,一心为国,那么明人不说暗话,本宫也不屑与大人兜兜转转,大人当知道,此时形势,唯有立二皇子为太子,才是最有利于社稷稳定的。”
郑首辅默了默,道:“按大魏律,有嫡立嫡,无嫡立长,若违祖制,动摇国本,必为人所诟病。”
升平大长公主冷笑,她道:“可是明家私心太重,违法乱纪,胆大包天之事做的太多,就算推这位大皇子去那个位置,因着明家造的孽,他怕也坐不稳这天下。”
“就是退一万步,大皇子为帝,朝政必然会被明伯量把持,届时怕是我们老祖宗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大魏江山就要被明家给挥霍殆尽了。当年车禄是有野心,但却也牵制住了明太后和明家,郑大人,你自问若是大皇子为帝,你能牵制得住明家,管得住明伯量的丧心病狂吗?”
“本宫是有私心,但本宫再怎么样流的也是赵家人的血,必定不会如明氏那般鼠目寸光,更不会允许旁人败了我们赵家的江山!”
郑成徽目光沉沉,他看着升平大长公主,道:“那么二皇子为帝,就能坐稳这江山吗?你何来这般的自信?”
升平大长公主傲然一笑,她道:“郑大人,本宫知道你的意思,现在我们大魏泰半的军权都已经落于肃王之手,先帝和明家追杀肃王十数年,为了杀他,手上沾染的鲜血无数,落在肃王手中的把柄怕也是无数。到如今这个地步,肃王他是不会放过皇帝和明家的。本宫没有那个自信,本宫也只能赌,因为肃王,他毕竟是本宫唯一的嫡亲弟弟,本宫自有法子牵制他。”
郑成徽的面色终于有些动容,皇家谈感情未免可笑,更何况升平大长公主和肃王年岁相差甚大,自幼就分开,后面发生的事情更无什么手足之情可言。
他道:“难怪太后肯那般退让,让梁妃娘娘入宫诞下皇子,原来如此。”
升平大长公主冷笑,她冷哼道:“不提她也罢。当初她求本宫让温雅入宫,她还承诺过本宫,若温雅诞子,必会立其为太子,甚至答应过本宫,明琇不会有子,可是她都做了些什么?言而无信,尚未过河就想拆桥,这样的人,哼。”
郑成徽看着她的目光猛地有些利。
升平大长公主察觉到他的目光,又是轻哼一声,道,“郑大人,你不必这般看着本宫。本宫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外面不少人都在想些什么。皇帝年纪轻轻,不过只是在皇庄打个猎,怎么就会遇到黑熊,怎么就会给吓得一病不起,也未免太蹊跷了些,现如今因着这太子之争,不少人都怀疑本宫,怀疑皇帝遇险和病重都是本宫做的手脚。”
“可是本宫告诉你,二皇子不过才四个月,上面又有嫡长皇子,根基未稳,本宫怎么会去做那样的事情,将所有怀疑的目光都吸引到本宫的身上?此事,不是明伯量那个心胸狭窄,心思狠毒的蠢货所为,就是我那个远在北地的嫡亲弟弟所为。但他们,一个是皇帝的嫡亲舅舅,一个远在北地,正在和北鹘斗智斗勇,保疆卫土,所以谁都不会去怀疑他们。”
“郑大人,您好好想想吧。您曾经在先帝面前发过誓,会尽忠尽职,守护陛下,守护这大魏的江山,所以这么多年以来,不管明家做了什么,你都兢兢业业,尽忠职守,为陛下,为我们大魏江山鞠躬尽瘁,费尽心力。陛下年幼,又被太后教导歪了,他看不见,不懂,但本宫却看得见。大皇子,且不说他的血统到底如何,就是在皇后和明家的手上,他也长不成一个好的皇帝。”
离开郑家书房之际,升平大长公主回头看了一眼郑成徽,道:“郑大人,当年你们家大姑娘的意外,想必太后娘娘跟您解释过,说定是车禄那贼所为,逼得她进退唯谷。可是想必大人也十分清楚,明家,是把明琇从小都当着皇后来教养的,大姑娘的意外,未必是太后娘娘的意思,但却绝对是明伯量能做出来的事情。”
***
八月底。
赵铖放下手中的密报,没出声。静默中,宁五道:“王爷,皇帝怕是大限已到,京中是否要做些安排?”
赵铖看向他,宁五读懂他的意思,道:“此时京中正在争论太子的人选,大长公主必会运作,拿大皇子的出身作文章,推二皇子上位的。若是二皇子上位,局势怕是会对我们不利。”
赵铖看了他一眼,淡道:“这密报来回数天,此时就是想安排,怕也是晚了。京中之事,在我回京之前,都不必再掺和,且让他们先好好争上一争吧。哦,另外,皇帝在皇庄狩猎遇险一事,你们已经查清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第108章()
十月;京城;慈寿宫。
“舅舅;是舅舅要杀我;是舅舅要杀我;母后;难道你的眼里只有舅舅;只有明家,就是舅舅他杀了我你也不肯治他的罪吗?”
“信你?母后,你去杀了那个孽种;我便信你。”
。。。。。。
“啊!”明太后尖叫着从噩梦中醒来,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揪着,喘不过气来;满头大汗。
房中烛火燃起;守在外面的秋嬷嬷匆匆进入房间,她上了前去;看着神情惊恐;面色苍白憔悴的明太后心疼道:“娘娘;娘娘您又做噩梦了吗?”
明太后面上的惊恐之色慢慢褪去;她眼睛慢慢聚焦;抬头看了一眼秋嬷嬷,然后有些虚弱道:“嬷嬷;你过来坐下吧。”又扫了一圈房中侍候的侍女,侍女们会意皆退了出去。
秋嬷嬷坐到了她身边;拿了帕子给她一边擦汗;一边道:“娘娘,您怎么又做噩梦了,还是让太医给娘娘开点药吧,您总是这样夜不能眠的,身体可怎么熬得住。”
明太后吸了口气,她摇摇头,道:“嬷嬷,不碍事的,不过是因着白日的事罢了。”
说到白日里皇帝发了魔怔一般的样子,秋嬷嬷面上也是一白,然后愈发的心疼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