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戚之女-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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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铖伸手慢慢摸着她的脸颊,从她的额头;到眉毛;再到眼睛,鼻子,最后从她嫣红水嫩的唇瓣滑下,她此时已经阖上了眼睛,睫毛颤动着,身体有些微的紧绷,甚至有些颤抖,显见得很是紧张,却是乖乖地没有动,赵铖的眼睛里露出了些笑意,他低头嘴唇贴在了她的耳边,低声问道:“一点点,要如何才能更多一点?”
明珞的脸上热起来,她其实已经有些受不住,心砰砰地跳,很想直接推开他,但却又不想那样示弱,所以她侧开了脸,伸手去掐他搂着自己的胳膊,他的手常年握弓握剑,胳膊硬得她根本掐不动,她很用力地掐,也只是觉得手疼。
他笑了出来,抱了她一边吻着,一边行到榻上压下,才再在她耳边低声道:“可以用咬的。”
明珞的脸腾一下红起来。
她脑子嗡嗡的,似乎听到他在耳边又道:“你跟我说,只有一点点吗?可是我却想要全部,怎么办?”
声音蛊惑又危险。
前世的他完全不是这样。
明珞最近总是这样,在他用他性格少见的温柔,这般明显可见对她宠爱非常之时,明珞就会想到前世,想到前世他的冷漠,然后就会觉得委屈,虽然她也觉得不应该,但就是觉得委屈,然后就总想着刺他一刺,不愿那么顺着他,心里才好像会舒服些,不会对不起曾经的那个自己似的。
她忍着因被他笼罩着心里产生的压迫和窒息感,手抵着他,有些混乱道:“全部,王爷,您要全部做什么?如果您要全部,我自己就不剩下什么了。”
赵铖微愣,他看着她绯红的脸颊,迷蒙的像是要滴出水来的眼睛,偏偏却还要倔强的撑着,赌气一般,忍不住就笑了出来,道:“真是个傻子。”
***
四月十八,西蕃王世子景灏和温喜郡主大婚。
五日后,景灏便携了新婚的世子妃温喜郡主离京出发回西蕃。
这些时日景灏一直在等着,可是直到在城门外和最后一拨送行的人告别,他也没有等到明珞的半点消息,温喜郡主在跪别完自己的父王和母妃之后回到景灏身边,看到他黯淡的神色,再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远处的城门,心中叹了口气。
两人往马车行去,景灏看着侍女扶着温喜上了马车,原本他欲骑马,却在转身之际看到一个黑影策马过来,到了他面前便下马跪下,双手递上了一个锦盒。
景灏的心头就是一跳。
他虽然万分不愿和不甘,但还是伸手接了过来,然后听着那人禀报了两句什么信息也没有的话,就弃了骑马,转身上了温喜郡主的马车。
马车渐渐远离京城,温喜看着车帘外城门越来越远,最后只剩下一个黑点,心里头空荡荡的,她放下帘子,转头去看景灏,便看到先前的那个锦盒已经扔到了地上,而此时景灏手中正握着一只玉蝉,他紧紧依着玉蝉的根部攥着坠绳,手勒得发白。
温喜看着他的神色,便知道能引得他如此的也只有明珞了。
她看见那个玉蝉,便立即生出了误会,以为景灏和明珞是有私情的,那玉蝉便是两人的定情之物。
温喜想到过去这十几年,虽然她和他没什么相交,但宫里宫外却也常见,现在自己就要和他一起去西蕃,自己的一生其实也都算是系于他手了,可惜自己却未能帮到他什么忙,心里有些难受。
她知道失去和自己相爱的人相守一生的滋味。当初她刚接到赐婚圣旨时就尝过了。
因着景灏的异样,她自己离京远嫁的伤感和恐惧情绪都散了好多。
她劝道:“世子,其实此事也怪不得阿珞。阿珞她自幼就是由其祖父祖母还有太后娘娘抚养长大,她嫁肃王殿下明显是家族的意思,当初她有多不情愿您也是亲眼所见的,只是她自出生起就已失祜失恃,不会有人替她真心考虑,家族之意她根本就不可能抗衡。殿下难受,但阿珞她只会比殿下更难受,处境更艰难。”
景灏转头看她,目光沉沉,然后道:“你也觉得她是被逼的?”
温喜点头,道:“你知道阿珞,在肃王入京之前,她一直都是开开心心的,活泼精灵,心也豁达,就算遇到什么不好的事,也能很快过去,并不放在心上。可是你看她这大半年,心思沉郁的根本就不像是她了,哪里还有过往半点快活的样子。唉,世子若是在肃王入京之前就请求太后娘娘赐婚就好了,阿珞也不会像现在伤心至此。”
景灏的手捏紧。
他默了一会儿,道:“肃王常年征战,不在王府的日子居多,他不在的时候,想来王府的守卫也不会多森严。”
温喜一怔,她不知其何意,事已至此,就算王府的守卫不会多森严,难道你还能把阿珞偷出来不成?
不过行了近一个月的路,他们一行进入西蕃藩地境内,越来越靠近西蕃王城,温喜的心情也越来越紧张不安。她虽得到过景灏的允诺,但明珞未能替嫁,她至今不知道景灏是让谁来顶替自己。毕竟皇室贵女,礼仪学识,对京城世家系谱的认识,这些都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替代的了的。
她同样也怕那人是个品性不端,居心叵测的,毕竟那人将来是要以自己的身份生活下去。
不过到了邻近西蕃王城的定州城,温喜的心终于彻底放了下来。
他们一行在定州城入住一座王府别院之时,王府别院发生大火,温喜郡主在火中烧伤,毁了容貌哑了嗓子,但景灏仍是将她带回了西蕃王府,只不过因为已经毁容失声,只幽居在院中,再不肯踏出房门一步罢了。
大火之日正是五月二十一日,肃王赵铖和其未婚妻承恩国公府三姑娘大婚之日。
***
京城。
明珞要在承恩公府出嫁,因此在大婚三天前就回了承恩公府。
好在现如今是车氏执掌中馈,她对明珞虽称不上多亲热,但却处处妥帖且极有眼色,明珞院子里的人除了明老夫人早先时给的曹嬷嬷和冬芙,其他人早全部换成了明珞自己挑选的人,半个人都没安插。
就是明太后也没说派几个宫女嬷嬷的去伺候明珞…明太后从来不傻,她不会去做这种明晃晃让肃王防备明珞,可能会影响两人感情之事。
大婚当日,更令众人万万想不到的是,明太后亲自回了承恩公府为明珞送嫁。
明太后看着盛装的明珞,肌肤若雪,唇若点朱眉如黛,哪怕是大婚之日,妆娘也未曾舍得在她面上涂脂抹粉,不过是浅浅的上了红色胭脂,已明艳不可方物,这场景倒似让她忆起当年出嫁之日的情景。
明珞的容色怕是还要胜过当年的自己,肃王再寡情,到底也还是个男人。
过去这数个月以来,不管明太后得到多少消息称肃王对侄女宠爱有加,她的心始终都没有彻底放下,此时此情此景,她看着侄女虽有些娇羞,但透着异样神采的眼睛,她却突然放下心来。
明太后从自己脖子上取出一枚白玉玉佩,她给明珞亲自戴上,置于其里衣内贴身而戴,眼中含泪道:“阿珞,这枚玉佩是姑母十五岁及笄之时,你父亲亲手雕刻,于行源大师处开过光,送给你姑母的,说是会护姑母一世安宁。你知道,这么些年来,姑母一直佩戴着这玉佩,从未离身。如今你要出嫁,姑母再也不能替你父亲守护着你,照顾你了,那姑母便就将这枚玉佩赠于你,以后由它代替你父亲和姑母一起,护卫着你,一世安宁。”
说完就滚下泪来,伸手将明珞抱在了怀中,哽咽出声。
毕竟是自己二哥唯一的孩子,是养在自己身边真心疼爱了十几年的孩子,明太后对明珞的疼爱是当真不假,她也的确盼明珞能平安喜乐一生,不管肃王将来如何,她总会保她一个安宁。
明珞的眼中也滚下泪来,她从明太后的怀中退出,行到堂前,认认真真的给明太后,明老太爷还有明老夫人跪拜别礼,认真的近乎虔诚。
这半年来,她跌跌撞撞,早已打乱了前世很多的轨迹,她的心思也早不再如前世那般懵懂,自然看得到此世祖父和祖母的不同,但不管有多少不同,她也难忘前世他们对姑母和大伯父大伯母对待自己行为的默许。
她此拜别,也希望自己能拜别前世的阴影,好好的走剩下的路。不再为所谓的养育之恩所牵绊,但也不会让怨恨蒙蔽自己的心。
最后明太后走下堂来,亲自扶起明珞,再牵着她的手将她送上了大红礼轿。
第60章()
明珞上了花轿;从承恩公府到肃王府;是从京城的东南区到正南区;原本不过小半个时辰就能到的路程;但结亲的队伍却是兜了个大圈子;几乎绕了大半个京城;足足行了一个多时辰。
明珞手上握着明太后送的那块入手清凉的玉佩;听着外面不停的鞭炮声,嬉闹声,还有欢呼声;吵吵嚷嚷的,心里头竟是意外的越发静了些。
她从初初重回到十五岁,到现在将近一年的时间;终于不再像初时那般彷徨;迷茫或者痛苦怨愤,就像她此时握着太后送她的那块玉佩;心情也能格外的平静;只是在想;也不知这块玉佩会不会有什么玄机。
她似乎听到街道两旁的人群中有人喊着“肃王爷”三字;就不由得想起当年他入京时的情景;百姓的欢呼。
那时他身着战袍战甲,她不过是在阁楼上远远看见;其实根本看不清他是何模样,只觉得分外的有气势;听着身边人的赞誉之辞;就怦然心动。
可真是虚荣啊。
想到这里明珞想到他此时也当是在前面骑着马,不由得就有些好奇他此时的表情。
可惜她和他大婚了两遭,她也没见着过他迎亲时的样子,想来肯定不是如同旁人那般笑得跟个傻子一样,但若是他平素那副模样,也太不应景了些。
明珞想着就伸手掀了自己的盖头一角,又掀了轿子上的垂帘,隔着镂花寻了寻,便隐约见到了在前面马背上的赵铖,看不见样貌,看不见表情,只看得到他在马背上仍是身姿挺立,气质冷峻肃然,和行军作战时也无甚区别,只不过他的战甲多为黑色,此时为红色罢了。
明珞有些意兴阑珊的放下了帘子,也放下了盖头。
花轿巳时出发,午时抵达王府,青叶和冬芙扶了她下轿,再由喜娘牵着送到了赵铖手中。
入王府正堂行大婚礼,再入洞房行合卺之礼,待所有礼毕,赵铖终于离开新房出外招呼前来贺喜的文武百官,明珞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日她从凌晨寅时初就起床,沐浴更衣,梳妆打扮,应酬亲友,然后行拜别礼,再坐花轿一直到到了王府行了大婚礼,到整个流程走下来,她已经是精疲力尽,还好一早就喝了特制的“养元汤”,才能全须全尾的撑到现在。
不过好在赵铖积威甚重,整个婚礼一直到他离开新房,中间半点幺蛾子也没出。
新房里还有很多人,先时赵铖在时还都是安安静静的,等一他离开,气氛却似是一下子松了下来。
众人都在或含笑或冷淡或研究似地打量着明珞。
这些人明珞其实都还算熟悉的,都是些宗室的女眷,升平大长公主,康王妃,老和郡王妃婆媳等宗室的一众老王妃,郡王妃,郡主等,小辈里还有温雅县主,温慧郡主等人,明珞打小就常出入宫中,参加各种宴席,和她们都是常见到的。
只不过现在身份转变了。
明珞很累,并不想应酬任何人,所以只垂了眼,眼观鼻,鼻观心,作新嫁娘的害羞状。
“新娘子果然是貌美倾城,这样的容色,老婆子我活了这几十年,也就是幼时见到过的云华郡主可与之一比了。”静寂中一个略有些老迈的声音道,是一位平日里在宗室并不显眼的老郡王妃,他们家的爵位早在其子那一代就已经没了。
不过她不说也罢,此话一出众人面上的神色就更为古怪了。
云华郡主并非是宗室女,而是先帝的祖父,成武帝的父亲延文帝时的一位梁姓大臣之女,生得堪称绝色,因为和亲北鹘而得封郡主。
但原先她并非是和亲人选,她原是当时三皇子的未婚妻,结果却因为貌美被二皇子,也是成武帝的嫡亲兄长建怀太子给看上了,建怀太子不舍美人,就用计毒杀了三皇子,想要纳云华郡主为太子良媛,不过就在那当口,云华郡主却又被来京中和谈的北鹘大王子给看上了。
建怀太子杀弟一事延文帝其实早就知道,只不过是隐忍不发,北鹘求亲,延文帝就顺势将梁姑娘封为云华郡主,赐婚和亲去了,结果建怀太子还不愿死心,就在云华郡主送嫁之时,特特派了人在和亲队伍入了北鹘境内之后就抢亲,其后云华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