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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错爱在清朝-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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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如当日诏书所说,赦免了十四阿哥,他现在是郡王了!我细细的啜了一口甜香的酒,闭目凝想,想着京城中的事情……
和煦的阳光下,皇宫传来赦免他的诏书,他漠视的一笑,不磕头也不谢恩,似乎一切都是必然的,就算他是皇上又如何,即使得了皇位,但也会有失去,他想得到另一样东西却永远得不到了,或许这也算是对自己的补偿……
可为何自己高兴不起来?仿佛自己也失去了什么……
他伧然若失的走出来,明媚的阳光,让他不自觉的伸手挡了挡,却挡不过那晃眼的白色,完颜氏身上的白纱是……母后的丧期已过,为何还会……他胸口一痛,不自然的想起她,那个本该一脸凄然也来迎接他的女人,她已经是自己的侧福晋了,不是吗?为何……
“爷,杺格格已经病逝了……”完颜氏哽咽的解释仍打不消他心中的疑虑,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前些日子,她来看自己的时候还是那么健康,难道,嫁入王府,对她而言,就真的是一种折磨吗?让她不惜借死来逃避!这一定是皇帝的主意,是他想……等等!那是……
“十四爷,奴婢盈芷给爷请安了……”迎接的人群中赫然竟有她的姐妹,呵!正好,他倒要看看她要如何解释这些——
“胡说——都是胡说!”这不是真的,他不要,不要这样的结局!雅茹——你,你真的好自私——不——他的拳落在树上,一拳一拳,直到树干上留下褐色的血痕,但他却已经麻木的感觉不到这些,她确实救了自己,用她的性命换来他的自由,可那不是他要的,雅茹,难道这就是你所说的解脱吗?如果上天注定要这样两败俱伤,他,他就不该那么苦苦相逼啊!就算……
是啊!就算四哥和她在一起又如何?起码她会是幸福的!这般千辛万苦才得到的爱,四哥会怜惜她,给她荣耀的名分,说不定以她的善良聪慧,有朝一日她能母仪天下……可是,自己,是自己将三人都逼上绝境,她最终只能孤寂的躺在冰冷的黄土中,只将遗憾和叹息留给他……
“十四爷,格格说这样对你们才是都好……
一雁孤鸣惊旅梦,
千峰攒立动诗思。
凤城诸弟应相忆,
好对黄花泛酒卮。
这是皇上的诗,格格说,只要我念出来,十四爷就会懂……”
深深吸了一口气,他黯然的低下头,四哥已经是皇帝了,他借这诗表达爱惜自己的意思,可是自古帝王皆无情,他,又岂会例外,何况,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不足与外人道也!若是她,应该会明白吧?是该放手的时候了——
他仰天长叹了一声,不让任何人跟着,只留下淡淡的吩咐:“从今儿起,杺格格永远是杺格格,她不曾入我府邸,也不是我的福晋,至于是否载入《玉牒》,还请皇上定夺!”
那一夜,他没有回王府,无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次日,他上本奏请去景山寿皇殿看守皇陵,以尽人子孝道,为大行皇帝、皇后祈福,且自思己过云云。
我扬起酒杯,将那琥珀色的液体咽入喉中,嘴角露出一抹淡然追忆的微笑,都过去了,十四阿哥也必能明白我们的苦心,只要他们不再手足相残,我也算功德一件,虽然伤心免不了,可总比伤心、伤神又伤身的自残举动要好,不是吗?

第一百一十二章 相思不曾闲
皓月初圆,暮云飘散,分明夜色如晴昼。
渐消尽、醺醺残酒。危阁迥、凉生襟袖。
追旧事、一饷凭阑久。
如何媚容艳态,抵死孤欢偶。
朝思暮想,自家空恁添清瘦。算到头、谁与伸剖。
向道我别来,为伊牵系,度岁经年,偷眼觑、也不忍觑花柳。
可惜恁、好景良宵,未曾略展双眉开口。
问甚时与你,深怜痛惜还依旧。
纤手青笔,点点素抹,三上五下,勾勒出一副月夜沉吟图,画中的女子虽无神韵,但纤瘦的身体,迎风而立,翩飞的衣袂如若九天仙女,仰目而眺,不知伊人所想为谁,那颊上的一点相思泪,可是因为思念夫郎而流?
“小姐……”娉儿怯怯的望着我,想劝又不敢出声。
我擎起笔,淡定一笑,这样的生活已经维持了两年,我的四郎都已经开始呀呀学语了,离开皇宫的时候,我带走的最珍贵的东西就是他,没想到一次圣泽恩长竟孕育了这么个小东西,想到四郎,我的目关充满慈爱和感恩。
“娉儿,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不是那泛滥的思念,而是故意潇洒的遗忘,用自己冷漠的心,对爱你的人掘了一条无法跨越的沟渠。”我舒展了一下腰肢,看了看若有所思的她笑道:“对了,你莫不是又让罗秀才带那三只小猴子?”
“交给他,我还不放心呢!小姐放心,萍姑在照顾他们呢!”娉儿撇了撇小嘴说道。
我嫣然一笑,在我入宫的第三个年头,额娘已经作主将娉儿许给家乡的私塾先生,这个落地秀才虽然有些迂腐,但对娉儿却是极好,额娘本已将生契还给她,让她自己好生过日子,谁知,我人还未回去,她就已从江妮姐那得到消息,非要再次“卖身为奴”,来伺候我这个米虫,原本我还有些不大好意思,可一来姐妹情深,二来我的身份特殊,再从府外招人还确实不方便,所以倒乐得高兴。
在江妮姐的建议下,我扩建了罗秀才的私塾,除了收一些适龄儿童,也还收容一些无家可归的孩子,最近黄河泛滥,很多人都流离失所,再加上瘟疫蔓延,北方的灾情尤为严重,对于那些逃难而来的人,我多半能帮就帮,反正私塾中也需要人手帮忙,还有我名下的一些产业,虽是杯水车薪,但也算为他分担了一些,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在这种慈善事业上,我和江妮姐可都毫不吝啬!
萍姑本是北方米商之女,生得清秀绝伦,无奈家道中落,她被逼与一个傻子成亲,结果还未过门,他们家乡就遭了瘟疫,一家上下除了她死里逃生,几尽周折来到南方投亲,亲戚不但不收留,反而贪图她的美色,在奸计不遂之后,竟生恶念,想将她卖入妓院,绕得关键时刻遇上了木头,萍姑的孤苦无依,让木头心生恻隐,于是救回来请我收留,我见她乖觉伶俐,又看木头对她颇有情义,知道这个生世堪怜的女子已经打动了那颗木头脑袋,在我和娉儿的“精心”安排下,半年后,木头娶了萍姑,结束了他的单身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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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我是四方乡亲眼中温文儒雅的闻家二少,更是他们眼中的大善人,走在街上,常会有不认识的人跟我打招呼,更有甚者,远近的媒婆竟也奇货可居,将我当成热门人物,不是什么员外的外孙女就是什么知府的千金,害得阿玛哭笑不得。
京城的醉江月有全叔照顾,我则拜托江妮姐将其它的店铺盘了出去,资金回笼后,分投在江宁附近的省分,主要当然还是酒店项目,不过后来一时技痒,将一些在宫中学的小点心发扬光大后,又开了几家糕点铺子,没想到生意竟然奇好。靠着这些,我在罗秀才私塾后面买了一块地,将私塾改成了一个院落群,将那些收留下来的大人孩子安排在那里,罗秀才负责文化知识,而木头则负责教导武术,前年,几个成绩突出的孩子被挑选入府,木头说,将来,他们会是四郎的玩伴、哥们、保镖或其它,我不干涉这些,只尽可能的对他们好一些……
夜里,四郎睡着之后,我会偷偷拭泪,看那些白天不敢看的东西,木头在京城留了两个心腹,负责将京城的消息传到这里。
明清变革已经造成重重混乱,而历经顺治、康熙两朝的休养生息虽渐趋平复,经济文化逐渐步入新的时期,但也是这天下太平久了,八旗安享荣耀,变成痼疾,成天泡茶馆吹嘘祖上功劳,不读书不事生产,皆是一般脑满肠肥的纨绔子弟,而此时的国家并不像外表上的风光,国库早已到了入不敷出的境地……
我深深的解四哥,他少时得了差事就是整顿吏治、清查亏空,那时年少气盛,一心想要杜贪贿行、推行廉政、严惩腐吏,先帝仁慈,却留下严重的财政危机,而四哥做了皇帝,为了弥补亏空、取缔陋规、禁收杂费,就必将得罪了官僚集团……
我为之而深感惴惴,面对复杂的财政问题,他一定很烦躁吧?我修书上言,给了他两贴清心润肺的药膳方子,希望他能平心静气,戒骄戒躁,也将复式记帐法详细的注解出来,希望这种强调使用额和余额,力图保持二者借贷平衡的记帐方式能让他省些烦恼……
这两年,虽然人在千里之外,但他重农务本、兴修水利的重大举措,我还是看见了的,知道他废除贱籍,立为良户,我拍手称快,这一举动,无疑将开创历代帝王的先河。
而每当知道他用雷霆万钧的手段处置贪官污吏的时候,我就会忍不住发怵,雍正年间的“文字狱”牵连甚广,江宁这一代儒风甚重,面对苛政极刑,我虽多番提醒,但最终拗不过那自负的皇上,虽然他也有他的苦衷和顾虑,握着他寥寥的回信,我心中一半惆怅一半无奈,好一个“千秋功罪,自有后人评”,你可知道,你心中牵挂的这个女子,就曾经是一个来至未来的“后人”,她知道未来世人对你的误解和诸多的揣测……
雍正元年,进封皇八子允禩为廉亲王,总理各项事务,授理藩院尚书后办理工部事务……
皇九子允禟,命其出驻西宁,掌管地方……
皇十四子允禵,晋为郡王,因自请为先皇帝守陵,三年,被降为贝子……
皇十三子允祥,封为怡亲王,命总理户部三库。雍正元年,总理户部,为人“敬谨廉洁”……
这些都是京城来的情报,我按了按鼻梁,觉得有些倦意,差人招来木头道:“自今日起,京城情报勿再收集……”
木头虽一脸不解,却没有主动发问。
我淡然的将那些情报一页页折好,放入火盆中,看着虬起飞旋的烟屑,我轻轻说道:“世道治,用法宽厚,怀柔文明;世道乱,用刑震慑,重典杀伐,也还是个仁!我相信,皇上会是一个好皇帝,我又何必太执着呢?”
(ps:说点题外话,写到这里的时候,丫头不由在想,封建社会到底有几个称得上是‘好皇帝’的?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哪个不是千秋功罪,留给后人好好研究,最初想写44的时候,我也看过一些野史,其中有事实有污蔑,我自己也会有气愤和沉思,所以写这章的开头的时候,曾经想过要为44澄清,可写到最后终于想到,历史就是历史,不需要澄清,更何况就算清史研究者知道的历史又有多少是百分之百正确的呢?只要大家看得高兴就行了!这一章是个转折,结尾就要出来了哦!)

第一百一十三章 有朋自远方来
从放手不再去打探京城消息的那一刻,我就将湮没在历史中,而流传后世的史书中,亦不会提及舒穆禄氏*雅茹这个名字……虽然曾经我很执着,不想让四哥背上“谋父”、“逼母”、“弑兄”、“屠弟”、“贪财”、“好杀”、“酗酒”、“淫色”、“好谀”、“任佞”这些莫名的罪名,但终究被他一句“千秋功罪,任人评述”所轻飘飘抹散,他本性任意所为,又何会在意那些野史的诬蔑……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苍劲有力的字,随性而起的作风,浓墨淡彩的细心勾勒,我摊开画轴,卷中的女子栩栩如生,这……是我吗?我诧异的不知该说什么,却听见四郎颇有研究的说道:“额娘,此画是何人所作?能将额娘神态形象把握的这么好!”
立春之后,四郎就该九岁了,他继承四哥的沉静、睿智,虽小小年纪,却已见不凡的风度,只是,我不愿让他生长在皇家那样没有天伦的世界中,所以,并未将四郎的存在告诉远方的他。
“额娘……”
“呃,是,是一位故人!四郎,怎么没看见残月、秋冷?”我忙转移他的注意。
四郎用探索的目光看着我道:“额娘怎么忘了?冷叔回来了,残月和秋冷被拉去考功夫了!”他悠闲的伸出手,枕在脑后,我点了点他的鼻子,溺爱的说:“那还有雅风和君凡呢?”这四个孩子,是木头挑选出来“四卫”,别看都年纪不大,可在木头的指导下,每个人都有一身好功夫。有他们陪伴四郎一起成长,我倍感欣慰。
“额娘,您为何总是这么寂寞?”这么深沉的语气,却从一个八岁稚子的口中说出,我不由一震,诧异的望着他,那眉宇间的相似,让我不由有些恍惚,我一把搂住他道:“傻孩子,额娘怎么会寂寞呢?不是有四郎一直陪在我身边吗?让额娘猜猜,你是怕额娘无聊,才会抛下雅风他们,对不对?”
孩子毕竟是孩子,被说中心事时会微红着脸低下头,四郎自然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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