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看着你-第2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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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符,当音乐从你身上流过,你就从“未来”到了“过去”。
那么,要是换一种思维呢?
如果不把自己当做五线谱上的一个音符,而当做五线谱的弹奏者呢?
这个时候,你就可以去掉时间线,你会看到所有音符、所有事件不是因为时间流逝而发生,它们本来就在那里;你看不到时间,只能看到一个又一个没有先后顺序的瞬间,只有存在,没有变化,更没有“过去”、“现在”、“未来”。
你会看到一个没有时态的时间观。
早在60年代,就有物理学家曾试图用一个公式统合相对论和量子力学,只是在这个公式里,时间消失了。
这或许说明,时间不是外在属性,它只是一种幻觉。它就像物理里的参数,明知不存在,但却必须假设它,因为它是构建一切的基础。而宇宙本身,根本没有时间。
所以,没有“过去”。
同样的,在这个世界上,也不可能出现“过去”的李文森。
过去,现在和未来,是建立时间存在的基础上,一旦时间被否定,“过去”也一并被否定。比起他突破了线性时间观的限制,遇见过去的她,更有可能的情况是有人通过模拟神经系统的运作方式,完全真实地模拟了小时候的李文森,用电信号蒙蔽了他的眼睛。
但不管是过去、现在、将来,他的未婚妻似乎都是一个不爱找人帮忙的小东西。
书架太高,她人太小,医药箱大概是藏在书本后的空隙里,她要一层层把书搬出来找,手伸长了却够不到。
乔伊看着她脏兮兮的脚用力地踮着,抿了抿唇。
她好像从来都不会想起站在她身后的他。
这点和长大后的她真是一模一样。乔伊双手插袋等了一会儿,仍没等到她向他求助,垂眸望着她黑色长发,走上前去,一下将她抱起来。
李文森:“!!!”
哪里来的直升飞机给自己加戏。
但这不是最惊悚的,最惊悚的是这个漂亮叔叔抱她的手法——他不是两只手搂住她的腰把她举起,而是直接用一只手臂把她托了起来,她现在的姿势相当于直接坐在他的手臂上,简直不能更羞耻。
乔伊朝书架扬了扬下巴,语气轻描淡写:
“还愣着做什么,你不是要找医药箱?”
“哦。”
乔伊把她往怀里更深地搂了搂,她黑色长发细细碎碎的蜿蜒在他手腕,冰凉的小脸好几次蹭过他的鼻尖,像新鲜剥的鸡蛋,除了有点苍白过头,让人十分想亲一口。
如果能一直陪着她就好了。
这个念头一旦兴起,就像痼疾一样盘亘在他脑海中。
就算只能一直待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也好,哪里都不能去也好,如果他把她养大,她还会不会像过去七年那样,对他冷冰冰的,一点都不在乎他?
不,她不会的。
顾远生只陪她到七岁,一句“奇点”就能让她为他付出生命,如果他能陪她长大,陪她到老,她就永远不会离开他。
乔伊望着她小小的、苍白的侧脸,这个小小的、单纯得如同一张白纸的小姑娘,丝毫没有注意到他慢慢加大的力道,也没有意识到此刻,他正在用一种怎样自私的、凶狠的目光看着她。
可他做不到。
他做不到,他永远都不可能陪她长大,也永远回不到“过去”,他怀里的这个小姑娘,是不存在的,是个幻觉。
乔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双别致如秋水一般的眼眸已经掩去了一切情绪。
幻觉纵然是幻觉,但他此刻看到的李文森应该与真人没什么两样。
从他得到的资料来看,她在这里住到12岁,2006年,正好是金融洗钱案事发时间。同年,李文森的养父顾远生死亡,前所长刘正文死亡,前者尸骨无存,后者遗骨是他鉴定,本人无疑。
他是个历史语言学家,对破案和推理毫无兴趣,会接手十年前那起洗钱案也只是因为幕后黑手传信方式是用古文字转换现代语言拼成的诗句,能勉强用来打发时间而已。
一如西布莉留下的密码。
那时他的视线里还不曾出现一个叫李文森的小姑娘,生命乏味而无聊。他破完密码就对洗钱案失去兴趣。意识到李文森和这起洗钱案有关后他也尊重**,只“恰到好处”地了解了一些必要信息,剩余的,他会等她自己告诉他她总有一天会自己告诉他。
一年不行,那就两年。两年不行,那就三年。
直到七年前,他还没来得及告白的同居小女友一声不吭,买了一张机票,独自踏上回国的飞机,狠心得让他措手不及。他终于确认他七年的陪伴和相处于她不值一提,确认他是她的室友,只是室友,她的未来规划,不必和他言及。
她就这样扔下他,像扔掉一只用不顺手的钢笔。
也是从这时,他才真正开始全面调查。
十年过去,残留线索被抹得一干二净,相关人员陆续死于非命。在完全没有人证物证的情况下,他靠着档案里的微末线索,竟然也一点点摸到了当年事件的核心
——安。
这个小女孩,她出生那年,刘正文离开,辞去一切职务,解散一切研究。
而事发之前,世界上没有安这个人,事发之后,她忽然在法国出现。
所以她的出生,一定不同寻常——刘正文的辞职,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小姑娘的出生带出了什么秘密,被他发现,却无法承担秘密带来的后果,只好逃跑?
他入侵伽俐雷的核心系统,发现的确有个地下实验基地,只是找不到入口——也没必要找到入口,毕竟他对真相毫无兴趣,最初目的也只是多了解一点信息,到时方便把李文森带走而已。
再联想起她平时奇怪之处,比如梦中说自己死过一次,比如吃八倍份量的安眠药却安然无事,比如总在梦游时寻找一片不知道是什么鬼的大海又比如,她总说自己是青蛙,而青蛙是基因实验最好的素材之一。
他慢慢形成一个大胆的想法。
有两个负责人,一个是所长,一个是副所长,所长刘正文负责明面上的研究,副所长顾远生负责见不得光的研究。
而的秘密研究有两个,一个是生物,一个是物理。
他爱上的女孩,会不会就是其中一个?
能逼所长辞职,事发后还能杀人所有人灭口,必定是过于超前的研究。而按十年前的科研水平,能实施的基因实验有哪些?试管婴儿?太普通了,基因重组?这不违法。
又或者克。隆?
一模一样的安和安妮,一模一样的曹云山。
如果是他在进行这个克。隆项目,他会怎么做?
他一定会把不同的克。隆体放在不同环境下成长,由监视人跟进反馈他们的生理数据,如此才能最大程度地模拟克。隆人和自然人的差异——这也完全符合他们的生活轨迹,安在实验室长大,安妮在法国正常家庭中长大,曹云山在普通华侨家庭生活,而另一个他,像老鼠一样在看不见光的地下。
而监视人,十有就是他们的养父母。
这也能解释私下里全是赤字的资产负债表,毕竟除了保险业是洗黑钱的一把好手外,科研也是投钱的无底洞,物理和生物都是最漫长、最烧钱的东西。只是他们掩饰得太好,语源学造就的密码诗看上去云里雾里,没几个警察会把苏美尔神话、柏拉图、圣经和金融诈骗联系在一起。
可谁也没料到,他来了。
他们再怎么算,也没算到会有一个不仅懂物理,还懂解剖学的历史学家,只因刚结束一个课题太无聊,就顺手接了这个案件,还顺手破解了密码。
于是资金漏洞被爆出,洗钱罪行被立案,警察顺藤摸瓜,就快调查到这项秘密研究,躲过调查的唯一办法就是自杀,或者彻底销毁实验成果。
所以刘正文自杀,安妮被销毁。
她的监视人养父母也一并死去,彻底灭口。
可当时的总负责人顾远生却不想销毁李文森,他连夜带她逃走,却没来得及命令伽俐雷停止另一个试验计划——半夜变热的海水,突然变化的磁场,都是物理实验仍在进行的证据。
只是顾远生终究没逃过。
而他的未婚妻却以书店老板养女安妮的名义活了下来。十年后,她为了查明自己的身世、完成养父的嘱托,又像飞蛾扑火一样,回到这个噩梦一般的地方。
真是个懂事又孝顺的小姑娘,是不是?
这样把线索梳理下来,一切问题看似都解决,一切疑点都合情合理,除了还有四件小事略微解释不通,这推理如此完美,他其后找到的所有资料和证据,都证明了这就是当时发生的一切,再没有别的东西。
而这解释不通的四件事,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第一,安妮被销毁了,曹云山为什么没被销毁?
第二,如果刘正文事先知道克。隆计划,李文森出生时他为什么要辞职?如果他不知道,那刘易斯在警署电子档案里匹配曹云山的面部特征时,为什么又会匹配出刘正文的脸?
第三,副所长是计划最高执行者,是的无冕之王,到底是谁能追杀他?他死后,又是谁谋杀了后面的人?
第四,奇点已经迫近,大洪水即将来临顾远生死前留给李文森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那句“昆虫记里说,颜色艳丽的虫子往往有毒,这个叔叔长得这么好看,说不定是变态杀人犯,”。
来澄清一下。
昆虫记:老子没说过这个话。
189 第 189 章()
他思路极快; 纷杂如乱麻一般的线索在他脑海中转过只是一瞬,他很快收起情绪; 目光顺着李文森手指落在书架,只扫了一眼就准确地说:
“医药箱在第六层第三格。超快稳定更新;”
李文森乖乖搬出书; 医药箱果然在他说的地方。
她抱着箱子,立刻伸手想摸他的眼睛:
“你的眼部构造是不是和我不一样?书里说伽马射线可以透过固体; 难道你的眼睛能发射”
乔伊闭上眼; 任她手指在他眼睛边摸索了一会儿; 冷清的姿态难得显露出几分柔软,远远看去; 亲昵如同年轻的父亲抱着自己小小的女儿。
等等; 为什么是父亲和女儿?
“我的眼睛当然不能发射伽马射线。”
乔伊把她放在沙发上; 自己也坐在她旁边:
“我会知道医药箱的位置; 是因为我有魔法; 不仅能看穿事物; 还能一眼看穿过去、现在; 和未来。”
“叔叔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
李文森似乎对他的幼稚十分吃惊:
“我已经四岁了!”
乔伊:“”
哦,四岁了,真了不起。
还有听听看她对他的称呼叔叔?他的未婚妻在叫他叔叔?这是一种怎样可怕的场景?
乔伊望着她的小脸,冷冰冰道:
“我不是你叔叔,我是乔伊; 你再敢叫我叔叔我就把你扔出去。”
“”
“叫我乔。”
“哦。”
墙上是二十世纪末的钨丝灯,小姑娘坐在沙发上帮他歪歪扭扭的包扎伤口,表情十分认真; 整个房间都氤氲在一种陈旧的色调里。
他找不到出去的办法。
沉溺在梦里的人,必须找到梦和现实不一样的地方才能知道自己在做梦。如果这一切都是人为制造的幻觉,那他也必须找到这梦境里的破绽,才能把这幻觉击碎。
可这个房间没有任何破绽。
他不用站起来,因为整个房间已经被他刻进大脑。他把所有细节过了一遍又一遍,再次确认这里没有任何门、窗,也没有任何有悖于现实理论的地方。
他被困住了。
他不自觉地把小姑娘抱紧了一些,思路却在触到女孩衣料下嶙峋的骨骼时,像转得飞快的大型机器忽然断了电,就这么戛然而止。
她怎么这么瘦?
不是天生的那种瘦,而是营养不良的瘦,她的脸色也很苍白或许是她长大后也一直又瘦又苍白,他太习惯反倒一时没注意到,这根本不是一个健康的小孩该有的脸色。
乔伊握住她细得不正常的手腕,慢慢皱起眉:
“你多久没吃饭了?”
“挺久了吧,差不多时针转四个圈的时间。”
小姑娘认真把纱布缠了一层,鲜血立刻濡湿了她的手指:
“我朋友有时会忘记给我送吃的。”
她从小与世隔绝,从未见过日出日落,虽然从书里知道日、月、年的概念,却并不习惯用“天”来表示时间。
时针转了四个圈,也就是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