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看着你-第1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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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开车,我们没办法把这个鱼缸整个运输出去,只能先把福尔马林抽掉,再直接运尸体,整个过程要半个小时。”
沈城办公室里只有两个警察,一个是鉴证科小o和另一个男人,一个是重案组年轻的负责人刘易斯。
因为沈城办公室的机密性,在调查出沈城死亡真相之前,一切信息禁止对外泄露。她通知刘易斯后,刘易斯立刻封锁了所有渠道,警务处也只派了三个重量级警察来,行动非常低调。
刘易斯走到她身边,低头轻声说:
“你还好吗?”
“我很好。”
“你的脸色很苍白。”
“我没事。”
……
看她仍旧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刘易斯叹了一口气,解开身上的警察外套披在她身上。
风衣上还带着些微的暖意,李文森慢慢握紧领口。
眼前沈城的皮肤已经逐渐显露出一种青灰的色泽,那是因为他的血红蛋白已经与甲醛发生化学反应,此时即便用刀割开他的身体,他也流不出鲜血,只能流出一种黑绿色的粘稠液体。
而那双时常被掩盖在金丝眼镜之后的细长眼睛,此刻微微垂落,正对着她漆黑的眼眸。
——你想说什么?
李文森盯着他的眼睛。如果不是因为房间里浓重的甲醛味,她几乎以为下一秒他会在鱼缸里抬起头,像过去几年来的每一天那样,一边讥诮而嘲讽地对她说“文森特,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你没有”,一边像个完美的直系学长一样帮她处理好所有的烂帐,偶尔也会纡尊降贵地加入她和曹云山的海鲜大排档。
——你想说什么?
房间里甲醛味那样浓重,就在他们说话的间隙,鉴证科那边小o和陌生警察已经把福尔马林溶液放完了,正小心地把沈城的尸体抬出来。
卧室暖黄色的灯光下,他脸色苍白却安静,仿佛生了一场大病就要醒来。
李文森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平静地看着他被人从福尔马林溶液里抬出来,看着他被人放在白色无菌布之上,看着他就这样走入永恒的黑暗——眼里却什么都没有,没有痛苦,没有悲哀,就像一片荒漠,或是一片深潭。
……
“对了,你等下需要做个笔录,乔伊那边……”
“我会找借口。”
“谢谢。”
小o在给鱼缸放水,陌生警察在拍照取证。这个男人是警务处的老人了,行事非常仔细,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连之前她打碎杯子时,杯子里的水在地板上溢出的小圈水渍都拍了拍。
刘易斯站在她身边,倒是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半晌微笑了一下:
“你真是个冷漠的人啊。”
“因为我没哭给你看?”
“不仅仅因为这个。”
他单手插着口袋,直视前方,口里却轻声说:
“英格拉姆,西布莉,沈城,每一次明明都是你身边亲近的朋友离去,可你表现出的都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事不关己。如果不是证据明确,有时我甚至觉得,你早已提前预知了他们的死亡。”
“……”还好她证据明确。
“我们认识快两年了吧。”
“好像是。”
“真快啊。”
年轻的警官垂眸望向她,又微笑起来:
“可是文森,有时我在想,如果哪一天是我牺牲在这片战场上,是我躺在冰冷的解剖台上……那么你解剖我的时候,会不会也是这副表情,就像解剖一个陌生人一样?”
……
小o话不多,年纪不大,但对各种毒物和死亡方式了如指掌,还会笔迹鉴定。李文森和他合作过一年多,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沈城的尸体被抬出来后,他只是简单用手电筒照了一下沈城的口腔和肢体,就神情严肃地招手让沈城过去。
没等他开口,李文森立刻识趣地走到卧室外。
快下雨了。
她走到窗边,抬手看了看手表,刚想随便胡诌个什么理由搪塞乔伊,乔伊的短信就像心有灵犀一样发到了她的手机上:
“11:35pnbsp; 李文森:“……”
她刚才看到的时间是11点24分56秒,他的短信刚好分毫不差地落在11点35分上。
果然不到一秒,他又一条短信接踵而至:
“友情提醒,离门禁还有25分钟。”
这……她手指刚按上按键,第三条又来了:“我饿了。”
第四条:“我需要面包。”
第五条:“我需要你。”
第六条:“你在哪?”
第七条:“接你回家?”
李文森:“……”
所以乔伊在打破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句“不要对我抱有特殊的好感,我对女人没兴趣,除非你是一具尸体”的豪言壮语后,又要打破他“七秒钟一条短信”的铁定律了吗?
她的男朋友打字实在太快了,她根本来不及回复,干脆直接给他打了个电话……结果他接电话的效率也瞬间提升了两百个点,李文森刚戴上耳机,连“嘟”声都没听到,乔伊清冷的声音已经从手机那头传来:
“你在哪?”
“办公室。”
寂静的夜里,他的声音近的就像是贴着她的耳朵说话。
李文森拥紧刘易斯的大衣,装出一副困倦的样子:
“我们可能还要讨论一会儿,今天可能会很迟,你先睡觉吧。”
“这句话真有意思。”
就算只是听一个语调,她也能想象出乔伊在电话那头扬起眉的样子:
“我的睡觉时间一直是你入睡后五分钟,你什么时候看过我比你早睡?”
“……”
她还真没注意过这个细节。
“那你今天早点睡?我们都在办公室里呢,一下子真的走不了……”
“不用。”
她还没说完就听乔伊淡淡地说:
“我五分钟前刚从你办公室经过。”
“……”
“我稍微关心了一下你们谈论的主题,并猜测你在讨论过后下一步就是求证……而要证明3月7号的确发生了什么事,最快的办法就是拷贝沈城的日志。”
“……”
“所以我现在正在往沈城办公室来。”
“……”
“还有五分钟就到了。”
“……”
李文森握着手机,一下子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她五分钟前刚迂回地对刘易斯保证了这件事她没有告诉乔伊五分钟后乔伊就来了,这该怎么解释?
“你不用紧张,也不用解释。”
乔伊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你擅闯沈城办公室往大里说可以用间谍罪处理,即便偷偷去沈城办公室拷贝文件前后时间也绝不会超过十分钟,如果现在还没出来,一定是你发现了什么……你找了沈城的尸体?”
李文森:“……”
“看来我猜对了。”
她耳畔能听到细小的风声,那是布料和空气摩擦发出的声音:
“刘易斯是不是特别叮嘱过你不能把沈城的事情告诉我?”
……
刘易斯、沈城、乔伊?
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仿佛一道闪电划过脑海,纷杂的细节潮水一样涌进……她本质是个聪明人,不需要太多提点,有时只要一句话,她就能自己想通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所有的关节。
她想起刘易斯刚才说“你等下需要做个笔录,乔伊那边”时欲言又止的语气,想起刘易斯说“如果不是证据明确,有时我甚至觉得你早已提前预知了他们的死亡”时的样子……她甚至想起了很久之前,西布莉死亡的第二天,她一边望着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亲人的**现场,一边和乔伊插科打诨时发生的每一件事情的每一个细节——
那个时候,刘易斯为什么一反常态地让乔伊把话题越扯越远?
乔伊为什么要说“不要再对警察避重就轻,因为他们会觉得你在撒谎”?
警务处为什么在有更好的测谎师的情况下,还要让她主持审讯?
罗切斯特为什么会说“在你审讯过我们之后,警方又重新审讯了我们一遍”?
还有那个希腊等臂十字架……刘易斯为什么在罗切斯特已经告知他这个十字架不是西布莉后,仍旧对她讳莫如深?
……
她明白了。
她都明白了。
凉意顺着风沁入皮肤,沁入血管。
耳朵里乔伊还在说话,她身上刘易斯的外套甚至还残留这他的温度……她却只觉得寒气从脚底一点点上升,蔓延膝盖,直至冰冻心脏。
……
“看来我又猜对了。”
远处海平线上,水天交接的地方,乌云正沉沉的聚集。
乔伊的声线偏低,在这样沉黑的天色下,无端透出几分冰冷来:
“文森特,你听我说,马上离开那个地方,马上离开沈城的办公室,一秒钟都不要耽搁,我在我们上次走过的那条小路上等你,无论刘易斯问你什么话你都不要回答,一切等我来解决……”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
李文森有所感应似的抬起头,就看见沈城办公室窗户的玻璃上,乌云和大海之间,正倒映出刘易斯修长的身影。
“文森。”
刘易斯微笑起来,就如过去一年中他每次朝她微笑时那样:
“嗨,我问你个小问题。”
李文森慢慢拔下耳机,挂断电话,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有个英文名,叫文森特?”
“是。”
这不是回不回答的问题,这根本就是回不回答都一样的问题。
李文森顿了顿:
“是,怎么了?”
……
刘易斯看着她好一会儿,忽然叹了一口气: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处境——我是一个朋友,但与此同时,我也是一个警察。”
他站在离她几步之远的地方,不远不近,正如他和每一个人的距离。
……
李文森转过头,还没反应过来,双手已经被小o用手铐紧紧铐住,手里的手机也“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罪名呢。”
她漆黑的眼眸望着他。
没有预想中的挣扎和惊慌,她望着他,居然微笑了起来:
“你要逮捕我,可我的罪名呢?”
“你的罪名在尸体身上。”
刘易斯举起手机。
不甚明亮的照片从她眼前晃过,李文森一下子愣住了。
她怔怔地站在那里,办公室冰冷的灯光落在她脸上,她的皮肤和嘴唇上最后的血色也刹那间褪去了,成为一种白铃兰般的苍白。
……
那是沈城尸体的照片。
他左手臂上的白衬衫被人掀起,一个鲜明的单词,不知被谁用尖锐器物硬生生地刻在他的手腕内侧,单从刻痕的深入程度,也能想见他活着时是多么鲜血淋漓。
而这个单词,只有七个字母。
七个,她如同熟悉自己的骨肉一样熟悉的字母
——vi。
……
“沈城的卧室里有他自己雕凿的木刻,我们的笔迹鉴定师已经确认这的确是沈城自己的刻印笔迹……你有权保持沉默,也有权聘请律师。”
他走到她身后,用风衣盖住她手上的手铐,轻声说:
“但现在,文森,我不得不以西布莉事件、英格拉姆事件及沈城谋杀事件第一嫌疑人的身份,逮捕你。”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抱歉又迟到了三个小时,我十一点才回来,然后从十一点写到了三点,速度也是棒棒的,但还是迟到了,
……
讲真,今天这章才是全本书里我唯一一条正儿八经埋下的伏笔……其他伏笔都是胡扯扯出来的。
……
如果觉得我没处理好或转折生硬的话,跪求一定要和我说!我对你们的爱就像闪亮的电灯泡!
第148章()
……
时间已经很晚了。ccrn有严格的门禁规定,但这次规定都失去了效用,刘易斯不过打了一个电话,就轻而易举地把她和沈城带离了那里。
李文森第一次见识到,这位年轻人手中隐藏的庞大资源。
一辆私用沃尔沃停在半山腰处,一路悄无声息,没有惊动任何人。
凌晨1:30分,审讯室。
光秃秃的四面墙壁之间只开了一盏灯,正对着她的脸,刘易斯拉了一张椅子,在她对面坐下:
“抱歉不得不和你处在这样面对面的境地。”
“工作需要,不必道歉。”
他看向一边的警务员:
“请帮这位小姐取下她的手铐。”
“不用。”
李文森垂眸望着盖在自己手腕上的风衣外套,抬起头时居然带着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