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看着你-第1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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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坏了?
而且这个钟挂的位置也很奇怪,恰好在她左手边十一点钟方向,与客厅里的钟形成一条直线。
谁家会这样挂钟?
蹲马桶的时候,往左边看是一面钟,往右边看也是一面钟……正常人即便要在一个空间里挂两面钟,也一般是以直角的角度,方便从各个地方都能看见时间吧?
李文森皱起眉。
半晌,她仿佛忽然想到了什么,从马桶盖上一跃而起,搬来曹云山的椅子,踩着爬到他放在洗手间的钟面前,把那面钟上的指针拨动到三点整的位置。
——3。
乔伊说,“3”另有用处。
下一秒,天花板上的排气扇盖子,无声地打开在她面前。
……
“你为什么哭?”
“不为什么。”
“你叫什么?”
“不叫什么。”
“那我叫你‘喂’好了。”
卓别林的黑白电影已近尾声,满室的光影斑驳间,一个年轻的男孩在她身边坐下,细长的眸子,眼尾斜斜向上挑,是典型中国人的相貌,双手插袋的姿态一看就知道是撩女孩的一把好手。
“我叫曹云山。”
“我没问你的名字。”
“别自恋了,我也没告诉你我的名字,我是在和他做自我介绍。”
他双手插着口袋,尖尖的下巴朝卓别林点了一下:
“嗨,你好,我叫曹云山,历史系,中国人,但比中国男人的平均身高高上那么十几公分,二十来岁,作风良好,相貌良好,未婚……”
“……”
男孩说到一半,忽然转过头来:
“喂,你有男朋友么?”
李文森:“……”
“喂,你想交男朋友么?”
李文森只想把人打发出去,想也不想地说:
“不想。”
“那你找对人了,恰好我也不想交女朋友。”
李文森:“……”
“但我想找个同样不想找男朋友的女朋友陪我去吃一段最后的晚餐,因为我明天要考试了,很可能会死在考场上。”
她面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人双手插袋,忽然笑了起来,自顾自地走到她面前,挡住她的视线她的电影和她的卓别林,轻佻地说:
“喂,亲故,要不要一起来一份肯德基?”
……
这就是开始了。
李文森站在洗手间那扇排气扇下,不知为什么忽然想到这一段,心里隐隐有种预感——她走到这里就够了,她查到这里就够了,如果她再前进一步,他们过去八年的点点滴滴就会崩塌,而她的朋友曹云山,也会如海面上漂浮的肥皂泡一般消失不见。
永远地……消失不见。
时间停顿了一秒。
一秒钟之后,李文森摘下手表放进口袋里,双手攀住排气扇的边缘,慢慢爬进排气扇后的空间里。
那是一条五米多长的隧道。
很像和飞机中狭窄输油的管道,尽头向下弯曲,隐隐约约有光线传来。李文森趴在管道上,双脚轻轻朝后一蹬,没把握好速度,整个人就向前滑了下去,一下子跌进一个明亮的房间里。
——简直是动画片里的穿越门。
李文森差点摔成高位截瘫,幸好身下的触感是柔软的,抬起头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木制的小床上。
这是一间卧室。香水味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房间里四面都是书架,铺天盖地都是书,从古代历史札记一直到美国南北战争,涵盖之全,无所不包,仿佛那些被曹云山遗忘的历史系岁月,都在这里体现了出来。
她拉开书桌抽屉,里面放着几本本子,几支笔,写下的无一不是文学性的随想。她拿起那些纸张,纸张下赫然是一瓶淡绿色的莎娃蒂妮香水。
李文森手指一顿。
黑色、阴郁、绝望。
英格拉姆是个香水迷,第一次见到她时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往她身上洒香水……而他曾说,他在爱丽丝的死亡现场闻到的香气,就是莎娃蒂妮。
……
这个房间到底是谁的房间?
做什么,住着谁,又为什么和曹云山的卧室连在一起?
……
李文森把抽屉合上,不期然看见书桌上摆着一张合照,还是她好几年前借沈城单反相机玩时曹云山逼她拍的,定时十秒,两个人表情都没摆好,一个傻笑一个冷笑,堪称史上最失败照片……拍完后她扫了一眼就删了,也不知道曹云山是怎么留下来的。
她拿起相框。
照片里,她和曹云山并肩站在他小公寓的玻璃窗前,身后是伦敦难得一见的灿烂晴空。曹云山站在她右手边,而她左手处是一丛盛放的红色鸢尾花,和……
李文森忽然睁大眼睛。
木制相框从她手里无声地滑落,她像见到什么极为可怕恐怖的事情,后退了两步,一下撞在身后的床沿上。
这是……
这是……
如同一道电光照亮海面似的,之前那些她无法解释的问题,在一瞬间,忽然都通透了。
为什么曹云山明明有精神分裂症,她的老师和乔伊却做出相反的判断,为什么曹云山能在半个小时之内往返卡隆b座和,为什么曹云山鞋带上的血迹会莫名其妙消失……
她都明白了。
都明白了。
……
李文森连掉在地上的相框都顾不上捡起来,转过身就跌跌撞撞地朝来路跑去,脸色苍白得像一只冤魂,全身都在发抖。
伽俐雷还守在卧室门口,看见她,就说:
“锁已经修好了。”
“我知道了。”
“您的脸色很苍白,您怎么了?”
“我很好。”
窗外的乌云已经汇聚成一片,风雨欲来,李文森走下楼梯,一开始步伐还算镇定,后面却越走越块,越走越快……等她打开门时,几乎已经小跑了起来。
雨水一滴一滴地打下来。
她没有撑伞,鞋子微镶的水晶搭扣也忘了扣上。青翠山林间她就像是一只黑色的鸟,拼命想从泥泞里飞出来,却只是从一个泥潭飞到了另一个泥潭。
不知跑了多久。
李文森慢慢停下脚步,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背靠一块岩石蹲下。
远处触目都是山,一座山连着一座山,翻了一座山还有一座山,无休无止,看不到尽头……她身上已经狼狈的不成样子,可她的神情,确是从未有过的冷然。
……
又不知过了多久。
她头顶上的大雨忽然停了,一双深咖啡色布洛克鞋出现在她视线里,在满室泥水的山道上走了许久,仍旧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看来你已经重新认识了你的朋友,你现在看上去活像一只流浪的小猫。”
乔伊在她面前蹲下,伸手抱住她发抖的身体,轻声说:
“但是不要紧,文森特,我们先回家。”
……
另一头。
李文森的身影消失在小路尽头很久之后,伽俐雷仍然站在窗前,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一言不发,手指也仍旧拨弄着那只易拉罐,从左到右,从右到左,周而复始。
许久。
公寓里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它却忽然对着身后的空气说:
“你回来了?”
……
不是平时伽俐雷男性的口吻,此刻它用来说话的,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而一楼客厅盥洗室被锁上、李文森还尝试过用耳钉针打开的门,忽然从里面自己开了。
伽俐雷转过身:
“你回来多久了?”
“她下楼之前。”
“李文森发现了那个房间。”
“我知道。”
“是否要告诉他?”
“不用。”
……
小女孩顿了顿:
“那李文森呢?她发现了你们的秘密。”
“你如果敢像对英格拉姆那样对她下手,我就会对你下手。”
曹云山转过身,微微笑了起来:
“》
“我知道。”
小女孩冷冰冰的声音听不出一丝起伏:
“但我遵守协议的前提,是你遵守你的协议,可你显然不大理解你现在的处境。”
“这话怎么说?”
“你知道李文森是谁吗?”
……
他房间的灯光,是熟透橘子的黄,明明是很暖的色调,却在他黑色的底色上透出一分晦暗的气息来。
他的眼睛那样黑。
门外的锁舌发出一声’咔嚓’一声轻响,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他的面孔倒映在巨大的落地窗前,逐渐与另一张面容重叠在一起。
曹云山忽然笑了,伸手拿下书架上那本据说藏了波多。野结衣画册的《塞拉伊诺断章》,从里面抽出一张李文森在书店喝咖啡的街拍照片来。
“她是谁啊……”
他的声音叹息一般,细长的眼眸里落着深深浅浅的阴影:
“认识八年的好友、闺密、死党、情人……你说她是谁?”
“她的戒指里藏着一枚芯片,那是身份的信物。”
小女孩望着他漆黑的眼眸,轻声说:
&nbs和匕首……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她极有可能就是现任的,副所长。”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曹云山才是副所长,李文森只是有一枚戒指而已……但是昨天晚上睡觉时忽然脑洞大开,然后怎么都不能停止这个疯狂的念头,就在发文前一小时我还在纠结要不要这么写,但是赶榜单来不及了,于是小李就orz了……
这次是真的orz了……
后面的剧情又要推翻重来哭都哭不出来……
要是觉得转折突兀跪求一定告诉我!现在还有机会去前面找找可以掰成李文森是副所长的线索……天天都在找线索,我自己翻自己的文都要翻吐了好吗
大哭脸?_?
第143章()
茶几上点着一只小小的熏笼,旁边放着一碟清水,水上漂浮着两三朵清晨的蔷薇花。
李文森包着薄蚕丝棉被,整个人都陷在柔软的躺椅里,如果不是睫毛偶尔还会动一动,几乎让人以为她已经睡着了。
乔伊走到她面前,摊开手,手心里放着一枚白色药丸:
“氨麻美敏片。”
李文森睁开眼睛,接过药,习惯性地就想干吞下去,却冷不丁被乔伊一只杯子塞进嘴里:
“水。”
“哦。”
“体温多少?”
“三十七度三。”
“看来被曹云山吓的不轻。”
乔伊伸手碰了碰她的额头,确认这个小撒谎家这次没有随便谎报一个数字后,俯下身,慢慢把她散乱的长发拨到一边。
大概是灯光太暖,他一向清冷的眼眸就像秋天落满阳光的静谧湖水,竟然也能给人几分温柔的错觉。
李文森伸手握住乔伊停在她脸颊畔的手指,顿了顿,说: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的?”
“很早。”
“多早?”
“七年前。”
“……”
“你记不记得你曾问过我,为什么我手里明明没有一点证据,却一直怀疑曹云山?
乔伊斜倚在钢琴上:
“我在知道你有一个形影不离还颇为富有的男性好友叫曹云山后,就很奇怪为什么你会落魄到去睡天桥洞,认识你第二天我就顺带调查了他。”
李文森:“天桥洞?”
她忽然反应过来。
没错。
她最落魄的时候去找曹云山打地铺,却被赶走,走投无路时才遇到乔伊……否则按她的性格,根本不会和乔伊这种聪明到可怕的人打交道。
“你的意思是,曹云山为了不让我发现他的秘密,故意把我从他公寓里赶出来?”
“否则他为什么不让你在他家住?他真正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因为一场输油管爆炸离世,此后总共有过三任养父母,从小到大成绩基本保持中上游水平,除了中国高考那一次超水平发挥外没有任何亮点。养父母的经历也很普通,典型中产阶级,曹云山小时候一直跟随爷爷在北京长大,高考后才开始环球旅行。”
乔伊垂眸望着她尖尖的下巴:
“这一段,有没有让你想到什么?”
李文森很震惊:
“曹云山居然是被收养的?”
“……”
乔伊也难得有点震惊:
“你居然不知道?”
“我又没有打听别人*的癖好。”
“那也不该连这都不知道,你们已经认识八年了。”
“这有什么稀奇,我和你认识七年,不也至今不知道你妈妈叫什么吗。”
……
两人都因这句话顿了顿。
乔伊端着一杯大吉岭红茶,隔着一层袅袅水雾望着她,半晌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