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爱如蜜-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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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靖过着与世隔绝的佛门生活;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公主突然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
曾经在公主还很小的时候他远远见过一次。
那时候粉粉嫩嫩的小娃娃,转眼已经成年,出落成眼波含情、风姿绰约的倾城美人。
这时美人娇滴滴地仰脸看他,嘴里喊着“叔叔”。
那恍如隔世的感觉让杨靖有些哭笑不得。
想避避不过,再装就不像话了,“公主也长大了,皇上若是能见,定然十分欣慰。”
杨靖丢开竹耙子,朝面前的人行了个僧人礼,口中仍然称呼先帝为皇上。
在对方看着自己微微走神的时候,苏瑭也在打量他。
虽然顶着个和尚头,但在她的审美里,杨靖无疑是个世间罕见的美男子。
在佛寺里藏了这么多年,他的皮肤还是漂亮的蜜色。
侧脸耳畔,还能依稀分辨出曾经浓黑鬓角留下的痕迹。
那双眼睛犹如点漆,浓眉飞扬、眼窝深邃,又有挺鼻薄唇,被下颌刚毅的折线衬得英武中又略带一丝匪气。
就这副模样,若是放在山中野寺,大概良家妇孺路过都不敢进门,怕那和尚是流窜的匪首装的
即便是在这报国寺,若是让他去做迎客僧,前来上香的夫人小姐怕是都要脸红的。
苏瑭听他口称“皇上”,随即笑意微微带上些苦涩。
“有何好欣慰?”她反问一声撇开视线。
鸦黑浓密的睫毛敛去眼底流光,似有说不尽的愁苦却无人倾诉。
杨靖皱眉,“公主找贫僧”
苏瑭却打断了他的问话,朝前走开两步再转身,先前的笑意、方才的苦涩全然不见。
一双上挑凤目里尽是诘问、质疑和怨责。
她忽地甩袖,“杨靖,杨国公,杨大将军!”
杨靖略带戾气的窄眼皮挑起,眼睛瞪大,被她这一叠声喊得心肝乱颤。
膝下跟着一软,竟然就直直跪了下去!
刚才他还能自持如今的僧人身份,在先帝嫡女面前装出云淡风轻的模样。
此刻却胸腔雷动如鼓,额角渗出细汗。
对方一介女流,穿着绫罗丝裙,却犹如身披金甲,浑身霸气凛然
仿佛已故之人又重新站在了自己面前!
见对方朝自己俯首,苏瑭却还不肯罢休,声声控诉,字字犹有万斤接连朝杨靖砸去。
“杨将军,父皇之死你可有责?”
“我是我之责所以”
杨靖拳头捏紧,重重杵在地上,手臂肌肉因为用力而暴突,僧衣都被撑起成夸张的轮廓。
苏瑭却厉声打断。
“所以你就掷了虎符,抛下父皇的江山,背弃父皇的臣民,丢下杨家的祖训,空留母后与本宫孤儿寡母被那朝中奸佞任意践踏欺压!”
她目光如炬,红唇开合,一气抛出重锤。
“战场累君负伤,是你的罪!”
“逃避罪责不思弥补,是你的过!”
每说一个字,杨靖的脑袋就垂下一分。
“你以为交出虎符就是交出兵权?杨靖,你太天真!”
苏瑭哪里还有半点烟视媚行的女儿娇态,她的美,在此刻只剩凌厉,刮骨噬魂。
“军中大权旁落,被那些阴险小人盘剥一空,誓死追随父皇,追随你杨大战神的忠良却被压迫被排挤,他们比本宫更值得你大将军这一跪!”
“多少人找了他们的大将军多少年?你却龟缩于此,削发为僧?”
她盯着男人的头顶,忽地冷笑出声。
“可杨将军却似乎并未六根清净”
声音刚刚低下来又蓦地拔高。
“可是还想着时过境迁,等没人记得你杨靖的时候再蓄发下山,看我赵家江山如何葬送在奸人手中!”
到最后,杨靖已经五体投地。
他额头紧贴着青石砖,双拳下面已经晕出血红。
苏瑭这才深吸口气,敛去浑身势头,声音一下子又柔下去,隐隐带上凄苦。
“父皇若是在,瞧见女儿被旁支过继的新帝算计,当成玩物一般赠给那心术不正意图染指赵氏江山的曹家”
“父皇若是在,瞧见被他捧在掌心的明珠蒙尘,堂堂嫡公主要仰人鼻息苟且偷生”
“靖叔叔,你说,父皇若是还在,他,怎会欣慰怎能欣慰?”
杨靖浑身震颤,肩背单薄僧衣骤然炸裂,竟是被紧绷肌肉给迸开了线脚!
“杨靖该死!”
他似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因为贴着石砖,声音沉闷,苏瑭无法分辨是否带上了哭腔。
“靖叔叔”
她忽然叹了口气,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素色绸缎在身边铺开,犹如院中绽开的白花。
苏瑭伸手,纤细的手指探过去,五指点在杨靖头顶,倏尔轻柔抚过。
“你可知,有的时候,死却是最好的结局,求而不得的事情太多,死也是如此。”
杨靖在她微凉的指尖触上来的时候就抖了抖,闻言沉重地抬起头。
又见女人笑靥如花。
苏瑭温柔地告诉他,“该死的人太多,不缺你我。”
说着双手过来,捧着他的脸将人微微扶起。
“靖叔叔还要随我下山,替瑭瑭去把那些欺我、诓我、瞒我、骗我、害我、伤我的奸人送进万丈深渊,让父皇在天之灵能如你所言。”
说完在男人带着水光的怔愣注视下轻轻凑过来,在他眉心印下一吻。
仿佛那是一个契约。
轻如蝶翼扇动的瞬间,就锁住了杨靖未来一生的忠诚,还有真心。
自那眉心一吻之后,杨靖才如梦初醒,数年来的坚持和自认为的赎罪都变成了笑话。
他跪在先帝牌位前沉默了很久,直到苏瑭亲手捧着崭新的衣袍过来。
“靖叔叔,更衣吧。”
杨靖偏头看她,立即站起来接过衣物,“公主,直呼杨靖其名就好,臣,担不起这声叔叔。”
苏瑭却笑着摇头,“难道你还想听我叫一声靖哥哥?”
杨靖脸上唰地红透,还不知道该怎么接口,又听她故作狡黠。
“那子康岂不是要叫我一声姑姑或是婶婶?靖哥哥,你那好侄儿找你,为何不见?”
杨靖大窘,但脑子不笨,“公主是跟踪子康找来的。”
这不是问句。
他撇开视线不敢直视苏瑭的眼睛,“那时我还在犯糊涂,不愿再牵扯世俗。”
“哦?”苏瑭却伸手捏着男人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那现在是愿意再沾染红尘咯?”
杨靖简直觉得面前的女人不似凡人。
她指尖的温度明明偏低,却让他觉得从下巴那里开始有把火要烧起来了。
见他抿着薄唇不说话,苏瑭逗弄心起,脚下上前一步,“大和尚要还俗,是想喝酒吃肉了?”
她眼神灵动,“还是想讨媳妇了?”
杨靖终于受不住,大掌抬起来捏住苏瑭手腕,脖子微微后仰,下巴挣开钳制。
“公主莫要说笑,这就去与大师辞行吧。”
这几年若不是受到住持方丈有心庇护,杨靖怎么可能躲得这么潇洒安逸?
“不要我叫叔叔,你又一口一个公主,岂不是太占便宜”
苏瑭反手握住杨靖带有薄茧的大掌,咄咄逼人地仰脸盯着他。
杨靖心里叫苦,他怎敢占公主便宜!
她就像是一阵迷离的旋风,一时盛气凌人一时柔情款款,刮在心头让人又酸又甜忍耐得苦不堪言。
“瑭瑭莫闹,我去更衣!”
说完终于使出些力气,双手按住女人纤薄的肩膀让人不能乱动,抱着衣袍转身逃也似的跑了。
苏瑭饶有兴味地盯着他的背影。
那僧衣在肩上绷开的布头让她看得忍不住舔了舔下唇。
艳妻14()
整个京城都知道;蘇瑭公主为了重病的驸马跑去山上吃斋去了。
但除了寥寥数人;谁也不知道;公主从报国寺回来的马车上多藏了一个光头汉子。
杨靖出山的事情;暂时必须保密。
他也不能回杨国公府;在出发之前就答应了苏瑭;在适当的时机出现之前就住在公主府。
而一到夜深人静;杨靖自然可以飞檐走壁,去京中各处走动联络旧部。
公主的马车虽然规格够大,但毕竟是女子座驾;杨靖这么个魁梧身材一坐进去就有些挤了。
轻纱幔笼间,仿佛彼此都要凑在一起了似的。
杨靖再次缩了缩腿,试图把自己整个人贴在车壁上。
苏瑭却好整以暇;胳膊撑着侧脸;用几个团枕垫着歪在一边,饶有兴味地盯着男人故作镇定的脸看。
“看我做甚。”
杨靖实在是受不了。
即便偏开了头尽量不去注意;但那两道视线仿佛化出了实质似的;勾在脸上火辣辣的烧。
“此间事了;靖哥哥有何打算?”
苏瑭忽然若有所思地开口。
她猫儿似的眯着眼;随着车轱辘转动;身子微微晃着。
杨靖拿她没办法;先是叔叔现在是哥哥,辈分全都乱了套了。
却也不敢再说什么。
先前说一句,就从叔叔变成了哥哥;再多说一句;谁知道这位总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公主会怎么揶揄他。
他认真地想了想这个问题,半晌才开口。
“此间事了,臣就真的卸甲归田。”
杨靖是真的觉得自己“老了”,也累了。
现在他唯一的心愿就是把面前的人扶上宝座,看她安安稳稳地坐在龙椅上当个受人敬仰的绝世女帝。
自己如何已经全都不重要。
苏瑭听他这么说却出人意料地没有要挽留的意思。
“唔也是不错的主意”她说着把左腿换下来搭在了右腿上,颇为惬意地晃着脚尖。
“那靖哥哥可要好好调教调教你那好侄儿,他武艺倒是不错,就是可怜,从小没人管。”
她显然是对自己未来的江山早有筹划,看着男人面露愧疚才幽幽地望着他。
“等子康接了你的担子,靖哥哥就专心陪着瑭瑭可好?”
杨靖顿时一噎,“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靖哥哥以为我是什么意思?”
不等对方犯愁,她又逼问道。
“难不成靖哥哥真的要去种田?或是还回那山寺当个扫地僧?要扫,瑭瑭这里多得是地方给你折腾”
苏瑭说着支起身子凑到眼神慌乱的男人面前。
“给你,你还不要么?”
杨靖喉头滚动,被迫跟女人视线缠绕,眼里都是迷惘、悸动和没来由的痴恋。
苏瑭满意地端详了他一会儿才又歪回软垫上,
她知道见好就收。
大个子在这方面脸皮薄,快三十的人了连媳妇都没娶过,一下子遇到她的主动示好,估计一时半会儿还拐不过弯来。
毕竟在杨靖眼里,她还是子侄辈的。
路程本就不远,没多久马车已经驶进城内。
不过因为他们出发前跟方丈大师辞行废了些口舌,这会儿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马车直接从公主府侧门开了进去,等四周没了闲杂人等,杨靖才从车上跳下来,回身朝苏瑭伸手。
苏瑭搭着他的手下车。
“如今府里几个大院都住了人,靖哥哥往来也不方便,就随我去主院吧。”
杨靖不置可否,只跟她并肩而行。
公主府的主院,又不会只有一间屋子。
“一路也辛苦了,先陪我一同用晚膳如何?”
苏瑭一步步故意下套似的,句句有理,男人不说话,她就当是默认。
一边朝侍女吩咐传膳,一边径直把人带进了自己的寝殿。
然而一开门,就见有不速之客已经等在了那里。
“子康?”
杨靖率先叫出声来,之前侄子求见被他拒绝了,这回再见他也十分尴尬。
杨子康以一个流氓似的姿势蹲在主位宽大的木椅里,双手搭在膝头,撩着眼皮冷冷看向进来的人。
他先前被苏瑭一番刺激,终于决定去找二叔。
但对方避而不见。
本来想着过几日再去,却发现公主仪仗上了须弥山!
杨子康还有什么想不通的,他被利用了。
公主的目的就是要找他二叔!
今日公主仪仗下山,他就一直暗中盯着了,虽然没亲眼见到二叔上车,但他笃定车上一定不止公主一人!
于是杨子康先行一步,在他们抵达之前就在这儿等着了。
此时看到二人并肩而来,饶是早有心理准备,心中仍是犹如乱石崩云惊涛拍岸。
她说,若是二叔就可以。
他们在山上数日,是不是早就
杨子康又气又恨,心里酸涩翻江倒海,在二叔面前,自己就再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