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女惊谋-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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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仲海不喜医匠之人,可若这能带来利益,陈满芝猜着他会先顾后者。
沈氏自是最了解陈仲海的,眼下他四处游于各府间,想借着人脉赌一把,看看这官位是否还能更上一层,如能得姜府推一把倒还有几分看头。
“柳妈妈,你去将我房里的紫云膏给娘子拿来。”沈氏神色黯了下来,“去跟姜府的人说一声让她候着,四娘子马上就好。”
“夫人,这”柳妈妈蹙着眉,心里暗暗吃惊,不过对了两句话,夫人竟然改变了主意,而且还将上好的紫云膏要给这三人使用,她实在不解。
“快去。”沈氏冷眼扫了陈满芝,见她微微垂首轻声道了谢,柳妈妈没再质疑就跑进里,不过一会便拿着三小合紫色的膏药递给了她们三人。
“你可得好好算着日子了,姜夫人可不像是常记恩的人,拿此事就敢威胁我。”沈氏满目的不屑,“等你的运气用完了,可不要怪这日子难过了。”
“母亲放心,四娘定会谨记您今日的教诲。“陈满芝看着一边的六娘跟七娘,道:“还望母亲先纵容六娘跟七娘的偷懒之心,好让让四娘安心去姜府。”
沈氏瞥了她一眼,转身进了里屋,没多久,就有个丫鬟拿了紫云膏直接丢给陈满芝,转身就走。
“姐。”陈馥蓉扶着陈维宁一瘸一瘸的走了过来,“她为什么要给我们东西?”
“傻瓜,自然是因为我们听话了。”陈满芝面容带笑,摸了摸她的头,“我们回去。”
二人点了点头,彼此搀扶一步一步的走出了院子。
繁华喧闹的街坊,熙攘的行人,许世清站在三间一启门的一栋两层高的小楼前,盯着檐下微晃帆布上面印着大大的“赌”字。
“小耗子,你说的就是这家?”他指着眼前问着一旁的自己的小厮。
“没错,就是这家,昨日我都问好了,那小子经常在这家出现。”小耗子回道。
许世清抬头看了眼匾额上头写着“逍遥坊”三个大字,还逍遥呢,满载而进落空而归,到时候看你们还逍不逍遥。
赌坊门口站着两个衣着华丽的小厮,见到许世清有些犹豫,一小厮便上前拱手道:“郎君里头请,今儿我们当家的引了新的玩法,您去瞧瞧看?”
许世清清着嗓子,把弄着手里的玉器,迈步走近了门口,另一小厮忙打起了帘栊,让二人进了赌坊。
坊内大堂里,红梁彩绘,纱绸垂下,红灯挂满了四周,香烟袅袅,喧嚣气氛比起外面有之过而无不及,满堂的赌桌各自围聚着身影,皆是一副沉迷的面孔。
许世清一边走一边拨开人群,仔细的找了又找,终于在靠墙的一张赌桌边看到了那人。
那人一身银灰的袍子,半边身子挤在了人群里,他走了过去,挤着旁边的人往那人边上一站,赌桌上置着赌具,玩的是骰宝,众人兴致勃勃的叫嚷着。
“大,大,开大”
“小,就是小,开小”
“大,大,大”
“小,小”
许世清挠了挠耳朵,后退几步,将那人从人群中拉了出来。
“哪个天杀的,扰了爷的兴致。”那人转身就是一拳,就要往他身上挥,小耗子迅速抓着他的手,止住了他的暴力。
“好小子,反应不错,回去有赏。”许世清笑靥如花,转目看着被小耗子擒住手的那人,“郑礼祥,你欠我的钱该还了。”
“嘿,我说谁呢,原来是你小子,等我玩了这把再跟你说哈。”那人微怔,待看清来人后,说罢转身又钻进了人堆里。
许世清使了眼神,小耗子又伸手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拉了出来,拖着往门口走。
坊内,像这种事经常发生,故而那些赌客习以为常,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小耗子拖着郑礼祥,三人出了赌坊,门口的小厮,脸一阵红一阵青,原以为是客人,却不料这人进去将里头的人给拖了出来。
三人走到街角,小耗子放了手,郑礼祥整了整被武北扯乱了的袍子,不明道:“许六郎,你这样拉着我出来做甚?”
“你还好意思问,欠我一年的银子该还了。”许世清走近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啧啧,你说你这张脸,卖去象姑馆也不一定有人要,你说我该怎么才能要回银子?”
“喂,你可别乱来啊。”郑礼祥拢了衣领缩着脖子往后一退,尴尬的笑了两声,“有话好好说啊,好歹我也是延恩伯府的,你总,总得顾忌点。”
许世清逼近他,摇了摇头,“你们延恩伯府那么孩子,少一个也得好几天才知道,到时候”
“许大爷您别这样,我马上就还马上”郑礼祥吓得一身哆嗦,坐在了地上,“您再给我两天,就两天。”
“你还当我冤大头啊?”许世清一屁股坐在他边上,“眼下有个事我得问你,答案让我满意了这银子就当送你了。”
郑礼祥微怔,抚着胸口舒了一口气,“吓死爷了,还以为你来真的了。”他转念一想,笑脸盈盈的贴近许世清,“你看上哪家的姑娘了?我跟你抢去。”
许世清厌恶的推开他的脸,啜了一口,恨恨道:“你要点脸,整天惦记人家家里的小娘子,小心遭了天谴。”
郑礼祥挠了挠脸,被他说得有点发懵,这往日不都是你叫我们去调戏人家姑娘的吗,怎么今日装起正劲来了。
“那你有什么事?”他不解的看着许世清,许世清摆了摆手,郑礼祥支着身子靠了过来,“你们家是不是跟陈府要结联亲家了?”
“你说什么?”郑礼祥一时没听清楚。
“你们家是不是跟陈府要结联亲家了?是不是娶的陈府四娘?”许世清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这丫的竟然还装蒜。
“什么结什么亲家?哪个陈府?”郑礼祥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伯府跟谁结亲关他什么事?莫非看上人家的媳妇了?
第54章 不解()
“还好好说呢;姓郑的,你不说那就还钱。”许世清拨开他的手,却不料反被他抱得更紧。
“我说;我说嘛”郑礼祥松开手。“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爆呢?你总得让我想想吗;是不是。”
许世清哼了哼声,朝他翻个白眼又坐了下来。
“你说哪个陈府啊;满京城多少陈府,你说是不是?再说了我又不是那些娘们;府里这种事一说一个准;我总得打听打听。”郑礼祥想了想安慰他道。
许世清靠着街角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厮。
“郎君;是北林坊的陈府,家主陈仲海,官居大理寺丞。”小耗子得了眼神;忙说道。
北林坊?大理寺丞?陈仲海?这他娘的是谁啊,郑礼祥挠头思虑,“那你知不知道,说亲的是我们府里的谁?”
“郑八郎。”小耗子又插了话;这可是他费了好大劲才得来的消息。
郑八郎?郑礼祥微怔,他们府上的八郎不是死了吗?他余光瞥到许世清那阴暗不定的脸,默默的挪了步子;拉开了自己跟他的距离。
“郑礼祥,你他娘的忽悠我的呢,你们伯府要跟陈府联姻了,你不会一点风声都不知道。”许世清见状立刻揪着他的领子;死死的盯着他,“最后给你一个机会,赶紧想。”
“唉,你真是个爆脾气,不是我不说,这么说”郑礼祥挣扎两下,然后唧了下嘴,“我们府的八郎呢,死了一年有余了,你方才说的八郎,我哪知道是哪个八郎了啊。”
“你们家八郎死了?那跟陈府说亲的是哪个八郎?”许世清倏地松开手,摸了摸鼻尖,有些疑惑。
“我哪知道啊,死了一年多了,这咦”郑礼祥顿了一会,低着头喃喃自语,“八郎,跟那个傻子?”
郑礼祥抬了头,眸闪精光,挑了眉目,笑盈盈道:“你刚才说的是真的?我把事情跟你说了,那钱就不用我还了?”
许世清笑盈盈的给他理了理方才被他揪乱的衣领,“那当然,爷一个说话一个准,哪像你这个龟孙子。”
郑礼祥嫌弃的拨开了他的手,清了两下嗓子,“是这样的,我们府上的八郎呢,确实是死了有一年多了,不过我们家当家那个女人,不知道哪抽了疯,说什么要给八郎娶个媳妇,这不之前不也是一直找死人吗,刚好陈府有个刚死没几天的小傻子,结果一合拍给定下来了,谁知道,那傻子又不死了,活了过来了,你说奇不奇怪。”
“反正呢后来这事也成了,具体过程我也不知道,我们府上的八郎就这事,也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陈府,其他的事那我就不知道了啊。”郑礼祥说着笑眯眯的又靠近他,“你可别反悔啊,这钱我可就不还了啊。”
许世清双目盯着他,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一些端倪,“你们府上的八郎,当真死了?”
“那是,死了一年多了,也不知道我们当家那位是怎么想的,竟想出冥姻这事,你说妇道人家怎么那么多事啊。”郑礼祥暗自点了点头,面上带了些不可思议。
许世清没有理会他的话,抬头看着小耗子,“你查清楚了可是陈府的四娘?”
小耗子啊的惊了一声点头如捣蒜,“就,就是陈府的四娘子,那个姜府门上的婆子是这么说的。”
“你们在干什么?”郑礼祥看着二人神神秘秘的模样,便也起了好奇心,“也带我一份呗?”
许世清瘪着嘴瞪着他,“闪边去,有你在准没好事。”他一只手落在郑礼祥的肩上,又指着不远处的赌坊笑道:“你再进去几次,保证连亵裤都不剩了。”
“唉,你,你能不能别老触我霉头。”郑礼祥看着他起身迈步离去,他朝着那离去的背影叫喊,“那钱我真不还了啊。”
许世清头也不回的往后摆了摆手,赌坊在他身后渐行渐远,小耗子跟在他身后,二人盲目的穿梭在喧嚣沸腾的大街上。
他的心情变得有些低落,有些不确定郑礼祥方才说的话,郑八郎是死了,那她是不是郑礼祥口中的那个傻子?按着自己两次看见她的样子,他可以确实她肯定不是傻子,那么跟郑八郎要成亲的到底是不是她?
难道要去陈府一趟?许世清倏地顿足,一想到他自己跟陈府的人又不相识,他不由得焉了脑袋,面上带了几分急燥。
晌午后,原是娇阳璀璨的日空倏然敛了光芒,天色变得阴沉,乌云似一张大网悬在城头上,沉寂、烦闷似潮水一般蔓延。
二人不觉间行至青雀街,喧嚣的街,攒动的人头,酒肆浓烈的酒味醇香千里,歌坊丝竹弦音声声侵耳。
许世清犹然记得上次为了避开黄家小胖子落荒而逃的狼狈样子,然后他第一次遇见她,那时候她穿着杏黄色的短衫,弱柳扶风的模样便在他脑子里就烙下了深深的印记。
恍然间,他似乎看见了那人就在不远处,他看到有个面生的丫鬟扶着她,主仆二人堂而皇之的走进了红袖绾,他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消失在自己视线里的二人。
“哎,你过来。”他往后挥了挥手,小耗子忙上前靠近他边上,二人在红袖绾对面的街道顿足相望。
“你们刚才有没有看见一个穿杏黄色衣服的小娘子,从对面的街走进了红袖绾?”许世清晃着脑袋看着对面。
小耗子脑门垂满了黑线,他耸了耸肩,这乌泱泱的人头,哪能看见什么小娘子?再说了红袖绾那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除了那些妓人,正经人家的小娘子会进去?
莫非郎君是想去红袖绾?小耗子一个哆嗦,若是这样,今日就算郎君把他打死都不能让步!
“郎君,哪有什么小娘子啊。”他应声,指着阴沉的天,“要不咱们回去,看着日头,马上就要下雨了。”
“你当真没看见?”许世清神色古怪的看着他问道。
“这么多人,哪能看到呀,再说了那红袖绾是什么地方,能有小娘子进去吗?”小耗子看着主子的神情吓一跳,“郎君,您瞧别人都往回赶了,咱们也别耗着了,要不然明日再去打听打听呗。”
许世清看了一眼阴暗的天,幽怨的叹了一声气,望着逐渐离去的行人,眉宇蹙起一片幽暗。
红袖绾,墨瓦白墙。
敞厅内朱梁披彩,灯笼微晃,遍地连枝花卉朱红毡毯,丝竹管弦悠扬,四角香烟缭绕,幻真幻假的画面腐骨蚀心。
香帏风动花入楼,高调鸣筝缓思愁。
陈满芝坐在雅间的临窗坑上,隔着窗远望,绿荫映掩着亭台院落,幽曲游廊,小桥流水,似一副生机盎然的春|色图。
喜鹊登梅雕花的门半敞,丝竹入耳,雕花的什锦隔子,上头满目琳琅的古玩玉器,西南角下静立着瑶琴和凤首箜篌,上头的弦线被抚得光亮。
陈满芝面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