悌殇-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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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如今自己身为九五之尊,掌管着帝国的一切事务,朝臣们无不对自己顶礼膜拜。朱祁钰充分体验到了权力和地位带给自己的巨大快感,感叹当皇帝真是幸福!
在这一片欢天喜地的氛围中,上至朝臣百官下到黎民百姓,人们都在为新皇帝朱祁钰歌功颂德,似乎世人早已将那个所谓的太上皇朱祁镇忘的一干二净了。
当然有一个人是永远不会抛弃朱祁镇的,那便是太皇后钱玉英。深居后‘宫的钱玉英心中始终在牵挂着朱祁镇,当宫外在欢庆胜利时,钱玉英却仍在对天祷告期盼着夫君能够平安归来。
身为皇帝的朱祁钰倒一直惦记着这位嫂子,遂来到后‘宫探视。
钱玉英见了朱祁钰,便立刻向其询问朱祁镇的消息。朱祁钰听罢故作为难的说道:“据朕所知,皇兄被也先挟持在紫荆关内,于谦炮轰破关后,皇兄便下落不明了。只是于谦在紫荆城关内发现了无数具被烈火炽烤的难以辨认的焦尸,乃都是困守关隘的瓦剌兵遗骸,但也难说皇兄是否就在其中哇!”
钱玉英一听立时嚎啕大哭起来,泣诉道:“明知太上皇在关内,你们竟然就毫不顾忌么~?!”
朱祁钰见状立马辩解道:“朕也觉得于谦此举过于轻率,然而此次退敌于谦的功劳又着实不小,朕也不好意思再对其进行责罚!”
说到这朱祁钰却借故将周还香等伺候钱皇后的宫人全都支开了去,于是殿内只剩下了朱祁钰和钱玉英两个人。
望着眼前这位泪眼婆娑的钱皇后,朱祁钰不禁心潮澎湃。虽然此时的钱玉英显得既疲惫又憔悴,但依然难掩她的绝世美貌。看着这张美若天仙的面庞,朱祁钰的思绪一下子闪回到了十几年前:
通州知府钱贵的府邸内,一位美丽的少女正在洗濯两位皇子换下的衣物。走近看去,只见这位姑娘举手投足之间尽透着一股非凡气质。肌如白雪,面似桃花。明眸上两道细弯的月芽,朱唇下一尊尖巧的下巴。香汗沁润美人头发,污浊洗退兰花指下。低眉浅笑烟波照水,今日得幸一睹芳华!这正是朱祁镇和朱祁钰两兄弟初见钱玉英时的情景。
十几年的光阴转瞬而过,世事变迁、斗转星移,钱玉英从一位普通的官宦千金一跃成为大明天朝的国母,如今却又沦落成了独守深宫的太皇后。然而岁月的沧桑却丝毫没有抹去她的美丽与贤良。
这时朱祁钰再也无法自持,他跨步上前一把抓住钱玉英的双手:“玉英姐姐,我对你的爱慕之情丝毫不在哥哥之下,如今哥哥不在了,只要姐姐不嫌弃,祁钰愿意照顾守护姐姐一生一世!”说着朱祁钰便欲伸手去抚摸钱玉英的脸庞。
钱玉英见状连忙一把挣脱开了朱祁钰:“皇上!本宫乃是堂堂太皇后,是你的嫂子,陛下安能口出如此轻慢戏言?!日后请皇上再也不要讲出这种有违纲常礼数的话来了!”
朱祁钰没想到钱玉英会如此反应,又说道:“玉英姐姐,撇开纲常礼数不谈,难道我在姐姐心中就没有丝毫的位置么?!”
钱玉英回道:“我与祁镇情投意合,入宫后我俩更是恩爱有加。而我一直是把你当弟弟看待的,你却为何突发此言,轻薄于我?!”继而将脸一沉,对朱祁钰严辞说道:“今日本宫便郑重告知陛下,此生我对太上皇忠贞不二,莫说眼下太上皇只是不知所踪,就算太上皇真的已不在人世间了,本宫亦会为太上皇守寡终身,绝无二心!”
朱祁钰听了此言,顿觉五雷轰顶,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便木木的退出了后‘宫。
走出宫门,朱祁钰心中亦是思绪万千:“比起那个不成器的皇兄,朕至少击退了来犯的瓦剌大军,光凭这点我就比他强十倍!如今我大权在握、声望齐天,我得到了皇兄曾经拥有的一切,却偏偏得不到钱皇后的芳心,我到底哪点不如朱祁镇?!”
朱祁钰越想越气,不禁心生恶念:“哥哥,不管你现在是死是活,我再也不想听到关于你的半点消息!”
遥远的北方,朱祁镇跟随着赛刊王长途跋涉穿过大漠,来到了瓦剌人世代生活栖息的大草原。
与荒凉死寂的沙漠比起来草原所呈现出的却完全是另一番景致,虽然已入隆冬节气,但整个草原依然是一派生机勃勃的美丽景象:
天野茫茫溪水长,风吹草低现牛羊。冰似琉璃气如霜,冰霜闪耀驼铃响。毡篷点点牛马壮,炊烟袅袅牧歌扬。天地浑然成一色,银妆素裹白雪香!
这是朱祁镇第一次看到草原上的生活场景,眼前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无比新奇,同时也意识到其实瓦剌人也并非像他先前想象的那般蛮荒凶残。
于是朱祁镇便在这大草原上落了脚,当然他的身份依旧瓦剌人是俘虏。
赛刊王将朱祁镇关押在自己营地中的一间帐篷里,并钦点了一个名叫哈铭的亲兵负责看守朱祁镇。由于朱祁镇从小娇生惯养,离不开人照顾,而原先的贴身太监喜宁早已投奔了也先,自然不愿意再来伺候旧主。故而赛刊王又找来了一位在土木堡战役中被俘的明军校尉来照料朱祁镇的生活起居,此人名叫袁彬。
袁彬见了朱祁镇便立刻跪地叩拜起来,朱祁镇见状说道:“我现在已经不是皇上了,你又何必行此大礼。”
袁彬却回道:“在臣心中,您永远都是真龙天子!”
不一会儿哈铭进到帐篷内给朱祁镇和袁彬送饭食,当哈铭将食物递到朱祁镇面前时,朱祁镇却见哈铭的右手虎口处有一块红红的冻疮。此疮面积虽不算大,但疮口极深,已经溃烂流脓。若再不及时医治,恐怕整个手就要废了。
朱祁镇立马从怀中掏出一只小瓶,对哈铭说道:“我这有一瓶专治冻疮的药膏,此系大明宫廷秘制的配方,乃我出征时随身所带。这也是我身上唯一稍值钱的物件了,你拿去试试吧。”
哈铭不明白一个俘虏为何会如此善待看守他的兵士,遂有些不置可否,只是愣愣的看着朱祁镇。
朱祁镇见哈铭如此看着自己,便笑着说道:“拿去吧,将药膏涂在疮口处,保证见效。”
哈铭将信将疑的接过药瓶,而后便转身离去了。
这时袁彬对朱祁镇说道:“陛下这又是何必?您如此宽厚仁德,可那鞑子却连声谢都没有!”
朱祁镇笑道:“施人以恩惠,又何必强求他人一谢。况我等现在不过是囚徒而已!”
袁彬听了万分感动,亦更加尽心的照料朱祁镇。
北方蒙古高原的冬季寒冷至极,尤其到了晚间更是令人难以承受。朱祁镇被冻得瑟瑟发抖,袁彬见状便毅然将朱祁镇的双足揽入怀中,以自身体温为朱祁镇取暖。
次日晨早,哈铭再度来到帐内给朱祁镇二人送饭。这次见了朱祁镇,哈铭竟说了句:“陛下,请您用饭。”
朱祁镇听了不禁一惊:“你方才叫我什么?!”
哈铭一本正经的回答:“陛下!”继而又解释道:“您身为大明的皇帝,小的自然应该尊称您一声‘陛下’。”
原来昨日朱祁镇送给哈铭的药膏起到了神奇的疗效,哈铭手上的冻疮促然痊愈。哈铭亦被朱祁镇的谦和所感动,对其心生敬意,故而才有如此的表现。
哈铭又说道:“今后陛下有何需求尽管吩咐小的,只要小的力所能及,一定尽心!”
听了这话朱祁镇与袁彬不禁相视而笑,朱祁镇遂回答道:“多谢了!”
自从朱祁镇落脚草原的这些时日来,便不断有瓦剌的达官显贵前来看热闹,人们无不以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这位大明的前皇帝,犹如观看珍惜动物一般。不过这些人都是指指点点的嘻笑一番便大步离去,从来没有上前与朱祁镇搭话的。
然而这种情形却被一个人打破了。
“你就是朱祁镇?”一个清脆的年轻女子的声音突然间问道。
朱祁镇闻声猛然一抬头,惊奇的发现面前竟站立着一位妙龄的瓦剌少女。
这是一个典型的塞北美女,身材结实而挺拔,五官轮廓清晰俊秀,浓眉大眼、高鼻朱唇,可谓是粉面如花胭脂俏,尽显百媚与千娇!与素雅清秀的中原红颜比起来,这浓妆艳抹的漠北胭脂倒别有一番韵味。
只见那姑娘衣着华丽,头戴裘皮帽脚穿驼绒靴,手握一根长长的马鞭,正以火辣辣的眼神看着朱祁镇。
面对少女的提问,朱祁镇缓缓起身说道:“在下便是大明太上皇帝朱祁镇,请问姑娘是……?”
这时一旁的哈铭说道:“这是我们赛刊王殿下的千金,赛芸郡主!”
朱祁镇听罢刚要行礼,却听得赛芸一阵大笑道:“呵呵呵呵!哎呀呀,亏你们大明还动不动就自称‘天朝上国’,如今堂堂的大明皇帝竟然沦为了父王的阶下囚,这是哪门子的天朝?!真是笑死人了,呵呵呵~!”
听闻此言,袁彬一脸愤怒,却也只是敢怒而不敢言。朱祁镇回答道:“在下愚顽无能,致使国运衰微。大明败于贵部族,全系祁镇一人之过错。郡主如何羞辱在下都不为过,但请郡主切莫再说出对天朝不敬的话来。我泱泱华夏数千载文明,威加海内、德被四方,如何不配称‘天朝’?!”
见朱祁镇表现得不卑不亢,赛芸也不好意思再口出恶言,只是冷笑了一声,而后便趾高气昂的离去了。
随着时间推移,瓦剌人对明朝俘虏的新鲜感也衰退了,聚集在关押朱祁镇的帐篷前看热闹的人群也日渐稀疏,直至门可罗雀。
然而这一天,朱祁镇却意外迎来了一位熟人。
只见喜宁大摇大摆的来到朱祁镇的帐前,一见朱祁镇便阴阳怪气的说道:“万岁爷,自您御驾亲征以来,是每战必败丢盔弃甲,害得多少将士无辜丧命。如今您倒心安理得的在这吃起了白食,还找了个落魄校尉来服侍您,您真是天生的富贵命啊!”
袁彬听了当即大骂道:“无耻逆贼,你卖国求荣,如今还有脸跑来见万岁?!”
喜宁大笑道:“有这么个皇上在,大明不亡国才怪呢!我只是顺应时务罢了。”
朱祁镇说道:“喜宁,朕平日里对你不薄啊,你为何要如此背叛于我?背叛国家?!”
喜宁听罢立时怒斥道:“姓朱的,你少在我面前装慈悲。你以为只要对下人和颜悦色,当下人的就理所当然要对你感恩戴德么?!同样都是人,凭什么你生来就享尽荣华富贵,而我却要起早贪黑的伺候于你,为你端屎端尿!这还不算,皇帝能有三宫六院,而我却失去了**,享受不到半点男女之欢!都是天下苍生,为何会如此的不平等!如今怎样,投靠了也先首领我终于得以扬眉吐气!”
喜宁将自己内心的积怨对着朱祁镇这么发泄了一通,自感心里轻松了许多,继而冷冷的嘲笑道:“我说你这么个废物如今落得这般田地,还活着干嘛,我要是你早就自裁谢罪了!”
喜宁如此恶语相向,就连一旁的哈铭也看不下去了。哈铭对喜宁大喝道:“你又算什么东西,在这里放鸟屁!再不滚蛋,爷爷我当场劈了你信不!”
喜宁不屑的说道:“我现在可是也先首领的御前军师,你一个无名小卒有何资格对我吹胡瞪眼?!”
这时却突闻身侧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他没资格,我总该有资格来收拾你!”
喜宁闻之一惊,忙转头看去。却见赛芸走上前来不由分说就扇了喜宁一个响亮的耳光!
原来赛芸不知何时也来到了朱祁镇的帐前,方才喜宁的言行她全都看在了眼里,赛芸心中看不过喜宁这等小人得志的模样,遂挺身上前出手教训了喜宁一番:
“猴崽子你听好了,别以为做了也先叔父的军师就可以把尾巴翘上了天。在大明那边你是朱祁镇的奴才,到了这你便是也先叔父的奴才!到哪儿你都是做奴才的命,凭什么在你旧主子面前作威作福。快滚!”
赛芸是也先侄女,喜宁自然得罪不起,遂只得忍气吞声捂着被打得如猴屁股般红肿的脸颊,灰溜溜的走了。
朱祁镇见赛芸替自己出了这口气,遂上前道谢了一番,而后便问道:“郡主到此有何事么?”
赛芸笑嘻嘻的说道:“朱祁镇,听说十几年前在一次进山狩猎当中你曾亲手杀死过猛虎,有这事么?”
听了这话朱祁镇才猛然想起来自己早年还曾有过这么一段际遇。当年自己还是太子的时候,曾和弟弟朱祁钰一道进到通州黑松岭狩猎,不成想冒进之下却路遇凶险,遭到了两只猛虎的攻击。兄弟俩合力才侥幸杀死了老虎,捡回一命。
之后此事竟不胫而走,于坊间广为流传。朱祁镇登基之后,世人为了拍皇帝的马屁更是将此事传的神乎其神,以至连瓦剌的郡主都风闻了。
朱祁镇笑答道:“在下确实与弟合力手刃过猛虎,但那纯属年少无知时闯下的祸事,不足挂齿。”
赛芸听了笑道:“想不到你看上去娇生惯养的,却还有这等本事。冬季狩猎期已至,本郡主明日要进山试试身手,你既是个狩猎好手,我决定带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