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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三国攻略-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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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部分私学唯有一个老师,可有半师,也就是俗称的助教,半师通常是老师的门客、弟子、亲属等等。

    一所精舍里,老师是绝对的权威。然而他们真正授课的时间并不太多,古人讲究言传身教,大部分儒生没有循章节一字一句解字断句的教学意识,这对于他们太浪费时间。

    毕竟着书立说、流芳千古才是当今文人的终极梦想。

    好一点的老师引学生熟记句读,解答一些学生不明的疑难句。差一点的,直接丢了有注的书简让你自己钻研。

    弟子学生对老师而言,只是思想的一种传承,或许在某些人身上,还是一种关系情感的维系。

第58章 五八章() 
以林昭的交际圈根本无法接触到蒙学精舍一类的概念; 其中有一半是石清指点; 老头虽然脾气古怪、架子大; 对林昭还是不错的;另外一半由林昭根据近日见闻归纳推理而出。

    私学一人独大的运作模式注定了它的局限多、普适『性』差; 严重依赖于个人,其规模与教学质量完全无法与公学相比。然而因了多年前“三君”之一的窦武被杀; 宦官势大; 东汉最高学府太学经过几度清洗; 日益式微。

    此消彼长,私学才得抬头。

    正胡思『乱』想; 陈举已走到了他面前,展开他案上的竹简,一怔:“国策?”

    林昭一时赧然; 《诗经》《论语》之流对于他稍显浅白,高深一点的《易经》《尚书》他又如看天书,《春秋传》虽略有隐晦艰涩,倒也能读; 可惜被周晖薛长生二人霸着,他不敢上去讨人嫌,于是从书架上翻出了一卷落满灰尘无人问津的《战国策》; 这书语言生动; 不难理解; 读起来也颇见意趣。

    陈举一说出“国策”二字; 同窗不约而同的望了他一眼; 刘陵隐有同情; 唐敏愣了下,摇头失笑,自顾自的低下了头,继续看书。

    林昭不明所以,有点惴惴不安。

    陈举面无表情,声音难辨喜怒,问:“喜读《国策》?你可心慕纵横家之事?”

    林昭冷汗一下子下来了。如今显学尊儒,上课第一天他公然看别家流派的书,这是作死啊。可是他怎么知道随便找本书看也有这么大的麻烦?等等,《战国策》既然是纵横家的典籍,陈举干嘛巴巴收入学生书堂?

    心念起伏,转瞬拐了几个弯,他垂手敛目,平静道:“因其文辞惟妙,故而一观,博采众长。”

    陈举沉沉道:“文之奇诡确可娱人耳目,然机变之巧足以坏人心术。”

    这话说得重,师者气场全开,一时其余八人也大气都不敢出,静静聆听他的教诲。林昭还想辩解两句,又怕惹怒陈举,遂顺从道:“是。”

    “国策浅显直白,你读倒也合适。继续看吧。”没想到他高高拿起又轻轻放下,一个二个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走远了。

    过了一会,薛长生冷哼道:“果真是商贾贱人,逐名求利,为人不耻。”

    他不指名道姓,旁人也知他说得是林昭。林昭有点无奈,这个“贱人”与后世的贱人不同,指得是高低贵贱的贱,他来上学,还没因为文化程度被人嘲笑,反是出身已经被骂几遍了。

    看个《战国策》怎么就成贱人了?现代课本还节选邹忌讽齐王纳谏教育学生呢!当然这话他只敢在心底腹诽,谁让他一个不小心拿了这本犯忌讳的书?虽然陈举说了让他继续看,可林昭哪还有心思,赶紧将一卷《战国策》合起放回原处,又随手挑了本其他的出来。

    林昭自认倒霉,没搭腔,反是刘陵冷笑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薛长生是什么贵人。”

    他不紧不慢,舌尖咬住了“薛长生”三个字,缓缓拖腔,嘲讽意味极浓。由于王莽“二名之禁”,光武之后贵单名贱双名,薛长生复名长生,的确为贱。

    薛长生一噎,桃花眼恼怒的眯起,还没回击,只听一阵脚步声从外而来。来人是一书童,他对九人一礼,不卑不亢道:“家主言,诸位读毕,请林君前去一叙。”

    面对薛长生幸灾乐祸的眼神,林昭愣了愣,起身拱手道了声多谢。

    小童子好奇望他一眼,没多说什么,嗒嗒而去。

    由于林昭没去过陈举个人书堂,刘陵替他带了程路,边走边宽慰他,“老师既然允你读国策,理应无甚大碍。”

    林昭倒不担心这个,且不说不知者不为过,就算他真有错,也不至于赶出门墙。从王吉的过往可知,逐出弟子是会断绝他未来仕途的,陈举不像那么丧心病狂的人。

    带到最后一道门口,眼看仆从在外守候,刘陵不便再送,拍拍他的肩,原路折回。

    林昭深吸一口气,抬脚踏入。“老师,学生林昭拜见。”

    过了一会,风中陈举的声音微微沙哑。

    “进来吧。”

    陈举的书堂很深,坐北朝南,北向四分之三的空间布置了木架,其上搁置各种竹简,满满当当十几扇墙,将光线遮掩得严严实实,只在门口靠窗处隔出一间小书房,空间不大,内置一榻,以一扇云母屏风遮挡,窗台下的小几上放了一个错金博山炉,旁边是一盏长颈白鹤型铜灯,对面挂了一副东皇太一的简画,中间摆有书案坐席。

    陈举踞坐在席上,右手不释卷,冬春交替时节的熹微日光透过直棂窗,照在他身上,染出一点点光晕,显得身影单薄又模糊。

    见林昭前来,左手抽出空闲一指身侧坐席,“坐。”

    林昭迟疑了一下,没有扭捏,规规矩矩坐在他所指的地方。

    “读过《太史公书》?”他猝不及防的发问,林昭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强作镇定的点点头,心里纳闷他是怎么得知的。林昭还记得《史记》是汉代禁书,可没同旁人漏过口风。

    “还读过什么?”陈举懒洋洋的问。

    “诗经……”林昭刚吐出两个字,迎上对方淡淡带点洞悉的眼睛,瞬间有点装不下去,挠了挠头,“我还不知道什么书犯讳。”

    陈举起了兴趣,问:“你父母师长未曾教诲过你?”

    林昭茫然地点点头。教是教了,可是现代跟你这情况完全不一样。

    “这样啊,”陈举微微蹙眉,书简一合,放在案上,吩咐道,“你想一想把可能犯讳的说给我听听。”

    林昭:“……”我怎么知道什么可能犯讳?!我要是知道就不会读个战国策被你抓到当典型了。

    然而,人在屋檐下,林昭不得不认真回想。

    “孙子兵法?”

    “三十六计?”

    “商君书?”

    “韩非子?”

    “道德经?”

    “庄子?”

    “荀子?”

    他越问越离谱,陈举脸『色』渐黑,林昭渐渐弱了声响,放弃百家把重点放在史书上边。回想太史公的悲惨遭遇,试探问道:“汉书?”

第59章 五九章() 
陈举凝住他; 突然笑了笑; “你看的书还真不少……”

    “哪里哪里; 不过读了几章皮『毛』; 囫囵吞枣,不求甚解。”林昭十分谦虚; 没敢说这些书是初高中语文课外阅读范畴。机关单位大部分时间都是清闲的; 寒暑假总有时间翻上一回; 论家教辅导他只服自己。

    “很好。”陈举抬手一指旁边的空简,“以后早读完毕来替我抄书。”

    等等……啥?抄书?就他那加班加点勤学苦练才勉强横平竖直的隶书?林昭傻眼。没有印刷机的年代; 书籍全靠手抄,人工可怜的效率决定了书籍的高成本和低普及率,普罗大众眼中识字是稀罕事也就不难理解了。

    所以说啊——

    “你在想什么?”

    林昭的脑内吐槽一下从嘴边溜了出来:“科学改变世界。”

    他立刻反应过来; 紧张抬头,陈举还是听见了,一脸的兴味盎然。“柯学?这是谁家学说?我怎么从未听过柯姓大家创立学说?”

    心好累。林昭想起了名拉的阿伯,古怪憋笑了下; 正『色』道:“这是一位前辈,柯先生。”

    就当是对赛因斯先生的另一种致敬吧,林昭觉得自打穿越他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越来越令人敬佩。

    “那世界又是何物?”陈先生不耻下问。

    林昭道:“世界是佛家说法; 古往今来曰世; 上下四方曰界。”

    佛教自明帝入中原; 前朝孝桓帝尊佛; 大批贵霜译经僧至洛阳传译佛经; 上有所好; 下必甚焉,士人对佛学并不陌生,也没什么太大好感。陈举在洛阳时旁观过佛僧讲经,听见这话,不以为林昭言辞冒犯,忍不住赞叹。“这柯学十分了得啊,竟能改变佛家世界。”

    林昭乐得他误入歧途,也不解释,岔开了话题,问:“我从父亲处听闻,昔日蔡伦造纸进呈天子,为何至今所见还是竹简帛书?抄书为何不可用纸?”

    如果没记错,蔡伦已经发明造纸术几十年了,为什么林昭至今没在学校里看见一片纸?

    陈举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道:“那纸薄而脆,质黑而粗糙,难以存留,怎能用之书写?”

    经他解释林昭才明白,虽然蔡伦已经呈上了低成本造纸的步骤模板,然而由于工艺限制,纸张质量太差,不符合书写存留的需求,仍然没投入实际使用。林昭从小到大用惯了纸,猛然回到竹简写字的年代,十分不适。他想起今年暑假辅导小表妹高中语文时的一篇阅读理解,文章仔细讲述了存留至今的古法造纸,对其中步骤配方不吝文笔,另有一道大题要求归纳步骤及其作用,小表妹粗心大意,在这一题上几度折戟,林昭便把它作为讲解的重点,是以记忆犹新。

    回想了一番细节,林昭的心砰砰『乱』跳。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推动一下造纸术的改良进程,起码提前取代笨重的竹简和昂贵的帛书,并且顺便解决一下某个尴尬的生理问题。

    陈举见他听得聚精会神、眸光闪亮,似是对纸十分有兴趣。心中一哂,慷慨道:“我家中有一纸坊,你若有兴趣,到时我带你回去看一看便是。”

    林昭大喜过望,连忙道:“多谢老师。”

    陈举板起脸:“之前,先把书抄完。”

    “抄抄抄!”林昭爽快应下,乐颠颠的问他:“今天就开始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立马搬来了一卷空简,又在陈举指点下磨好墨,才发现对方还没告诉他要抄什么。对于林昭的疑问,陈举没有直接答书名,告诉他去外边横七竖四的那排书架上取下二层向右第三卷。

    林昭依言找到那卷竹简,对陈举的记忆力佩服不已,他能记得哪篇资料放在哪个文件夹就不错了。沉甸甸的一卷放在桌上,展开时发出几声清脆碰撞,林昭书一到手先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篆书,包票打得满满,万一认不得字,那就十分尴尬了。

    繁体字他在北市为作册时已经有了一点基础,大部分常见字不存在阅读书写障碍,于是伏案一笔一划的写下第一个“燕”字,他跟秦思学的字,练了一阵悬腕,初见成效。

    陈举看了一眼他的笔迹,不留情面的批评道:“落墨呆板,架构生硬,你这一笔字毫无风骨。”说归说,倒也没说不让林昭抄。

    林昭抹了抹汗,腹诽:我才学一个月,风骨什么的太强人所难了吧。

    写了几十个字,林昭慢慢琢磨出一点不对,将原卷彻底展开,先过了一遍,发现这书很有意思,写的是燕太子丹在秦国当质子,秦王嬴政无礼,太子丹欲杀秦王问计老师之事,多半还有后文,讲得应是荆轲刺秦。

    “燕太子丹质於秦,秦王遇之无礼,不得意,欲求归。”

    这故事距今不过几百年,在民间还有流传度,史书也有记载,不是什么稀罕事,他觉得很有意思的时,这卷书的叙述记载没有史官叙事的惯有风格,用词浅白,细节惟妙惟肖,很有点原始传奇小说的影子。

    他忍不住问:“老师此书何名?”

    陈举展简的手一顿,淡淡回答:“燕丹子。”

    林昭偷瞟一眼陈举,对方正襟危坐,一派清风朗月的端方严谨。啊咧!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林昭抄书不敢懈怠,书堂里的几人也没闲着。孔子云:学而不思则罔。以往陈举不在时,学生内部往往会展开一个小型学术交流会,这是唐敏的提议,陈举觉得不错,大力支持将其变成了一个章程,开始还有点互相交流的意思,后来往往以周晖单方面向人提问终结。

    这次他没能得逞,因为容桓说到做到,说了半年就半年,绝对不回答他任何问题。

    周晖只得郁闷的切换目标,找到自己最初的答题者唐敏。唐敏面上笑嘻嘻,心里呵呵哒,暗想容桓不答你来找我,不是明摆着退而求其次,虽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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