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世九歌-第1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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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自安好？”九歌苦笑道：“他们是安好了，只是可怜了那田盈，被人利用不说，还惨遭横祸。”
“被人利用？”蔚离歇不觉笑起来：“她若是无私欲，又岂会被利用，被赶出宫是她咎由自取，而被妹妹夺子害命，只能是她愚昧无知了。”蔚离歇说着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九歌：“墨尘一心要为田氏翻案，你觉得他是为田氏，还是为他自己？”
九歌被问的愣住，良久方稍稍偏过身子：“这是田氏的家事，九歌不知。”
“家事？”蔚离歇苦笑一声：“若是换做别人呢，九歌还认为是家事吗？我从来不觉得父王在田氏一案上有何过错，如果真要算错，那便错在父王心存仁义，放了田盈一条生路。”
九歌不语，蔚离歇的话其实很中肯，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若是当初蔚王心狠一点，或许就没有如今墨尘的几番搅局了，可是，九歌猛吸一口气，迅速摒弃掉潜意识里的不认同，可是抵触依旧蔓延开来，若是没有蔚王的一念之差，又何来墨尘。
蔚离歇看着九歌纠结的眉心，心中漾起一丝苦涩，倘若没有墨尘，自己和九歌，是不是可能性会高一些。
“那小林呢？”九歌努力克制掉不该有的念头看向蔚离歇。
“他是田阙的独子。”蔚离歇亦收回思绪淡淡道：“田阙犯下大错，本就罪无可恕，只是可怜了这个当时还在襁褓中的婴儿，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傻傻地对着我笑，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什么。”
“所以你便救下了他？”
蔚离歇笑的无奈：“和我那个父王一样，明知是错，还是一往无前。”
“人都会犯错，有的错在当下，日后却未必是错。”九歌看向蔚离歇：“公子心善，善心结善缘，不会辜负的。”
“善缘？”蔚离歇扬起一抹笑意：“你么？”
九歌一怔，转而不觉笑道：“公子若要这么想也可以，九歌认你这个朋友便是。”
蔚离歇亦是笑笑，能做朋友，已算是她对自己的最大让步了吧。
第三百三十四章 择日启程（）
？ 窗外阳光明媚，远远的便听见小林欢快的笑声一路奔来。
九歌不觉皱眉，转而看向蔚离歇：“公子打算何时带小林回蔚国？”
“就这几天吧。”蔚离歇转向小林奔来的方向：“这样的笑容，以后怕是不会有了。”
九歌心中一颤，沉默良久不觉开口：“公子可愿让他随九歌回匈奴？”
蔚离歇愣住，他没有料到九歌会提出这个要求：“匈奴？”
“是的。”九歌点头：“既然救下了他，又何苦再将他推入火坑？和我回匈奴，他不会成为第二个，墨尘。”像是笃定了心意，九歌终于说出了那个名字。
蔚离歇似有些意外，看向九歌的眸子辗转反侧，沉默良久：“我需要想一想。”
“九歌只是给出提议，至于如何选择，自然是听公子的。”九歌看一眼蔚离歇：“九歌只是觉得活在当下已经很累了，若是可以保留一份快乐，便想尽力挽留，只是在此之前，九歌有一个要求。”
“你说。”
“不要让他知晓他的姓氏，至少是现在，他姓林。”九歌说着不觉微微蹙眉：“若是必须要个名字，公子不妨为他赐名。”九歌说着看向蔚离歇：“在匈奴，没人会关心他的身份。”
“赐名？”蔚离歇看一眼九歌，“田林是他的父亲田阙所起，田氏一族就田禾与田阙两个男丁，此名寓意双木成林，子孙万代。”蔚离歇说着不觉苦笑道：“然则天不遂人愿，田禾一心想提拔亲弟弟田阙，结果差点导致田氏一族断子绝孙，后继无人。”
“那田禾知道田林的存在吗？”九歌不觉好奇道。
“应该是知道的。”蔚离歇轻叹一声：“这些年他私下动作频繁，为了打听田林的消息，不惜四处散财，和墨尘不同，田林是田阙的儿子，也是田氏真正的血脉，所以他的生死对田氏一族事关重大，或许这也是他加入墨门的原因吧。”蔚离歇说着扬起一抹笑意：“只是他没想到，田林会为我所救，远离尘世。”
“是想不到。”九歌看向蔚离歇：“也没人会往公子这想吧，包括公子的父王。”
蔚离歇淡淡一笑，不置可否，良久：“既然是生父为他起名，我亦不便擅改，左右这两个字，那便倒着来吧，就林田好了。”
“林田。”九歌说不出是何滋味：“焚林而田，竭泽而渔，还真是应了这句词。”
九歌话毕，小林已是到了门口，怀抱一大束耐冬笑意盈盈地看向九歌：“如何？够么？”
九歌微微一笑：“差不多了，带上你的冻梨，我这便去给你做一个茶花冻梨蛊。”
“甚好，甚好。”小林开心的又蹦又跳，然后转向蔚离歇：“公子可要一并来瞧瞧，咱们的膳房除了九歌，似乎也没人进去开过火。”
蔚离歇笑笑，随即跟着走去。
膳房里，九歌瞧着笔直直地站立在两侧的两个人有些哭笑不得，明明很简单的水果羹，结果整个过程被他们夸的叹为观止，都说金贵的女人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自己还一匈奴首领呢，结果在这两个男的面前，就跟一村妇一样，哪比的人家金贵。
小林似乎很喜欢九歌做的水果羹，一口气连喝好几碗，末了擦擦嘴巴看向蔚离歇：“公子，小林觉着这个水果羹可比冻水果好吃多了，你说以后九歌走了，小林岂不是再吃不着了？”
“你若是喜欢，可以随我一起走。”九歌顺理成章的接下话头。
小林闻言愣住，一脸呆滞地看向蔚离歇。
“你可以考虑一下。”蔚离歇说着将碗筷放置一边。
“公子可是不要小林了？”毫无症状的，小林居然红了眼睛，看的九歌一脸蒙圈，良久方才失笑道：“又不是生离死别，只是去九歌那边玩玩，你若是不想去，那便在这呆着好了，不过九歌可不想在这无聊的地方一直呆下去。”
“无聊？”小林瞬间瞪大了眼睛：“你说这里无聊？”
“那可不是？”九歌扬眉道：“你这边除了山水，什么也没有，我那里可就不一样了，草地一望无垠，牛羊遍布成群，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上至天山，下至雪湖，天上飞的，地上跑的，你见过的，没见过的，吃过的，没吃过的，保管让你耳目一新，流连忘返。”
九歌话毕，不光是小林，就连蔚离歇都听的有些发愣，良久，
“当真？”小林半信半疑道。
“自然是真的。”九歌一拍胸脯：“匈奴人可从不说谎。”说罢自己都觉得恶心。
蔚离歇不觉失笑：“第一次发现你口才这么好，说的我都不觉神往了。”
九歌讪讪一笑：“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公子什么奇珍异兽没见过，这种事就不要跟小林抢了。”
“对，对，没错。”小林闻言立马点头：“公子学识渊博，见多识广，小林先去探路，完了回来再讲给公子听。”
蔚离歇有些无奈的看一眼小林，真不知道该为他的爽快而高兴，还是该为他的单纯而忧心。
“那便这么说定了。”九歌随即拍案：“晚走不如早走，咱们明天便动身如何？”
“好。”小林一口答应。
“这么快？”蔚离歇不觉蹙眉：“可是你这身子——”
“我没事。”九歌抬眼笑道：“耽搁了这些日子，九歌也该动身了，感谢蔚公子这些天的照顾，日后如有机会，定当回报。”
蔚离歇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九歌，她当真一点不懂自己的心意么，自己在意的又怎会是她的回报。
“九歌，你先和我说说匈奴都有哪些好玩的？”小林眼神熠熠的看着九歌。
“这个不急。”九歌说着转向蔚离歇：“公子方才说的凿冰捕鱼，眼下已是午时，时间正正好。”
蔚离歇此刻的心情并不似九歌这般明媚，她可以为了墨尘而郁郁寡欢，也可以为了小林而欢欣愉悦，唯独对自己，除了距离还是距离。
“对对对，还有鱼汤，好喝的鱼汤。”小林后知后觉地拍跳起来，随即一拉蔚离歇：“公子快走，小林都饿死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回首相望（）
？ 入夜时分，小林早早的便歇下了，因为九歌说明天一早便出发，他若是起不来九歌就一个人走了。
“当真明天便走？”从小林处回来的路上，蔚离歇忍不住开口：“不能多留几天么？”
九歌缓缓一笑：“如公子所说，终是要走的，既如此，早一天晚一天又又何区别？”
“若是为我呢？”蔚离歇停下，“这些日子的相处，九歌当真无一丝感觉？”
九歌的脚步顿住，手中的红梅迎着冷风微微发颤。
“不谈江山，不问其他，九歌心中可有一点离歇的位置？”
九歌沉默不语，这样的问题，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梅香的清冷蔓延在这样的夜里，显得落寞异常，九歌抬眼看向蔚离歇：“若论朋友，自然是有的。”
“撇去朋友。”蔚离歇走近九歌，目光执着而又热烈：“可有一丝男女之情？”
九歌微微一怔，不自觉地退后一步：“公子何故如此，九歌曾于姬将军有言，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蔚公子既有了将军，便该善待于她。”
“倘若没有穹羽呢？”蔚离歇固执地逼近：“你可愿给离歇机会？”
“我——”九歌心里一慌，脚步瞬间打乱，就着身后斜伸出来的梅枝，九歌险险站住：“公子今天怕是累了，还是早些回屋歇着吧。”说着九歌没有抬头，提步便要离开。
蔚离歇拉住她，目光隐隐透着失落：“不要回避我，给我一个答案。”
“不会。”九歌避开蔚离歇的目光：“没有如果。”
感觉到臂上传来的力量，九歌微微有些吃痛，却执意不去面对，她无法给出这个如果的结果，经历过这么多事，感情于自己，实在是不堪回顾。
出乎意料的，蔚离歇直接将九歌揽入怀中：“我等你。”
短短的三个字，毫无征兆地将九歌的防备击碎，没有抗拒，没有挣扎，九歌只是安静地站着，风携着花瓣洋洋洒洒，人生，若是能简单些该多好。
第二日一早，小林慌慌张张地跑来九歌屋中，见她还在，不觉松了口气道：“吓死我了，我醒来的时候公子走了，还以为你也走了。”
九歌愣住：“公子走了？”
“嗯。”小林点头：“公子说有九歌在他放心。”小林一边说一边就着椅子坐下：“瞧这话说的，明明应该是有小林在，九歌放心才对，是吧？”
九歌愣愣地看着窗外没有接话，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些恍惚，细致如他，竟也会不辞而别，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九歌自嘲的笑笑，于是转向小林：“那我们走吧。”
“好唻。”小林开心的一屁股跳了起来：“公子马都代咱们备好了，直接出发。”
一路上，小林就像一只刚出笼的小鸟一样叽叽喳喳欢乐不停，九歌笑看着他，“离开这里，这么开心？”
“那要看跟谁了。”小林扬眉道，说着小林一脸打探地看向九歌：“听公子说，九歌是匈奴的王，是和我家公子一样厉害吗？”
九歌不觉失笑：“你觉得呢？”
“我觉得？”小林一副绞尽脑汁的模样：“这个可说不准，算了，万一说差了，到匈奴可没好果子吃了。”小林说着不由地吐吐舌头。
九歌哈哈大笑：“我有那么坏么？”
“那倒没有。”小林亦笑起来：“我家公子喜欢九歌，自然是有九歌的好处的。”
九歌闻言淡淡一笑，没再说什么。
姬穹羽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宛若大石落定般忍不住叹了口气。
“来了怎不打个招呼？”蔚离歇的声音把姬穹羽吓了一跳，忍不住惊愕地看他：“你怎知我来了？”
蔚离歇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只知你去了府里，竟不想你会找到这儿。”
“是吗？”姬穹羽稍稍平复了心境：“夫君也没告诉茕羽，除了落安居，夫君还有这一处世外之地。”
“说与不说又有何区别。”蔚离歇淡淡道，目光却落向远处渐渐消失的身影：“还不是一样要走。”
“既放不下，为何不挽留？”眼中闪过一丝嫉妒，面上却依然温和，姬穹羽似是自嘲的一笑：“一生一世一双人，夫君能做到吗？”
蔚离歇心中微怔，是啊，这是九歌想要的人生，只是这样看似简单的承诺，重华做不到，墨尘似乎也没做到，那自己呢，能为她放弃所有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