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红尘-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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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到山风的风向又有点变了,苏尘忙小心地半转了个身,顾不得自己更加发冷的身体,将身子移到起风的那一面挡着,爱怜地保护着彬彬少受一些冷风的侵袭。
那位好心的乔大叔,应该已经下山一个多小时了吧?怎么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是不是那张家的人还在村子里,所以乔大叔才无法分身回来?还是……苏尘担忧地注视着毫无动静的山下,突然不期然地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万一那樵夫不是去打听张家的人还在不在,而是去向张家或官府告密的,那该怎么办?看这小山村,户与户之间都有许多树木栽种着,如果现在他们已避开自己的视线悄悄地上山来捉人,那……
苏尘立刻被这个猜测吓出了一身冷汗,急忙站直了身体,睁大了眼睛仔细地巡视着山下,没想到这么一动,脑中忽然一阵昏眩,几乎一头便前边栽去。
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啊!
苏尘暗叫不好,急忙将身子靠回树干闭上眼努力的呼吸,过了一会,晕眩感方才微微地消退了一些,她立刻第一时间地看向山下,准备稍有不对,就立刻撤退。幸好正好看到乔大叔独自一人从村里出来,走向自己的屋子,而他家的房舍前后并无其它人。
苏尘小心地又检查了一边,确定确实没有人跟着乔大叔回家,这才稍微地松了口气,只是眼睛却再也不敢放松片刻,竭力地打起精神守着。一会后,乔大叔终于又出来了,肩上还挑着一副箩筐,只见他小心谨慎地向周围看了看,这才快步地向山脚下行来。待他到了山脚,在山头的苏尘就看不到他的身影了,只好提着心继续等待。
大概等了十几分钟后,山林间的小路上终于再度出现了乔大叔的影子。
“彬彬?姑娘?”乔大叔小声地叫着。
“乔大叔,我们在这里。”苏尘有些迟疑地回应道。
乔大叔立刻偱声走了过来,看到她们顿时松了口气,也不多解释,匆匆地走了进来,放下担子后,立刻从箩筐中拿出一个包裹背在身上,急声道:“赶紧跟我走!”
“谢谢大叔,张家人都走了吗?”苏尘还以为他要带她们下山,忙准备摇醒彬彬。
“唉,”乔大叔皱着眉叹了口气,看到苏尘怀里的彬彬,放低了声音,问道,“彬彬睡着了吗?”
“嗯,他昨天一夜没睡,今天又赶路一天的山路,累坏了。”苏尘心疼地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又追问道,“大叔,村里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边走边说吧!这位姑娘,彬彬让我来抱,”乔大叔弯腰抱起彬彬,“张家的人还没走,我要带你们去另一个地方先躲躲。”
张家的人还没走?苏尘顿时有些六神无主起来,看到乔大叔已抱起彬彬往树林外走,忙勉强地跟了上去,急道:“我们要去哪里?”
“去老葛打猎时住的屋子,姑娘你要跟紧了,这里到木屋那里,还有将近一个时辰的路,我们必须在天黑前赶到。”
一个时辰?苏尘听到这个时间,脚当时就软了。她当然知道古代的一个时辰就代表着现代的两个小时,如今她几乎已是筋疲力尽,哪里还能走得了两个小时的山路?
乔大叔见她没跟上,回头一看,正好见苏尘歪倒了下去,急忙又抱着彬彬走了回来,腾出一只手扶起她,歉疚地道:“姑娘,对不住了,不是我们不想收留你们,而是村里的人穷,也就那么两三间屋子,张家的人又隔个半天就来搜一次,实在没法藏你们啊!”
苏尘虚弱地笑道:“我明白,乔大叔,谢谢你!”
“你也不要谢我,我能做的太有限了。”乔大叔见她一时之间实在走不了,不由地有些发愁,“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我……不要紧。”苏尘咬牙逼自己站起来,“我们走吧!”
“那好!那你小心点。”乔大叔点点头,往前面引路,没走两步,又停了下来,自言自语地道,“一个时辰的山路呢,这样也不是办法。”
他忽然又折了回来,拖出那对箩筐,拨开筐绳把彬彬放了进去,对苏尘道:“姑娘,索性我挑着你们去好了。”
“这……这怎么可以?”苏尘又是感动又是惶恐地道,“大叔你放心,我自己能走。”
“唉,既然你叫我一声大叔,大叔就不是外人,你就不要再逞强了,上来吧,瞧你瘦的没几两肉的样子,重不了多少!”乔大叔一边扶着苏尘硬往另一头的箩筐走去,一边爽朗的笑道,“大叔常年在山里打柴,这点力气还是有的。”
实在没有力气的苏尘,只得红着眼也红着脸迈进箩筐里,好在这箩筐不小,勉强地容纳了她。
“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来,姑娘,我瞧你身上衣裳太单薄了,先穿上我婆娘的衣服吧!”乔大叔扶着苏尘在筐里坐好后,又打开包裹,递给苏尘一件厚厚的布衣,转身给彬彬也盖了一件,然后把包裹放进彬彬那头,俯身欲挑。
“谢谢大叔!”苏尘只觉得心里无限温暖,眼中一热,泪水忍不住又盈了上来。
“谢啥,姑娘你可坐稳了,走咯!”乔大叔喊了声号子一使力就挑起了担子,稳步往林外走去。
第十四章 木屋惊魂
正文 第十四章 木屋惊魂
第十四章 木屋惊魂 秋阳倾斜的越发厉害了,透过若隐若现的树林,将乔大叔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
山路弯弯,重重,秋风还在吹拂,苏尘却已感觉不到一丝的寒意。只是默默地看着前头一步处那微微摇晃的身影,为先前心中的怀疑而羞愧万分。
多么朴实而厚道的大叔啊!
乔大叔,我今日疑你,实在对您不住!他年苏尘若有能力,一定会回来报答您今日的救命和援手之恩!就此立誓,绝不食言!
“大叔,你停下来歇一歇吧,我真的已经好多了,可以自己走。”苏尘一只手捏紧了衣领,一只手扶着筐边,第N次地开口劝道,自己这样坐在这里,却让人家劳累,实在有些过意不去。自己现在就算再瘦,也起码有个八十多斤啊!再加上彬彬,乔大叔一定很累!
“没事……”乔大叔故意高声地回道,反而更加地挺了挺胸,歪了歪头,就着扶在扁担上的手臂擦了擦汗,停也不停地大步地往前面走去,“大叔受得起。”
苏尘哽咽着:“大叔,还是让我下来吧!前面又是上坡了,您这样……我心里真不好过。”
乔大叔朗笑道:“姑娘,你别担心,不过出点力气而已,大叔是粗人,别的没有,力气可多的很。你好好地坐着,过一会就到了。”
“谢谢……谢谢……”除了这两个字,苏尘觉得再也说不出别的话了。
“瞧你,又客气了!”乔大叔故意装作有点生气的样子,接着又叹道,“姑娘啊!你就莫要和大叔这么客气了,大叔没本事,以后还得靠你自己照顾彬彬。你身子不养好那怎么行呢?”
方才途中,苏尘已含糊地把这两天的事情说了一下,当然没说自己是从天而降压死了人,只说是自己在山中迷路而刚好走到河谷,见到张家二少欺负丁羽,无意中把人给打死了,才带了彬彬和丁羽逃命。
大叔听了不甚唏嘘,感叹万千地说他们这个小丫村数十年来本来都没有一个郎中,村里人要是生病了,就只能赶到二十里外的小镇上去治,村里人又穷,因此以前很多人生了病就只能熬,熬不了就只好准备后事。自从两年前丁羽带着弟弟流落到这里来之后,村里人才有了依托,生病时再也不担惊受怕了。
因为丁羽不仅人长的美,而且心肠又好,平时附近村里人家有个发烧病痛什么的,她总是免费送给人家草药,提起丁羽,村里人几乎没有不认为她是仙女下凡来救苦救难的。只可惜这么一个好姑娘却这么被人给糟蹋了,还死得如此不瞑目。
乔大叔一边沉痛的叹气,一边问清了丁羽埋葬的地方,答应苏尘一定会去重新修整一下,并祭拜祭拜,按照这里的风俗,人死了,如果头七天之内没人祭奠,是会变成孤魂野鬼,超不了生的。
他们对话时,彬彬一直在前头的箩筐中沉睡,只是睡梦中偶尔发出一两声哭声,隐隐约约地喊着爹娘和姐姐。
苏尘想到眼前这温暖不过是暂时而已,等到明日她就要带着彬彬远走高飞,逃离张家的势力范围,从此开始流落天涯,又不禁悲从中来,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只有先走一步算一步了。
“到了。”乔大叔喘着粗气的声音惊醒了迷茫中的苏尘,她抬头一看,果见前头半山腰的树林中,隐约地露出一角小小的木屋顶,而四周的山林,早已是暮色如岚。
“姑娘小心些!”乔大叔放下担子,去了筐绳,把苏尘慢慢地扶出箩筐。苏尘在筐中缩坐了半日,两脚早已麻痹,此刻一起身,一只脚才踮到地,一阵奇剧的痛楚顿时从脚尖直逼脑中,刺的她几乎如同一面残破的土墙般颓然倒塌。
“脚麻了是吧!”大叔忙同情地扶住她,关心地问道。
苏尘疼的只有拼命吸气的份,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这一个时辰,虽说不用走路,可一个成年人所在箩筐之中,又怕增加大叔负担而一动不敢动,身上的酸痛原本就已可想可知,更何况她那细嫩的脚在连续的爬涉之后,早已不堪重负,说不定等会检查已经有好很多水泡了。这双重的折磨一道来临,怎能不令她苦头吃尽。
大叔看她一时起不来的光景,又瞧了瞧另一只箩筐中依然还在沉睡的彬彬,想了想,拾起边上的扁担给她支撑,道,“姑娘,你先不要动,让麻脚缓一缓,我先去屋子里打扫一下。等会再扶你进去。”
“麻烦你了,大叔。”苏尘一只脚在地上,一只脚仍在箩筐内,拄着扁担,眼中含着水花确还硬是挤出了一个笑容。
见她总是不忘答谢,乔大叔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摇了摇头,叹息着走向木屋。
安顿好苏尘和彬彬之后,乔大叔怕张家的人巡视村中见他不在家会起疑心,也顾不得再安排其他的,只好趁着暮色匆匆地赶了回去,明日再来。
大叔走了,屋子里的人气一下子降了下来。
木屋很小,也就十多个平方。木屋也很简单,只有一床一桌,连椅子都没有。那用简陋的木头搭建的床一坐上去就吱吱呀呀的作响,床上用一张不知什么兽皮盖着的,是一床陈年的不知缝补了多少补丁的又脏又黑的棉被,还散发着浓重的霉味。桌上有一盏刚刚燃起的油灯,发着昏昏的连桌面都无法照清楚的光芒,黑黑的烟袅袅地升往同样简陋的木屋顶。
苏尘搂着彬彬,躲在霉味中又带着一股特别腥臭的被子底下,尽量忽略着被子的味道,睁着两只大眼睛直直地看着结满蜘蛛网的屋顶,等待着身子慢慢地转暖。彬彬自从哭累了站着睡着之后,一直都没有醒来,而她,虽然身上已是累极困极,可却总有一股很倔强的东西在莫名地支撑着她,不让她顺从身体疲惫的呼唤而睡去。
“呜——”远远地,似乎有什么声音在吼叫,也不知是风还是野兽,苏尘不由地微微瑟缩了一下。她进屋后,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好好地去观察过木屋周围的环境,大叔一走便将门拴上了,此刻尘埃落定,四周各种夜里的动静声一起入耳,一种自然而然的恐惧就突然猛烈地扑了过来,令得她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紧张地注视着木门。
大叔说这里虽然还不能算深山区,但平时野兽也没少出没,走的时候一再地嘱咐她一定要插好门,夜里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开门。她听话地照做了,不仅插好门拴,还用了一根粗粗的木头顶着。
虽然门是关了,不过冷风还是从木屋的缝隙之中钻了进来,分走好不容易积累起的一丝暖气,这屋,看起来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住人过了。连泥土的地面都有草长了出来,因为是屋内,草叶上竟还有些青葱的味道,不像外头山林中的野草那般枯黄。
夜慢慢地深了,油灯还在不时地晃动着,门外始终没有什么动静。
苏尘圆瞪着的眼睛几度不知觉地半合了下来,她毕竟是真累了,在连续经历两夜的胆战心惊之后,躺在这样一个能遮风避雨的小木屋中,还有床被子……虽然这被子实在脏臭,但对亟待休息的她来说,诱惑更无疑是巨大的。
在无谓地坚持了半天之后,倦极的苏尘终究放下了戒心,搂紧了彬彬,终于慢慢地合上了眼睛。
但她却没有看到,就在她避上眼并在瞬间坠入梦中的那一刻,门缝脚底下,有一条漆黑的蛇,缓缓地蠕动着长达一米的身躯,慢慢地游了进来。
黑蛇来到木床前,昂起长长的身体,口吐着长长的信子,一动不动地凝视了半天床上一大一小的人影。昏黄的油灯下,它那双小小的眼睛碧油油的发亮,它的头,赫然是三角型的。
黑蛇静立了一会后,似乎决定了什么,开始慢慢沿着木头的床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