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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庶出-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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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是以阖目躺着,并不答言。

昊琛等了一等不见容琳出声,知她是真恼了,讪然,暗嘲自家是急火攻心了,竟不分青红皂白就连容琳都一块儿疑上了——要说这昊琛虑事确是与众不同,换了旁人看容琳那般,必不会善罢甘休、定要理论个水落石出才算完的,要再遇上个狭隘执拗的,只怕更觉得容琳那是心虚、更要疑神惑鬼了,偏昊琛一见容琳如此,不仅未再火气上涌,反思及她平素的为人及如何待他的,加之几口醒酒汤喝下去,悔意就一点点儿泛了上来,觉出自家是冤了容琳,思谋着要怎么哄转她了!只是隔衣按了胸口,仍能觉出那冰凉的绫绢正吸着他身上的热气,不由就苦笑,觉着若不问清这帕子的来龙去脉,怕从此后他再不能有片刻安宁了!

因存了这样的念头,昊琛先就未急着上前,只出言撩拨,不想容琳给他来了个“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一时英雄气短,只得起身擎了烛台走到榻前,探身去看容琳……

容琳觉出他到了榻边,不知他要做什么,故只赌着气不睁眼,偏把呼吸调得绵细平稳,直象是熟睡了一般,昊琛看她在烛下微嘟着嘴、冷着张俏脸闭目不理人,那模样说不出的可怜可爱,早恨不能将烛台一扔、拥她入怀温言抚慰了,却知道方才伤了她,若不能让她出了气,就算她口中不说,心里也会生怨,故而铁了心要让容琳自己回心转意,是以只那么躬身在榻边站着、却不动也不说话。

烛火就在距脸一尺来远的地方摇摇曳曳,中间还夹着一个人灼灼的注视,什么人还能在这般情形下装睡装到底?觉出自个儿的眼睫抖得都快赶上筛子了,容琳忍无可忍地睁眼,“你要做什么?只管这么照、照……的?”一看昊琛一手擎着烛台、一手怕蜡油淌了烫着她、伸手在底下护着,就那么半躬着身看她,一副无怨无悔的模样,哑声。

叹了口气,容琳转过身坐起来,眉尖轻锁,“将军……”

“吁——别说,”昊琛吹熄了烛火,侧身坐到榻上,把容琳往怀中揽抱,容琳挣了两下未挣脱,也就由他去了,昊琛埋头到她颈窝,低声,“我是把酒喝成醋了!”他老老实实地招认。

容琳听他这么说,还怎么跟他治气?原僵着的身子就软下来,倚到那人怀中道,“你竟还会吃别个的醋?谁……”

昊琛闷声道,“人家连你醉态可掬的样子都见过了,我还……”

“将军,你羞也不羞?”容琳释然——他竟是为轩哥这句话吃味,直是名副其实的妒夫了,“多少年前的、你也能当作一回事!那时候我们能有多大?五、七六岁的孩子罢了,你竟……你还说要多谢轩哥替我操劳,他若知道你背地里这么疑猜他,那心得冷成什么样儿?”

容琳说的无疑是情理之言,搁在往日,昊琛也会觉得自家是鼠肚鸡肠,只是看到那方绢帕了,这想法可就全改了,他信得过容琳,只不敢一样地信了振轩!“你若不去告诉他,他怎会知道我疑了他?”

容琳想想也是,却故意怄他道,“举头三尺有神明,若是神明看不过、托梦告诉他呢?”

“你的意思是要你的轩哥梦里也惦记着你……”

“将军!”昊琛竟纠缠着轩哥不肯放了,容琳心中惴惴,苦无良策,只得做出又要恼了的声气,试图让昊琛收敛些。

昊琛似觉出容琳的心意,笑了一声不再问了,“这两日怎么未见你绣那炕屏?”

“呃?”昊琛的话题转得太快,容琳一时未跟上,愣了一下才道,“家中有客人,况这两日弄影又病着,哪有闲暇做它?”

“我看那个东西花了你不少心思,倒用得着?”

“那有什么用得着用不着的?那原本是个‘影’身子的活计,起针的时候想着做得细些、打发的日子就多些,”容琳笑,那时她初来乍到,只想着能找点儿事做,省得无聊,“以后再想要粗做的话,就可惜了先前的功夫,索性一细到底,也是个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你费那些精神竟是要做来送人的?”昊琛敏感,听她说“拿得出手”,脱口就问。

容琳被昊琛怪怪的口气逗笑了,以为他是舍不得,“没法子!上回六娘来看见了,说她娘家的一个兄弟快要大婚了,她想要这炕屏当贺礼,问我给不给。”六娘张口,她哪能又哪会说不给?

“她兄弟大婚?哪一个?”昊琛显是未听说。

容琳疑惑地笑,“不知。”昊琛的话意竟似对六娘的兄弟颇熟的,也难怪,彼此多少算沾着亲,“听说到京里求亲去了,估摸……”

“又去搜罗汉家的好女子了!”昊琛哼了一声。

容琳听昊琛的语气似不以为然,轻笑,“人家回纥的公主不也成了你汉家的亲眷?”她指六娘

昊琛拧了她鼻子一下,以示对她谐谑父辈的惩戒,“你说这图样要绣个帕子能不能好?”

容琳不知昊琛今儿怎么有闲心和她说这针线上头的事,只若这样能让他不围着轩哥的事打转,她乐意奉陪,“你快赶上金桔了!这么大的图要缩到帕子上,还不都挤巴到一起了,能看出什么好处?白糟蹋针线了!”

“那要是比普通的帕子大些呢?”昊琛不依不饶,“……男子要用的话,略大些也使得的!”那方帕子确比寻常的大出一圈儿不止,就男子用,也不伦不类的很……

“做帕子岂不花哨了些?你竟爱那样儿的?”容琳会错了意,以为是昊琛想要,“你要用的话,容琳觉着还是……”

“我倒不用,”昊琛笑,“我是觉着你要绣个小些的不是能快些完?”

“那倒是!”容琳笑,“旧年二姐姐过生日,我就绣了这么个东西给她蒙妆奁,不过用了三、四天的功夫就赶出来了,不过这炕屏……”

“二家姊可视若珍宝?”昊琛不关心炕屏。莫不是她给了振轩?不对,男女授受不亲的话德琳小姐不会不知……

“那我倒不知!”容琳娇笑,“二姐姐那人的眼光高得很,她不说不好就是首肯了!”

“那你竟不好好准备、竟要用‘赶’的?”昊琛敏锐地觉出这不合容琳素日的行事。

“那也是逼不得已!”容琳叹气,“头一个刚绣好,放在外头没在意,风给刮跑了,找不着了,只得补绣了一块儿!

“哦,”昊琛把容琳揽得紧了些,“你竟是能干得很!”他知道风把那块帕子刮到哪去了……他险险真就冤了她!

容琳微微阖目靠在他怀里,轻笑,她是不是能干她不自知,只是她的夫君,委实很会哄她……

[正文:(四)绢冷(三)]

一早,昊琛兄弟和杨巡按先后从住处出来,要如惯常般去营里,振轩却迟迟不见人影。打发小厮去请,回来说振轩少爷不在房中。杨巡按宿醉乍醒,依稀记得振轩昨夜的情形,闻言就笑道,“快去园子里找找吧!假山后头、亭子石凳什么的都别放过!备不住这时候还睡着的呢!赶得巧,许还能看到个把花精树怪的陪着哪!”

众人听他说的活灵活现的,都笑起来,昊瑱道,“老大人是常有这般经历的吧?!不然怎么知道的如此详细?”

杨巡按一本正经摇手,“哪里、哪里!我一个糟老头子酒醉露宿倒是常有的,不过顶多能招些个孤魂野鬼一同唏嘘嗟呀,哪像你们年青人会有些奇遇的?”

众人听了又是大笑,昊琛耳朵里听着杨巡按和昊瑱说的,心里早转过了数种念头,末了把奔雷的缰绳扔回给马童,对昊瑱道,“你护卫着杨大人先去营里,我去找找振轩!”

昊瑱看他三哥的脸色有些凝重,不由收了嬉笑,正色道,“三哥……”

昊琛摆手,“无事。你和杨大人先慢慢行着,我们随后就到!”

杨巡按听昊琛说的从容,不疑有他,自爬上车驾对昊瑱道,“走吧走吧,咱们先慢慢晃着走,我老人家正好再来一觉!”

昊琛笑着替他半放下车帘,笑着看昊瑱上马、车驾启动,眼看着他们走了,笑容才慢慢淡了,一转身大步去往别馆……

刚到昨夜去过的地方,就见振轩从小径上寻寻觅觅而来,昊琛在门外站了,神情莫测地看着他走近。振轩猛抬头见了他,先是怔愣,紧接着就转目去看日头,脸上立现悔色,想是才记起把正事耽误了,却不急着补救,匆匆对昊琛拱了拱手,急切道,“将军,你来的正好!敢问昨夜咱们是打哪条路回来的?”

昊琛默默看了看他,淡淡,“进屋再说吧?!”

振轩站着没动,似是急等着昊琛告诉了他好返身再出去,见昊琛挑眉相对,迟疑了一阵才勉强伸手,“将军请!”领先进了屋子。刚进屋,就象被踩了痛脚地一声断喝,“放着!不说了不要你动?!”

屋内,小厮正在整理床榻,猛听到这一声吓得一哆嗦,惊惶地回过身,似更被振轩的模样吓着了,战战兢兢地欲待说明,却见昊琛在振轩身后对他摇头,忙一躬身,诺诺地退出去了,诧异温和的振轩少爷怎么发那么大脾气!

振轩无暇他顾,一个大步就奔到榻前,把小厮收拾了一半的被卧又摊开来,细细地又检视一遍……直到有人问“你在找什么?”才想起屋里还有个人,“忽”地转过身来,“将军……”

“你在找什么?”昊琛又问了一遍,语气淡然。

振轩吸了口气,平息一下失望和焦躁,强笑着道,“一方绢帕,昨……”

“一块儿帕子值得你这么个找法儿?!”昊琛叹笑,“就算金丝银线绣的也不用这么……行了,等我过后给你找几块儿,丝的、绫的尽你挑,实在不行……”

“多谢将军好意!”振轩苦笑,“那方帕子是对振轩很重要的东西,必得找回来才能心安的……”

“不是你的东西又有什么心安不心安的?何必这么执着?”昊琛笑。

振轩惊异抬眼,不敢确信昊琛眸中冷意的是不是真的,“将军何意?!”

昊琛盯着他,声调平稳,“我的意思……人有时得顺从天命,该是你的,丢不了,不该是你的,不管怎么珍视,到最后都是一场空,再怎么煞费苦心也是枉然,不若……”

“将军!”振轩瞠目以对!昊琛的话说得很慢,慢得足够让他参透话里的玄机,也足够让阵阵冷意从他的头顶灌至足尖,“将军竟……将军所为岂是君子?!”他竟趁他酒醉偷拿他的东西!冷冷地把手伸到他面前,振轩的愤怒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还来!”

昊琛抱臂环胸,不知是笃定还是在克制,“换了你是我,你,会还?”

这样的拒绝无疑比拒绝的本身更伤人,振轩的呼吸粗重起来,狠狠地看了昊琛好一瞬,一步上前……竟是要动手自己搜!

昊琛一伸胳膊便把那与他相比失于文弱的人拨到了一边,看他心有不甘地欲再上前,皱眉,“省些力气吧!不在我身上!”那不是容琳给他的,他不会带在身上,只是,也不会让它归了别人!书房里的暗屉该是它最好的的归宿!

“你!”振轩目眦欲裂,“无耻!”

昊琛的一句“不在我身上”让他直觉地以为李昊琛是拿了绢帕去质问容琳了,顿时怒火中烧、冷汗涔涔!他竟是害了容琳了!苍天作证,他何曾有一丝一毫的念头是要害他心中那个女子!“枉你还是堂堂将军,你我之间的事,只管来找我,凭什么……”凭什么去羞辱她?新婚之夜他能那般冷酷,这一回他又是如何对她的,容琳,她现在怎样了?!

“我和你之间没有任何事!”昊琛冷然,“若不是……”

“我也不想和你之间有任何事!”振轩苍白的脸上浮现潮红,“只是三妹妹嫁了你……”

“既知,何不放手?”昊琛一针见血。

振轩语塞,继而惨笑,“我从六岁就认识她、就听她‘轩哥’、‘轩哥’地叫,不管别人怎么轻视侮慢,她都叫我‘轩哥’,这样的女子,我……,你……”振轩说不下去了。

“既这么看重,又如何由得她嫁了人?!”昊琛不为所动,话中带出讥刺。

“我何尝有过机会?”振轩的声音倏然拔高,愤懑和不甘清晰可辨,“她是尚书小姐,我是谁?一个寄人篱下的穷小子!有什么、能给她什么?我配得上她吗?!”振轩的眼中隐有泪光,“你不懂的!你是身出名门的节度使公子,从来都是被人敬着的……”

昊琛在心中冷笑,有些事,他懂,并且不见得比振轩少,只是从他觉得自己是个男人,他就忘了自怨自艾这个词,如果是屈辱,那要么忽略、要么战胜,他不会放在心里一遍遍回味!“你确是配不上容琳!”他把话说白,“容琳在你心里,竟是高高在上的小姐身份多过她的可敬可亲、甚而把她看作是个注重虚名权势的……”振轩会来,是想让容琳看到他的今非昔比、志得意满?!

[正文:(四)绢冷(四)]

“休把你的不齿念头强加于我!”振轩握紧了拳,反唇相讥,“你确是配不上容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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