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务正业-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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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鹿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事,我……唔……”他突然皱起眉,一脸难受。
“怎么了?想吐吗?”严柯赶紧去扶他。
“不是……”凌鹿扶住额头,“头晕……”
严柯忍不住笑出声:“谁让你摇头摇那么快。别不好意思了,就住我家吧。”
严母也道:“对呀,反正贝贝房间也收拾过了。”
严柯听了这话觉得怪怪的,诧异地看了母亲一眼,严母立马道:“客房也收拾过了!”
严柯便扶着凌鹿上楼了。
严母一脸期待地站在楼梯口,拉过严父小声道:“哎,你说小鹿今晚是睡客房还是……?”
严父一愣,恼怒道:“你管这个干嘛!”
“好奇嘛!你不好奇?”严母作捧心状,“哎哟,我现在心情好复杂,怎么有种嫁女儿的感觉……”
严父:“……”
严母:“不过话说回来,凌鹿这个小朋友真不错。把贝贝交给他我是放心的。”
严父:“……嗯。”
严母有些惊讶:“啊?你说什么?”
严父瞪了她一眼:“我什么都没说。”
严母笑嘻嘻地道:“你明明‘嗯’了一声!我可听见了啊!”
严父扭过头,不理她了。严母不依不饶地追上去:“哎呀,你跟我聊聊嘛,聊聊嘛……”
第49章()
49
严柯把小鹿扶到客房; 然后去自己房间拿了一套换洗衣物。
“将就一下; 穿我的衣服吧。”严柯拿睡衣在他身上比了比,“大小应该差不多。”
凌鹿垂头坐在床边; 任由他比划。
严柯看他没精打采的; 有些担心道:“你还好吗?不行的话去急诊挂点水。”
“没事……就是头晕。”
严柯叹道:“你这样也没法洗澡; 要不先睡吧; 明早起来洗好了。”
“不想睡……一闭眼睛就晕……”
小鹿说着就去『揉』眼睛; 严柯连忙摁住他的手; 无奈道:“看你喝得那么爽快,我还以为你酒量很好呢。早知道不让他们给你敬酒了。”
小鹿笑了; 抬起头来看他; 眼睛亮晶晶的:“他们是开心呀,我也很开心的……”
“你现在还开心?吐都吐不出来,不难受死了?”严柯看他脸蛋通红,便去卫生间里挤了块凉『毛』巾; 走过来给他擦脸。小鹿乖乖地仰起脸来给他擦; 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
严柯忍不住想笑; 刮了刮他的鼻子:“你看你; 像不像幼儿园小朋友?”
凌鹿不满地撅噘嘴:“你老是把我当小孩儿……”
“本来就是。你要不要喝水?”
凌鹿拿过『毛』巾:“严老师; 你去休息吧,我没事的。”
“没关系,陪你坐会儿; 反正还早。”严柯倒了水回来; 发现小鹿呆呆地看着房门外。不由诧异道; “你在看什么?”
小鹿指指对面的屋子,严柯道:“那是我房间,怎么了?”
“桌上那个……”小鹿缓慢地眨着眼睛,“是不是小提琴?”
“这都被你发现了。想看吗?”
小鹿点点头。
严柯去卧室把琴盒拎过来。琴盒一打开,漂亮的小提琴便呈现在眼前。凌鹿哇了一声,轻轻『摸』了『摸』光滑如水的琴板,又期待又不好意思地看着严柯。
严柯好笑道:“拿出来玩呀。”遂解开束带,将琴捧出来交到小鹿手里。凌鹿小心翼翼地捧着琴,都不敢动了。
“好轻呀,小提琴原来这么轻,跟我想象的不一样……”他像抚『摸』易碎品一样,轻而又轻地触碰着琴身。光是简单的触碰就让他笑容洋溢,严柯又拿出琴弓,问:
“想不想拉拉看?”
凌鹿惊喜万分,羞涩地笑了笑,小声道:“……想。”
严柯觉得他老老实实承认想要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于是笑嘻嘻地教他持琴:“来,把身子挺直……对,把琴放到肩膀上,过来一点,对……用下巴和肩膀夹住琴。”严柯一手握琴,一手绕过他的肩膀,帮他调整琴托的位置,“最好的状态是只用下巴和肩膀来固定琴,左手松开的话琴也不会掉下来,这样演奏起来才最顺手最省力。”
凌鹿尝试了几次,肩膀和下巴都夹酸了,琴还是往下滑。
“还是算啦!”他高高兴兴地放弃了,扭头道,“严老师,我想听你拉琴!”
“我都好多年没碰过小提琴了,只能拉个《小星星》给你听。”严柯笑『吟』『吟』地接过琴,随手一架,琴身便稳稳地卡在下巴和肩头之间。凌鹿惊叹不已,严柯还没开始演奏他就啪啪啪鼓起掌来。
严柯忍俊不禁,试了几个音,然后站起身,do do so so la la so地拉起来。
虽然是从小听到大的曲子,凌鹿第一次在这么近的地方听现场演奏,还是被严柯惊艳了。原来小提琴的真实音『色』是这样的,纤细却又沉稳,每一个音都衔接得如此流畅,简直……像丝般顺滑?
凌鹿突然想起德芙的广告,忍不住想笑。
严柯拉完原曲后,又拉了几段变奏。这大概是入门练习曲,每种变奏都用到了不同的手法,看得凌鹿眼花缭『乱』。严柯也渐入佳境,甚至闭上了眼,嘴角微微扬起笑容。
好棒。
他拉小提琴的样子,好美。
凌鹿『迷』恋地仰望着他,只觉心脏扑扑『乱』跳,撞得他胸口疼。有种炽热的无可名状的东西灼烧着他的胸膛,是酒精吗,还是……
正当他意『乱』情『迷』之时,毫无征兆地,旋律中跳出一个不和谐音。紧接着,曲子戛然而止,严柯握着琴弓的右手也垂了下来。
凌鹿笑道:“拉错啦?”
严柯没有回答,只是呆呆地看着左手,仿佛也在奇怪自己怎么会按错弦。
“严老师,你毕竟好多年没碰琴了,拉错音很正常,不用不好意思啦。”凌鹿拉拉他的袖子,想让他从失误中回过神来。没想到他的手一晃动,琴弓啪嗒摔到了地上。
“……严老师?”凌鹿没有多想,连忙去捡琴弓,并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
当凌鹿转过身,严柯却抱着琴慢慢地蹲了下来,然后用双手捂住脸。
他怎么了?
凌鹿先是困『惑』,很快反应过来。
他发病了?
严柯努力蜷起身子,整个人缩成小小一团。他紧紧捂住脸,不让别人看到他的表情,也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只是颤抖。他的手,他的肩膀,他的全身都在颤抖。
凌鹿想把他扶起来,眼前却一阵发晕。刚才他急着捡琴弓,动作太大,这会儿酒劲上来了,他不光晕得厉害,还想吐。凌鹿不敢丢下他自己去吐,又怕吐在他身上,只好用力捂住嘴,一手抓着他的肩膀。
严柯对此没有任何反应,仿佛什么都感觉不到。
凌鹿又着急又心疼,他跪坐在严柯身旁,强忍着不适道:“严老师,想哭就哭出来吧。”
严柯还是不肯发出一点声音,只是死死捂住脸。从他微微发白的手指可以看出他是多么用力,好像恨不得把自己的脸摁进脑袋里。
凌鹿这下彻底慌了。严柯把自己的呼吸道都给堵住了,这样虽然不至于把自己闷死,但情绪激动加上缺氧说不定会诱发晕厥。凌鹿想掰开他的手,却又怕这样更加刺激他。
怎么办呢?
凌鹿思前想后,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发力,拉开他的双手。果不其然,严柯拼命挣扎起来,小提琴也滑到一旁。凌鹿立刻把他摁进怀里。严柯在他怀中继续挣扎着,不断试图推开他。
“严……”凌鹿紧紧抱着他,“……贝贝。哭出来吧。”
听到自己的小名,严柯身体一僵。
凌鹿趁机调整姿势,把他的头靠在自己肩上,让他得以呼吸空气:“我在这里陪你。想哭就哭出来吧,没关系的。”
严柯没有说话,只是颤抖着。凌鹿看不见他的表情,不知他现在是什么反应。
在沉默中,凌鹿忐忑不安地等待着。不知过了多久,严柯终于抽泣了一下,然后呜呜咽咽地哭了出来。
好,能哭就好,发泄出来就好了。
凌鹿松了口气,突然觉得喉中一热,他赶紧捂住嘴,把呕吐物强压下去。
……幸好他也看不见我,不然要是被他发现我一边抱他一边吐,他以后一定不让我抱了……
凌鹿一边感到庆幸,一边又心疼得要命。但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这样静静地抱着严柯,等待他从抑郁中走出来。
严柯从压抑的呜咽渐变成嚎啕大哭,最后又变成哽咽。不知哭了多久,他的情绪终于缓缓平息,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抽噎。
凌鹿忍不住『摸』『摸』他的头。
“小鹿,我想起来了。”严柯忽然开口,声音哑哑的,“上次为什么『自杀』。”
“嗯?”
“因为我手抖,把琴摔了,还把我妈弄伤了。”
凌鹿像给小动物顺『毛』一般轻轻抚『摸』着他的发丝:“没关系,都过去了。”
“嗯,我知道。我也很后悔,不该一时冲动,让大家担心。但我控制不住自己,就像刚才……突然就很绝望,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明明是个垃圾,还在浪费别人的时间金钱,浪费感情……”
凌鹿心里一疼,忍不住用力抱紧他:“不是这样的。”
“我明白。不发病的时候,我也能安慰自己没那么差,但有时候就是控制不住。”严柯靠在他肩上,轻声说道,“小鹿,我能再抱你一会儿吗?”
“好。”
“谢谢你。”严柯安心地闭上眼。
凌鹿也终于放下心来。腿有点跪麻了,他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忽然看见刚从楼梯走上来的严母。
严母看着坐在地上的二人,自然一脸诧异。凌鹿赶紧作了个“嘘”的动作,然后继续像母亲轻拍婴儿似的拍打着严柯的背,帮助他放松。
严母恍然大悟,比了个“ok”的手势,蹑手蹑脚地离开了。
与此同时,张家别墅,主卧室。
“……有天晚上我睡不着,在窗口吹风,突然看见琳琳走出宿舍。我觉得好奇,就跟了上去。”
刚洗过澡的余程懒洋洋地靠在张行端怀里,闭着眼睛叙述往事。张行端搂着他的腰,在他肩头嗅到与自己一模一样的沐浴『露』香气,不禁『露』出愉快笑容:“你们没有宿管?这么轻易就能出门?”
“当然有。不过我告诉宿管,我跟前面那个女孩子是一起的,宿管看了我一眼,就放我出来了。”
“这宿管也是心大,你明明连『性』别都不对,他就这么不负责任?”
余程笑笑:“那帮人什么都玩,连大肚子孕『妇』都上过。男孩子他们也不是第一次碰了。”
“继续。”
“我跟着琳琳走到一个仓库,她进去了,我就在门外偷看。我看到教导主任,体训教官,还有几个不认识的男人,他们坐在一起喝酒。琳琳来了,他们都很高兴,还装模作样地让琳琳坐下吃东西。”
“你知道我们伙食很差,每天只有两三个白馒头,根本不够吃。琳琳也在饿肚子,所以一坐下就狼吞虎咽。那些男人还让她喝酒,琳琳就不肯了。教导主任生气了,骂她是□□立牌坊,都不知道被多少人c过了还在这儿装纯。然后他们就不许她吃了,让她脱衣服。”
“我马上就明白琳琳到这儿来是干什么了,用身体换吃的。我替她感到不值,她原先是多么好的姑娘,现在却沦落到这种地步。所以我就冲进去,想救她……”
张行端突然笑了:“你还会同情别人?这段编得不好,重来。”
余程含笑道:“好吧,我确实没打算救她,只不过想走的时候不小心弄出了声音。”
“你在拍电视剧吗?是踩到树枝了还是踢到酒瓶了?”张行端吻了吻他的肩头,柔声道,“你没那么傻。说真话,乖。”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谎言两度被戳穿,余程非但毫无窘迫之意,甚至有些欣快,“其实我只是肚子饿了,我想既然她能换东西吃,我为什么不能?”
张行端笑出声:“这才像你。继续吧。”
【】
余程笑笑,忽然伸手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今晚就先到这里吧,我要打个电话。”
张行端没松手,余程只好躺在他怀里拨通电话。
电话的另一头,严家。
严柯在凌鹿怀里睡着了,凌鹿刚把他抱回卧室,就听见他兜里的手机在响。凌鹿本想挂掉电话,一看来电显示是余程,他便拿起来听。
“喂?”
余程沉默片刻:“……他手机怎么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