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务正业-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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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老师!”他冲进严家,客厅却没有人。
严励听见声音,快步下了楼; 满面愁容。
“他在楼上吗?”凌鹿甚至忘了跟严主任打招呼,三步化作两步跑上楼梯。
3楼卧室房门紧闭,严母正焦灼地踱步。她看见凌鹿奔来; 立刻急切地问:“你就是贝贝的男朋友吗?”
凌鹿一愣,心虚地回避了问题,只是迅速道:“他怎么了?”
严母简单交代了事情经过,凌鹿立刻明白他是发病了。但怎么会这么严重?他有按时吃『药』吗?
此时严父也跟上来; 表情凝重。他本来人就高大,此时强压着情绪,有种令人害怕的气势。
“他不许我们叫余程过来。”严父盯着凌鹿,“到底怎么回事?”
果然是余程!他干什么了把严柯刺激成这样?!
凌鹿被严父『逼』问着,只好老实说:“我也不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严父暴怒,“你们不是天天都厮混在一起吗?”
厮混?凌鹿被他吼得耳朵疼; 本能地瑟缩一下。严母连忙制止:“老头子你声音轻点!贝贝在里面听得见!”
凌鹿也解释道:“您误会了!我和严老师还……”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明; 于是生硬地转移话题; “他进去多久了?房间里有什么危险物品吗?”
严母和严父对视一眼; 都摇摇头。凌鹿以为是没有,心里一安,没想到二老却答道:“不知道。”
怎么回事?!凌鹿不禁『露』出质疑的眼神。严母羞愧道:“家里都是保姆打扫的,我们很少进他房间。保姆今天也休息了……”
凌鹿咬咬牙,尝试着转了下门把手。严母颤声道:“没用的,他反锁了,我们已经求了他半个小时他都不肯开门。”
“半个小时?!”凌鹿如遭冷水泼面,连忙把耳朵贴到门上,但却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他急得冷汗直冒,努力『逼』迫自己保持冷静,然后问道,“叫救护车了吗?”
“还没有。”严父眉头紧皱,“我打120的时候他冲上来把我手机砸了,他又不许我们找余程。我想起来他跟我提过你……”
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严母又落下泪来。她抓住凌鹿的手臂哀求道:“你救救贝贝,他到底怎么了,啊?你快帮我们劝劝他让他开门,让我们看看他……”
凌鹿心慌意『乱』,又于心不忍,匆忙安慰了她两句,然后朝门里呼唤:“严老师——听得见吗我是凌鹿!”
他紧贴着房门,里面却没有任何回应。
“严老师……”凌鹿犹豫着,小心翼翼地说道,“余程不在这里,他还不知道你的事!你能不能开门让我进去?就我一个人!”
还是没有声音。
不会已经出事了吧?!
凌鹿喉头一梗,心脏几乎撞碎胸腔。
“有窗户吗?”他慌『乱』地问,“他房间的窗可以……跳下去吗?”
严父这才醒悟过来,边朝楼下跑便喊:“我去外面看着他!”
严母急得跺脚:“他房间有阳台!”
凌鹿努力回想了一下,他来的时候3楼窗帘好像是拉着的,院子里也没有……尸体。目前为止没听到撞击的声音,那应该还没有跳楼。
但只是目前!要是再拖下去……不,不光是跳楼,万一他房间有刀——
等等,阳台?!
凌鹿脑中灵光一闪。
“其他房间有没有阳台?可以爬过去吗?!”凌鹿焦急地张望着,把相邻房间的门一扇扇打开。
“没有……”严母惶惶然,几近崩溃,“他到底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凌鹿却已经沿着楼梯跑上去。
阳光房!他记得严柯说过他们家有阳光房!
凌鹿飞奔上4楼,从窗口探出头。可以!这里看得到严柯卧室的阳台!
他找了个藤椅,踩在上面,将大半个身子伸出去。阳光房外面有一条窄窄的房檐,大概有脚掌那么宽,应该能走。严柯的阳台是开放式的,从这里爬过去,抓着水管就能跳到阳台上。
确定好路线,凌鹿立刻爬出窗户。严母追上来,看见凌鹿在挂在阳光房外面,立刻尖叫出声:“你干什么!快下来!危险!”
她惊恐万状地扑过来,凌鹿却已经爬向水管。
严父在院子里也看到了,错愕地张大嘴,说不出话来。
此时的凌鹿一心想着严柯,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慢慢地往前挪。身后什么都没有,万一失手摔下去就是后脑勺着地。他浑身都在冒冷汗,要说不害怕是假的,但一想到严柯可能正在伤害自己,他就难受得喘不过气。
不要做傻事,等我,我来救你了。
求求你,等着我。
他尽量加快速度,小心翼翼地朝水管伸出手。还差一点!
“小心啊!”严父仰着头,焦急大喊。
凌鹿深吸一口气,脚踩着最后一点房檐,努力伸出手。
抓住了!
他艰难地探了探身子,握紧水管,调整角度。
跳!跳过去!4楼跳3楼而已,别怕!
不要犹豫了!他可能已经——
凌鹿咬咬牙,纵身一跃。
严父严母都屏住了呼吸。
砰!
凌鹿重重地摔下,成功降落在阳台上!
严母喜极而泣,就连严父都脸『色』苍白地松了一口气。
凌鹿不顾磕破的双腿,急切地拉开玻璃门。
“严老师!”他冲进房间,四下寻找着严柯的身影。很快在洗手池前看到了他。
严柯正抱着水杯,咕咚咕咚地喝水。
还好,还好没出事……
凌鹿的眼泪一下子流出来了。他跌跌撞撞地跑进卫生间,用力抱住严柯。
“严老师……”他颤抖地呼唤,“你没事就好……”
胸前一凉。凌鹿吃惊地放开他,发现是水杯洒了。严柯看到两人胸前湿了一大片,咯咯笑着,起身在水龙头下重新接水。
“……严老师?”凌鹿莫名感到心慌,眼睁睁地看着严柯接满自来水,然后仰起头,大口大口地喝水。
“你在干什么?”凌鹿连忙抢过水杯,“为什么喝自来水?”
严柯看着空『荡』『荡』的双手,忽然又笑起来。
“你到底……”凌鹿心里又疼又急,他不知道严柯发生了什么,怎么会笑得这么诡异?
严柯不说话,只是笑个不停。他的嘴唇红润润的,透明的水『液』从嘴角流下来。眼睛缓慢地眨动,却并不看凌鹿,只是无神地游移。
忽然,他呃逆了一下,像是有点不舒服。于是皱起眉,伸手要拿凌鹿手里的水杯。
……他是吃了什么吗?
凌鹿不敢再让他喝自来水,连忙四下张望起来。然后惊恐地发现,床头柜旁散落着一大堆『药』盒。
全都——空了——
他把『药』全吃了?!一个月的量!
凌鹿呼吸一窒,本能地把严柯抱起来,冲出房门。
“快开车!去医院!”凌鹿飞奔下楼,一路大喊,“他要洗胃!”
严父严母大惊失『色』。还是严父先反应过来,跑去车库发动汽车。严母哭着跟上来,浑身颤抖。
“他这是『自杀』吗?”严母泣不成声,“怎么会这样?”
凌鹿护着严柯的头,小心翼翼地把他放进后座,然后跪着爬到踏板上,迅速关上门。严母也急忙上车。
“现在先去医院!”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其实他有抑郁症,一直在吃『药』。”
严父严母都沉默了。严母在副驾驶座上默默流泪,严父一脚油门,朝医院飞驰起来。
严柯打了个饱嗝,像是觉得很好玩似的,又咯咯笑了起来。他的脸上湿漉漉的,凌鹿伸手去擦,发现那不是自来水,是热乎乎的眼泪。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老师……”凌鹿握住严柯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感到他不住的颤抖。顿时再也说不出任何话语。
第38章()
38
严柯被送到就近的医院; 立刻推进了抢救室。
询问病情的时候凌鹿对答如流; 按照病历书写顺序把接诊医生需要的信息全都报了出来。医生一听就是同行,看他也还算冷静,于是同意他留下陪护。严父严母则被要求在抢救室外等候。
护士很快准备好洗胃用具。严柯人还醒着,但神智已经不清楚。凌鹿怕他挣扎; 又不舍得给他上束缚带,小心翼翼地问道:“一会儿我摁着他可以么?他吃了很多镇静『药』,应该压得住。”
医生检查了一下他的肌力; 同意了。
凌鹿非常感激。但看着护士把粗粗的管子接上洗胃机,他还是忍不住担忧。
洗胃是很痛苦的,他在急诊轮转时亲眼见过醉酒的大汉吐得涕泗横流; 也听说『自杀』的女孩子洗完胃后大骂这他妈比死还难受。
凌鹿握住严柯的双手,在耳边呼唤他的名字,告诉他要洗胃了。严柯听不明白,只是笑; 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医生给严柯戴上口腔固定器,然后接过胃管,说:“要『插』了。”
凌鹿点点头,医生就开始把胃管『插』入固定器中间的小孔。
严柯立刻挣扎起来,并且剧烈地干呕。凌鹿用力摁住他,示意医生继续『操』作。医生也非常冷静; 熟练快速地将胃管『插』入。凌鹿知道需要『插』到50cm左右的距离; 这是非常痛苦的过程。
期间严柯一直在呕吐; 但什么都吐不出来; 只是眼泪流个不停。他无助地看着凌鹿,试图推开他的手臂。然而镇静剂松弛了肌肉,他只能无力地扭动。凌鹿心疼得要命,不断在他耳旁安慰他鼓励他,只恨自己去得太迟。
他同时也感激地想到:幸好医生让严柯的爸妈出去了,不然他们看到儿子这样受苦,得有多心疼呀。
长长的胃管终于『插』到底了。医生回抽一些胃内容物,并用听诊器确定导管入胃,然后把严柯嘴里的固定器锁死。
“胃管到位了,开始洗胃。”医生一声命令,护士立刻摁下启动键。
凌鹿眼睁睁地看着洗胃『液』顺着管道流进严柯嘴里。严柯喉头耸动着,显然非常不舒服,但已经没力气挣扎了。凌鹿不放心地『摸』『摸』管子,还好,是加热过的洗胃『液』,这样他可以稍微好受一点。
洗胃机不断地泵出『液』体,严柯又开始扭动起来,呕吐反『射』令他不断发出“呃、呃”的声音。嘴里放着固定器,他反复用牙咬着,试图把固定器吐出来。无法吞咽的唾『液』从嘴角流下,凌鹿不时给他擦拭,还得防着他用手去拔管子。
严柯『露』出哀求的眼神,求助地望着凌鹿,脸上『乱』七八糟都是眼泪。凌鹿心疼地抱着他,却不知该怎么安慰他。胸口闷得发慌。
500毫升洗胃『液』灌完了,机器开始回抽胃内容物。凌鹿盯着管子,看到有『药』片被吸出来。回流物有些浑浊,但除了『药』片以外就没有别的固体了,这说明他早上没有进食。
是没胃口,还是在吃早饭前就发病了?
老是不好好吃东西,这样下去怎么行呢?
凌鹿搂住他瘦骨嶙峋的身体,心痛不已。
洗胃机的进出管是同一根,因此第二袋洗胃『液』也从吸出他呕吐物的管道灌进胃里。严柯还是很抗拒,眼泪汪汪地盯着凌鹿,嘴巴里“啊、啊”地叫,想要得到帮助。凌鹿不忍心看他,更不忍心扭过头。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在他耳畔轻声安慰。
“老师,我知道你难受。可是不这样不行,你会死的。”
一想到那触目惊心的空『药』盒,凌鹿红了眼睛:“不要死好不好?求你了。我舍不得你……求你……”
严柯『露』出了困『惑』的神情。凌鹿强忍泪水,努力对他扬起笑容:“加油,再忍一下,马上就结束了。”
严柯盯着他,缓缓眨动眼睛,似乎在艰难地理解他的话语。许久,终于闭上眼,点点头。凌鹿几乎喜极而泣。
接下来的过程变得顺利很多。严柯除了偶尔的干呕之外,没有再作什么反抗,只是用力抓着凌鹿的手。凌鹿知道他在忍受强烈的不适感,因此紧紧回握,希望能给他安慰。
不知灌了几袋洗胃『液』,回流『液』终于变得澄清透明。医生过来再次检查了严柯的情况,然后嘱咐护士撤下洗胃机。
“严老师,结束了!”凌鹿松了一口气,高兴地给他擦脸。
严柯没有睁开眼,只是点点头。看起来异常疲惫。
凌鹿忽然感到不安,他怕严柯睡着以后就再也不会醒来。幸好医生过来和他交流了一下,打消了他的顾虑。护士给严柯输『液』的时候看到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