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务正业-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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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动,没事儿。”
应该只是皮肉伤。严柯稍稍放了心,还是坚持道:“片子还得拍,毕竟摔得挺重的。”
凌鹿低下头,小声道:“其实不重……老师,你太瘦了。”
严柯一愣,无奈道:“行,患者拒绝那我也不能硬『逼』着。”
“嗯!”凌鹿又笑起来,“我后果自负!要签个知情同意书吗?”
“你还嬉皮笑脸的。”严柯拿棉球碰碰他的膝盖,“不疼啦?”
“疼!”凌鹿顿时皱成苦瓜脸,“这可是酒精啊!”
严柯叹了口气:“看来午饭也得我请了,你这个套路有点深啊。”
“嘿嘿。”凌鹿立刻眉开眼笑阳光灿烂,“那我就不客气啦!谢谢老师!”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凌鹿一看,是微博推送。
他有些惊讶,这才想起他注册新账号以后忘记关闭热点推送了。与此同时视线却被热点内容吸引,忍不住睁大了眼。
“咦,xxx公布恋情了?”
“谁?”严柯随口问,“那个小鲜肉?”
“对对对,就是最近很红的那个……”凌鹿想点开热门,微博却卡在加载界面,圈圈转个不停。他又打开微信朋友圈,这才知道不是自己信号不好。
“哇,微博服务器都崩了!”
“这么夸张?”严柯不以为意,低头收拾着酒精纱布。
“粉丝真可怕……”凌鹿喃喃,忽然醒悟道,“等等,老师,这对你来说是个好消息啊!”
“关我什么事?”
“现在出了这么个惊天大八卦,大家的注意力不就被转移了吗!”凌鹿兴奋不已,“他们就不会盯着你了呀!”
严柯也恍然大悟。
“真是太好了……”凌鹿发自内心地高兴,“这个八卦真是来得太及时了!”
是吗。
第22章()
22
有了小鲜肉挡刀,大家果然不再关注严柯。一切渐趋风平浪静,航班事件也淡出视线。严柯的日常生活又回到正轨,唯一的问题只剩下父亲。
母亲已经回国,隔三差五打电话来问他什么时候回家。严柯一想到父亲,心里就十分抗拒。幸好师叔也帮着找台阶,说他从小到大没有离过家,这次就当磨炼,吃吃苦头才知道在家有多幸福。母亲一想也是,于是愉快地表示:那就不给他打生活费了。
不算公寓租金的话,严柯的工资完全够用,只是不能像以前那样挥金如土。科里的师叔师伯毕竟不傻,这次严柯闹出这么大动静,严励肯定大发雷霆,因此他手头拮据也合情合理。大家毕竟同门,对这个年纪最小的师侄十分体谅,也都理解地不去过问。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余程的新课题也批下来了。这次他做的是原代细胞培养,需要自己在动物身上取材,而不是购买现成的细胞板。余程打算这周六做第一次实验,要进超净台,并让严柯给他当助手。
超净台是经紫外线消毒过的清洁无菌负压工作台,严柯本科时期就跟师叔进过实验室,知道当助手是其次,师叔主要是想教他实验『操』作。
能和师叔独处他当然很高兴,唯一担心的是头疼发作。他不想当着师叔的面中途下台吃『药』,也不敢提前吃,怕脑子不清楚影响『操』作。
就这么一件小事,居然也让他焦虑到失眠了。
星期五晚上,严柯早早上床,却辗转反侧。他已经吃下两片安眠『药』,睡意却迟迟不至,满脑子都是自己一个脑残加错『液』体、或者一个手抖打翻东西的场景。只要一想就心跳加速,烦躁不安。
要不再吃点安眠『药』?
不不不,上次表彰大会的时候也是吃了三片,第二天早上就睡过头了,而且一整天精神都不好。
但是再这样失眠下去……
眼看着时钟指向十二点,严柯心里越发焦躁。他长长叹了口气,胸中烦闷却并未纾解。于是起床到阳台上去吹风,想让大脑放松一点。
十月的夜晚已经开始转凉。今晚月亮很大,铅灰『色』的云朵在夜空中缓缓飘浮,可以清晰看到云的边界。
这里是27楼,从阳台望出去是广阔的湖面和灯光点点的街市。他看到街上有炊烟,夜宵摊正是最热闹的时候,但离这里非常远。
突然很想找人说说话。
可是已经这么晚了,师叔一定已经休息了,再说也不知道跟师叔聊什么。
至于张行端?行走的生殖器,根本不在考虑范围内。
作为一个家教甚严的富二代,他此时才明白狐朋狗友的重要『性』。至少在这种时候有一帮人可以被钱和夜生活召唤而来,陪他浪费时间。
百无聊赖之下他刷起了朋友圈,没想到最新的状态居然是凌鹿转发的考研复习资料。
而且还是一分钟前?
小鹿这么晚还没睡吗?毕竟年轻人,今天又是周五……
严柯有种找小鹿聊天的冲动,但又觉得这个点去打扰别人终归不好。于是在那条状态下留了句“这么用功啊”,然后放下手机。
手机却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严柯有些吃惊,却又高兴。拿出来一看,果然是小鹿。
“其实我不在复习啦……”
那你是要睡了吗?
短暂的喜悦很快被失落覆盖,严柯有些不甘心,舍不得把这句话发出去。
手指还在发送键上游移,小鹿却很快又发来一条:“萱萱心情不好,我听她倾诉了一晚上,刚聊完呢。”
所以现在还不睡是吗?
啪。这个念头像是朵小礼花,照亮了一小片夜空。
他的脸上挂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微笑,欣然回复道:“她怎么啦?”
凌鹿发了一个尴尬的表情:“她暗恋我室友,今天才知道原来他有女朋友……”
“啊?”
屏幕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信息却迟迟不来,想必是要打一大段话。严柯觉得自己作为老师打听学生的八卦不太合适,但还是忍不住期待。
过了好几分钟,终于跳出一个大绿框。
故事这样的:萱萱还在学校时经常能遇见一个独自自习的男生。见得多了,两人也认了个脸熟。有一次她落下东西,男生为了还给她,特意天天去自习教室。恰好那段时间萱萱身体不舒服,男生一连去了好多天才遇见她。萱萱特别感动,因此对男生产生了好感。之后两人互加微信,萱萱开始带小零食分给男生,男生也会在下雨时把伞借给她,自己淋雨跑回去。
但两人的关系也仅此而已,没有更进一步。
就当萱萱以为这段关系即将因为各自实习而结束时,她惊讶地发现他们俩都被分配在a市,更巧的是他就是凌鹿的室友。萱萱拖到出科才鼓起勇气向凌鹿打听室友的事,这才知道原来室友早就有女朋友了。
“其实到底为止都没什么问题,只是普通的缺乏沟通导致暗恋失败而已……但我觉得很奇怪,因为之前不是七夕嘛……”
“嗯?”
“萱萱说她本来想七夕跟我室友告白的,结果室友说已经和我约好去图书馆了。实际上那天是他女朋友从广东千里迢迢赶来见他……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骗萱萱。他要是早跟萱萱坦白自己不是单身,萱萱也不会像现在这么伤心。”
“这还不简单?想钓着萱萱呗。”
“可他不像这种人啊。我室友他脾气很好,念书也很用功,就是有点闷『骚』,碰见生人会害羞,熟了才发现是个逗『逼』。他平常也不爱出去玩,主要活动就是泡图书馆……总之和花花公子一点都搭不上边。”
严柯笑了:“脚踏两条船的不一定得是花花公子。或许正因为他没有魅力,现在有两个女孩子同时喜欢他,他觉得机会难得,就想挑挑看呢?”
对方正在输入中。
空白。
对方正在输入中。
空白。
对方正在输入中。
看来凌鹿正在纠结,把文字反复地删了再输,输了再删,以至于过了好几分钟才发来短短的一句话。
“好吧,你说得有道理。”
严柯想象着小鹿打下这行话时的懊恼神情,忍不住扬起嘴角。
小鹿又道:“唉。不说他啦,我们来聊点别的吧。”
再聊些什么呢?严柯还在思考,凌鹿很快问道:“呃,老师,你还不睡吧?”
严柯想起片刻之前自己也在纠结这件事,突然觉得很有趣。于是笑着回复:“不睡。睡不着。”
凌鹿发来一个高兴的表情:“太巧了,我也失眠了。”
心情忽然愉快起来,就连夜空都变得不那么寂寥。
在那之后,两人天南地北地闲扯。学校医院,工作学习,游戏,体育,新闻,八卦……所有能想到的话题。
当然,也谈到了他们各自的恋情。
出于某种默契,他们都不想让对方知道“那个人”是谁,因此在关键之处都偷梁换柱,以至于严柯以为凌鹿暗恋的是路人甲,凌鹿以为严柯『迷』恋的是路人乙。
可喜可贺。
互相鼓励之余,彼此的好感也越发增进。
“对了,明天要不要出去玩?最近动物园门票半价!”凌鹿发来一个大大的笑脸。
你是小孩子吗?
严柯忍俊不禁,猛然想起明天还有实验:“明天不行,有点事。后天?”
“呃,后天我夜班……要不下周六?”
“可以。”
严柯抬头一看,夜空已经变得浅淡,天边泛起柔和的白,忙道:“都四点了,快去睡吧。”
“嗯……我也有点头晕了。那老师晚安。”
严柯也打下“晚安”两个字,还没来得及发出去,小鹿又迅速补充道:“不对,天都亮了,应该说早安啦!”
严柯微笑,重新输入道:“好吧,早安。”
凌鹿:“嘿嘿。”
严柯等了一会儿,不再有消息来,于是转身进屋。躺回床上,他感到身体异常沉重。久违的香甜睡意将他沉沉包裹。
直到阳光照到脸上,他悠悠醒来,看着明亮的天空,突然奇怪怎么闹钟还没响。
拿起手机一看,却惊得险些砸在脸上。
九点了!
不是开了七点半的闹钟吗?怎么会没听见!……还有未接电话,果然是师叔!八点半和八点三刻各打了一个!
未接电话被标记成红『色』。严柯看着那红通通的“小师叔”三个字,心情突然变成崩塌的冰山,轰隆隆地砸进水里。
为什么又睡过头?师叔一定以为他不把实验当回事,或许根本就忘了他们之间的约定……实验开始了吗?师叔一个人?一个人在台子里肯定不方便……他会找别人代替吗?
快起床,赶紧出门说不定还来得及,快去洗脸刷牙!
严柯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昨晚不知道怎么脱的拖鞋,有一只找不到了。他索『性』光着脚跑到卫生间,刚把牙刷塞进嘴里,突然听到床上的手机在响。
闹钟这时候才响?
他胡『乱』刷着牙,却猛地意识到这个音乐不是闹铃而是来电,于是赶紧又吐掉嘴里的泡沫,随手一抹嘴跑回卧室。
是小师叔。
手心全是汗,他突然不敢接电话。但手机不断震动着,他甚至能想象出电话那头师叔由担忧而渐至无奈的表情。
对不起。
牙膏没有吐干净,嘴巴里又凉又涩。
快接电话。
掌心被手机震得发麻,却迟迟无法按下接听键。
快接电话,垃圾。嘴上说着喜欢师叔,却连他的实验都要迟到。就算现在被他臭骂都是应该的。
快接电话。师叔会生气的。
快接电话。
……
“……”严柯终于鼓起勇气,把手机放到耳边,声音却怎么也发不出来。
“阿柯,你到实验室了吗?”师叔似乎在走路,言语间气息不稳,“我刚拿到老鼠。你吃早饭了吗?”
“……”
“这次实验大概要做五六个小时,你最好带点零食垫垫肚子……阿柯?”师叔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严柯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字:“……嗯。”
“你不会还在赖床吧?”师叔的声音带着笑意,“小懒虫,太阳都晒屁股啦,快起来。”
我已经起床了。
可是……
鼻头一酸,热乎乎的眼泪滚了下来。
“小师叔……”严柯强忍着哽咽。
“嗯?”
“我能不能……不来了?”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我……昨晚熬夜了……”
师叔叹了口气:“难怪刚才打你电话都没接到。算啦,你睡吧。”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