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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帝昊的平民生活-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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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矮榻上的姒昊,睁着双眼睛,他的眼珠转动,正看着壶,他的眸子清明、黑亮。

第34章 三赴角山() 
天未亮;牧正和任铭赶往壶的小屋;他们得到壶派出的一个小兵通报;欣喜若狂。

    进入屋中,果然见姒昊躺在木榻上,人已清醒过来。

    姒昊脸带病容;眼睑低垂,虚弱疲乏,他见牧正来到榻边;对他轻轻颔首;那大概是一个谢意。

    刚醒来时,壶就已告知姒昊;他是被牧正搭救,送往角山营地。他昏迷两天;牧正和营地事官任铭天天来探看。此时的姒昊,清楚自己身处何方;与及猜测到牧正身旁那男子是谁。

    “吉蒿,是我失职,让你受苦了。”牧正蹲在矮榻旁;他言语沉重。

    醒来后的姒昊;病恹恹,无力将眼睛睁开,整个人虚弱至极,看得牧正心里也挺难过。

    姒昊的头微微一偏,像似在摇头;他没有说话,仿佛连翕动双唇的力气都没有。

    “他大量失血,又两天未进食,这才醒来,让他先歇歇。”在壶看来,姒昊能醒来,已经颇令人吃惊。他现下病弱,牧正和任铭就是有事要问他,也得再等等。

    “吩咐伙房给他弄些肉糜,得赶紧把他调养好。”任铭说得激动,见姒昊醒来,他非常高兴。

    这人被送来营地时,真是像死去了一般,裹着血衣,脸色灰白,浑身冰冷,难以想象他还能活过来。

    “只能吃点清粥,我已经吩咐了。”壶轻语。

    “走,让他好好歇息。”任铭催促牧正,人能醒来已经是极大的幸事,要问他的事,慢慢来,不急于一时。

    “我唤位女婢,来给你差遣,另有什么需求,你尽管说。壶,务必要将他照顾好。”牧正离开前,跟壶特别叮嘱。

    壶点点头,说道:“得给他带身换洗衣物,旧衣物,他平时穿的,还有,需要他使用的碗碟,和被子。”

    姒昊虽然醒来,但仍未脱离危险,壶所要的这些,更类似于巫术,要用他平时使用的旧物,将他性命牵系于人间。

    “好,我吩咐人去取。”牧正一口应下。顺便让人将姒昊那匹白马牵来,看看是不是之前寻找的牢马。

    在被选为牢马时,它的性命便就交付于神明,它本该已是亡灵,却狡猾的逃脱。或许正是它给姒昊带来死劫,可惜之前根本不知道它的存在,若不,此类不详之物,早抓去献祭。

    牧正和任铭离开小屋,壶将房门掩上,回头去看榻上的姒昊,他已经合上眼睛,也许又睡着了。这两天的照顾,壶相当疲倦,还好牧正说要派个女婢来搭手,营地里的士兵都是粗人,做事不仔细。

    姒昊只醒来一小会儿,他清楚自己的情况,他获救,虽然还不知道是因何获救,但足以让他安眠,他摆脱凶险,身处于营地,晋夷的神弓手就是再奇能,也伤害不到他。

    带着这份认知,姒昊平静入眠,此时的他,虚弱的不只是身体,还有精神。对任何人而言,无论他多么坚强,死亡的折磨,都是最可怖的,足以给人心造成深深的创伤。

    士兵将烧好的粥送来,壶盛好粥,探看姒昊,他睡得沉,眉眼仍是紧皱,却不知道他梦见了什么。

    此时天已亮,壶能清晰看到他露出痛苦的神情,他在做噩梦,壶当机立断将他摇醒,唤道:“醒来。”

    人们相信,对于一位虚弱不堪的人,恶灵会趁虚而入,将病弱者的灵魂带走。

    姒昊倏然睁开眼睛,他的眼中有愤怒,冰寒的怒意,令壶联想到锋利的剑刃。壶不知道他梦里有死去的至亲,也有痛苦至极,淌血躺在冰冷湖畔,面对这世上最可怕杀手的记忆。

    “把东西吃了,一会好帮你换药。”壶端碗,拿小木勺子,准备喂食。

    姒昊眸子里冷意被驱散,他眨动两下眼睛,双唇翕动,起先没发出声音,继而才听到一声嘶哑的“多谢。”

    他知道是壶在医治他,也是他救了他。

    姒昊的体魄强健,他在宫城里长大,生活优渥,就是在角山,说是受苦,也吃下无数的大鳖和大鱼。要是常人,连遭两次追杀,流失如此多的血液,只怕早已掩埋入土。

    壶听清楚姒昊的话,只是点了下头,将一勺粥喂他。

    姒昊吃得很慢,两三口后,便就不食,他毫无胃口,精神委顿。伤口不时传来疼痛,何况还昏眩,反胃,不知晓还得多时,才能舒坦些。姒昊也去不想,他睁着眼睛,直直看着窗,他没有睡去,他闭上眼,在湖畔被追杀的情景又会重现,灰的样子相当的鲜明,他阴恻恻的笑,他冰冷的言语,还有他执在手上的红镞翠羽箭。

    “弓弓手,抓到了吗?”姒昊的言语缓慢,低哑,他说得吃力,壶也听得吃力,壶说:“不好抓,昨天就有三位士兵试图抓他,反被射杀。”壶瞥眼姒昊,想他命真硬,难以想象他是怎么从晋夷神弓手的箭镞下活命。

    若只是将他围困在山林,派士兵进去缉捕,必会伤亡惨重。要想抓他,只怕得焚林,姒昊想。

    午时,牧正过来小屋,身后跟着一位小奴荚,荚携带来姒昊的衣物,将它交给壶,牧正则去榻旁看姒昊。

    姒昊醒着,精神比之前见到要好许多,牧正用歉意的目光看着他,内心仍是自责,他和任铭皆有镇守角山的职责,却让晋夷的弓手流窜到角山来,险些把他害了。

    “有两个人,一个被我的用矛刺伤他带伤,应该走不远。”姒昊的声音微弱,但叙述清晰,“一个三十多岁,须发灰白瘦高,他携带红镞箭。”

    牧正颔首,缓缓说:“被矛刺伤的弓手尸体已经找到,带红镞箭的弓手,正在缉捕,事官的士兵已将他层层包围林中。”

    姒昊讲述的声音小,气短,牧正只好把耳朵凑到他唇边倾听,也挨近他讲述。对于姒昊刚醒来,就能清晰的讲述这些事,牧正很佩服他。

    姒昊轻语:“我当面接触过他此人颇自负,若要抓他,可以诱杀。”

    虽然不知道自己因何逃过一命,但从弓手接近他后,没有立即杀他,而是将他嘲弄,可知弓手自负,肆无忌惮。

    “好,你好些休息,此等恶徒,断然逃不了,必让他把命留在角山。”牧正轻拍姒昊右肩,他起身离开木塌。他从姒昊这边得到的消息,得让人带给正在围捕弓手的任铭。

    姒昊不担心弓手会逃走,林丛是他的藏匿处,也将是他的葬身地,只需一把火。只是若能诱杀最好,省得山林中生灵涂炭。

    牧正出屋,唤来一位士兵,将姒昊说的弓手信息交予士兵,让他去禀告任铭。

    送走士兵,牧正返回屋中,他见姒昊正在看他,像似有什么话要跟他说,果然姒昊说:“牧正,我有一事相托。”

    牧正应道:“何事,你只管说。”

    “我有一犬,怕它饿毙,需让人去把它牵来。”姒昊之前病倦,一时没想起,此时心中牵挂。也不知道大黑怎样,它虽然会自己打猎,可毕竟一向被人照顾。

    “那条小黑犬是,早让士兵给带回来,养在营地里。”牧正答道。

    “还有一匹白马,拴在野麻坡上,无水无粮,还得劳人照顾。”

    那匹白马,在姒昊挨近落羽丘时,悲鸣提示,他才得以警戒,而逃过最初的袭击。姒昊惦记着这头白马,它被拴在野麻坡上,不知道现下怎样了。

    “那是匹逃走的牢马,牢马不详,我已让人牵走,正准备将它杀祭呢。”牧正猜想,牢马逃走后,可能是受伤,被姒昊捕捉。

    原来它是一匹逃避死亡的牢马啊,姒昊想。

    “弓手埋伏于落羽丘,是它嘶鸣救我一命。”这等恩情,又怎能看它被杀祭,“我愿赎它,我日后会去沿丘,请罪山泽之神,恳请牧正将它放回山林,还它自由。”

    你我同为逃亡之身,何等相似。你困于泥泞,我救你一命,而今已抵消,便归你自由。

    **

    邰东到城南的陶坊运陶,虞苏跟在身旁,忙前忙后,邰东问他:“小弟,该不是还想去角山?”

    虞苏点点头,应道:“嗯,我想去看吉蒿。”

    吉蒿有什么好看,又不是美艳的女子。这话邰东没说出来,他也没往歪处想,就只是觉得他们两人真投缘。邰东摸了摸下巴,思虑再带虞苏过去角山,会不会被丈母娘责怪。

    夜晚,一家子聚在一起吃饭,虞苏跟虞母说:“阿母,我想跟姊夫去角山,去看看我在角山的朋友。”本来悠然喝汤的虞母,立即把头一抬,看向女婿,女婿露出无辜的表情。虞母不吱声,继续喝汤,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川不是要成亲了,你跟东去角山,来得及吗?”

    虞苏点点头,风川还得十多天后才成亲,来得及,还有几天富余呢。

    “大陶坊那边没事吗?”就是虞父也觉得才十五岁的虞苏,出去得太频繁了,他担心这小儿子荒废了手艺。

    “前些天烧好一批明器,现下无事了。”大陶坊每到秋时,都很清闲,虞苏只是个学徒,他要做的事情更少,眼下也快秋天了。

    虞父说:“可不能看牧正家是大贵族,就总往他家跑,你姊夫和牧正多年交情,你不同。”

    他们是虞城的虞氏,不是随便什么小氏族,趋炎附势,可不是好事情。虞父为人耿介正直,也由此当这么多年守卫,一直没升职。

    “不是,我去看吉蒿。”虞苏低头,被父亲说得愧疚,因何愧疚,只有他心里知道。他不是为了去牧正家,才频繁去角山,“他伤了手,不知道现下怎样。”

    “我这趟去仑城,找的是姜鱼的船,就让他停泊在葫芦渡等我回期。小弟就不要随我去仑城,去看过吉蒿,就让姜鱼先送你回来。”邰东也觉得虞苏不停地往角山跑,不大对劲,再则风川即将成亲,要是跟他去仑城,有事耽搁,回来可吃不了挚友的喜酒。

    “也行,早些回来。”虞父赞同,他这儿子重情感,对友人一向亲善,他能理解。

    “真是你生的。”虞母摇摇头,想起当年在虞城总也待不住,四处游逛的虞父,真是父子相类。

    虞苏微微笑着,看向邰东,仿佛在说谢谢姊夫。邰东抓了下脖子,觉得不解,他以前总想带虞苏出去外头走走,是因为虞苏太文静了,怕被虞母关傻,不想,这小舅子,时不时就往外跑。

    第二天一早,虞苏跟随邰东,再一次前往角山。开船的船夫姜鱼,是南洹渔民,常在任水捕鱼。近来忙碌,风家没空载邰东去任水,由此邰东唤来姜鱼。

    姜鱼出乎意料,特别年轻,也就二十左右,他的船也小,没风家的大船那么威风。一行人,登上船,渡过任水往葫芦渡。船行任水上,虞苏趴在船头,眺望远方,他思念姒昊,特别思念。

    他昨夜还梦见姒昊,梦见他浑身是血,梦见他为狼群围攻。虞苏很担心,希望他安安全全,没病没灾。

    “瞅你有心事,在想些什么?”邰东出现在虞苏身旁,他在后方观察虞苏许久,见他神情忧郁,心事重重。

    虞苏把自己梦见姒昊,与及梦中他受伤,被狼群攻击的事跟邰东讲述。邰东皱起眉头,说道:“落羽丘那边是挺荒凉,不过狼群都打残了,应该只是个噩梦。”又说:“莫要胡思乱想,去看看他就知晓了。”

    “谢谢姊夫。”虞苏仿佛从姊夫身上,看到了二姊的身影,他像二姊一样,能理解自己。

    船不知不觉,已经靠近葫芦渡,看到葫芦渡熟悉的渔民房子和芦苇丛,虞苏的脸上才绽出笑容。角山,他不觉得自己来得频繁,他只觉得角山太远,太远,远到他好久才能过来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导演:好了,鱼酥来角山了。

第35章 缱绻() 
邰东前往牧正家;他的两位奴仆推木车;虞苏跟随在旁。牧正出来接待邰东;又一次见到虞苏,不禁说他:“孩子,你可别被东陶带坏了;人要待在家里才舒坦,外头风餐露宿,多艰苦啊。”

    虞苏羞赧笑着;他还没回答;邰东就先说:“可得趁年少多走走,才能涨见识;怎能说我带坏他呢。”

    牧正笑语领着邰东和虞苏走进屋中,邰东边走边觉得今天怎么觉得如此寂静;好几个仆人的身影都没瞧见。

    在牧正家歇下脚,虞苏跟姊夫和牧正说一声;便就要独自去落羽丘。牧正想了想,还是告诉虞苏:“吉蒿走了,落羽丘现在没人。”

    听到这句话时;是午后;窗外的阳光明媚,屋子里明亮漂亮,虞苏却觉得脚下不停在掉落,仿佛坠下深渊,他激动地问牧正:“他去哪里了?他受伤了吗?”

    看着虞苏惊慌的模样;牧正在想这少年怎会知道姒昊被袭击的事,不对,他不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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