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昊的平民生活-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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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网。”
“那也抓山羊和鹿吗?”
之前因腿伤,虞苏在土台上坐着,无聊时,都是看原野上的山羊和鹿,角山这边鹿尤其多。
“设陷阱抓。”
设置陷阱需要老道的经验,姒昊的陷阱,还很难捕捉到动物。
“你以前生活不是这样的?”
“不是。”
“蒿,你会种田吗?”
“不会。”
虞苏想,他果然不会种田,而且以前也不渔猎,他以前过着贵族生活?可是他为什么要放弃以前的生活,来角山呢,是因为他说的,已经成年,不能依赖舅父而生活。
“我会种粟米,葛藤,还有豆子。蒿,以后我教你种田好不好。”
姒昊没有应声好,他心里未必没有念头离开荒凉的角山,但是他暂时哪也不会去,他来角山不是偶然。
“睡。”姒昊在草泥台上翻了下身。
虞苏“嗯”地一声,不再说话,他想自己似乎问得太多了,说什么以后教种田,就好像要搬去和姒昊一起住一样。
两人沉寂无声,虞苏努力让自己睡去,他逐渐也真得睡着了。姒昊醒着,他在想心事,离开任邑时,他的心空空荡荡,像被场大风洗劫。在角山的许多日子里,他脑中所想的也很简单,但此时,他的心思复杂了起来。
他不会一直住在角山,他早晚会离开,他应该不会有长居之所,本来也不该有相候之人。
夜深,屋外的风,穿透木窗和木门的缝隙,往屋里钻,本被沙土半掩的火塘,火焰突然窜起。姒昊见着火光,他从草泥台上坐起,打算去将火塘的炭火重新掩好。也就在这时,借着光,他看到虞苏睡在席子外,大概是睡不惯地板,在睡梦中翻来覆去。人挨火塘很近,真怕他一头秀发为火塘的火燎着。
姒昊走到虞苏身旁,跪下身,想伸出能使力的左臂去揽他。挨靠近他身子,闻到他身上的气息,看着他沉睡的脸庞,姒昊没有立即将他揽住,推回席子。姒昊俯下身,端详虞苏的睡容,他睡得很恬静,乌黑的发丝,披散在肩上。姒昊不禁伸出手去碰触他的发,发丝柔软,顺滑,流过指缝,那的触感,还停留在指间。姒昊低头凝视虞苏,看他的眉眼唇鼻,他真是眉眼如画。姒昊的拇指轻轻摩挲虞苏的脸颊,虞苏无知无觉,仍陷在睡梦中。
你梦见了什么?
姒昊的手指抹过虞苏的眉宇,他这人爱笑,睡容也带着微笑,眉毛舒展,嘴角含笑。姒昊没再造次,他将手缩了回去,想很奇怪,当初在任邑,那么多人住的地方,也没遇到过像他这样的人。像他这样,让自己禁不住小心思,想照顾的人。
侧身抱他,单臂抱得相当吃力,而因为睡梦被扰动,虞苏在姒昊怀里缓缓醒来,他睡得迷糊,喃语:“蒿?”
“嗯。”姒昊将他半身挪到席子上,让他离火塘远点。
“怎么了?”
“你靠火塘太近。”
姒昊缓缓将虞苏放下,他的手臂还未抽离,挨着虞苏脖子,两人靠得近,相互间都能感应到对方的气息。虞苏睁开眼,发现姒昊伏在他身上,人顿时醒了六七分,发觉自己的一只手臂,还攀着姒昊的臂膀,连忙缩回去。
火塘的火在风中跳动,时明时暗,虞苏觉得姒昊的脸在逐渐挨近,他温热的气息,还有身上草药的味道,都近在咫尺,两人近得脸颊几乎要贴在一起,虞苏紧张得身子僵直,好在姒昊随即就分开,他只是将缠在他手臂上的一簇长发绕开,那是虞苏脑后的头发。他很快放开虞苏,离得远远,他坐在火塘边,冷静回想适才贴近虞苏脸庞时,脑中闪过的念头。
“我我睡这头。”
虞苏连忙爬起来,把席子拉离火塘,把脚朝火塘方向搁,他换一头睡。他此时已经彻底清醒,并且真是睡意全无。
火塘的火,被姒昊弄小,并最终微弱如豆,昏暗中,虞苏庆幸姒昊看不到他泛红的脸庞和耳朵,他双手相握,手指微微颤抖。他感到震动,适才,他还以为,姒昊是要亲他。
第25章 拥抱()
天刚亮;虞苏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身上盖着一条葛被;屋子里没有姒昊的身影。虞苏从芦苇席上坐起身,他整理衣服,梳理头发;走出屋子。大清早的落羽丘,风还带着凉意,微风吹拂脸庞;衣衫;虞苏伫立在土台上,眺望远方的林地;那是草场的位置。
他该是放羊去了,虞苏想。这时;野麻坡上传来成片的羊叫声,还有狗吠声;虞苏惊喜,连忙奔下土台阶,朝山道跑去。他一口气跑下落羽丘;来到野麻坡;果然,看到姒昊人在羊圈外,他正要赶羊去吃草。
天边的朝霞红艳,洒在野麻坡上,虞苏在霞光里跑动;跑到姒昊身边,他说:“我跟你一起去放羊。”姒昊看着他,手里执着牧羊鞭,在虞苏朝他奔来时,他看到虞苏扬动的长发,还有耳边熟悉的藏蓝色流苏,还有他嘴角的笑意,看得发愣,姒昊点了头。
于是大黑跑在最前头,欢跃地汪汪叫,羊群夹在中间,迈着轻盈的脚步,嗅着清早青草的气息,咩咩直叫唤。虞苏和姒昊走在最后头,姒昊轻挥牧羊鞭撵赶后头偷懒的羊,虞苏跟在他身旁,抱住一头雪白的小羔羊。下坡路陡斜,这头羔羊走得趔趔趄趄。
“蒿,你看是野马群!”
嘚嘚嘚嘚,一群野马,驰骋过角山山麓,阳光掠过它们恣意,刚健的身影,那么飘逸,像风般。
姒昊止住脚步,陪伴在虞苏身旁,他们站在一起,眺望远方。姒昊时而看马群,时而回头看虞苏,时而又去看野马群。野马群还在原野奔驰,羊群在逐渐离去,虞苏怀里的羔羊挣扎起来,虞苏低身将羔羊放地,见姒昊还在看着马群,他轻唤:“蒿?”
霞光映着少年英俊的脸庞,描述出他英挺的鼻子,刚毅的眉宇,还有似沉思似迷茫的眼睛,他为野马群里,一头白色的骏马吸引,在数日前,野马群里并无这么匹马。
虞苏探出手,轻轻握了下姒昊的手指,姒昊回头看他,他又立即放开,有些腼腆地说:“羊群走远了。”姒昊收拢自己的手指,感受适才虞苏手指传来的感触。
晨曦沐浴林场,野麻坡下的两位少年并肩,慢悠悠走向羊群和草场,大黑在前方回头叫唤,像是在呼唤着两位主人。
羊群在草场散开,大黑自觉在草场四周巡视,姒昊和虞苏走向草坡下的溪地,姒昊要捕鱼。溪水清澈,数尾鱼虾在其间游曳,恣然自得,它们不惧人,不似虞城溪中的鱼虾,人未至,只闻人声,便都遁逃无踪。
“蒿,要怎么捕捉它们?”没看到姒昊带网来,虞苏挺好奇。
只见姒昊走到溪边一棵大树,他从树枝上取下一个竹篮,并从树洞里拿出一根捞鱼的网兜。虞苏跟过来,才发现,原来这棵老树有一个树洞可以置物,姒昊渔猎的物品,放在这里。
手臂受伤后,姒昊用捞鱼网捕鱼,其实比用矛叉鱼便捷,就是抓到的鱼,个头小些。
虞苏提竹篮,在旁跟随,姒昊下溪捞鱼虾,没花费多久,就捞到不少鱼虾,放进竹篮里。虞苏摘来一片大芋叶,将竹篮里的鱼虾盖住,防止它们弹跳逃离。最后数了数,有鱼七八条,虾二十多尾,足够两人一犬食用。
草场这条溪,水面不宽阔,但绵延,九曲十八弯流过角山南面的山林。溪畔生长着许多花草,其中有不少野菜,虞苏一眼就辨认出来,他能认许多野菜。人们很少种蔬菜,因为野菜资源丰富,漫山遍野都是。
“蒿,我摘点圆叶菜,它很好吃。”
虞苏在草丛里采撷圆叶菜,他几下摘好,捧起来。看他样子很欢乐,姒昊想,原来这种草可以吃啊,姒昊只认识三四种野菜,还都是扈叟教的。
姒昊在溪边剖鱼,虞苏在溪边洗菜,虞苏轻松荡洗,姒昊慢慢使刀,他用不大习惯左手,还在适应,动作慢。虞苏看他用右手按住鱼身,左手用刀切鱼,动作相当不流畅,虞苏想出手帮忙,姒昊说不用。
虞苏想,姒昊一点都不着急,也不烦心气恼,哪怕他的伤使得他如此不方便。
等姒昊将鱼处理好,其实也没等太久,两一起离开溪畔,走过草场时,大黑跟上,于是两人一犬,返回落雨丘。
虞苏将鱼和虾贴在石板上炙烤,野菜用于煮汤。烧烤的手艺,虞苏不如姒昊,但野菜汤,他做得相当出色。和姒昊的清煮不同,虞苏在野菜汤里勾芡,喝起来滑口,暖胃。
姒昊捧着陶碗喝汤,瞅眼虞苏吃鱼,他早发现虞苏吃东西时,姿势很端正,食物也是细嚼慢咽。此时大黑在虞苏身边晃悠,它吃完自己那份,瞅着石板上剩余的鱼肉,虞苏对它笑语,又拿一块鱼肉给它吃。
大黑虽然吃米粮,但会自己捕食,这也是它身为一条角山牧犬凶悍的缘故。若是大黑给虞苏喂养,虞苏能把它养成一头宅家的肥胖田犬。
“蒿,你还要喝汤吗?”虞苏给自己舀裳一碗汤,鬲中还有剩余,他问姒昊。姒昊把碗递给他,说:“要。”虞苏笑着接过碗,将鬲里的汤全舀给他,一丁点不剩。
两人吃饱饭,在屋子里停歇,大黑则趴在门口晒天阳,舒展身子。姒昊朝大黑走去,将它派遣去草场看羊,大黑汪汪两声应道,晃晃悠悠下落羽坡。虞苏想这头犬,真聪明,它还真能听懂人话。其实多半,也只是养成了习惯。
大黑下山后,姒昊到草箱里翻东西,虞苏在火塘边收拾。
姒昊从草箱里翻出一条破旧的衣衫,以前不曾见他穿过,这衣衫其实是扈叟儿子一件不要的衣服,扈叟给了姒昊。
他以前不是还有一套衣服吗?虞苏想,这时虞苏才留意衣箱旁的地上放着套脏衣服,顿时恍然,他受伤了,没法洗衣服。
虞苏走过去,将地上那套脏衣服捡起,拿在手上。
姒昊受伤后,应该还没洗过澡,他身上有汗味和血气的味道,就是他身上那身衣服,也有暗色的斑迹,明显是血迹。
姒昊拿着蓝色衣衫,虞苏抱着他的脏衣物,两人一起朝水潭走去。
这一次,虞苏不用姒昊背,他自己走,他还记得水潭的美丽,自然也还记得,在藤蔓蔓延的林中,他曾被姒昊抱在怀里的事。
两人一前一后行进,虞苏看着林光倾斜,打在姒昊的背影上,他穿着一身粗陋不堪的衣服,有着宽实的肩膀,挺拔的身姿,虞苏心中缱绻,他抱着他的脏衣服,愣愣跟随。
“小心脚下的藤条。”姒昊突然在前面停止,他回过头来,他的言语温柔。
“嗯。”虞苏用力点头。
两人相伴,穿过一片藤条交错的林地,来到水潭。那熟悉的水潭,仍静谧而神秘,几只白色的水禽,被人惊起,腾飞上林梢。
虞苏跟着姒昊走到潭畔,姒昊背向他,若无其事将上衣脱去,他侧过头看虞苏,问他:“你要帮我洗衣服?”
这很好猜测,虞苏抱着他的脏衣服来,而姒昊手臂受伤,单手无法搓洗衣服。
“嗯。”虞苏点头。
姒昊把脱下的上衣递给虞苏,虞苏接过,姒昊又把脱下的下裳递给虞苏,虞苏再次接过,这次他脸微微泛红。他知道姒昊身上只围着条蔽膝了,不过他没去看姒昊此时的样子,他莫名紧张。
听到姒昊入水的声响,虞苏才抬起头,见他背向自己,缓缓踏入水潭,水还只没过他膝盖。阳光下,少年健康,结实的体魄,一览无遗,虞苏偷偷看他的背部和腰身,只匆匆看了两眼,觉得偷窥不好,就又把头低下。
虞苏挽高下裳,在浅水处洗涤姒昊的衣服,他的衣服很脏,这种脏,是衣物泡水之后,有红色的血迹渗出的“脏”,洗得虞苏双手颤抖。姒昊手臂被咬伤时,无疑流了不少血,他当时该得是多疼啊。这般想,虞苏又抬头想去看眼姒昊,却不想姒昊正好回头,朝他这边看来,他站在水域里,潭水没过他的腰身,他转过身时,胸前的配饰没有立即吸引虞苏的目光,虞苏看到了他腹部的一处伤痕,看着很狰狞。
这是虞苏第一次知道,姒昊以前受过一次伤,而且应该很严重。
两人目光交织,姒昊回过身,平静地在水里搓洗身体。其实他一个人洗澡挺勉强,伤手不能沾水,要洗头,只能侧着身,相当别扭。
虞苏继续搓揉姒昊的脏衣物,他想衣服上的血腥味道,恐怕晾晒后,还有残存,他想他随后就将离去,能帮姒昊的不多,他离开之后,姒昊又孤零零一人,无人搭手。
衣服洗得干干净净,虞苏拧干,扬开,将它们挂在阳光直照,风大的位置,晾在树枝上。他悬挂衣服,姒昊已在朝水畔的草丛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