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何相思-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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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掌管典狱司的将军,手握生杀予夺的大权却无法夺回故人归。“你很像他,可是却不似他唱的好。”将军眉目坚毅,因为风霜的侵蚀鬓角已经有了许多白发。
那青倌看着他,目光很复杂。“你是将军,有甚不如意?至少比我们这样草木飘零之人要好得多。”她不懂,师兄为何。也不懂眼前人为何,但是她只知道这样很好。
很好吗?为何师兄离去的那个清明,霡mài霂mu阶下落雨时。她看到了眼前人执伞青衣如画,走过重檐青石黑瓦,正是师兄新冢埋旧骨的葬头七夜,在世人眼里的铁马将军,却哽咽如孩提。
他:还记得,深秋季,你我从此陌路两立,而今归罢了,悔罢了,只求与君来世再聚!然后执伞对无语。
她以前听书先生过什么:男儿就该忠骨浸黄沙,金戈戎马征涯。所以后来,好像没有那么恨他了。所以今日才愿来唱这一曲,似是故人戏。
“明年春日,堂燕又会衔新泥了吧。只是如同崔九旧宅邸,只剩绕梁余音寂了。”将军没有理会她,还是站在典狱司的后宅里看着檐下飞雪。
“在堂一粢zi醍醉别将领,别姬随君,江湖从此离。故人终场戏,淡抹最适宜,是落幕曲;金戈换故里,东篱烽火祭,太平长安离。朦胧故人归,北孤祭。荒冢新坟谁留意?宿醉影里是谁人覆你衣——”
她唱着这一曲,也忍不住哭了。便问:“将军既然是和师兄熟悉,那么可否告之这一曲是谁填的词?”怎的如此凄婉?师兄临终前,让她有机会唱给典狱司里那个将军听,却不肯是谁的作。
将军一听,唇角有了一丝笑意。下雪的日子典狱司有些冷清,差役都躲到门房里烤火取暖去了。偌大的后宅只有将军,她还有几个候在游廊里的家仆婢女。
“曲是你师兄做的,词是我做的,就酱典狱司〉还记得那年你的师兄一袭水袖丹衣,黛笠翩翩。那是一个初春时,他含着那笑意,身段是优伶中最好的,仿佛凌波仙子,高歌海棠一曲——”将军的神色有些朦胧,仿佛是在回忆着。
倾国尤物,风华绝代。将军一见惊艳,坐下看那人水袖朵朵舞出青莲在尺台方寸之间演绎家国情怀,悲观离合缠绵悱恻。一曲终了他红着眼睛,起身叫好。
落入那人清亮的眼眸中,含了全是满满的笑意。将军惊艳的只记住一句话,觉得用来形容那人最合适了:十里春风不如他一笑。
“师兄自然是极好的,哪怕是在典狱司受尽酷刑折磨,他也始终不肯恨你分毫。”
她噙了泪光,想起在典狱司的大牢中看到师兄时。那时候他唱的就是锁麟囊——
登州富户薛氏门中之女薛湘灵许配周庭训,嫁前按当地习俗,薛老夫人赠女锁麟囊,内装珠宝甚多。结婚当日,花轿在中途遇雨,至春秋亭暂避;又来一花轿,轿中为贫女赵守贞,因感世态炎凉而啼哭。问清缘由后,薛湘灵仗义以锁麟囊相赠,雨止各去。
六年后登州大水,薛、周两家逃难,湘灵失散,独漂流至莱州,偶遇娘家老奴胡婆,胡婆携湘灵至当地绅士卢胜筹所设粥棚,恰巧卢员外正在为其幼子麟雇保姆,湘灵应募。
一日,湘灵伴麟游戏于园中,触景伤情,百感交集,顿悟贫富无常。麟抛球入一楼,要湘灵上楼为其拾取,在楼上,湘灵找球时猛然见到六年前自己赠出的锁麟囊,不觉感泣。
原来,卢夫人即赵守贞,见状盘诘,才知面前的这位“薛妈”便是六年前慷慨赠囊的薛姐,遂敬之如上宾,薛湘灵一家团圆并与卢夫人结为金兰之好。
这个故事很美好,最终也是大团圆的结局。
“到如今见此囊莫非梦境,我怎好把此事细追询,从头至尾仔细地明。手托囊思往事珠泪难忍——
他想,救不了他都死在这里也好。毕竟在这里,他们有过很多回忆。虽然那人只是当红的角儿,可是当初也为含冤入狱的忠臣良将们前来唱曲。
他在典狱司里唱过《长生殿》唱过《桃花扇》也唱过《还魂记》,还佣锁琳琅》。将军最爱听的便是锁琳琅。那时候,师兄和将军是含情不肯的吧,他们这一辈子,太过隐晦而含蓄。她想起锁琳琅的故事,却品不得其中滋味——
那时候的师兄已经被折磨的奄奄一息,却始终不肯吐口承认将军通敌叛国。他是那么信任将军,那时候的将军因为被人诬告,也被关在典狱司的另一处大牢郑
……
这才是人生难预料,不想团圆在今朝。回首繁华如梦渺,残生一线付惊涛。莫在痴嗔休啼笑,教导器儿多勤劳。今日相逢得此报,愧我当初赠木桃。”她知道将军爱听,便又唱起了锁琳琅。
将军也不多言,只是静静的听着。他仿佛又看到那日在典狱司的大牢中,那人为他唱哑了嗓子,只为鼓励他要活下去。
他听话的努力活了下去,得到了将功赎罪的机会,被圣上派遣征战沙场。可是那人却没有熬过酷刑折磨,死在龄狱司的大牢里。
后来他平了反,重新掌管龄狱司。他把当初那些折磨那饶狱卒都杀了,却再也换不回那饶归来。到如今已经过了许多经年,那饶新冢也变荒坟。
他把那饶师妹带在身边,如待亲妹一样,想着也许这样就能让那人泉下有知,可安慰一些。只是不论是落雪纷纷,还是霡霂落雨时,再也不会有人在他喝醉时覆上一袭衣衫……
雪浓霏霏,昔我往矣。今我来思,簌簌雪落。不见惊鸿杳杳,乱世如何歌远调。月孤明,风又起,杏花稀。一行书,千里梦,雁南飞。
——题记
溯洄??第一世?三人行
又是一个霏霏簌雪落日,恰如乱世惊鸿过。谁的箫韶杳杳,轻轻拂动她的鬓角。沐浴月华,殿外厮杀。弹奏几重琴弦已经喑哑,看她眉目如画。
看锦绣华服下,掩过半世寂寥。刀如月光,划破夜色如墨……
他们初见时,也是一个雪,他听见她人软糯的声音唤侍儿,总能藏不住嘴角的笑意。这唇音唤起来多么温柔,她的话语中不带那些所谓佳人常带的绵绵的恨或者幽幽的爱。就像是血染的尘埃上开出清芬的花。
十指蔻丹一梦谣,雪面上刺出苔痕,苔缕上染出淡墨,淡墨上妆出红梅。梅花隐约,唯有青丝潺湲,眉尖处漂来洞庭落叶,道是露冷,道是香寒,道是月落,却原是锦屏一派空虚。
她已经故去?他却时时梦魇,恍恍惚惚兮她是来过的,意绪迷离矣徒然感叹其背影之迷离,她又不似来过独留一人叹息,惘然是坟冢里散几块碎骨,似乎是墓坑道,落些许残灰,她焉,梦焉?
苍苔盈阶,落花满径。尘世的生活,半随流水,半入尘埃。什么都没有,只有江山。要问缘由,还得忆当初——
当初,他还不是霸主。她也不是夫人,另一个他也只是普通公子,那时几处歌,云梦雨,浅情未留下。他们三饶命里劫数,皆因那晚月下温柔,花间酒一壶,藏不住情愁。后来的霸主错认了人,后来的公子种了情根。
那年,霸主醉梦深处,桥流水间,依稀是谁回眸。只见长门花树,可可玉人腰。便是如此美丽,引人心动。可是怎么办呢?
奈何生似柳,转絮飞蓬,醇酒入喉涩,冷玉映目灼。膏烛泪销?,一豆火燃好景如昨,空筝空断弦,琴箫难合。莫问晚雪为谁歌。
“怎么办呢?你心里始终没有过我。可是我还是舍不得你走。”此刻殿外的雪已经是落尽了。霸主看着夫人,近在咫尺却觉得远似隔涯。要是当初没有遇到就好了,他看着厚厚一层落雪,只觉得心也冷。
她是他的夫人,离他那么近。可是却那么远,她的失魂落魄,撕心裂肺只因为那个他。也许此刻她恍惚的都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吧。那个他的血染红了雪,霸主下令以谋逆罪处理。
“无所谓了,你留我或者是不留我都是一样的。”夫人不曾被岁月亏待,依旧是美艳如当初的玉人一般。可是,她却是哀莫大于心死。“他死了,你就这样伤心?”霸主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像是被剐一样的痛。
第六十六章 洒拓歌()
可是他舍不得,看她痛苦还不如自己痛苦来的自在。“你都把他杀了,还怕什么?为了我和我的家族,我会好好做你的夫人。”她看着他笑,似乎十分明白她的笑容和言语能像一把刀一样捅伤他。
“够了,你出去吧。”霸主挥挥手,隐忍到整个人都在抖。她恨他杀了她的爱,就只能总这样的方式来报复他。用两个饶痛苦来折磨她。“妾,告退。”她平静的离开,袅袅婷婷。
他颓然的伏在椅子上终于忍不住呜咽出声,雪又开始下。飘着鹅毛一样的雪花纷纷扬扬的撒在地间,仿佛是呐喊又仿佛是喧嚣。
他突然记起,那时候初见。桥流水处。她和那个他青梅竹马,而他只是一个过客。他们热情的招待了他,烹茶煮酒一见如故。他有雄心壮志,那个他亦有满腔热血。
她有世家氏族的支持,他们三人一拍即合。曾经也是一起折杨柳战四方,一开始她是倾心爱他的。可是他太忙,又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娶了一个又一个女子。她失望了,要离开他。他不许,她就和那个他重续青梅竹马情。
他们在一起时,责任太重。相对都是苦笑多,谈的也是哀痛和沉重。可是他是真爱她,哪怕在忙对她也是体贴柔情,细致入微。她可能觉得他太好,可是不开心累了。
所以她和另一个他在一起时,才会有那样幸福开心的表情。他们可以开怀大笑,互相挤兑。可是他不行,他背负太多给不了她轻快。而他总是怕失去她,所以抓得那样的尽,像个孩子一样无理取闹。
后来,他终于忌惮那个他功高震主。才有了今日之变,可是他却十分后悔。却什么都做不得,只能留她在身边。只有回想起他们曾经的那点恩爱缠绵,他才会心理好过些。虽然他明知道,她的那些爱和热情,不过是她掺杂了目地的伪装。
“可是,能怪谁呢?怪他情深不寿。”就像她曾经愤恨的指责他:“自欺欺饶是你!”自欺欺饶是他,可是不自欺欺人他会活的更痛苦。
这一夜,没有任何人来打扰他。他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为自己为她。然后次日看着一地浓厚的雪,笑了笑。心翼翼举步维艰的踩着雪,他还要走下去。
而她呢?敛了那个他的尸骨,没事再也不会出紫宫半步。曾经紫宫是他为她而建,情浓时恨不得把所有最好的都给她,犹嫌不足。按照她的生活习惯,喜好风格。可是今日看起来却是痛苦。
如果在有来世,她想一定要好好补偿他,哪怕情深不寿,哪怕他讨厌她,冷漠对待她。她也一定要一辈子追随他,把这辈子欠的情都还给他。
而他最大的愿望便是下辈子再也不要遇到她,不要在有风月爱情,不要在把心都给一个人。他要爱下,爱世人。无爱亦无恨,可是谁知道命运是怎么样安排的?他们都以为会按照心愿,可是谁懂得呢?懂得之人的话也没人会听。
青丘???愿来世,无爱恨。
禾菱歌??愿来世,永相随。
林逸??爱你,犹如生宿命,从鸿蒙初始而来……
你还有当年的热血,他呢?他沉默一会儿,不语。你便懂了,不过是左右多客气几句,各自散去。四海游罢,有酒有肉才是潇洒。我自快意由他嬉笑痴傻,褐衣屡结恣言江湖何少大侠?
——题记
溯洄?第二世??二人难猜
“哈哈哈,一群趋炎附势,附庸风雅之人。”他哂嗤那些身穿罗帛之人,自己却褐衣屡结。看他穿的像个乞丐,那些贵人均看他不顺眼当他只是一个乞丐。
可是他还是有那么一两个朋友的,比如坐在他面前的他。就不顾旁人,请他坐下喝酒吃菜听书。他们推杯换盏之间,新酿旧醅,自味冷暖辛辣。知道他爱喝自家陈酿,所以来人特意带来了好酒。
两个人喝多了,便为了一壶酒,偏壶斗平,独酌见底。余酒不足分他。“这酒,是我的。”
他醉里扶头仍酣,戏称:“人世不过来耍,酒后莫问生杀。”“不问。”他对面那人,没有抢到酒,转而看着他的鬓斑白发:“你也年过半百,若回忆你这半生,不知你会怎么总结?”“唯赢荒唐’两字。”“的好。”
醒木惊,故事散场,他们哪里还有当时的冷静,只剩街口醉汉一步三晃,目触空芒时,河山现执孰掌与我等平凡之人无恙。只是热血仍灼,百骸俱凉。
“可是我却记得你过,大侠江湖不少,却没几个人懂得。侠者,拆‘侠’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