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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女恩师-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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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司马瑨有意看戏,必然有他自己的计较,她自觉没趣,起身就要走,却被司马瑨紧紧地扣着,最后还被他抱住了。

    他埋首在她颈边轻轻蹭了蹭:“让我歇会儿,我有些累。”

    白檀便坐着没有动,自知道了他病症的实情后就怎么也对他心硬不起来。原本该是天之骄子,却因为人为之过落得这般模样,任谁也会心疼的。

    她也不能正大光明地安慰他,司马瑨骨子里太傲,发病的事从不愿被外人知晓,她自然希望给他留着颜面,只能当做不知道,默默对他好就是了。

    司马瑨的唇就贴在她耳边,忽然道:“今日收到消息,司马玹不再插手我们的事了。”

    白檀愣了一下:“真的?”

    “谁知道真假。”司马瑨仰起头来:“为免夜长梦多,我们是不是该挑个日子尽早将婚事办了?”

    比起在吴郡那次,这回白檀才终于嫁人的感觉,不自在地连眼神都飘忽起来:“那得去请陈凝算算良辰吉日才行吧?”

    司马瑨慢条斯理地欣赏着她的表情:“何必这么麻烦,我一个世人眼中的煞神,难道还在乎冲撞了什么不吉利么?反正一切都准备好了,只要你点头,便是明日也是可以的。”

    白檀愈发不自在了,这婚事原本就冒天下之大不韪,结果连日子还是他们自作主张地来决定,实在有点没羞没躁,可她还得装作很镇定的模样。

    司马瑨看得分明却又装作没看见:“如何,定哪天好?”

    这是拿她寻开心来了,白檀怎么感觉不出来,推开他站起身来:“你自己定吧!”

    司马瑨道:“那我就定明日了。”

    “……”白檀无语,司马瑨又拉她坐下来,窝在她颈边合起眼来。

    郗清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走进来,一看到这场景就抬袖遮住了眼:“哎哟我什么都没看到。”

    白檀人坐在司马瑨腿上,怀里还搂着他,顿时脸上一阵燥热,连忙站起身来。

    司马瑨竟已有些睡着,因为这动作从迷蒙中惊醒,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周围,就瞄到了门外的郗清:“怎么,有事?”

    郗清这才转身走进来:“啧,殿下还有闲心卿卿我我,宫中的圣旨到了,等您去接旨呢。”

    司马瑨并不是很乐意,好一会儿才理了理衣襟起身出门。

    来的不是内侍,而是高平,他双手捧着黄绢的圣旨笔挺地站在院子中央,廊下灯火昏暗,他的神情也模糊的很,见到司马瑨出现快步上前见礼:“豫州来消息说,庾世道未死传言尘嚣日上,他留在豫州的兵马也蠢蠢欲动,实在难以驯服,陛下认为只有殿下能镇住他们,所以下旨派殿下去豫州走一趟,将庾世道剩余兵马收编,迁去弋阳郡中戍守边防。”

    司马瑨动也没动:“本王准备明日完婚,请陛下另择他人前往豫州吧。”

    高平拱手:“殿下,恕下官直言,这可是圣旨。何况您去了豫州,庾世道的兵马便是您的了,陛下这是为殿下着想啊。”

    接手了的确算是他的兵马,可带去弋阳戍边无非是想将这些人马充入西北荀氏的军队中去,司马玹怎么可能给他好处。

    不过高平说的也对,至少此时此刻,这一道黄绢还是能够压着他的。

    司马瑨终于接过了圣旨。

    高平像是松了口气,立即抱拳告辞。

    远处廊下,郗清悄悄戳了一下白檀的胳膊:“你刚才与殿下卿卿我我的时候讨论些什么呢?”

    白檀眼角盯着那边司马瑨手里的圣旨:“没什么。”

    大概这就是世人所言的人算不如天算了。前面还口口声声计划着要成婚呢,结果圣旨就来了。

    夜深了,白檀却还没睡,窝在房中的小榻上,心不在焉地翻着手里的书。

    司马瑨走了进来,应当是刚刚沐浴过,浑身罩在大氅里,脱去后身上只披了一件薄衫。他手里还拿着拿道圣旨,进门后就随手抛入了烧得正旺的炭盆里。

    白檀惊得连手里的书都掉了,拧眉道:“你就这么对待圣旨,不要命了?”

    司马瑨抄了木架上铜盆里的凉水洗了洗手,走过来道:“司马玹连一天时间都不给我,也真是够小气的。”

    白檀抿唇,将地上的书捡起来,看着他欲言又止。

    司马瑨早就累了,躺去了床上,朝她慵懒地伸出手来。

    白檀搁下书走过去,握着他的手躺去他身侧,终于将心里话说了出来:“要不然我与你一起去豫州吧?”

    司马瑨已经微合的双眼听到这话睁开了来,双眼微眯,很受用的模样,却还是摇了一下头:“还是不用了。”

    这一路上谁知道会有些什么事,何况庾世道的兵马也不是善茬,怕她担心,他也不好直言。

    白檀翻过身去背对着他,哪有这样的人,她都开了口了,竟直接就被拒绝了,也太没面子了!

    司马瑨从背后环住她:“我明日走后你便去别处待段时间,去吴郡或者是去义兴郡我舅舅那里都可以,不要留在都城。”

    白檀闷声问:“为何?”

    司马瑨冷笑一声:“司马玹支开我,肯定不会打什么好主意,我可不得把你藏起来。”

    亏他想的起来!白檀额角青筋都突突跳了两下,又不带她去,又要她藏起来,你怎么那么多主意呢!

    司马瑨实在是累了,很快就睡着了。

    白檀却是辗转难眠,听着身后均匀的呼吸声,转过身去,烛火尚未燃尽,他的五官能看得清清楚楚。

    司马瑨这个人,睡着的时候和醒着的时候差别实在是大,醒的时候永远都是一副沉郁之色,连笑都是阴恻恻的,睡着后敛眸被长睫遮掩,看起来却要平易近人许多。

    白檀抬手抚住他的脸,她想跟去其实是因为担心,圣旨下在此时,又出了庾世道未死的传闻来,总有些不安。

    几乎是一夜未眠,到天快亮时,白檀才迷迷糊糊睡过去,一听到响动又睁开了眼睛,就见司马瑨已经穿戴整齐了。

    她也跟着起了身,司马瑨转头看到,说了句:“多睡会儿吧,不用送我。”

    “切,你不是要我离开都城的么?我起身收拾东西不行?”白檀自顾自穿好衣裳。

    司马瑨知道她嘴硬,也不拆穿她,拿了桌上的佩剑别在腰间便出门而去。

    白檀坐在床边看着他的背影,没想到他忽然又折返了回来,连忙垂眼去看别处。他已到了跟前,托起她下巴在她唇上咬了一口,似乎意犹未尽,又在她脖子上狠狠啜了一口。

    白檀低哼一声,不用看也知道那里青了,没好气地推开他:“你临走还要折磨我一下不成?”

    司马瑨退开,沉沉笑了一声:“做个记号罢了。”说完给她遮了遮衣领,这才又转身出了门

    白檀揉了揉脖子,拉紧衣领跟出门去,瑟瑟寒冬,满院白霜,到前院时已经连他的背影都看不到了。

    无垢从后院走过来就见到师尊衣衫单薄地立在前院回廊下,半点没察觉出她师尊的儿女心思,只当她是早起,转头便去端了漱口水来给她。

    白檀当然也不好意思表露心绪,端过来灌了一口,慢条斯理地开始漱口。

    院门边忽然出现了个内侍,抄手而立向她见礼:“女郎有礼,奴婢奉陛下口谕来传女郎入宫觐见。”

    “噗!”白檀一口漱口水喷了出来,还真来了啊。

    司马瑨还叫她离都呢,来的这么快,能去哪儿啊!

第57章 中宫() 
早朝刚刚结束,司马玹往御书房走,身旁跟着白仰堂,身边一个伺候的人也没有。

    一般没事的话是不会被单独召见的,白仰堂垂着头亦步亦趋:“陛下是因为早朝的事心烦吧?”

    今日早朝,谢太尉又重提了纳妃一事。

    陛下不能生时该充实后宫,能生了更该充实后宫了,谢太尉想将谢如荞送入宫中的念头更强烈,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如今他们白氏已经占了先机,将来白贵妃生出儿子来必然是母凭子贵,白氏就会成为新的外戚。

    出了庾世道这样的一个外戚已经叫人头疼,王谢是不可能再让白氏一门独大的,当然要遏制。

    司马玹叹了口气,脚下不疾不徐:“他们的意思朕都明白,不过纳妃一事还是得待朕立后之后再定吧。”

    白仰堂一愣:“陛下要立后了?”

    “朕已到这个年纪,早就该立后了。”御花园里红梅正艳,有一株枝叶都探到廊柱边来。司马玹在廊边止步,伸手拂了拂那株梅花,转头看向身后:“不过在立后之前,朕有件事要好好问一问太傅。”

    白仰堂退后一步垂头:“请陛下明示。”

    司马玹忽然道:“太傅这些年瞒朕瞒的好苦啊。”

    白仰堂连忙抬手见礼:“陛下何出此言,老臣不明。”

    司马玹叹了口气:“朕问你,当初朕奉先帝遗诏为储君时,白家说原定的太子妃是白唤梅,这事是假的吧?”

    白仰堂怎么也没想到他要问的居然是这件事,蹙了一下眉道:“先帝的确说过此言,并不敢欺瞒陛下。”

    “那就怪了,先皇后与郗夫人虽不常来往,但待字闺中时交情一直不错,此事朕也是有所耳闻的。却没听说过先皇后与贵妃之母关系有多好,先帝考虑太子妃人选时,为何不考虑关系亲近的郗夫人之女,反倒择定了现在的贵妃呢?”

    白仰堂垂着头,不慌不忙:“老臣斗胆揣测,先帝一向不喜壮大世家门阀权力,所以才会在我势微的白氏中考虑太子妃人选,而白氏之中老臣当时已任了太傅,陛下想必也不愿太过倚重,所以才选了老臣族兄之女。至于先皇后与内子的交情,实在没陛下所想的那般深厚,内子生性也有几分不羁,先皇后体恤,大概是想到内子不会愿意送女入宫才没作考虑吧。”

    这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司马玹听完只是浅浅的笑了一笑:“原来如此,那看来是朕想多了,还以为是太傅不愿意送女入宫呢。”

    白仰堂忙道不敢。

    司马玹点了点头,不再多言,摆手遣人。

    白仰堂告辞离去时犹觉若有芒刺在背,眼下陛下决定立后,却又忽然提起此事,想必是要给白家脸色看,不想立白唤梅了。

    白檀原本以为入宫后会被直接带去御书房,没想到却被带去了后宫中的一处殿宇。

    虽然对宫中地形不甚熟悉,她也看得出来这宫殿位置不偏。只是有些陈旧,庭院中花草多年无人打理,甚至还长出了杂草来,廊柱和瓦当也是灰蒙蒙的模样。

    两个乖巧的宫女早就立殿门边等候,引着白檀入了正殿,殿中摆设都有些旧了,不过收拾的挺干净。

    白檀在殿中转悠了一圈,问那两个宫女:“陛下不是要召我觐见?为何将我带来此处?”

    一个宫女回道:“想必陛下正在忙于政事,女郎不妨稍作歇息,等候片刻。”

    白檀抿了抿唇:“那给我拿本书来吧,免得无聊。”

    宫女侧身做请:“内殿里有些藏书,女郎可以随意去看。”

    白檀去了内殿,里面只有床榻小案,陈设极其简单。案头倒是摆了几本书,她随便挑了一本,坐去榻边翻看。

    宫女们殷勤地送了茶点过来,白檀没心情吃,只翻着手里的书,打发了她们去门边等消息。

    结果等了足足一天也没有人来传话请她去见驾。

    眼看天都要黑了,宫女甚至都已送了晚膳过来,白檀实在有些坐不住了,将手中的书合起来道:“不用忙了,我这便出宫回去了。”

    宫女们齐齐跪了下来:“可是奴婢们伺候不周?请女郎切莫怪罪。”

    白檀道:“与你们无关,陛下那边我自会找理由解释,你们放心就是了。”

    她走去案边,将那本书放回原位,瞥见其他书下面压几张纸,便抽出来看了看,原来是练字的废纸,就这么随手夹在了这堆书里。

    白檀觉得这字迹看起来却有些眼熟,再三辨认,问仍跪在地上不敢起身的宫女:“这里以前住的是谁?”

    宫女垂着头道:“这里是凌都王为皇子时的寝殿。”

    果然!白檀一看这字就认出来了,虽然力道和笔锋比起现在差了许多火候,但他的字太有特点,还是很好辨认的。

    宫女们连忙劝说:“女郎不妨再等等,陛下兴许晚上传召也未可知呢?”

    白檀本不乐意,但这里是司马瑨住过的地方,那多待一会儿也不是不可以了。

    贵妃寝殿里,白唤梅刚用完饭,正倚在软榻上休憩,腹间已经显怀。

    珠帘被揭开,司马玹走了进来,她听到脚步声便要起身来见礼,被他竖手拦住了。

    “好好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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