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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女恩师-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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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檀浑身僵住,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东海王扯了一下手腕上的铁链:“本王都到这地步了,还能隐瞒什么!”他的脸朝司马瑨转了一下,大概是瞪了一眼,奈何脸藏在蓬乱的发丝里根本看不清楚,“你到底会不会放过我!”

    司马瑨手中的火把往前照了照,映出自己冷幽幽的双眼:“等着吧。”

    白檀退了两步,转头朝外走。

    当今陛下参与过叛乱?是叛乱的主谋?

    不,绝不可能!

    她踏上台阶,扶着石墙喘了口气,她记得司马玹领兵勤王时决绝的背影,记得他跨马入吴郡迎接避难世家回都的笑眼,记得他曾经为了豫章郡中的百姓奔走劳苦的颓唐。

    他温和宽厚,做亲王时从未与人红过脸,永远都为他人着想。也许为帝后有了变化,也许对皇位有了眷念不愿放手,这些她都能理解,但实在不敢相信他是当年那场浩劫的主谋。

    司马瑨走上了石阶,一手举着火把,一手伸过来托起她的脸,贴近过来:“你信我还是信司马玹?”

    白檀看着他的双眼:“我信你,可是我实在不敢相信陛下做过这种事,一个参与了叛乱的人如何还能登上皇位?”

    司马瑨忽然笑出声来,击撞在石阶石壁间,留下冷冷的回响:“若他的皇位根本就不是名正言顺得来的呢?”

    白檀脸白了几分:“可他当年明明有先帝遗诏啊,世家大族也愿意支持他登基不是吗?”

    “是啊,他那样的人,手里有了遗诏,谁都会支持的。”司马瑨看着她,语气很轻,咬字却十分清晰:“督修南堤的事我为何没有追查下去,伏击我的那另一路兵马我为何回都后没有追查,因为都是出自司马玹之手。”

    “……”白檀说不出话来。

    “自我除了东海王和新安王,身边便有了许多明枪暗箭,这些不过都是司马玹背后操纵来阻碍我揭露真相的手段罢了。”司马瑨抚着她的脸:“我知道你不敢相信,我年少时也与你一样,觉得他高风亮节、光风霁月。司马玹到底是厉害,玩弄人心,还能叫所有人都当他是君子。你不信这件事没关系,信我就好。”

    白檀脸上的神情已渐渐恢复如常:“你以前从不与我说这些,现在说了,是不是有什么打算了?”

    司马瑨笑笑,将她往身边带了带,举步朝上方走:“知道关心人了,看来是不会再与我闹别扭了。对了,那晚的伤好了没有?”

    白檀是正经问话的,却得了这么个不正经的回答,没好气地挣开了他。他八成也是不想说下去,才故意说这些来叫她难堪。

    司马瑨也没说什么,慢行一步等她到了上方,将地牢一切都遮掩好,这才灭了火把跟出去。

    来的时候外面没有人把守,出去的时候却已经有了一队人马在旁边徘徊。

    白檀看看日头,已经夕阳西下,沉沉的暮色合了过来。她朝北面宫城方向遥遥望了一眼,竟感觉这一日比一生还要漫长。

    她仰慕司马玹君子风雅这么多年,现在却被告诉说那一切都是假象。

    司马瑨跟在她后面出来,牵着她往前走:“你今日来府上正好,随我来。”

    白檀被他拉着去了王府的后院,这一路看来府中多有翻新之处,甚至连花草都多了许多。

    经过园子的时候,却有一片花圃什么都没有,只有湿润的泥土。司马瑨指着那块花圃道:“在里面种上白檀花如何?又可观赏,还可入药。”

    白檀沉重的情绪至此时才好转了些:“哪有亲王贵胄的府邸里种白檀花的,山野之间的花罢了,你好歹也种些名贵的。”

    司马瑨的手指摩挲着她的掌心:“我觉得白檀挺名贵的。”

    好好地说着花还没什么,念到她名字便觉得一语双关了。白檀咕哝了一句:“你不用一直逗来逗去的,今日的事虽然一桩一桩都叫我震惊,可我还不至于一蹶不振。”

    “那就好。”司马瑨扯紧了她,转头道:“不过我是真打算在那里种白檀的。”

    “……随你。”

    说话间已经到了司马瑨的房门口,他推门将白檀带进去,里面的摆设竟然也焕然一新。屏风上多了百蝶穿花的装饰,梁上还悬了轻柔的纱帐下来,床边竟还摆了张梳妆台。

    临窗的位置摆着张木榻,上面铺着整张的黄斑虎皮,看位置竟然与白檀书房里一模一样。她走过去摸了摸,坐下来环顾四周:“外面都说你在布置王府准备娶妃,我还以为是随口说说的呢。”

    司马瑨弯腰从那梳妆台的抽屉里取了只小盒走过来,挨着她坐了:“我何尝是那种光说不做的人?”

    司马玹又不会答应他们的婚事,这般忙活有什么意义。白檀此时实在不想谈及司马玹,盯着他手中的盒子问:“这什么?”

    “我问郗清要的药膏。”司马瑨拖过她的胳膊,卷起衣袖来,抹了一些药在她胳膊上慢慢揉开。

    这药他第二日就问郗清要了,可当时心里还有些不快,也没及时给她。

    白檀多少也猜到了一些,故意冷着一张脸不理睬他。

    司马瑨给她揉完了胳膊上的淤青,又给她揉了揉脖子和肩胛,心里也是无奈。明明是这么一副吃软不吃硬的秉性,偏偏身子这么娇。

    白檀今日一天都很疲惫,又被他揉的舒服,居然就这么靠在小榻上睡着了。

    司马瑨只好将她抱去床上,趁她睡着,解了她衣衫,将她背上腿上的淤青也擦了药。

    忙到后来才发现,好像那晚他的确是有些过火了……

    宫中眼下是忙开了,贵妃有了喜,这可是天大的事情。

    白家雷厉风行地择了仆妇送入宫中来照应,生怕宫中有小人算计,将这得来不易的皇嗣给弄没了。

    司马玹也很尽心,在白唤梅的寝宫里陪她到天黑才走。

    白唤梅喝了一盅参汤便躺在床上养胎去了,心里暗暗责怪自己大意,已经三个月了,她没有怀孕的经验,竟然毫无所觉,还以为葵水没来是身子哪里出了状况,也没敢随意请御医来瞧。

    司马玹应当很高兴吧。可她除了高兴之外还有其他的情绪,今日这一晕并不全是因为怀孕,她看到了司马玹站在窗外望着白檀了,还看到他叫白檀随他出去。

    白檀心里有了凌都王,可陛下是否真的就放下了白檀呢?

    白唤梅抚着小腹,忽然生出诸多的不确定来,这事她谁也没说,只能当做不知道。

    白檀在凌都王府的这一觉睡得很沉,做了场梦,全是年少时的往事。

    她立在一间金石铺子里挑选刻印用的石材,好不容易选中了一块青田石,却被别人抢了先。那人穿着淡青的大袖薄衫,齐齐整整地束着发髻,转头看过来,眉眼清俊和善:“这石头你也想要?”

    白檀没好气:“什么叫我也想要,本就是我先看中的。”

    对方怔了一怔,笑着让给了她:“好吧,是在下失礼了。”他道了个歉,转身出了铺子。

    事后店家惊骇地告诉她:“那可是豫章王啊。”

    她这才惊觉不妥,追出去要道个谢,出了门却奔走在了吴郡的大街上,远处喊杀声不断,转头看到身旁的少年,身上白面绣纹的袍子皱了起来,白白净净的一张脸,面无表情,一个字也不说。

    “司马瑨?”

    “嗯?”

    因为这声应答白檀倏然醒了过来,窗外投入月色来,司马瑨的手搭在她腰上,脸从她后面贴过来:“梦到我了?”

    白檀觉得他这声问得有些得意,故意装睡没有回答。

    司马瑨也没追问,就这么揽着她睡了。

    白檀再睡去时还梦到了以往的那些片段。

    梦里的司马玹还是豫章王,永远一副恬淡的模样,笑的时候眼睛会微微眯起,别人说话时会专注的聆听。那时的司马瑨却远没有现在这般耀眼张扬。

    早上起身时司马瑨早就不在身边了,她披衣下床,立即有婢女来伺候,大概是司马瑨早就吩咐好的。

    白檀想回东山去,洗漱完连饭也没吃就出了门,惹得婢女们战战兢兢的。

    今日身子倒是好受多了,大概司马瑨给她擦了那点药还是有用的。

    如她所料,陛下有后的消息传得迅速的很,连长干里的平民百姓都在传了。

    白檀紧紧衣领,撇撇嘴,也不错啊,至少将她和司马瑨的事给盖过去了。

    回了东山,无垢正蹲在院子里给树根缠稻草保暖,她也没打扰她,去了后院,就见郗清蹲在廊下发着呆,跟失了魂似的。

    她走过去推了他一下,哪知他竟然就这么直直地歪倒下去了,眼睛动了动,又慢吞吞坐了回来,手从袖中探出来,竟然还撰了只酒壶。

    白檀看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就猜到大概了:“怎么,知道陛下有后伤心了?”

    郗清干脆在廊上坐了下来,背倚着廊柱,脸上没有半点平常的嬉笑之色:“你不懂,我为何那般挂念梅娘,其实都是因为知道陛下的真面目,我是为她可惜。现在好,她终于还是被陛下给结结实实利用了。”

    白檀想起自己以前还劝白唤梅将司马玹当做良人,如今听了见了这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害了她。若真的司马玹做了那些事,那她就是有眼无珠了。

    郗清今日出奇的凝重,白檀觉得这辈子都没见过他这么严肃过,原先对他算计自己的那点不快也压了下去,挨着他坐了下来。

    郗清啄了口酒眼睛直直地凝视着前方:“当初朝中诟病殿下滥杀,陛下提出为他择定良师教导。呵,这么大个人哪里需要什么良师教导,无非就是想在他身边安插人手罢了。殿下推说身边有老师了,陛下竟趁他不在府中时派高平来查问。祁峰无法来请我帮忙,我便想到了你。”

    他顿了顿,又饮了一口酒,“原本希望殿下借你学生的那些关系铺路,你虽然会因为收了他名声受损,可也没什么实际损失,他日照样可以甩手去吴郡过你的逍遥日子。谁曾想殿下竟然早就对你有意,对你有意也便罢了,你还没把持住!”

    白檀知道他是有心解释,原本还算受用,可听到此处不禁皱了眉,合着责任还在她了?

    郗清忽然转头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吧,殿下不是陛下,你也不是梅娘。到底是我将你牵扯进来的,真有什么事,我也会挡在你前面的。”

    虽然已经有些醉意,但这话说得分外认真。白檀自然是相信的,他虽然看起来没个正经,其实很重感情,这么多年的交情摆在这里,若非绝对相信司马瑨,是不会把她扯进这事里面来的。

    “我一直很好奇,你虽然出身郗家,可至今也只是一个大夫,无官无职,为何要这般相助司马瑨?”

    郗清忽然笑了起来,微醉之时那双狭长的双眼里都蕴了水光,这一笑分外动人:“你还是别问了,我怕你承受不住。”

    白檀沉脸:“你只管说。”

    郗清揉了一下脸,似乎意识有些混沌了,舌尖也发硬了:“我是大夫,能触动我的,自然只有病症了,殿下的病就是我帮他的原因。”

    白檀愣了愣:“那病怎么了?”

    郗清扑哧一声笑出来:“我好像与你说过那病是天生的?其实是骗你的,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得那种病呢?”

    白檀一把揪住他衣袖:“什么意思?是人为的?”

    郗清点头:“听说殿下以前将你送的香囊给扯坏了?”

    白檀怔了怔,回忆里是有这么回事,当时她还气得不轻。

    郗清道:“别送那些东西,熏香既能使人颐神,也能使人暴戾,全看怎么用了。”他挣开白檀的手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朝房间走,“不行了,我先去睡一会儿。”

    白檀坐在廊下没动,无垢在旁边问她有没有用饭,她也一点没听见。

    她记得去年除夕守岁,她在屋里点了熏香,香炉却被司马瑨扔出了窗外,还砸到了白栋,当时好像说的也是不喜欢熏香的气息。

    她一直都以为他是性情古怪,难道竟是因为这个原因?

    人为的……她不敢追问下去,结果只怕难以想象。

    天黑时分司马瑨又回到东山来了。

    郗清还在呼呼大睡,白檀正在书房里整理东西,转头见他立在书房门口,身上还穿着亲王礼服,便猜他是直接从宫中来的。

    “怎么,今日宫中有很多事情?”

    司马瑨道:“那是自然,王丞相可是高兴坏了,拽了一帮人在朝堂上参我。如今陛下有后,他们可算扬眉吐气了,终于不用担心储君之位落到我手中了。”

    白檀不太乐意听这些,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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