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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倾城错-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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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子……萧湘的大脑迅速搜过这两个字,突然想到之前听莫舞聊起贞观四年被处死的一名美人,似乎就叫龙子。

“龙子……是贞观四年被处死的那名才人么?”她未经考虑,脱口便出。

荀夜羽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即低声道:“是……”

那段岁月在宫中似乎是禁忌,莫舞当时提起时,也是吱吱唔唔说不明细。现在见荀夜羽这幅样子,萧湘知道肯定有什么内情……再联想到荀夜羽逼了徐惠,怎么也要进宫……理由怕是就着落在这龙子身上了。

不过,眼下并非追问的好时机。

贞观四年时,高阳方才四岁,即使有什么秘辛也牵扯不到她地身上。这样算来,荀夜羽纵有满腹阴谋,也与她无干。不过……萧湘眼睛转了转,上前一步将她扶起:“过几日你便去吧,我知会一声,届时你便使了我的车驾去,也省得路上麻烦。”她刻意的示好,只因为徐惠那句“她是阁成员”。

阁地使命之一便是刺杀,事情走到这步,她亦无选择。

辩机和李世民两人,都不可以死……她也不可以,所以,如果一定要有人牺牲的话,就只能是造成这一切地源头。

李承乾。

萧湘半眯了眼睛,她不否认自己亦有私心。若是李承乾死了,历史便已经改变,之后地道路或许就会改变…

“我知你入宫定有事情要做,我可助你。”她心头闪过那些念头,便决定将夜羽拉入自己的旗下。那日在梦东园宴请夜羽时,她便已经闪过这个念头,只可惜夜羽似乎有什么顾忌。而此刻,她竟然同自己提及龙子,恐怕便已经生了投靠自己地念头。

能利用而不利用,岂非是傻子?

萧湘退后一步,端起茶水,轻啜了一小口,又将茶端在手中,仿佛在考虑什么,似乎连滚烫的茶水浸到手指都未曾觉得。

荀夜羽听她如此说,脸上也掠过一丝惊异,不敢置信的看她。

萧湘眼前似乎闪过无数的画面,那日李承乾提议让自己去和亲、他得意的笑容、辩机中了毒之后的灰败脸色……这几幅画卷便如尖刀般划过她的心脏,疼的她无以复加。

离废太子还有三年……这三年中,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萧湘闭了闭眼,那个念头便越来越清晰……她抬了眼看向荀夜羽,轻轻咬了嘴唇。

“如果你能帮我除去李承乾……只要你做的事,不伤及我父皇和三哥的性命,我便全力助你。”她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心底的打算合盘托出,端着茶杯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她瞪大了眼睛,仔细打量荀夜羽的表情,一丝变化也不肯错过。

荀夜羽沉默半晌,一直勾在琴弦上的手指也滑动了几下,植了银章的古琴便发出如流水般美丽而清澈的音色来。荀夜羽纯黑的透亮的眼眸直盯着萧湘,萧湘甚至可以在她的双眸中看到自己因为紧张而略泛红潮的脸庞……

除去这流水般的琴声,屋内便再无其它声音。萧湘的胸口起伏较平日快了几许,直到听到荀夜羽的声音缓慢的从耳膜中渗入:“好,我答应。”

她这才大喘了一口气,先前一直悬着的心也慢慢落回原处,呼吸竟然在一瞬间奇迹般的平稳下来。萧湘的脸上慢慢浮起笑容,方要说话,手上却是一滑,一杯茶水便在瞬时泼在地上,泛出淡淡的热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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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我,手心一湿,竟是握不住东西。”萧湘似乎是自嘲般的叹了气,又笑着看向荀夜羽,轻道,“你既然允诺了我,那么……你要做的事情,是什么?”

荀夜羽脸上也露了浅笑,状似不经意的看了那茶盅一眼,叹道:“只是可惜了这杯上好的茶,听说圣上亲赐的是云顶雾峰。”

萧湘眼底闪过一丝尴尬,转瞬便笑道:“没甚么可惜的,荀若是想要,我差人送些与你。”

荀夜羽仍旧是淡笑着谢过,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她微一躬身,向着萧湘行了礼,开口道:“我想在宫里做一件事。”

她的神情在这一瞬间变的十分严肃,萧湘知道她要说那些事情,便集中了注意力,听她慢慢道来。

荀夜羽抬手抚过怀中的古琴夜羽,叹了一口气,低声道:“世人传说,此琴集日月之精,又得人性,能自选其主,已不该落为凡品,入尘世所累;及被血污,更增其怨气,故现世之日便是破国之时。上天协之,以落星击去一角,未曾全毁,乃容此良才不致乱世而已。国风恶便现血光,国风良则普天福祉,亦正异邪,故以天神八部将夜叉王名称之,是为夜羽。”她微停顿了一下,又道,“而这琴的上任主人,便是那名被处死的才人龙子。”

萧湘听到这里,眉头便是微拧,想庵钟衽葡粝媲忍住了听她继续说。

“龙子……是我的师姐,我从小便同她一起长大。在我七岁那年,她收到家里的信,收拾东西回了家。。。半年之后……她便入宫为妃。”荀夜羽似乎整个人都陷入了回忆中,眼神有些迷离,“从她入宫后。我们便断了联系,直到一年之后。别人从长安给我捎来一封未署名的信……”

贞观四年的雪下地格外大。

从窗外看去,仿佛整个天地都被大如席的雪花覆盖住了,一片白茫茫的延伸开去,地与天地边界都不是那么明显,似乎只是隐约的一道线。

我同师傅在屋里练琴。尚才奏了一曲,便听有人敲门。那敲门地节奏很急促……其实已经不能叫敲,而应该叫砸。那声音像是催命一般,我那时尚年幼,跳起来去开门……从我坐处走到门口,不过六七步的距离。而当我刚走到门口,那砸门的声音便消失殆尽。

我一把拉开门,呼啸的冷风便从外面灌入,风中夹杂了大片的雪花。一时逼地人睁不开眼。也就这么一瞬,我只感觉眼前黑影一晃,接着手中便被塞入一封蜡丸。等我睁眼看时。屋外空荡荡的,除了两行脚印。便什么也没有。

若非那两行脚印和手中的蜡丸。我定以为我是见了鬼。

我想我当时的表情一定很惊恐,师傅只看了我一眼。便从我手中接过蜡丸,用银制的小刀从中间一挑,那蜡丸便分作两半,露出里面的一抹白绢来。

那白绢质地极好,只是这样的白绢,很少有人用作信笺。而且,那白绢的边缘十分毛燥,甚至还有几缕线头,应该是被人大力撕下……我一眼便认出,这白绢是宫中御用之物。前几日市集布坊的老板曾向我吹嘘过,所以我记得特别清。

绢上只有两个字:夜羽。

那字地颜色极是奇怪,并不是任何一种墨的颜色……那种颜色……是血液干涸后的颜色。而且字迹极为狂乱,虽然能看出来是师姐地字迹,但完全失去了她平日里那种淡然的风格。这一定是在极紧要地情况下写地。

我心中一阵紧张,立刻抬头看了师傅。师傅却沉着脸,将那绢子投入火中,烧了。

而当天夜里,师傅便开了阵法,为师姐招魂。

原来,师姐已经死了。

师傅虽然是琴师,但她却也是远近闻名的通灵者,几乎没有她招不来地魂……可惜,这次失败了,师姐的灵魂完全消失在天地中,似乎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没过多久,师傅也去世了,而她的灵魂,同样消失殆尽。”荀夜羽的声音越发忧伤,“这么十几年来,我便一直在追寻师姐和师傅灵魂的下落……我怕若是查不出,将来我有什么不测……恐怕也同她们一般。”

萧湘点了点头:“你查到的线索……就在宫里?”

荀夜羽点了头,目光又回复成先前的清澈:“是。我要做的事,便是在宫里寻得当年师姐的记录。”

这在萧湘看来,并不是难事。

荀夜羽是女官,所以没有这方面的权限,但自己是公主,查阅一名美人的记录,应该很简单。只是……就怕里面有什么问题,毕竟这是被列为禁忌的事情……

她沉吟了一下,点头道:“我会尽力帮你。但是,李承乾在二天内,一定要死。”她这话说的斩钉截铁,毫无转寰的余地。

荀夜羽看了她一眼,应了一声:“好,我答应你。”

萧湘的笑容便越发的灿烂,亲热的挽了荀夜羽的手往后园而去。

而正如李承乾所说,当天下午,宫中便有旨传来,说是后日赐宴。

萧湘多问了一句,知道是因为太子妃生辰,李承乾便向皇帝进言,说要请在长安的兄弟姐妹都聚一聚,以显皇家天伦。

李世民自是笑呵呵的应了下来,他最希望看到的便是这种兄友弟恭的场面。

萧湘不由冷笑一声,若是让他知道,这场宴席的最主要目的就是谋朝篡位,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是大发雷霆,还是沉默不语?

怕是哀莫大于心死吧。

自己这样做,应该是正确的。李世民将永远不会知道那个阴谋,这样不子不臣的狠毒心肠,也将随着李承乾的鲜血而埋葬于黑暗的地底,永不见天日。

萧湘的唇边带了笑,缓缓闭上眼睛,似乎听到四周传来微弱的曲子:深宫多怨毒,一步一踯躅。步步嗟何及,从来不长生。

原来这世界上的很多事,不是你想躲开,就可以躲的开的。你在这个环境里,想抽身,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更漏待尽碧波散(2)

她只觉浑身无力,跌坐在软塌上,桔红的衣裙在软塌上展开,印着初晨的阳光,格外的炫目。她微闭了眼,迷蒙间,方才那歌声似乎越来越响,几乎就在耳边炸开。她只觉得眼前一黑,似乎有什么人站在面前,心头一惊,连忙睁了眼。

此时已是黎明,四周的一切在烛光的映照下蒙蒙的,显的不甚分明。只有那一盏明亮映在眼前的人身上。

她一身青绿色的贴身胡服,衣服的质料极好,将那人的窈窕身段完全显现出来。只是这并非重点,萧湘低眉看去,只见那人将蒙面的丝巾取下,露出熟悉的面庞……是荀夜羽。

“幸不辱命。”两片薄薄的红唇轻巧的吐出几个字,而这淡漠话语的背后却是一条性命的消失。荀夜羽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玉牌递到萧湘手上:那玉牌的正面刻了一条四爪蟠龙,而背面有一个小小的乾字。

正是李承乾的随身之物。

这种玉牌萧湘在李恪那里看过,只不过李恪的是个恪字,而且龙是三爪。太子才可用四爪,其它的皇子们统统是三爪龙……以示太子储君的尊贵。

李恪说过,这玉牌几乎是不离身的。李世民赐下来的时候,他们几兄弟曾开玩笑说这是“牌在人在,人亡牌亡”。

而如今……萧湘将玉牌拿在手中,这玉质极是温润晶莹,隐约有一丝暖意,看来是上好的暖玉。可惜……可惜这玉牌留不得,“人亡牌亡”……就让这玉牌随了它的主人去吧。

她五指轻轻的张开,清脆的响声过后。玉牌滑落在地,从中间跌成两半。她又弯了腰,手中沉重地金质镇纸重重的砸在玉牌上。。奇∨書∨網。三四下过后,玉牌已经完全破碎。看不出原先的模样。

她这才满意地收了手,先前放在台上的玉碗被二根手指轻轻一推,顿时也跌落地上。这玉碗地碗壁雕琢的极薄,一将落地,便碎成无数细片。她微笑着将玉的碎片拢起。丢在一边。

“这是公主要的东西。”荀夜羽又递上一个暗黄的小瓶,轻声道,“解药。”

萧湘点了头,面带笑容,灿烂如花。那青绿色地人影便如同来时一般,在晨的灿烂里退去,无声无息。

没过多久,宫中便派了人来,只是与昨日不同。这次不是送信,而是报丧。来人什么也没有多说,只是惨白了一张脸。着了丧服,哭跪在萧湘的面前:“太子。殁了……”

萧湘虽然早已知道。此刻却也不免装出一幅震惊的样子。

只见她倒退三步,声音打颤:“你……你说什么?”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眼泪从何而来。鼻腔一酸,便是泪如泉涌。这……是她第一次杀人,虽然不是她亲自下的手,但终归是她下的命令。

萧湘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恍惚间,看到纤长的手指上沾满了鲜血,浓稠地粘在一起,她试着张了张手指……那鲜血便在两个指头间拉开一道道细长的血丝。

一道一道,宛若蛛网……她……杀人了!!

萧湘愣愣的看着自己地双手,脑中一片空白,等再度恢复神智的时候,她已经坐上了驶向太极宫地车驾。

木制地车轮在地面上滚动,发出吱嘎的声音,萧湘不停地深呼吸,不停的安慰自己:我不杀他,他就要杀我……我不杀他,他就要杀李世民……

心理建设毕竟是有些用处,她因为激动而紧张……或者是因为紧张而激动的心境慢慢平复下来,眼底换上一抹洗不去的悲哀:她终究是杀了人了。

她终究是……踏入了这深宫的泥潭中,再也回不到纯洁的过去了。

不过,没有人知道她的悲哀是这个缘故,都只当她是为李承乾的归天而难过,无人知晓她心底真实的想法,亦如无人知晓李承乾真正的死因一般。

车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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