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系大小姐-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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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孩子磕头出去了,皇后平复了一下心情,拿起供词看完,后背已被冷汗湿透,心里连道几声万幸,赶紧差人去请皇帝。幸亏孩子们误打误撞,用这种法子『逼』得小春说了实话,否则,大夏危矣。
那小春竟不是普通的宫人,而是百济国派来的『奸』细。
百济国在大夏之北,边陲小国,贫瘠荒凉,国民不满十万,一向对大夏俯首称臣,按岁纳贡,以求庇佑。
根据小春的口供,几年前,百济新来了一位国师。这位国师身怀秘术,自称习得移魂大法,能将两个人的面容和记忆完全置换。
这正是令皇后大惊失『色』的原因。若是世上真的存在此中秘术,虽为歪门邪道,但若国家重臣乃至皇族被施了移魂大法,换为百济国的『奸』细,后果将不堪设想。
好在移魂大法亦有限制,被移魂的两个人必须都被带到百济国国师面前,由国师亲自施法,佐以针灸汤『药』,三月后,被搜魂之人身死魂灭,移魂之人就可以以全新的身份,毫无破绽的进入原主的生活。
小春七岁就进宫当太监,身份背景清白的很,他十四岁时曾奉命去皇陵当差,在皇陵里着了道。皇陵不比宫里严谨,一个洒扫小太监悄无声息的消失又出现,根本没引起别人的注意,可这小太监内里的芯子,却从大夏黄门,变成了百济『奸』细。
『奸』细说,要害夏浅枝,是因为已故的成德长公主与百济王族有旧仇。
皇帝收起供词,脸上平静一时看不出情绪,思索片刻后方才问道:“朕记得,百济国三王子曾经在纳贡时求娶成德为王妃?”
“回皇上的话,是永光二年的事。”伶俐宫人躬身道,“长公主以三王子才德有失为理由,当场回绝了。”
皇帝的唇角微不可查的向上抬了抬,亲妹妹当时意气风发的模样似乎仍在眼前,那么鲜艳,那么明朗。她说她不是园中花,不是随意什么人都可攀折的娇艳,她要做赏花人,她的驸马,她要自己选。
三王子自然从未受过这种挫败,当场立誓,此生必娶成德为妻。
然而大夏国力鼎盛,百济要仰仗大夏鼻息过活,成德长公主不愿意,皇帝不答应,他的誓言注定无法实现了。除此之外……皇帝垂眸遮住眼中的沉郁与伤痛。
佳人已逝难再寻。
成德一生至情至『性』,最终,也是逃不脱一个被情所困的结局。也许正因为太情深,所以情之所至,无所不可为了吧。
皇后挥退太监,让皇上将耳朵贴在自己的肚子上:“皇上,您还有臣妾,还有我们的两个孩子。成德一定也不想看见您如此伤怀,她的小苗苗还等着皇上帮忙照顾呢。”
“朕常常在想,如果当初朕多信任成德一些,是不是悲剧也不会发生……”皇帝听着皇后肚子里的动静,闭上眼,沉沉道,“她总记着朕是她的皇兄,朕却常常忘了,她是朕的妹妹。”
皇后的手落在皇上肩头,轻轻『揉』按:“成德去时臣妾在她身边,她还嘱咐臣妾好好照顾皇上呢。在她心里,她的皇兄,一直是天下最好的哥哥。”
“她去时,除了把乐安托付给你,还说过别的话吗?”皇帝『摸』着皇后的肚子,低声问。
皇后落在他肩头的手慢了一拍,随后也转向自己已经鼓起来的肚子,缓缓道:“没有,没有其他的了。”
烛火摇曳,跳动的烛光闪过帝后二人的脸上。他们是这世间一对恩爱的夫妻,也都是权力中心步步为营的政客。良久,一声长长的叹息落在浓重的夜『色』里。
“苗苗,过来。”夏浅枝带着陈一弘在永寿宫的院子里扑蝴蝶,皇后突然向她招手,“到舅妈这儿来。”
皇后已经怀胎七个月,肚子鼓的高高的,夏浅枝不敢在她面前跑动,拉着陈一弘慢慢走过去:“娘娘?”
皇后掏出手帕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汗,笑道:“大冬天的跑出一头汗来,快进屋去坐,把汗落一落,别着凉了。”夏浅枝跟着她走进屋里,她身边的小尾巴自然也沉默的跟着,靠着她坐下。
两个小孩儿围着火炉吃西瓜,陈一弘非要让她把自己那块西瓜上最甜的尖尖咬掉,不然就不肯动嘴,固执的一直举着。
皇后笑着看他们俩的互动,觉得颇为有趣:“苗苗把弟弟教的真好。”
夏浅枝脸红了,她大概是又适应了孩子生活,有时候脾气上来倔强的很,还要三岁娃娃一直迁就她。哪里是她教的好,只是他从小就是这样的『性』子罢了。
只要不是夏浅枝对自己说话,陈一弘都极少开口。他低着头慢吞吞的吃西瓜,他习惯做什么事都跟着夏浅枝的速度,吃东西的时候没有声音,如果不刻意去看他的目光,完全像是个文静的女孩子。
夏浅枝『摸』『摸』他的头:“弟弟很乖。”
陈一弘蹭蹭她的手掌,咽下口中的西瓜对她笑。
皇后对陈一弘很满意,夏浅枝缺少亲情,李少梵很快就会有一个亲生的弟弟出生,到时候玩得很好的表兄妹自然会明白两人之间隔着一层。这时候,身边有个一直养着的,只属于她的弟弟,多少会好过许多。
“苗苗是更喜欢表哥,还是更喜欢弟弟?”皇后忽然抛出一个出乎她意料的问题。
陈一弘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拽着夏浅枝的袖子满怀期盼的看着她,就差长出一条尾巴摇一摇,直接跟她说“快选我”了。
夏浅枝用手指点着下巴想了想:“表哥是哥哥,要保护我,一弘是弟弟,我要保护弟弟,不一样的。”
皇后对她这两不得罪的敷衍说辞也没表示什么不满,继续问:“那表哥也快有弟弟了,以后忙着保护弟弟,顾不上保护苗苗了怎么办?”
夏浅枝不解的看着皇后。明明是她一直在教导太子务必对自己好,怎么今天要拿这种话试探自己?
皇后低着头,轻轻咳嗽一声,又问:“苗苗给我当女儿,以后一直和表哥住在这里,好不好?”
夏浅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她对奉国候府里的人自然全无感情,可是对表哥一家,也未必能全信。而且这样一来,陈一弘又该怎么安排呢?皇宫里多个外姓的公主当然没什么,多十个也不碍的,将来和亲指婚恩典还方便呢。
可皇宫能允许多一个外姓的皇子吗?如果不是皇子,后宫里不允许外男居住,小孩子时无所谓,七岁以后呢,难道让她再和他分开,送他出宫去吗?
“弟弟呢,也做舅妈的孩子吗?”夏浅枝指着陈一弘问皇后。
“弟弟不行,等他七岁之后,舅妈把弟弟交给舅妈的哥哥收作义子,让他和苗苗做表姐弟,好吗?”皇后拉过陈一弘的手,也问他,“小一弘,想不想去跟大将军学骑马打仗呀?”
骑马,从军,打仗,杀敌。这大概是每一个男孩子都天生渴望的东西,也是前生今世里,夏浅枝都不想给陈一弘的机会。
如果他真的成为顶天立地的大将军,大概,他也就离她而去了吧。
第21章 郡主()
皇后的提议就像一只小舟,在夏浅枝的心底留下涟漪后,翩然而去。也许这就是命,她只能安安分分做个乐安县主,前生今世都没有当公主的福气。
腊月,大雪。天空压得很低,似乎只在房檐高啄的牙子上,伸手就可触到,柳絮一样的雪花打着卷儿落下来,将红墙黄瓦的皇宫整个盖上了一层白『色』的被子。
永寿宫里铺的地砖光洁平整,沾了雪,即刻变得湿滑如镜。皇后不许夏浅枝出门,她亦不走动,陪着她坐在屋里欣赏窗外雪景。玉锦姑姑把炭盆里的火拨得旺旺的,没有一丝烟气,热乎又洁净。还给两位主子都用棉套裹了手炉暖炉搁在身边,夏浅枝抱着暖炉歪在床边,热得快要打瞌睡。
陈一弘不知怎么避过宫人耳目溜出去一回,给她折回两枝刚结苞的红梅。皇后笑着摇头,让她带弟弟去换掉被雪打湿的衣服和鞋子。
红梅的花苞紧实,也不知他那么小小的人儿,爬了多少的树才挑挑选选带回来长得这样好的两枝,挨挨挤挤的满是骨朵,『插』在玉瓶里养两天,一定开得分外娇艳。
夏浅枝不要宫女帮忙,让陈一弘坐在小凳子上,亲自拧了帕子给他擦脸。他闭着眼仰起头,已经被养得圆圆的小脸经风雪一打,又被热『毛』巾擦过,立刻变得红通通的。
“冷吗?”夏浅枝捏捏他冰凉的耳朵。
他摇头,乖乖伸出小手让小姐姐帮自己擦。趁着大雪无人看管,御花园里近百棵梅树他都爬了一遍,连短短的指甲缝里都沾着土。她让他把手泡在温水里,用香胰洗了三遍,擦干净涂上润肤的玫瑰膏。
和小姐姐身上的味道一样,陈一弘张开胳膊抱住她的腰,凑在她耳边低声道:“延禧宫没有挂灯笼。”
夏浅枝把他从凳子上抱下来,奖励的亲了亲他红通通的小脸。陈一弘捂住脸,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继续垂着头不说话,牵住她的衣角专心做她的小尾巴。
几个宫女掩着嘴巴低声说笑,乐安县主和她捡的娃娃真好玩,大的养着小的,一个两个都跟小大人似的。刚进宫时那个黑黑瘦瘦的小男娃,眼瞅着被县主养得白胖了起来,吃得饱睡的香了,小脸蛋白嫩嫩红扑扑,连那块红斑都不显得吓人了。
乐安县主没空去管这些,她心里装着更重要的事。年关将至,皇后仍在禁足中,根本没接到准备年节的话,太后的延禧宫却也没有装点起来,难道皇帝舅舅对于年节还有别的打算?
傍晚,拿这话去问从国子监回来的表哥。李少梵摇头,表示爱莫能助。他最近功课紧张,先生比之前严格了许多,又对皇后肚子里的弟弟格外期盼,渐渐没有许多精力再分给夏浅枝,去打听她想知道的一些消息。
你把这三个月人家分给你吃的点心还给人家……夏浅枝哀哀怨怨,扭着头撇着嘴把表哥推出了自己的屋子。李少梵挠挠脑袋,跑去母后那里听弟弟的动静去了。
陈一弘知道她不开心,但他不明白为什么。在他小小的心脏里,和小姐姐在一起,吃饱饭,穿暖和,有地方睡觉。这四件事按照顺序都能被满足,他的生活也就十分美好圆满了。
可是小姐姐不一样,小姐姐想很多事情,有很多他猜不透的心思。为她摘花还不够,他要再长大,像太子,像皇后,最好是像小姐姐的皇帝舅舅一样有本事,才能让她每天像他自己那样开心满足。
弄不明白的事情就先不要弄了,夏浅枝等着,看着,终于在皇帝宣布今年有灾,年节里一切从简的时候想明白了。皇帝舅舅是在等小皇子出生,给小皇子独一无二的殊荣呢。
想想也是,皇帝子嗣不多,中宫嫡子更是只有太子一个,这位小皇子出生后,只要教养的好,大夏未来一代的稳固就有了基本的保障。
整座皇宫,也许整个天下,都在盼望着这个小皇子的出生。
没有丽嫔的牵线,白氏入不了宫,奉国候倒是曾经面圣,提及思念女儿,恳求圣上允许乐安县主回家团聚,让奉国候府祖孙三代过个团圆年。
皇帝翻开他递上来的折子,一言不发,似笑非笑的看着跪在下方的男人。奉国候跪了大半天,在打仗中受了伤的那条腿已经痛到没有知觉的时候,喜怒难测的天子搁下折子,淡淡道:“乐安在宫里给朕和皇后当护法童子呢,为了我大夏国运稳固,爱卿且忍耐一年吧。”
奉国候花了一盏茶功夫才慢慢起身,一瘸一拐的拖着自己的残腿慢慢走出养心殿。夜风撩起奉国候鬓边黑发,『露』出一双比夜『色』更阴沉的眼睛,黑『色』大鸟自皇城上空略过,发出嘶哑的叫声。
除夕夜,还在禁闭中的皇后没有在皇宫内宴上『露』面,丽嫔挺着大肚子坐在宴席上,灯花明艳处,眼波流转,只可惜那张脸太过圆润,母『性』的光泽占了上风,完全失去女子媚态,本该端庄却做娇媚情态,白白惹人生厌。
皇帝小酌几杯后,推开莺莺燕燕们,终究是循着祖历宿在皇后这里。
第二天一早,夏浅枝领着陈一弘去拜年,一起站在太子的身后。她说完吉祥话,被皇帝舅舅喂了一片橘子,咬着橘子瓣给陈一弘使眼『色』。
陈一弘捏着自己腰间的荷包,规规矩矩磕了个头,却不说话。
皇帝故意逗他:“小一弘,你不给朕拜年,朕可要把赏赐都给你姐姐,不给你喽。”
陈一弘听了这话,双眼放光,捂着嘴巴用力点头。
皇帝被他逗得哈哈大笑,皇后以让皇帝开心有功的理由,另赏赐了陈一弘,新年第一天,总要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