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天,捅破了-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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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母亲就叫他忍耐、再忍耐。
可是作为儿子,他知道母亲忍得更久,憋得更狠,憋出了病,再也忍不住了。如果拦住她,阻止她发泄这口气,心中郁结只会更深。
洞内血泊蔓延开来,在石板上开出愈发徇烂的血花。
桑裴静静看着被打的妖,无喜无悲,面无表情的背后是隐忍不动、蓄势待发的癫狂。
“王后,住手,你要做什么?!”
一声怒斥,将众妖从疯狂中拉回,紧接着,虎后身躯被一股大力掀翻,化为人形从空中直直坠落,她眼角悲凉蔓延,她睫毛微颤,把泛起的心伤狠狠压下。闪舞网
桑裴一跃而起,接住母亲。
扶疏匆忙间被塞入桑裴的衣服内,她露个头,想看看到底是谁打干娘,就看到一道白影刮入璇玑洞中。
一个毫不逊色于虎后的虎爪刨过来,一把掀开虎后。站定后,原地出现一位男子,弯腰抱起血淋淋的狐狸和杂毛虎,紧皱眉头,深深扭头望了眼虎后,喉头滚了滚,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
最后,他沉声,无限失望地道:“丝萝,我竟不知,你这般歹毒。”
来的男子身姿昂扬,剑眉星眸,俊朗不凡,看面容与桑裴三分相似,却比他多了份高高在上的威严。
正是白虎一族的虎王,诨峦。
桑裴接住母亲,瞥见她肩膀在微微抖动,在心底轻轻叹息。忽然,他愕然地睁眼,脖子间的皮肤上猛然滑落一滴泪,冰冰凉凉,直达他心底。
他顿了顿,随即便仿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他扫了眼虎王,面对这个长相与自己酷似的父亲,眼眸漆黑,眉头不皱,仿佛面对一个陌生人,平静得近乎冷漠。
扶疏扭摆着藤子,从桑裴的层层叠叠的衣服里挣扎着钻出,喘口气,转过头,藤子一甩,藤枝搭上干娘的背。
紧接着,她的眼泪控制不住地从叶片上滴落。
现在是特殊时期,桑裴被她哭得心中一紧,“母亲如何?”
扶疏抖落叶子的水,声音闷得像鼻子被堵了,“没事,就是我,忍不住难过。”
桑裴:“”
其实,扶疏也不是平白哭,她在为干娘输送药气的同时,一颗心七上八下,她感受到干娘的心绪,很陌生的感觉,揪心巴肺、愁肠百结。
扶疏全力为虎后疏通心脉,目光放在她煞白的脸上,不明白她怎么想的。
不是讨厌虎王吗,不理会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如此伤心?
尤其,当听到虎王的那句“你竟这般歹毒”,她能感觉到,干娘心里的悲忸几成灭顶之灾,失望绝望之下,竟生出心灰意冷之意。
璇玑洞被明珠的柔光幽幽铺满,每个被珠光笼罩的妖,都一言不发。洞内陷入一片死寂。
青九虚弱地依靠在虎王怀里,爪子紧紧攥住虎王胸前的大氅,瞄了眼虎后,眼底闪过一抹得意,对虎王泪莹莹地道:“王上你总算、总算来了”
尤商也半死不活地哭道:“阿爹,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呜呜呜,我咳咳,我不想死”
一个爱妾,一个爱子,都伤得如此惨烈,换谁内心都会疼得不行。但是虎王只是皱皱眉,态度平静。
他紧盯着王后,沉声问:“丝萝,青夫人和商儿犯了何错,你要下如此狠手?若非本王来得及时,你是不是要杀了他们母子俩?”
扶疏还在为虎后梳理,惊觉她情绪突然激荡,扶疏悚然,转瞬被一双大手握住,一个天旋地转又回到桑裴怀里,再看虎后,已经摇摇晃晃站起。
“是啊,我就是要杀了他们母子俩,你能奈我何?”
“干娘!”扶疏脚丫子全都被桑裴握在手心里,她立刻扭动身子挣扎,藤枝撑在拳头外,使劲挣脱,却被束缚得更紧。
她用叶子拍打桑裴手背,急切地道:“你、你快放开我,干娘现在打不过王上!”
病了就要休息,无论发生什么,都没有为别的妖赔上自己性命的道理。就算再讨厌青九、尤商,再恼恨虎王,也不能任性。
大不了等病好了,再把他们挨个儿揍一顿,没有什么是打一架不能解决的,如果不能,那就两架。
桑裴定定站着,沉着气,就是不松手。
虎后已经走到离虎王三步远的地方,指着虎王怀里的狐妖和小老虎,眼里迸发出刺骨的寒意,瞪向虎王,“你明知道我最讨厌臭狐狸和小杂种,怎么不看好这娘儿俩,让他们来我璇玑洞闹事?咱们好歹也做了几十年的夫妻,你不会不知道,老娘什么都好,就脾气差!”
虎王俊脸一紧,愠怒地道:“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丝萝你”
“呸!”虎后打断他的话,暴跳而起,“诨峦你住口,谁让你叫老娘名字的?你说老娘恶毒,也不瞧瞧都是谁逼迫的!他们娘儿俩既然敢无视我的命令来璇玑洞闹事,就要想好代价!一只骚狐狸罢了,真当老虎的洞是随便进的?老娘没将他们扒皮拆骨,都觉得自己仁慈透了!”
虎王眼底失望,“你果真要如此?”
青九咳了咳,张嘴吐血,见虎王半天没提到自己和儿子,恨得不行。装作凄惨的样子,挑拨着:“姐姐,你不喜欢妹妹便也罢了,就算真打死我,也无妨。可是稚子无辜,商儿还小啊,他也是王上的孩子,您为何”
她眼里透出怨毒的光,牢牢扒住虎王,娇娇弱弱地道:“王上,妾忍无可忍了。她不该伤商儿,妾已经收罗够证据,就等着将姐姐的恶名宣扬出去,您不会怪妾吧?”
第126章 ……()
防盗50;看不了最新章,24h欢迎再来w伤势爆发;一缕腥红在他喘息时;顺着嘴角蔓延而下;砸在枯草地上。
“哥哥!”扶疏目光始终围绕着桑裴,她在他脸上看不出一丝喜怒,可缭绕在他身上的沉沉哀痛;却让她难过得喘不过气。
怕他重伤之下再出岔子;扶疏急慌慌扑到他身边,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待确定他伤势严重;卷起他手腕要输入药气。
这时;桑裴却制止她的行动,他沙哑着嗓音对扶疏道:“扶疏;我现在教你一个东西,听好。”
扶疏抱住花盆;桑裴的神色过于严肃;让她不由自主就紧张起来,“哥哥你说。”
桑裴:“如果有坏人来了;你当如何?”
题目太开放;扶疏不知道哪个才算正确答案;只能遵从本心老老实实回答:“我,帮哥哥抽他们。”
桑裴蹙眉:“错。”
扶疏沮丧;又回答错了;“那我该怎么办?”
桑裴紧盯着扶疏;对她道:“躲我身后,藏好自己,不要添乱。只要我不死,没人能伤得了你。”
扶疏诺诺地记下这个答案,点点藤枝,“我知道了。”
桑裴“嗯”了声:“走吧,有人快追上来了。”
“好!”
两人不敢停歇,急急而奔,果不其然,刚走出半里路,虎王带来的追兵就飞速赶上。
虎王看着桑裴,相似的脸上尽是怒意:“你母亲呢?”
桑裴轻阖下眼皮,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衫,默不作声。
虎王见状,向前一步逼进。
抬起的脚却突然一顿,他低下头,瞧了眼腿上突然从出的藤条,他脚下聚力就要甩开,却愕然发现甩不开。
虎王疑惑,这才分了心去看,原来是一株绿幽幽的藤子。
“这便是小扶疏,你母亲为你选的草木妖?不错”虎王俯视着于虎后有些联系的扶疏,心情好了些。丝萝对桑裴,从来都尽心尽力,连稀有的草木妖,都为他弄到了。
想到丝萝,虎王目色复又变冷,“你以为就凭金丹境的修为,真能从我手底下逃生?桑裴,你之所以能活着是我一直在容忍你!只要交出你母亲遗体,我就将少主之位给你——”
“不需要。”桑裴平静地打断他,扬起头,嘲讽的道,“那位子你爱给谁,就给谁。”
他眼眸转到缠绕住虎王的扶疏,语气严厉,“扶疏,我方才是怎么教你的?”
扶疏一直在默默背那句话,闻言不假思索就说了,“如果有坏人来了,我就躲你身后,不许添哥哥,我、我没有添乱。”
她只是,想也没想就缠住虎王了嘛。
桑裴冷肃着脸:“下不为例。”
这边两个旁若无人地说话,被搁置一边的虎王怒道:“桑裴,你逃不出庚辛丘脉,速速把你母亲交出来!”
桑裴:“谁说我出不去。”
“嗷呜——”
声落,山路里传来阵阵狼吼,苍木带领狼群飞快赶来。
苍木看着尊贵的大王子如今却凄惨狼狈,心疼地道:“大王子,有属下在,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桑裴黑眸看他,道:“多谢。”
苍木带领狼妖将虎卫团团围住。
虎王看桑裴犹如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嗤笑:“就凭借苍狼一族,你就想拦住本王?”
“苍狼一族确实拦不住,倘若再加上参水猴一族、锦毛鼠一族,还有勺皓山十里外的其余虎族呢?”桑裴目不斜视,他早已猜到虎王会跑来追赶,怎么会没有防备?
虎王呼吸一窒,脖子僵硬地回头,来时的山路上,已经挤满参水猴族,正“吱吱哇哇”地向虎卫挑衅,不但如此,前方山头上,也同样被数不尽的虎妖占据;再仰头,两边的山顶上,鼠妖已装好火石,只待命令一下,就用利齿咬断绳索。
顷刻间,情势反转。虎王带的一群虎卫明显落于下风。
虎王震怒,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在被他时时压制的情况下,他居然悄无声息地发展到了如此地步!
他望向自己的大儿子,十八岁的年轻妖脸上喜怒难测,气度从容不迫,就算受伤虚弱,也没见他有丝毫慌乱,似乎一切的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了。虎王忍不住往深处想,他背地里发展这么大的势力,是否就为了有朝一日能弑父篡位?
“我儿,你还有多少惊喜在等着为父?如果有就全部拿出,就这点势力,你依旧走不出山脉。”
“如果再加上老夫呢!”一道浑厚的虎啸声划空响起。
虎王听见声音,面色骤然惊变,而另一边,山道上的妖怪们纷纷退至两旁,恭敬地俯首。
巨大的白虎灵魄悠悠走来,虽然只是个出窍的魂魄,散发出的气息仍旧将虎王死死压制住。
他走至虎王跟前,当即就怒斥开来,“诨峦,你还能再混账点不!”
虎王冷汗涔涔:“太爷爷,您老听我说。”
这位,就是白虎一族早几百年就隐居的最强者,厉亥,辈分实在太大,后辈皆称呼他为太爷爷。他当年也曾是一代天骄,白虎一族的骄傲,却不知何故辞去了虎王之位,自个儿找个山洞隐居了,只在历代虎王换届之时,用露个面,至今仍旧是虎王打心底里畏惧的老妖。
桑裴见到来人,照白虎一族的礼仪,恭敬地抱拳道:“晚辈桑裴,见过太爷爷。”
有礼貌的孩子哪个长辈都喜欢,厉亥神色慈爱:“桑裴,有太爷爷做主,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太爷爷支持你。”
转头向虎王,语气当即就变了,“听你说什么?说什么都是狡辩。咱们白虎的面子,都让你丢尽了。”
厉亥张口道:“还当老夫不知你心底打算,不就是狐族的那只狐狸说,她家那个九条尾巴的老狐狸为你推演,推出的事全都应验了,最后又说,虎后怀着你的大儿子,将来是个弑父夺位、冷心冷肺的孽障,你便由此不喜他。”
虎王出了身冷汗,听完厉亥的话,立即摇头道:“不是”
厉亥道:“糊涂玩意儿。桑裴这孩子老夫很喜爱,被你从小虐到大,老夫且不计较,今日,他既然要离开白虎一族,就让他走。你寻常便不管他,这回又站在什么立场管他?”
虎王擦擦汗,愤恨的面容松懈,苦笑道:“太爷爷,丝萝被那孽障藏起,我只要他把丝萝还给我。她死了,我知道是我的错,可我还是想再见她一面。”
“你妻子?你当初就选择放弃她,又何必再求回?”厉亥眼中闪过浓郁的悲痛,他当年也有媳妇,是白虎部落最美的母老虎,可惜
“行了,天下没有后悔药卖,活着的时候不知道珍惜,没了,你装个什么深情样。咱白虎一族,怎得出了你这么个糊涂蛋。”
厉亥偏头对桑裴道:“桑裴,去吧,一切有太爷爷担着。”
“不能走,你把丝萝还给我!”虎王面临手足无措的境地,悲怆绝望地嘶吼,化成白虎原形,冲上去想拦住桑裴,被厉亥一个虎爪拍到山崖上,重重落下。
桑裴朝厉亥感激的拱了拱手,面无表情地转身,对扶疏道:“跟上。”
扶疏抱起花盆,慢吞吞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