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慈母-第1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从小与香料打交道;是真心喜欢调香,得了此物如获至宝,整日捧着笔录不撒手。
此刻周清坐在靠窗的桌子旁边;借着日光仔细研究。
她并非逐字逐句的背诵;而是认真体味着大师的经历,将自己带入其中;以求了解他调香时的心境;这样反复数日;她心头萦绕的郁燥焦灼之感消褪不少;整个人显得十分淡然;如同山林中挺拔的修竹;倒是让人忽略了她容貌上的艳丽。
日子平平淡淡的过,周清丝毫没有回到罗家的意思。到了现在,香铺上下全都觉出味儿来;知道夫妻两个怕是闹出了龃龉;否则也不至于如此。
周清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她几步走到于福跟前,小声恳求,“师兄,劳烦你帮我个忙。”
于福同王鲁一样,也是打小儿就被周父收入门下的,他脑子活,做生意是一把好手,却一直没有自立门户,甘愿在香铺中当个小小的伙计,也是个知恩图报的。
如今王鲁不在,他成了掌柜,每日呆在柜台后头,只凭着一张巧嘴,就将店里的香料、木樨油以及傅身香粉等物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女客们被哄的眉开眼笑,掏钱买了不少东西。
“小姐想做什么?”
“你帮我盯着罗新月,看看她最近如何了?”
于福知道罗新月是周清的小姑子,不过二人的关系委实称不上好,那女子本性贪婪,看到什么稀罕物都要握在手里,十分讨嫌。
眼神带着狐疑,于福却没有多问,他看着小师妹长大,知道她心地良善,不会做出丧尽天良的恶事。
既如此,盯着罗新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哪想到他出门一趟,回来的时候紧紧皱眉,沉声道,“小姐,罗新月不在家中,不知去了哪里,有不少嘴碎的妇人说她跟人私奔了,罗家现在乱成了一锅粥。”
眼底露出几分诧异,但定下神来仔细一想,周清也猜到了几分。她那小姑子怀了吴永业的骨血,为了嫁入长夏侯府,肯定不会轻易落胎,如此一来,说不定会去情郎身边避避风头。
她摆手道,“师兄不必费心了,罗家的事情我插不上手,还不如在房中看香谱。”
于福连连点头。
小师妹肚子里还怀着身孕,要是身处罗家那种乌七八糟的环境,被气坏了身子该如何是好?
“说的也是,你不如在家多住些时日,等孩子生下来再回去也不迟。”
柔嫩指腹摩挲着袖口的花纹,周清笑了笑,却并没有应声。
……………………
先前周清答应过指挥使,每隔三日就要去到谢府一趟,为他调制安神香,这天傍晚,香铺马上就要关门了,却见一个玄衣侍卫面带急色冲了进来,将于福骇了一跳。
“客官是来买香的?”为何身上带着浓浓血煞之气?
后半句话他不敢问出来,这侍卫却瓮声开口,“劳烦将罗夫人请出来,我家主人有急事相寻。”
抬眼看了看天色,于福心里虽有些慌乱,却仍止不住的摇头,“马上天就要黑了,小姐一旦出了门,难道在贵府过夜不成?有事明早再来罢。”
这话还没说完,谢一的面色霎时间阴沉下来,他也不多言,掀开帘子直接冲到后院住人的地方,张口喊道,“罗夫人可在?还请您出来见上一面。”
他开口时,特地用上了几分内力,声音又大又清晰,霎时间传遍了整个周家。
呆在房间中的人纷纷推门走出来,周清放下手中的书卷,扶着后腰站在院中,不去管父母哥哥诧异的眼神,问,“谢侍卫,可是出了什么岔子?”
谢一面容紧绷,摇头道,“大人有急事,想见您一面。”
脑海中浮现出指挥使俊美的轮廓,以及周身慑人的气势,周清不觉得谢崇会平白无故派人来找自己,此刻谢一之所以会出现在香铺,指不定是那位的髓海出了问题。
即使死了一回,周家人刻在骨子里的本性却不会改,指挥使替她保管宣炉,救他们一家于水火之中,这可是天大的恩惠。
滴水报以涌泉,这重如山深似海的恩情,周清这辈子都无法偿尽,又哪有拒绝的道理?
她微微颔首,轻声开口,“谢侍卫莫要心急,我跟家人说一声,带上调香的器物,咱们再走也不迟。”
谢一内心虽焦灼异常,却也知道催促不得,只能强行按捺住心绪,应了一声。
快步走到周父面前,看着席氏与周良玉担忧的目光,周清笑着开口,“先前有位大人帮了咱家,此刻他身子不爽利,需要安神香舒缓心神,女儿去他家走一趟,明日便会回来。”
听到这话,周父叹了口气,他知道清儿口中的大人就是锦衣卫指挥使谢崇,这样的人,掌管了整个北镇抚司,无论如何都不能得罪。
“爹爹,您莫要忧心,安神香的效果您最是清楚不过,大人不会对女儿不利。”
说罢,周清回房取了香料,又带上香器,随后坐上马车,直直往谢府的方向赶去。
大周朝并没有宵禁的规矩,傍晚正街上的人并不算多,百姓们大多会等到夜幕降临后才出门,届时坊市便会热闹起来。
马车很快到了地,周清熟门熟路走到书房门前,小手甫一推开雕花木门,一股粘稠的血腥气扑面而来,让她脸色瞬间苍白下来。
不平()
周清记得十分清楚;指挥使喜欢通透明亮的环境。当时她第一次来到谢府;进了书房;明明外面朗日当空;光线充足;屋里居然还点着蜡烛;透着淡淡的蜡油味儿;虽不浓,但对于嗅觉灵敏的人来说,却根本无法忽略。
此刻天已经黑透了;房中却未点灯,即使周清站在门口,也无法看清里面的景象。
她甚至不能确定;谢崇究竟在不在此处。
纤白小手搭在门框上;女人心存犹豫,不知自己该不该再往里走。谢一站在她身后;面上露出一丝焦急;忍不住催促道;“罗夫人;指挥使就在书房内;还请您进去调制安神香。”
想起指挥使对周家的大恩;周清勉力忽视那股血腥气,她脸色苍白,凭着记忆挪动脚步。她一手护住小腹;另一手四处摸索;生怕撞到书房的器具;若是没记错的话,前面摆放着一张案几,谢崇通常会坐在其后。
岂料还没等她停住脚步,小手便碰到了一片濡湿布料,这股湿意粘腻厚重,并不像是清水,而是另外的东西,到底是何物,她还来不及细想,就被手上的触感给骇住了。
她清晰地发觉,男人浑身筋肉十分坚实,如同铁水熔铸而成,周清匆忙收回手,连连告罪,“小妇人不知指挥使在此,无意冲撞了您,还请大人见谅。”
谢崇低低嗯了一声。
人在黑暗中呆的久了,视线便会逐渐适应,再加上他的目力本就不差,能看到女人惊慌的神情,以及微微颤抖的身躯。
“无妨,调香吧。”
此刻指挥使的声音比起平时要喑哑许多,透着浓到化不开的危险。周清没有去找蒲团,而是直接跪坐在地上,就算膝头被青石板硌的发疼,面色也没有丝毫变化。
今日谢一突然上门,她虽然带上了香料,却缺了最关键的一步——她的血液没有滴上去。因此,方才在马车上周清用匕首割破了尾指,将安神香的材料处理妥当,伤口没来得及包扎,阵阵刺痛绵密不绝,让女人不由蹙眉。
谢崇从怀中取出火折子,点亮烛火,昏黄的光线虽不算明亮,却足够辨认出何处是案几,何处是蒲团。
周清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找到了自己往常的位置,按部就班准备用宣炉调香。
还没来得及动手,她瞥见掌心已经凝固了的血迹,窈窕的身躯瞬间变得十分僵硬,一动不动。
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炙热的气息仿佛隔得很远,又恍若亲密无间,“知道为何会有这么多血吗?方才本官去了诏狱,在狱中给一家十五口上了全刑,他们没挨住,鲜血从喉管中溅出来,脏了本官的飞鱼服。”
本朝律法规定了十八种刑罚,诸如夹棍、杖刑之流,偏北镇抚司的人手段十分狠辣,为了逼供,会将这些刑罚轮番在犯人身上用一遍,甚至还会有刷洗、油煎等残忍手段。
忍不住咽了咽唾沫,周清将碾碎的香料放在炉中,慢慢点燃,“大人并非滥杀无辜之人,您之所以会用刑,肯定有这个必要。”
谢崇扯着扯唇角,黑眸中透出一丝讽刺,“可本官的血脉至亲却将本官视为洪水猛兽,认为我比叔叔还要可怕,是天生的恶鬼,而北镇抚司就是阎罗殿。”
丝丝缕缕的烟气从香炉中涌了出来,鼻间嗅到那股清幽的味道,周清心神平复了几分,强自镇定道,“凡事必有存在的道理,本朝设立锦衣卫,虽令人闻风丧胆,却依旧可见成效,上能震慑贪官污吏,下能安抚平民百姓,谢大人,您身为指挥使,肯定会恪守职责,今日死在诏狱中的囚犯,小妇人相信,他们必是该死之人。”
周清一开始还心存惊惧,到了后来,语气中却带上了几分真心实意。
当她只剩下一缕孤魂在望乡台上徘徊时,不知怎的,竟看到了谢府。
谢崇是大周最为忠心的臣子,诛弄臣斩奸佞,手上虽沾满了无数鲜血,却还百姓一片清明,只可惜众人只能看到他的狠毒手段,全然不顾他做下的好事。
谢孟冬身为谢崇的嫡亲叔叔,也是第一任锦衣卫指挥使,打从他接手这个位置,谢家人就再也无法摆脱“鹰犬”二字。谢崇的手段比起其叔残酷百倍,不知审讯过多少人,没有谁胆敢在他面前撒谎。
眼前的小小妇人,自然也不例外。
“本官倒是未曾想到,罗夫人的口才竟然如此出众,只可惜罗豫仅是小小录事,官职未免太低了些。”霍地一声,绣春刀被抽了出来,男人拿着上好的丝绢,仔细擦拭着刀刃。
纤长浓密的眼睫轻轻颤抖,如水面涟漪,周清心头一紧,生怕谢崇会像前世那样提拔罗豫,为那个冷心冷血的男人创造机会,一步一步将他送入内阁。
“录事虽为八品,却能彻查民情,每年赶上秋审时,大小案件都由他经手,如此既能得到历练的机会,又能做些实事,岂不是一举两得。”女人的声音十分清淡,即使提到自己最亲密的丈夫,神情中也没有带上半点柔软。
“罢了,罗夫人的家务事,本官也不好插手。”
周清手里紧攥着帕子,因用的力气过大,刚刚结痂的伤口又渗出血丝,在柔软布料上留下了点点红梅。
“多谢大人关怀,此刻时辰不早了,小妇人还得回到香铺,免得父母亲人挂心。”说话时,她一双水眸频频望向窗外,身子紧绷,明显有些坐立难安。
谢崇摆了摆手,并没有留人的意思。就算周清的皮囊生的再美、性子再与众不同,也是别人的妻子,若在谢府过夜,妇人的名声便会毁的连渣都不剩。大周朝礼教严苛,尤其是对待女子,丝毫不会容情。
这一点,他早在年幼时就深有体会。
堂弟()
女人的身影缓缓消失在昏暗的书房中;谢崇收回目光;瞥见案几上藏经色的宣炉;黑眸微眯;让人分辨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周清迈过门槛;小心翼翼将房门掩上。
只见谢一候在石阶下;冲着她拱手道谢;“今日多亏了罗夫人出手相助,否则指挥使身上血气过重,怕是又要头疼了。”
身为谢崇最忠心的手下;谢一常年跟在指挥使身边,对他髓海的毛病也了解一二,眼见着这些年大人延请无数名医;甚至连太医都见过几回;偏偏这帮医者都束手无策,无法将病痛根除;甚至连缓解都做不到。
谢一心急如焚;眼下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丝希望;自然不能将周氏给得罪了。
周清不知他的想法;淡淡一笑;摇头道;“指挥使对周家有大恩,小妇人不过调制些香料罢了,平日里在香铺呆着;也少不了调香;举手之劳,根本不足挂齿。”
边说着,两人边往外走。刚挨近府门时,周清看到了个年轻的公子哥下了轿,这人轮廓与谢崇有三分相似,但一双吊梢眼却让他显得十分刻薄,仿佛盯紧猎物的毒蛇,时时刻刻都在窥伺着别人。
年轻男子走到近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不怀好意问,“谢一,这位夫人是谁?怎会在夜里出现在咱们府上?”
侍卫面色不变,语气态度挑不出半点错处,“回二少爷的话,这是指挥使的贵客,大人有事相邀,如今事已解决,自然要将人送回去。”
“贵客?我看是娇客吧?先前堂兄在青楼狎。妓,已经被都察院参了一本,没想到今日又带了这样的美人回府,可惜是有夫之妇,只能苟且私会,不能给个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