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吾妹-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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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地教训着,神色严肃认真,语气也比以往重,卿卿听后却忍不住咯咯直笑,一边笑一边说他比老头还啰嗦。见她毫不当真,萧墨越发不悦,一改沉默寡言之色,狠狠说了她一通。小妹直接回他一个鬼脸,弄得他哭笑不得,落败收场。昨夜尴尬就这般悄悄淡去,谁也没有提及,像是都忘光了。
裹腹之后,萧墨便带着卿卿继续赶路,一路上他都紧紧牵着,生怕她会掉似的。卿卿跟在他身后翻山越岭,再累也不吭声。为了躲过追杀,兄妹俩不分昼夜拼命奔波,饿了就采些野果烤几只小兽充饥,累时就在山洞或树上歇脚。得了闲空,卿卿便替萧墨捏肩垂腿,说几个小笑话解解闷,见她笑得欢畅,萧墨真觉得这不像在逃命,说是游山玩水更为恰当,若能一辈子游玩隐居倒是件乐事,可萧家不愿意放过他们,杀手刺客接踵而至,恶战几乎不断。危难之中,卿卿只能忍住血腥和哥哥同进同退,一次次闯过鬼门关。走了大半个月,他们终于出了山路,途经官道直至落阳关。
落阳关是入天水的必经之路,此地守卫重重,耳目众多。萧墨料到萧家定会派人坚守,所以在进城之前,他拿出两张与卿卿乔装成祖孙混入人堆。城门处查得甚严,两排重兵立左右两侧,只要脸上有疤或有胎记的就不分皂白统统扣下。看到这般阵势,卿卿不由慌张起来,两腿像被焊住无法动弹,萧墨连忙握紧她发颤的手,在她耳边小声道:“不必害怕,凡事有我。”听到这话,心顿时着了地,卿卿深吸口气,牢牢记着哥哥嘱咐过的话,紧跟在人群后一点一点朝城门靠近。
城门官拿着两幅画像比了许久,一会儿看下萧墨一会儿又看看卿卿,两人相貌与画中之人相差甚远,但城门官仍有些不放心,伸手拽了下萧墨的花白胡子。萧墨忙按住唇须,装出老者模样颤声道:“哎哟,官爷轻点,我这一大把年纪了可受不住哟。”听到这般声音,卿卿心里发笑,可又不敢笑出来,那城门官又细查了番,终于点头放行。
一入城门,卿卿大松口气,萧墨仍柱拐棍颤颤悠悠地朝前走,一边走一边不忘注意四处,到了间不起眼的客栈前,他停下脚步,然后呶下嘴递上眼色,卿卿收到之后便扶着他入了小客栈。掌柜见之殷勤迎上,为了不让人起疑,他们只要了一间房,准备住一晚上就走。
小二带他们入了客房,摆上壶茶后便退了出去。这间房不算大,一张通铺够睡两人,萧墨往窗边窥探几眼又检查下过道,确认没有可疑之后才站直身子恢复常态。卿卿不知脸上面具是什么模样,进房第一件事就是找面镜子照照,当看到镜中人之后不由吓了一跳,这张男娃脸真是其貌不扬,扔进人群里绝对找不到。她伸手摸几下面具,感觉就和真脸一样,回头看到花白头发的大哥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这玩意真有趣,从来没有见过。”
“当然,这可贵重得很,小心别弄坏了。”萧墨说得煞有介事,卿卿听后再也不敢去碰,就对着镜子嘟嘴扬眉,一个劲地做鬼脸。
拾掇好一切已近晌午,正好是用饭的时候,萧墨念着这些天风餐露宿就想带上小妹去酒楼补顿好的。卿卿听后自然乐得不行,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入了酒楼,她就迫不及待要吃肉,萧墨皱眉苦笑,然后叫来小二上几道厨子的拿手菜。小二连忙道好,接着替他们斟上茶水,拿上一笼馒头先垫着。
看到白面馒头,卿卿两眼放光,忙不迭地伸手抓上,谁知馒头烫得抓不住,她嘴上喊烫手里却舍不得扔,就像猴子取火栗来回换手不停吹气。这还是萧墨第一次见小妹这般,虽说换了张脸有些难看,可模样有趣得很,他心里暗叹没能看着小妹长大,真是少了不少乐趣。
小二陆续端上几盘荤食,卿卿这里夹块肉那儿夹块鸡,见哥哥不动筷子,她就随便往他碗里塞了点菜。正当两人吃得高兴,旁边一桌声音大了起来,看着都像是酒喝多了。其中一人更是旁若无人,满脸通红猛拍案面,随后扯着破嗓子大声道:
“我说吧,萧瑞是被他的小娘儿们害死的,你们还不信。”
桌上众人神色各一,可都是听得津津有味,连连起哄欲听下文。那人得意起来,放下酒盏故作神秘凑到中间,可说话的嗓子还是一样的大。
“那娘儿们可厉害呢,不但把萧瑞迷得晕头转向,还和他两儿子偷偷干过,结果东窗事发,她就下毒把人害死了。你们别以为这样就完了,那娘们儿还有个奸/夫是她亲哥哥!”
话音刚落,众人哗然,有人不信便说:“此等家丑咋会被你知道呢?人家好端端的倒被你给弄臭了名声。”
“这咋会乱说呢?都城内可是人尽皆知啊,这家越大啊乌七八糟的事就越多。再说了,那娘儿们闻着臭吃起来香,要不萧家父子咋会如此受用,一个裤子还没穿上,另一个便上了。”
“哈哈,怕是一起上的吧。”
众人哄堂大笑,他们说的话一字一句原封不动地入了萧墨的耳朵,他抬头看向卿卿,只见她坐在那儿垂着眼眸啃起手中馒头,看上去无动于衷,可是她最爱吃的那几道菜再也没碰过半下。萧墨不由握紧双拳,招手叫来小二结帐,小二见之皱眉说菜还没上齐,他直接让他把菜退了,然后扔上一锭银子,拉起卿卿的手就走。
一路上,卿卿都没说话,到了客栈入了客房,萧墨把门锁好,接着撕下脸上面具,当他伸手去撕小妹面具时,这才发现她泪眼朦胧,哭得伤心。萧墨见之无比心疼,连忙伸手拭去她脸颊清泪。俗话说人要脸树要皮,一个姑娘家被说得如此不堪,怎能受得住呢?听到那样的话谁都不好受,他只恨自己封不住世人的口,心疼宝贝妹妹被人糟蹋,他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劝她别哭。
卿卿无言以对,虽然不像那人说得淫/乱,可她也没好到哪里去。其实别人怎么看怎么想并不重要,怕只怕哥哥知道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定会以为她太不自重。想着越是难过,可不敢在哥哥面前大哭,甚至连看都不敢。卿卿心中有愧,自觉无脸对他,她急急地吸下鼻子,然后转身抹去眼泪硬是把哽咽吞回腹。
“没事了哥,我不哭。”
她静得突然,泪还没擦干,笑就挂上嘴角。萧墨知道她爱哭爱撒娇,一下子变成这般反而不太习惯,他情愿小妹像麦芽糖似的黏着他,也不想见她冷静得异如常人。萧墨凝眉而望,冷爱之色溢于言情,他伸手轻搂住她单薄的身子,贴着她的耳畔柔声而道:“一切有哥哥在,你不用害怕,也不用理会。”
触碰这熟悉的温暖,泪水又忍不住夺眶而出,卿卿埋首在他胸膛轻声啜泣,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萧墨扶住她削瘦的双肩眼神变得幽暗深邃,他本想放弃恨意隐于市井,好好地过为数不多的日子,可如今看来不得能便宜了萧家。
春娘()
将近四月,落阳关却不像都城那边春暖明媚,早晨醒来寒意逼人,手刚探出就忍不住要缩回去。好久没躺过床榻,萧墨真想多赖一会儿,可念到将要做的事便睡意全无。他准备起身洗漱,身子一动只觉得有东西压着,低头看去见小妹的脑袋枕在肩处,一下子他又不敢动了。昨日他们聊到很晚,卿卿面上看来无碍,心里定是难过至极,他也不知怎么劝就一直陪着她,聊着聊着她累得睡着了,他便悄悄地将她抱上床榻替,细心她盖好棉被,自己马马虎虎地合衣睡下,夜半冻醒好几次。
见小妹睡得香甜,萧墨实在舍不得叫醒,他就把肩膀伸过去些好让她垫得舒服。卿卿仍和小时候一样,身子在自个儿被窝里,脑袋偏要移到他身上,时隔多年仍然未变。儿时,他们俩就像这般天天处在一块儿同吃同睡,几乎形影不离,他从没想过将来有天会分开,更不会想到日子会过得如此崎岖。悲从中来不禁叹息,这轻微动静似乎把卿卿吵醒了,她睁开双眼迷茫地看会儿,随后转过身又沉沉睡去。
面颊上的“奴”字跃然而出,毁了这张好脸。萧墨见之隐隐作痛,他视作珍宝的小妹到萧家人手里却如草芥,事到如今他仍不明白,当初卿卿为何执意要跟着萧瑞,中间到底有何隐情?这前因后果不得而知,如今他只想尽快赶到天水找那人去掉小妹脸上的刺字,但是那人正当想着,卿卿又靠上他肩头,迷糊小脸煞是可爱,萧墨收回思绪玩性大发,恶作剧似地捏住她鼻子,卿卿嗯哼一声扭过头去,没多久脑袋又倒回他身上。
萧墨心里发笑,目光落到小妹脸上就再也舍不得挪开。他凝视着她清秀的眉眼不禁伸手触碰,怕扰到她似的小心翼翼。她动了一下,眼睫似惊到的蝶微微发颤却没舍得离开他的胸膛。心魔作祟,情/难/自/制。萧墨不由自主地低头轻轻吻上她额间花似朱砂,犹如微风拂过不留痕迹。
卿卿醒来天已大亮,她揉揉惺松双眼,起身打个哈欠猫下懒腰,抬头就见桌上放了屉热气腾腾的小蒸笼。暖暖米香飘来,勾得人饥肠辘辘。看来哥哥早就起了,她一点都不记得,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想起今天得赶路,她就急急地起身洗漱。
热水巾帕都已备好,要穿的衣裳也是摆得整整齐齐,哥哥照顾得无微不至,倒让她这个做妹妹的脸红。洗完脸吃好早点,萧墨便从外面进门,仍是昨天的老者打扮,装得比真的还像。他回头探眼过道,然后关好门窗挺直腰杆。卿卿赶忙擦干净嘴,穿好垫高的棉鞋准备和他一起走。
“我雇了辆马车,等会儿就到,你就像昨天那样装扮,到时别出声跟着我走就成。”萧墨轻声嘱咐,卿卿连连点头,接着萧墨就从包袱里拿出,小心展开慢慢地贴到她脸上。约过半炷香的功夫,卿卿就从一个姑娘家变成毛头小子,这时门外响起叩门声,小二说车已经来了,萧墨卡着喉咙应了一声,随后就收拾好包袱带着卿卿离开客栈。
出门时阳光耀目,萧墨连忙拿手捂住双眼退到暗处,瞬时两眼通红,流泪不止。卿卿以为是故意装成这般,可凑近看却发觉不是。她心里着急,差点失声叫出来,萧墨马上拉住她的手示意不要出声,卿卿为难地皱起眉头,不得不把冲到嗓子眼的声音吞回去,然后小手翼翼扶他上车。
一声轻叱,马车缓缓而行。萧墨从怀里摸着一粒药丸,颤着双手匆匆服下,随后背靠车板闭目歇息。他眉头拧得很紧,额上冷汗直冒,卿卿从未见过他难受成这样,不禁有些担心,路过街边看见有家医馆,她马上开口让车夫停下,萧墨立即拦住,只道:“快去天水才是正事。”话落就命车夫继续前行。
马车颠簸一路,卿卿也心急了一路,她不停地替哥哥擦汗又喂他喝了不少水,近黄昏时,他的脸色才有所好转。眼看就要夜深,车夫就在道上一处小客栈前落了脚,卿卿从车里下来,然后小心扶住哥哥,然而刚进门就觉得不太妙,里面的人长得凶神恶煞,瞧人的眼神也有些怪,卿卿想找车夫换处地方,可一转头车夫就没影儿了,门边的大汉把门一关,将他们二人围困在内。
“留钱留命你们自个儿看着办。”
话落,那些伙计宿客纷纷起身亮出家伙,全当是“杀肥羊”来了。卿卿从没到过黑店,见这些人面目可憎自然心慌,其中一男子还望着她贼贼笑着道:“这娃儿长得不咋地,身架子倒不错,应该能卖个好价钱。”听到这话,卿卿心跳得更厉害,不由后退一步躲到哥哥身后。众人见状哈哈大笑,似乎是嘲笑她胆子太小。萧墨一声不吭,就在众人欢畅之时,他突然扳断手中木拐从内抽出一把三尺血剑。这些强盗匪贼反应不及,有些还未拔刀便被一掌击死,他们原本想关两头肥羊尝尝,结果反而成了笼中之鼠,入了老猫的口。
萧墨出手狠厉利落,一招夺命,十几个彪形大汉转眼就成了冤鬼,躲在门外的车夫也难逃一劫,惨死在了马槽里。卿卿抱头蹲在角落内,当她睁开眼时,地上已经躺了十几具尸体,没有惨叫也没有流血,一切悄无声息。萧墨收剑回销,搜刮了遍后就带着卿卿回到车里,接着换上匹好马扬鞭而去。
他杀人时眼都不眨,与平日相比判若两人。这几天见过的死人比卿卿这辈子见过的都多,一开始她怕得睡不着觉,到后来也就淡然了。她不知哥哥是否故意找上那个车夫好弄点盘缠搞辆马车,她不愿多想,心里相信哥哥做事定有他的道理。
马车飞驰,两日之后终于到了天水郡,虽然沿途关卡重重,但他们总有办法避开。一入天水郡便是安夏王的地盘,萧家人不敢轻易招惹。萧墨打算直接去秦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