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一夜死七次-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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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墨回身看了他一眼。穆梵正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天空,深色的眸子沉下了天宇之上夜空星星点点细碎的光,因桑兰而还带着几分过分妖冶的红色的唇角轻轻地往上压着,看起来是一副轻松惬意的样子。
于是她又回过了身,学着他的样子将头抬起,摇了两下。
确实没人教过她认头顶的星星。
于他们而言,头顶的星球早已经是被征服了土地。
而人们一向来只垂涎于自己所没有的,却对自己所拥有所占据的视而不见。
这大概或许就是生而为人的愚昧之处,哪怕他们已将科技发展到了一种如何登峰造极的地步。
听到迟墨这么说,穆梵不由挑了挑眉。
那张无时无刻都带着几分风流戏谑的面容上此时被几分孩子似的兴致勃勃所取代。
“那你听好了。”
这是一种谈到自己擅长领域后等不及想要显摆的表情。
“那个——”
穆梵伸手指向头顶斜前方的一颗星星,“就是那颗最亮的星子。”其实这些星星的亮度对于迟墨而言都是一样的光度,只是穆梵说了最亮的,她也就顺从地点了点头。
穆梵道:“那个就是紫微星。”
迟墨知道这个,它的别称就是北极星,听说是用来指路的,虽然在新时代它也就只剩下一个摆设的功用了,剩下的最多的也只是让学生计算它的模拟星转周年。
“那个是斗数之星。”
穆梵说道,“帝王之星嘛,唯我独尊、至高无上。同宫、相邻宫、对宫及三合会宫中的诸星曜暗可定吉凶。”
但说完之后,他就又皱起了眉,低头对迟墨抱怨,“其实我挺烦说这个的。”他蹙着眉,“看个星星就好好看呗,还非得被那些乱七八糟的星象、劳什子的命宫。”
对于他的这句话,迟墨倒是深以为然。
他们只是看个星星,也不是以占星卜卦为生,对那些星象命宫的一知半解也就算过的去了。
穆梵似乎不太想继续说紫微星了,就伸手指了指旁边的星星,说道:“那个是北斗九星。也挺好看的对吧?”
其实就是北斗七星的旁边又加了两颗辅星。
只是后来辅星渐渐隐失,成为“七现二隐”,才变成了后来的北斗七星。
迟墨不是读这个的,对于这些也只是懵懵懂懂,多是穆梵说什么,她就听什么。时不时他会沿着星辉的道路比划两下,打出几个莫名其妙又很有趣的手势来问她像不像、好不好看,她点了点头,便会说像,又说好看。
这么看着,天宇中的星星也被认去了许多。
但实际上,斗转星移,就如同时间和流水是不断律动着的,星星亦然。
穆梵所告诉她的星星不过是这一地点这一时刻他们用眼睛所能看到的罢了。而不同地点不同时间他们双目所不见的星星却又不知凡凡。
这个穆梵自然也是知道的。
“最开始学的时候,那个老头子就说了——什么每一颗星星就是一个人的命途。有明有暗。今天陨落了一颗,明天又会升起数颗。”
穆梵似乎不太乐意说这个,“说实话,挺烦的。每天就是命命命的,动辄就天道之下,不可拂逆。”其实从他眼底深深看去,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更像是深恶痛绝。
听他似乎冷笑了两声,迟墨便坐在他怀里扭回了半个身去看他。
穆梵看着她,瞬间就笑了,“小丫头这是拧麻花呢?”
他抬起手掐了掐她的脸颊,即便是不笑也挑着狭长的眼尾显出几分风流意味的眸子骤然储满了浓浓的笑意。
迟墨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确定了他是真的在笑后就慢吞吞地将手抬起打掉了他掐着自己的手,那故作不在意的表情简直就让穆梵忍不住一阵一阵地发笑。
怎么穆长风家的小丫头越看越可爱呢。
难怪他这么宠着她。这样沉默寡言又乖顺贴心的小姑娘换谁谁不宠?
又不知在檐顶坐了多久,迟墨已是半闭着眼睛靠进了他护在自己身后的怀里。
穆梵不晓得是用了什么法子避开了在永明宫周边巡逻的侍卫,静静地坐着看着头顶涌如奔腾长河的繁星。
他抱着迟墨,就像抱着一朵花。
娇娇软软的一朵花,就这样攀附在他的怀里。
穆梵仰头看着星空,突然觉得胸口一沉,垂眸一看才发现是迟墨睡倒在了他的怀里下意识地将整个身子都向着他的方向蜷了过来。
他一时又是觉得好笑又是觉得气愤,只觉得这姑娘竟能在他这采花贼的怀里睡过去了也倒真是胆大,若他要真是采花贼她岂非是在劫难逃了——就算他不是采花贼,但好歹也是个成年男性啊。虽说……年纪是大了点。咳,其实也没比她大多少来着,就百来个月罢了,也不算大。
他这么宽慰着自己,心说反正要比穆长风小。
至于是小几个月还是几天——这便算了,没有勇气深究下去了。
将身上脱了又穿,穿了还的脱的外套盖在迟墨的身上,穆梵将她打横抱起。
怀中抱着的重量让他下意识地轻轻掂了两下,只觉得轻若无物。
“怎么这么轻,穆长风怎么养的——”
穆梵抱怨的话语脱口而出。但随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将眼神放在了怀中迟墨散开的长发上。
没有哪一个女子在入睡时还将头发束起,她自然也一样。
如雪的长发曳落在他的胸口和腕间。风吹几度,长发倚风慢摇,翻卷着泛上他微微分开的手指间,仿佛将他的手腕与指尖一并缠起。
穆梵终究还是空出一只手,将带着她长发的手指慢慢地抚上她单薄的。
“到底还是个不知世事的傻孩子。”
白发随着他的手指游移的速度一寸寸的脱落,垂在她的唇角,一时竟分不清究竟是她的长发更苍白,还是她的眉眼更加的残弱。
62。第62章()
迟墨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棉被厚厚实实的盖在身上,悄无声息的宫殿披撒下初升的光芒,昨晚的一切都仿佛只是一场梦中梦。
只她的床沿放着一张纸笺。
她拿起纸笺,上面只龙飞凤舞地写了一行字,“美人儿,我还会来找你的。”
的字最后一笔延下时,被拖得长长的,又在收尾的时候往外一勾,倒是轻狂,很是有他疏傲的感觉。
这暗卫真是闲的没事做。
看完了之后的迟墨只有这么一个感想。
她将手上的纸笺一折,送入一边燃着烟气的香炉中。
这毕竟是后宫内闱之中,一切皆需谨慎。
换上了一身小皇帝送来的鹅黄色的襦裙,这辈子都没穿过这么粉嫩颜色的迟墨难免觉得有些局促。
她拢了拢耳边的长发,最后也只用了一根黛蓝的发带绑成了一个简单的马尾。
她走出房间,却正看到有一道茶白的身影踱着日光慢慢地向着她走来。
仿佛是未曾预料她会站在门口,南久卿先是一顿,那张温文尔雅的脸上透着一种晶莹剔透的疏远与淡漠。一刹,眼前一身衣白的青年和回忆中踏月而来的身形相重叠,迟墨在瞬间有种他已经恢复了记忆的错觉。然而下一秒,一身温润谦和的青年便整个的扑了过来,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娘亲——”
他这么喊着,俯下|身用脸颊轻轻地蹭了蹭她的发顶。
“卿儿一晚上没见到娘亲了,好想娘亲啊。”
迟墨果断地收回了刚才的想法。
如果他恢复了记忆,没一巴掌把她拍开就不错了,还能这么热情地抱过来呢……
她这么想着,倒是没看到抱着自己的南久卿垂下流转着暗芒的深色眸子。
她比他要矮上许多,被他抱着时整个人都被包的严严实实的,自然是什么都不看到。
南久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抱着她,将下颚靠在她的肩头,慢慢地将脸垂下,埋入她的肩窝处。
迟墨的身上有一股很淡的味道。
但这并不是草药味,也不是女儿香,而是如同霜雪一样的——飒飒的,几乎能听到冷声的冷冽的味道。
淡到极致的冷,几乎快溶入另一种显得格外温暖的味道之中,模糊了明暗与冷暖的界限。
——为什么他能忍受她的触碰呢?
恢复记忆后的南久卿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如果说失去记忆将她当成了自己的母亲,那么他现在已经记起了一切,又为何不会抗拒她的触碰呢?
仿佛是为了迎合心中的困惑,他动了动手指,手臂的力道慢慢收紧,将她更加用力地圈进自己的怀里。
他将她缓缓收入怀抱,呼吸的声音在距离的迫近之下渐渐清晰起来。时间就此停止,甚至倒流,一切不确定或困惑都被沉落,所有跳动的思绪都因她而镇定。
好像非但不讨厌,还——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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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膳用过之后,迟墨就去永明宫给太后例行诊脉。
南久卿自然也跟着一起。
虽然太后是自导自演生了一场大病,但是好歹面子上的程序也是要过一下的,否则难道要说一朝太后是特意装病为了引一个男人过来吗?那不用小皇帝动手了,光是太后就能让她喝一壶的。
这么简显的道理,小皇帝自然也懂。
他也没想让迟墨真能配出相思病的方子,只让她好好调养一下太后的身子就罢了。毕竟装病总是先自损,再示弱的。
迟墨便开了一个养生安神的方子。
太后娘娘明确表示自己不喝。
有这么一个妈,小皇帝估计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跟着就跑到了永明宫一通好劝。
太后娘娘说不喝就是不喝,除非你让那个给我看病的小丫头来喂我。
小皇帝百般无奈,但说其他的又没有用,只好答应了。
对此,无辜的迟墨表示:exo me?这我有关系吗?
当然没有关系,她顶多算是一个三角恋中被牵扯到的小角色,但谁让她是唐淮墨的徒弟呢。谁的徒弟不好,谁让她偏是唐淮墨的徒弟呢?
皇太后,先皇,唐淮墨。
这三个人的事情就连小皇帝都不好插手,也只能委屈她了。
为人徒弟,总是要为师父担上那么一点的,哪怕是无妄之灾。
更何况,天命或不可逆,君命或不可违。小皇帝都已明确下了指令,这还要她怎么回?
因此迟墨也只好天天向着永明宫跑。
身后珠環腰佩的宫女提着朱红的食盒,食盒里放着熬好的药汤和各色的小点心和蜜饯——后者是在喝完药之后用来祛除口中的苦味的。
这当然不会是迟墨能够想出来的。
想也知道是小皇帝。
他的孝子情已经深深地令迟墨所折服了。
太后听迟墨夸过小皇帝。
太后自己也承认,“他是个乖孩子。”
她这么说着,脸上却是苦笑着。
迟墨适时地将从宫女那里接过的药汤递了过去。
她小小地抿了一口,也不管苦涩的药汤浸在舌根,又说,“他从小就让人省心。”
她说了一件事,是小皇帝小时候的事情。
那个时候小皇帝还不是小皇帝,他甚至不是太子,只是一个皇子。
然后,这个小小的皇子去种了一盆花——
“花?”迟墨有些疑惑。
“是啊。”
太后收回有些走神的思绪,笑了笑,捧起手中的药汤又小小地喝了一口。这种斯文秀气的喝法让迟墨不敢苟同。
“一盆金色的万寿菊,说是要送我的生辰贺礼。也是难为这孩子每天从上书房放课后就去御花园倒腾这东西。”
她轻笑了两声,尾音中难得带着几分真切的笑意。
迟墨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太后于是又说了几件小皇帝小时候的事情,也不屏退左右,就这么枕在软榻上倚着身后的冰枕对她细声说着。
迟墨无所谓地听着,偶尔应一声证明自己是在听着的。
就在太后说到小皇帝有一次下观鱼台子想摸条鱼上来时,有一个一身水蓝宽袖的宫女款款行来。
她俯身在舒景岚的耳边不知小声说了一句什么,却令她将眉都皱了起来。
舒景岚于是看了她一眼,“他今儿怎么得空来了?”
宫女笑而不语,主子的事儿她们总是不好议论的。
好在舒景岚也没真的想听她的回答,将手上还剩着一半的药碗递了过去,说道:“他既然来了,就叫他进来吧,我也是许久未曾见过他了。”
那宫女接过便俯下柔软的腰身,温声应了一声“诺”就以这样的姿势小步往后退了几步,等退到了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