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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我本闲凉-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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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薛廷之在陆锦惜下首安然坐着,不知怎的便眼皮一跳;待瞧见正面几上放着的青瓷茶盏与青玉笔山,他额头上已经出了几分冷汗。

    当下,再不敢多看,躬身行礼:“小的赖昌,见过二奶奶,给二奶奶请安。”

    声音勉强还算镇定,只是听着那尾音有些发颤,不大稳当。

    陆锦惜终于半抬起头,乜斜着瞧了他一眼。

    一身藏蓝锦缎圆领袍,穿戴得还算体面。因为年纪大了,身材有些微微发福。

    白白胖胖,像只肥老鼠。

    白鹭递上了账册。

    陆锦惜伸手接过,压在几上,放在手边,却没翻,也没看,只笑了一声:“赖管事不必多礼。你当年是跟过大将军的,在府里伺候的日子,比我进府的时间还长呢。”

    “二奶奶折煞。”

    赖昌听见这句,只觉话里虽和善,可背后透出来的意味儿却是带着刺的,哪里还敢接?

    “小的身份微末,只是个伺候的下人,指望着为府里尽心尽力,不敢与奶奶相提并论。”

    “哦”

    陆锦惜露出一副恍然的表情,可下一刻,笑声里却带了几分森然。

    “原来赖管事还知道自己只是个下人呀?可巧我前几日病糊涂了,还以为你是府里哪个主子呢!”

    话里的转折,来的简直猝不及防!

    赖昌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

    他哪里还敢站着?

    当下便结结实实地“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二奶奶,冤枉啊!小的在府中伺候多年,从来不敢有半分僭越!”

    “不敢?”

    陆锦惜听得一声冷笑,劈手就把手边账册给他砸了过去!

    “我看你是吃过熊心豹子胆,敢得很!”

    “哗啦!”

    纸页翻飞!

    一本账册,正正好摔了赖昌一个满头满脸!

    站在薛廷之身后的香芝,哪里看见过变脸这么快的?

    那一刻险些吓得惊叫出声!

    就是薛廷之也没想到。

    他知道她不简单,却没想到她在自己面前发作,如此喜怒无常。

    杀鸡儆猴

    鸡是有了,这“猴”到底是谁呢?

    赖昌白胖的脸上,已经被账册坚硬的书脊砸出了一条青红的印子,束好的发髻都被打歪了一些。头上的冷汗密密地渗了出来,看上去一片仓皇和狼狈。

    那账册正好掉在他面前。

    他手脚发软,一动不敢动。

    陆锦惜垂眸看着他,眼瞳里没有半点温度,曼声道:“听说赖管事在府里,看账是一把好手。这账册前几日递上来,我竟不很看得懂。少不得,今日要向你请教请教。还请您把这头前三页,算给我听听。”

    “是”

    赖昌声音颤抖着,眼皮直跳,心里知道自己这一遭怕是栽了。

    这是正正好撞在了二奶奶刀尖上啊!

    这些年来,府里上下,早习惯了从大公子这院落里盘剥点东西走。但凡库房里按定例分下来的月例,都要被他们刮一层油水,再送到大公子这里。

    这是府里做起来最没风险的事情。

    毕竟,人人都知道,二奶奶不待见这个庶子。

    虽然这几天陆锦惜雷厉风行,众多办事的都跟着收敛了几分。

    可赖昌发现,递上去账目的一些小手脚,她好像并未发觉,更谈不上追究,胆子便大了一些。

    又加上正好是给大公子这里添置东西的差事,他琢磨着这一位二奶奶手段再变,对这个庶子的厌恶,怎么也不会变,

    料他即便做得过分一些,多克扣一些,二奶奶也该跟以前一样,睁只眼闭只眼。

    可谁能想到,

    今天竟被叫过来,拿账册呼了一脸!

    赖昌的手也在发抖。

    他吞了吞口水,想要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毕竟是伺候过大将军的,即便是犯了错,二奶奶对大将军一往情深,念在昔日的情面上,应该也不会赶尽杀绝

    可越是这样想,也不知怎么就越慌。

    那短短的五根手指伸出去,翻了三次,才把账册给翻开来——

    白纸黑字,一笔一划。

    赖昌哪里还认不出来?

    这就是他前几日才交上去的账册,前面三页记的,都是给大公子这个院落里采买的开支。

    喉咙里一下有些发痒,声音都哑了几分。

    赖昌勉强地念着:“正月十七,自账房支银十六两八钱,为大公子添置物件总计三十四。其中邢窑白瓷茶具两套,银二两二钱”

    说到这里,嗓子眼里就跟卡了东西似的,声音一下就哑了。

    陆锦惜笑起来,抬了细长的手指,向几上一指:“真是我眼拙,看着大公子这里,十来日也就添了这么几件东西。还请赖管事帮忙看看,你说的邢窑白瓷,是桌上这东西吗?”

    几上放着的,是一只盖碗,一只小盖钟。

    两个都是青的。

    比赖昌的面色还青。

    方才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扫看过一眼,如今再看,只觉得一口气都要喘不上来了:“回二奶奶,这是普通的青、青瓷”

    “青瓷?”

    陆锦惜将那小盖钟拿在了手里,声线细细软软的,听上去没有半点胁迫味道。

    “看来不是我眼拙,是赖管事记错账了啊。不过也无妨,就请赖管事你重新给算算,你买的这青瓷是什么价。可仔细着点,别又算错了。”

    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已变得似笑非笑起来。

    赖昌顿时面若死灰。

    若换了往常,他少不得要找个人来帮自己背黑锅。毕竟二奶奶心肠仁善,到时候也不会怎么样,做场戏就能敷衍过去。

    可如今

    他怀疑,自己就是找来一百头替罪羊,也于事无补!

    怎么算都是栽定了!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还不如痛快交代了,回头再求情,兴许还能落个好

    “二奶奶明察秋毫,此事都是小的一念之差,起了贪念”

    这关键时刻,赖昌竟然咬了咬牙关,眼神一狠,俯身给陆锦惜叩了个响头,认了错开始悔过。

    谁料想,陆锦惜压根儿不耐烦听这个。

    她不为所动,甚至直接打断了他:“我让你重算这账,听不懂吗?”

    “”

    赖昌一下就傻了。

    薛廷之也没料到。

    他暗暗看了陆锦惜一眼,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干什么:都已经认错了,按理说陆锦惜的目的便已经达到。怎么还要叫赖昌算账?

    陆锦惜却似没看见他们的疑惑。

    手中转着那茶盏,漫不经心地把玩,她放平了声音:“赖管事,这一回你可要想清楚了。别再算错了。”

    这话里,藏着警告。

    赖昌听了,心惊肉跳,隐隐觉得有几分古怪,可苦思冥想,也没想出问题在哪里。

    那一刻,他麻着胆子,战战兢兢开了口:“普通的中等青瓷,市面上按窑三十到六十文不等。小的猪油蒙了心,以次充好。两套茶具两壶两海十六盏四个小盖钟,只值银九钱”

    这都是他当时差人采买时候,算了个一清二楚的。

    单单这两套茶具,就能攫下一两三钱银!

    因陆锦惜有言在先,赖昌原还想撒谎抬个价儿,可都没敢说。他以为这一次应该妥帖了,没想到

    陆锦惜注视着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声音轻飘飘的:“你算错了。”

    “不可能——”

    赖昌身子一直,眼睛瞪大,就想要反驳。

    “啪!”

    一盏青瓷小盖钟一下砸到了他面前地上,眨眼四分五裂,成了一地的碎片!

    这动静,可比之前摔账本要大得多。

    赖昌差点吓没了魂儿,香芝更是低低惊叫了一声,退了好几步。

    唯有薛廷之,身体紧绷,还坐在椅子上,抬眸看着陆锦惜。

    陆锦惜却还是那漫不经心模样,好像刚才摔了小盖钟的人不是她:“我说你算错了,你便是算错了”

    她若无其事地把先前搁在几上的镂雕太湖石青玉笔山拿了,在手里把玩。

    赖昌一看,心里顿时“咯噔”的一下。

    陆锦惜一双秋水似的眼眸看着他,眸光里竟然染上了几分玩味,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青玉笔山,被她手指勾着,转了一圈。

    她声音里藏着一点不真切的笑意,跟天上的云一样捉摸不透。

    “赖管事你再算算。”

    “别着急。”

    “这回你要再错了,这东西往哪里招呼,我可也不知道了。”

    赖昌听了,再一看她手里笔山,简直吓得头皮一炸!

    这架势

    他要再敢算错一次,铁定朝自己脑门儿上招呼啊!

    可问题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算错了!

    总不能他没克扣的也算进去吧?

    赖昌颤着手,扯了袖子擦着脸上的冷汗,使劲儿地搜肠刮肚,绞尽脑汁地想着,一没留神间,目光朝下一落

    满地的青瓷碎片。

    摔碎了之后,白得浑浊的瓷胎断面就露了出来,深青色的釉质上偶有几个覆盖着的小黑点。

    这

    这碎片!

    他眼珠子都要贴上去了。

    三十文的瓷器,也不至于这么差啊!

    那真真是电光石火的一瞬间!

    赖昌脑子里立刻就炸开了,没忍住破口大骂起来:“他奶奶个龟孙子养的!小王八羔子都敢伸手!简直坑到老子身上来了!”

    他的确是负责采买,也的确是以次充好了,可也不敢把一钱银子的物件儿买成个几文的糊弄人啊!

    东西买回来,他是看着的。

    可去送东西的,都是那些个小厮啊!

    一开始赖昌是隔得远,根本没看见陆锦惜手里那青瓷茶盏,是什么情况。如今在他面前摔碎了,他才看了个明白。

    这就是个撑死了十文钱的物件儿!

    难怪二奶奶说他“算错账”。

    这他娘刨去他自己吞掉的那一笔,都还差着一截儿银子呢!

    摆明了是送东西的那几个王八蛋,连充好的“次品”都给顺了,换上了“更次”的!

    府里这种一层层剥下来的事情不少见。

    赖昌也不是傻子,见得多了。

    刚才他是没想到这一层去,现在看这“次”得离谱的东西,还有什么不明白?

    赖昌满心都是愤怒,抬起头来,就想要跟陆锦惜陈情,可待对上陆锦惜那打量的目光,立时就打了个激灵!

    坏了

    刚才他口不择言了!

    就像是被人浇了盆凉水一样,赖昌一下就熄了火,肩膀脖子一缩,声音小了下来:“二奶奶恕罪,小的、小的刚才”

    陆锦惜挑眉,口气冷淡:“知道哪里算错了?”

    “知、知道了。”

    赖昌嘴里发苦,一开始那还想糊弄陆锦惜的想法,早扔到爪哇国里去了。

    “这青瓷小盖钟,顶多十文钱一只。都是小的办事糊涂”

    哼。

    还不算是特别废物。

    陆锦惜随手就把笔山扔回了几上,“哐当”地一声:“我还当要把这边角料破笔山扔你头上,你才能明白过来呢。”

    真是要扔他头上的!

    赖昌吓得一抖,都不敢说话了。

    陆锦惜只一声冷笑:“真当你平日做过的手脚,我都看不出来吗?只是但凡拨下去的银钱,都是预留了多的,防备着不够。只要你会采买,让你吃了那剩下的一口肉,我也只当没看见。”

    一股凉气,直接窜了上来。

    赖昌已经傻了。

    左下首的薛廷之,更是意外极了。

    他原以为

    她该是个眼底不揉沙子的。

    可眼下这一番话,竟隐隐与当年薛况教过他的,不谋而合!

    他克制地收敛着自己的目光。

    可陆锦惜依旧发现了。

    她侧头看了他一眼,眼底露出几分奇异的神光来,毫不避讳,仿佛在打量他,可很快又收了回去。

    水至清则无鱼。

    天下都是这个道理。

    历朝历代,也都没有绝对的“廉政”。所以陆锦惜自有自己做事的法子,也有自己的规矩——

    “一句话。”

    “我默许的,你才能贪;”

    “我不许的,即便一个铜板,你吃进去,也得原样给我吐出来!”

    口气里,已带了几分森然。

    陆锦惜重新看向了赖昌:“以次充好,是你猪油蒙心;但叫下面人又玩了一次偷梁换柱把戏,还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就是你废物瞎了眼!”

    赖昌这会儿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即便是被骂个狗血淋头,骂翻了祖宗十八代,也绝不还口!

    他这种战战兢兢的模样,陆锦惜上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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