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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我本闲凉-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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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皇上叫大起,天还没亮,朝上就闹开了。”

    “这一会儿大臣们都回来了,说是回头可能要罢了刘大人的职。”

    说到这里,青雀的声音,便低了下去。

    陆锦惜听得眉梢一挑,有些惊讶,可回头一想,这的确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一天的事情,虽然暂时解决,可众多官员们的面子,又岂是随意就能丢的?

    回头总有大片大片的人想不过。

    朝上不闹起来才是怪了。

    本来这件事与陆锦惜也没什么关系,可她听着,竟然有些高兴起来。

    总算是出了点事儿啊。

    印六儿要求着办事,巴巴等着;刘进曾送过根好人参,那一日长顺街上,倒也是真心实意的;可如今,朝臣们容不下刘进,那印六儿的事情也办不了了。

    这一连串的

    陆锦惜不由得笑了一声,心里觉得有意思。

    “白鹭。”

    她朝外间喊了一声。

    白鹭正在收拾外面回来的事情,帖子拿了一手,听见声音,她忙应了一声,这才进来:“夫人?”

    只这一会儿,陆锦惜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一会儿你叫潘全儿跑个腿,我这里有两件事要交给他做。”

    “一件事去一趟长公主府。”

    “且看看婶母忙是不忙,若是不忙,便问上一问。”

    “就说我这里有个人待请刘提督办事,想进隼字营。我自个儿看不清楚,也不知道朝中是什么情况,请长公主帮个忙,掌眼指点一番。”

    白鹭听了,点点头,记下了。

    陆锦惜又道:“二件事,则是去趟回生堂。”

    “大公子那腿脚,这些年来,也没怎么求医问药。他往后总要娶妻,出身将军府,指不定还要谋个官。”

    “腿脚若有残疾,怎么都是限制。”

    “你只让潘全儿跑一趟回生堂,问问鬼手张能不能来,什么时候来。”

    历朝历代,不管做皇帝,还是做官,大都是要看仪态的。

    若身有个残疾了,当皇子的与皇位无缘,科举场上的学子便与状元无缘,都是“有失国体”。

    薛廷之这样,应该不是个舞刀弄枪的。

    她见过他书上那些东西,到底是个厉害的,心怀利刃,简单不到哪里去。说不准他日想要入仕,这身有残疾一项,便是很大的短板了。

    陆锦惜心里有自己的考量。

    对人心有防备不轻信是真的,可到底也不是蛇蝎。

    一则她是想要回头看看,薛廷之昨夜到底说没说实话;二则也是真想要给他看看,有没有治好的希望。

    最好的结果,当然是薛廷之没问题,腿脚也有治好的希望。

    至于最坏的

    陆锦惜一笑,摇了摇头,又想起昨夜跟永宁长公主一起离开的那个青年文士,不由改口道:“罢了。你让潘全儿先去回生堂,问问鬼手张,挨着中午了再去长公主府也不迟。”

第040章改嫁对象() 
陆锦惜这句话;说得其实很隐晦。

    可那一瞬间;白鹭竟然听懂了;愕然了半晌;脸上才出现了后知后觉的红晕;道:“是;奴婢这便去知会潘全儿。”

    陆锦惜点了点头;白鹭便退了出去。

    上午她也没打算出门。

    府里每日都有事情要处理,当下陆锦惜便叫青雀将那些要回事的丫鬟婆子们带进来,一件件把事情料理妥当;准备先等潘全儿的消息,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却说潘全儿一大早起来,本在忙活修整花园那件事。

    这是陆锦惜前天交代下来的;他万般重视。

    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出门找花匠,白鹭那边就来了消息;说有两件重要事交给他。他听了;未免觉得一头雾水——

    这府里;是要变天了?

    从不关心大公子死活的二奶奶;竟然要为大公子请鬼手张?

    乖乖。

    潘全儿琢磨了一阵;隐约觉得往后怕是要警醒着点了:二奶奶的态度变化起来,实在叫人琢磨不透;要一个不小心,什么时候踩了雷池都不知道。

    心里给自己敲了敲警钟;潘全儿也不耽搁;立刻就往回生堂去了。

    长街上,来往的行人已经多了起来。

    贩夫走卒们的声音,拼凑在这个还飘荡着晨雾的早上,显出一种带着烟火气的嘈杂。

    回生堂里,求医问药的人们已经来了。

    顾觉非是听着那一味一味报药名儿的声音醒来的,眼缝慢慢地翕开一条缝儿,微微泛黄的窗纸上,几许亮光便照了进来,透进他眼底。

    外头帘子一掀。

    纪五味端着装了热水的铜盆进来,便瞧见他已经睁眼,有些惊讶:“您醒了,师娘正叫我来看看您,要唤您起来用个早饭呢。”

    说着,便将铜盆放到了一旁的木架上。

    这一夜,顾觉非其实没睡几个时辰。

    身上盖着的是厚厚的被子,还透着热气儿。

    他看了,才有些回过神来,掀了被子起身:“有劳你了。昨夜没防备,竟喝多了。难得没被你师父扔出去,今早不是从大街上醒来,真得感恩戴德一番了。”

    纪五味一听就笑了起来。

    他们师父是什么德性,他们实在是再清楚不过了。

    “师父就是小孩子脾性。不过平日里都有师娘在,您往后就是再来回生堂,也不会被扔出去的。”

    两句话的功夫,顾觉非已经起身来。

    因为没披宽松的鹤氅,他那平时被遮挡着的宽肩窄腰,便都露了出来。

    人在这屋子里一站,身形修长而且挺拔,发束银冠,即便衣料上有些褶皱,竟也觉得满室生辉,人如玉树。

    纪五味看得便是一呆,接着一拍自己脑门想起来:“糟了,差点忘了您的外袍,刚才师娘还交代过呢,您等等”

    话还没说完,也没等顾觉非反应,他便又急匆匆跑了出去。

    顾觉非看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昨夜酒喝了不少。

    一早醒来,只觉得后脑勺沉沉的一片,太阳穴也突突地跳着,好像有根弦儿紧绷上了。

    他忍不住抬手,使劲地按了按。

    回想一下自己这二十九年里,少有这样放旷又放纵的时候,心底那一层嘲讽,也就越发重了起来。

    铜盆就放在角落里,边上还搭了一条干净的方巾。

    顾觉非刚走过去便瞧见了,接着就下意识地朝着自己刺着暗银色竹叶纹的袖子上一捏,然后反应过来——

    外袍不在。

    “糊涂了”

    他顿时笑了一声,琢磨了一下,向暖炕那边看去。

    昨夜被人递的那一块雪白的方巾,此刻被叠得整整齐齐地,就放在引枕边上。

    是他刚才起身的时候没有注意,并未看到罢了。

    那一瞬间的感觉,忽然有些复杂。

    陆锦惜。

    这三个字,又如此清晰地出现在了他脑海之中,让他回忆起昨日傍晚,夕阳余晖下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

    温婉的微笑。

    体贴的神态。

    细致的言语。

    他一时又有些出神。

    还好这时纪五味又进来了,这一次拿着他昨日被醒酒汤泼过的鹤氅,看上去已经干干净净了。

    “大公子,您的衣服。昨夜师娘说看你跟师父喝大了,总不好叫你穿着一身脏衣服走,便自作主张给洗了一遍。”

    顾觉非于是回过神来,伸手接过:“张夫人一片好心,哪里有什么自作主张之处,多劳她费心了才是。”

    “师娘还让人煎了半碗醒酒汤药,跟今日的粥菜配着,药性也温养,算食补。方才您睡着的时候,我已端到桌上凉了一会儿,应该可以喝了。”

    纪五味摸了摸自己的头,年轻的脸上带着一种朝气。

    “师娘说了,让您好歹用些,回头不头疼。”

    顾觉非目光一转,便瞧见了那不大的圆桌上,不知何时已经摆上了一只瓷碗,里头装着浅褐色的药汤。

    除此之外,竟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粥,配了两盘小菜。

    看上去,实在是很简单。

    可那一点热气儿,好像能冒到他心里一样,可越是如此,就越是想起昨夜的种种

    他强将那一股血腥气儿压了下去,挂上了谦和的笑容:“替我谢谢你师娘,也谢谢你师父。”

    怎么连他师父也谢?

    纪五味睁大了眼睛,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不过也没多问,只道:“那您先喝药用饭。我就在外面切药,您有什么事再叫我。”

    顾觉非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纪五味便走了出去。

    顾觉非人在里屋,站了一会儿。

    也许是因为游学时候,在这样的地方走过很多,也见过很多。

    所以,他站在这相比于太师府显得简单甚至简陋的屋子里,竟没有半点违和。

    他将外袍放在一旁,先洗漱过,将身上沾着的酒气都去了去,再用方巾将手指上沾着的水珠,一点点擦去。

    这时候,才慢慢将外袍披上。

    就好像披上一层盔甲。

    那一瞬间,昨夜所有的狼藉与狼狈,好像都被这鹤氅一盖,消失了个干净。

    微微荡漾着的水面上,倒映的,又是一个完美无缺的顾觉非。

    他坐下来,把醒酒的汤药先喝了,才用过了桌上放着的清粥小菜,将口中那苦味儿给压下去。

    等他掀帘子走出去的时候,外面堂上早已经忙碌成了一片。

    坐馆的大夫们,忙着给人开药看诊。

    昨夜也喝大了的鬼手张,这会儿嘴里含了片人参,一脸没事儿人似的,给病人按脉。

    伙计学徒们,则做些打下手的活计。

    药柜前面的小桌上,已经架了专门用来切药的小铡刀,纪五味就站在那边,手上按着铡刀,下头是块切了一半的天南星根茎。

    但他这会儿没切,正在跟一个身穿青色直缀的人说话。

    不是旁人,正是应了陆锦惜吩咐,来这边请鬼手张的潘全儿。

    纪五味道:“这一大早,还是来请我师父的么?”

    “可不是,不过这一次也不急。”

    潘全儿笑了起来,这一次倒是多几分从容。

    “我们府里廷之大公子,自小患有腿疾,一直也没能治好。”

    “二奶奶遣我来问,看看张大夫是不是有空给看看。一时没空也不打紧,什么时候有空,将军府这边都能等。”

    “这样啊”

    纪五味皱了皱眉,琢磨着便要去知会师娘与师父。

    没想到,一抬眼,就瞧见顾觉非已经走了出来,一时便放下了铡刀:“大公子,您吃好了?”

    顾觉非就站在不远处。

    他已洗漱妥当,眉目清朗,双目干净且深邃;一手放在身前,一手负在身后,则是一身的从容。

    大堂是喧闹的,他那一角,却是安静的。

    潘全儿听见纪五味这一声,随着抬起头来看去,便有些惊讶。

    他见过的达官贵人也不少了,一眼就看出这人身份不普通来。只是他毕竟以前也没见过顾觉非,当下也没出声。

    顾觉非出来,本是打算告辞。

    只是他没想到,一出来竟然就听见了“将军府”三个字,一时不由多看了潘全儿一眼,也注意到了他腰间挂着的将军府牌子。

    将军府,二奶奶,大公子

    算算,这说的,竟然是薛况和那个胡姬生的庶子?

    顾觉非心下,一时觉得古怪起来。

    若他没记错的话,这个叫做薛廷之的庶子,平日里该不很受陆锦惜的待见,在将军府也向来没有什么存在感。

    瘸腿就瘸腿,一个胡姬所生的孩子,血统不正,谁会去关心?

    可现在

    他竟然听见眼前这个仆役说,陆锦惜要找鬼手张给这庶子治腿?

    真是

    什么稀罕事都出来了。

    顾觉非的目光,从潘全儿的身上转开,面上则带着温文的微笑。

    他所思所想,半点都没显露出来,只走到近前来,对纪五味道:“搅扰了你们一夜了,这会儿也该回去。不过我看你师父那边正为人号脉,倒不好上去打扰。还劳你一会儿帮我告辞,便说我过不久再带酒来,告今日不辞而别之过。”

    纪五味有些惊讶。

    不过想想也是,一夜没回,太师大人肯定会担心啊。

    他连忙笑起来:“那您路上小心,我一会儿便跟师父说去。”

    顾觉非点点头,便直接出了回生堂。

    回头一看,那一副楹联还挂着——但愿世间人无恙,何愁架上药沾尘?

    “何愁架上药沾尘”

    他念了一声,忍不住笑起来,转眼却想起了薛况,又想起了自己的前路,竟有些迷茫起来。

    所幸眼下闲着也没事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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