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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我本闲凉-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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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西直门,一路再向西十三里,便是一片轮廓柔和的连绵山脉,苍翠的墨绿如从天泼落,洒覆林间山头。

    没有雄奇的山峰,也没有险峻的峡谷,只有天地造化所钟的秀美。

    明法山是最靠外的一座,大昭寺便建在它的山腰上。

    来寺里上香祈愿的香客们,络绎不绝,进进出出,只给这山上古寺添上几分世俗的烟火气。

    唯有那一条从山腰通向山上雪翠顶的阶梯独道,在这一片热闹之中,岿然不动,冷寂如旧。

    一级一级台阶上,覆盖的白雪已见薄。

    小沙弥慧定怀揣着信踏上去的时候,便见前面的台阶上,已经印下了一串又一串脚印,间距均匀。

    想来是觉远方丈留下的。

    脚印有去无回,人应该还在觉非师叔祖那里。

    想着,慧定立于山道,往上方看去。

    夹道生长的都是遒劲的老松,密密的松针被冰雪裹了,只有隐约的深深苍绿自冰莹之间透出。

    山道尽头,几间木屋,搭建在怪石苍松之间。

    云气渺渺,都在木屋屋檐下飘荡,仿佛隐士的居所。

    觉远方丈在屋里已经有大半个时辰了。

    他坐在临窗榉木三屏风的罗汉床上,手中拈着一枚黑子,盯着面前青云棋桌上那一局下到中盘的棋,拧眉思索。

    顾觉非穿着一身蟹壳青素云锦长袍,勒着刺暗银云雷纹的二寸玄青大带。因没披鹤氅,所以腰间悬的一块雪白的半月形卧鹤玉佩,便露了出来。

    宽肩窄腰,身材颀长。

    只在那烧着银炭的铜炉旁一站,已是昭昭拔俗,令人神迷。

    “还没想好吗?”

    手中拿着厚厚一沓拜帖,他听着背后棋桌上半天没响动,终于还是开口问了一句。

    觉远方丈立觉得指尖那一枚黑子,已化作了一枚烧着的火炭,烫得他想就这么扔掉,叹气道:“容老衲再想想”

    “再怎么想,也无非是输三目半和输六目的区别。觉远师兄参禅修佛,该直指本心,这会儿怎么看不透了?”

    顾觉非的声音里,透着点似真似假的笑意。

    觉远方丈顿时无言。

    顾觉非只翻开了那一堆请帖里最上头的一封,顶头工整地写着几个正楷:“工部尚书李文朗拜上”。

    当初他还是工部侍郎,如今终于成了尚书。

    六年熬到这个位置,还真是

    够慢的。

    扫一眼帖子,顾觉非的目光没半分停留,随手便把这帖子扔进了面前的铜炉。

    “啪。”

    烫金的帖子砸到通红的炭上,溅起几分火星,立时就燃了起来。

    火光明黄,却照不透他那一双深潭似的眼眸。

    觉远方丈看着他这娴熟的动作,眼皮又开始跳了起来:“他们的消息,倒都很灵通。”

    顾觉非但笑不语。

    他又翻开了第二封,第三封,第四封

    湖广总督赵向贤,杭州书院常建之,翰林院掌院学士吕如梁,应天巡抚挂兵部侍郎唐瑞京,扬州富商宋祁,协办大学士孟赞

    大半是朝中一二品的大员,也有些许风流名士,夹着几个富可敌国的商人。

    他一封一封地翻了,也轻巧地一封一封投进了炉里。

    火,越烧越旺。

    眼瞧着那火焰冒起尺余,可他手里帖子还有一小半,觉远方丈只觉可惜:“留着吧,别烧了。这样多的帖子,回头叫人搬下去扔去伙房生火,岂不正好?”

    “叩叩叩。”

    顾觉非还未回答,外头便有敲门声传来。

    “觉非师叔祖,山下有新的信来,说是一定要面呈您,还说您见了一定会看。”

    这声音是小沙弥慧定。

    顾觉非听得出来,可这话却有点意思了。

    他眸底神光一明又灭,莫名地笑了一声,也不翻手中请帖了,只把剩下的向着墙边角落一扔,拍了拍手,便道:“进来吧。”

    小沙弥慧定这才小心地推开房门,恭谨地来到顾觉非面前,双手把信捧上:“是刚才天王殿里一个香客递的,慧定愚笨,也看不出他是什么身份。”

    看着普通的信,却隐隐有股牡丹花露香味,雍雅馥郁。

    顾觉非刚把信接到手里,便猜到这信是打哪儿来的,修长的拇指,指甲圆润,只一抵封口,便掀开了些许,瞧见了下头一枚小小的“仪”字。

    那一瞬间,他眼底划过一丝轻嘲,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她哪里来这样的自信,觉得他见了一定会看?

    是日子过得太顺遂,那一股自负的轻狂劲儿又上来了吧?

    一时摇头。

    顾觉非眼底无情无感,只轻轻一松手指头。

    沾着香息的信封,便飘到了铜炉内,一下挨着火,着了,烧成灰烬。

    竟是连拆都懒得拆一下!

    小沙弥慧定看得傻愣愣地。

    顾觉非却一如平常,返身向那罗汉床走去,坐回了觉远方丈对面,随口道:“你们方丈交代了,我屋里那一堆帖子,回头都给寺里伙房生火。你回去说一声,等雪化了,路好走一些,便叫人上来搬吧。”

    “是。”

    慧定下意识地朝着墙边角落看了一眼。

    各式各样的请帖,乱七八糟,堆成座“帖”山,这些都是前几天送来的旧的;

    边上听风瓶边的几上,也是一摞帖子,足足有半人高,这些才是这两天送来的新帖。

    想起这些天流水般络绎不绝的来人,慧定暗自擦了一把冷汗,见顾觉非半点不在意这些人的模样,又觉心中颤抖。

    觉远方丈与觉非师叔祖手谈,他不敢多留,应了声便躬身告退,细心把房门合上。

    顾觉非盘坐下来后,执了一枚白子,轻轻敲击着棋盘边缘,向觉远道:“还不下吗?”

    “唉。”觉远无奈极了,“我这六年来与你下棋,从没下得这样烂过。也不知你往日是敷衍我,还是今日认了真。”

    说着,终还是将那拿了有一刻多的黑子,投入了棋盘中。

    认输。

    顾觉非笑起来:“早这样不好了?”

    倒费了快一下午。

    觉远凝视他半晌,沉默了好久,才道:“山上的雪,虽没化干净,可寿宴就在明日,等不得了。你还不启程吗?”

    “”

    顾觉非看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回眸去看窗外拿越来越斜的日头,照着怪石嶙峋,古松遒劲。

    山顶的雪,还盖着一层呢。

    启程?

    他缓缓收回了目光,看着那一枚白玉棋子,只觉得温凉,一时竟分不清这从指尖传到他心间的温度,到底是冷,还是热。

    昏黄的日光,洒满了雪翠顶,也在京城各处,铺下了一层金箔。

    陆锦惜已望着窗外良久,没有说话。

    叶氏见她出神半晌,有些迟疑:“夫人,也是在看雪吗?我已着人打听过,山上的雪,还没化呢。”

    “没化吗?可我倒觉得,山上雪化不化,该没什么要紧。”

    陆锦惜终于回神,她想起这一位顾大公子的种种传闻,尤其是六年前与家中闹翻的疑云,只慢慢琢磨起来。

    “看只看,心里的雪,化不化得了吧”

第022章寿礼() 
心里的雪?

    陆锦惜这话;听得叶氏一下有些蒙了;仔细品了好些时候;才品出点味道来;心里一下有些惊疑起来:“您是说”

    “我也就是一瞎想;您可别当真了。”陆锦惜也不敢说自己猜得对不对;话里只作玩笑;“六年不归家,太师府一朝寿宴,他却说雪化了才回。我琢磨着;这要么是故意摆架子,总要叫一些人心里头不舒服。要么”

    “怎样?”

    叶氏一下好奇起来,注视着陆锦惜。

    陆锦惜一笑;见小丫鬟端茶上来;便接了一盏,道:“要么便是他自己也拿不准主意;心里犹豫。”

    没一口回绝说不回去;就是对家里还有个念想;只是又不给个肯定的答案;就这么不上不下吊着;多半是有心结没解;或者过不去某道坎。

    可山上的雪,迟早是要化的。

    只等着春日里暖风一吹;再多的雪都会没了影子。

    所以,顾觉非迟早会回。

    她对此人的了解;着实不深。

    但就这么一句“等山上的雪化了吧”;倒叫她管中窥豹,约莫地触到这人性格的冰山一角。

    “您这样说,我倒觉得顾大公子回来的可能很大了。”

    叶氏也接了茶在手里。

    这茶盏乃是龙泉青瓷,与他们国公府的精致不同,要更天然朴素一些,釉色鲜明澄澈,青玉一样。

    “说起来,准备那寿礼,才把我折腾惨了。夫人有陆老大人与长公主两层关系在,倒不必跟咱们一样费力劳神。”

    叶氏说着,不由摇头。

    陆锦惜却想起交代潘全儿做的那件事来,现在还没个回音,一时也没什么轻松的表情,只苦笑一声。

    “可没轻松到哪里去。这样半近不远的关系,送轻了送重了都不好。我也愁了好几天,到现在还没定下呢。”

    现在还没定下?

    叶氏惊讶,倒为她担心起来:“明天就是寿宴了,实在不行,就按着最寻常的规矩,走吉祥如意的路子。总好过拖到现在啊。”

    “也做了两手准备的。”

    陆锦惜哪里能想不到这个?

    可鬼手张那边既有了回话,她不妨再等上一等。

    寿礼这些事,从来都是各家私事,是不必拿出来说的。

    陆锦惜随口便扯开了话题,道:“明日我们府里,估摸着长公主是要去的,我三弟妹也跟我同去。也不知那时候会来多少人。”

    “顾太师从来少办寿宴,更不用说这种大办的时候了。”叶氏想了想明天的场面,不由道,“达官贵人必定少不了,我们府里老太太也要去。顾大公子行冠礼那一年,京城名门有多少就去了多少。今次恐怕也差不离。”

    等到那个时候,世子夫人这样的头衔儿都根本不够看。

    说到底这不过是挂靠在爵位上的名号,还是没到手的“世子”夫人。

    真论朝廷封的诰命,叶氏只是个三品淑人。在那种场合,不说陪于末座,却也绝不会成为太师府的座上宾。

    可陆锦惜,却是薛况的孀妻,实打实的朝廷一品诰命。

    而且还是里头最“硬”的那一种。

    朝野上下的一堆外命妇里,能压过她一头绝对没有,她平起平坐的,倒能勉强找出几个。

    是以,叶氏绝口不提什么与陆锦惜同去,或者到了太师府相互照应的话,她知道自己没这个资格,便只与她说近日京城里各家各户后院的趣事。

    陆氏出门甚少,也绝少关注外面事。

    府里头谈论京中这些小道消息的,自然也不多。

    叶氏这是跟她示好,专程来答她先前着人捎话的人情,陆锦惜心里清楚,便细细听了。

    这一说一听,便到了黄昏。

    等叶氏起身告辞的时候,陆锦惜已凭借不错的记忆力,硬生生把京城错综的情况,记了个囫囵。

    “天也不早了。在你这里蹭了好几杯茶,又吃了些茶果,过了一把嘴瘾,我可算满足了。”

    叶氏笑起来,拉着陆锦惜的手跟她道别。

    “夫人您就不用送了,我自个儿识得出去的路。回头也请您多来国公府坐坐。”

    “必定不敢忘,日后会常叨扰的。”

    陆锦惜也应了,却依旧叫青雀去送上两步,自己也跟着走到了院门口,见人消失在夹道上了,她才重新往屋里走。

    白鹭正带着小丫鬟收拾刚才摆在几上的茶点。

    陆锦惜进来问她道:“寿宴就在明日,是真真迫在眉睫了。潘全儿那边,还是没什么消息吗?”

    “您方才跟世子夫人说话儿的时候,奴婢便知道您回头肯定问,又遣人去催过一回。”白鹭停下来回禀,“不过他不在,其他几个小厮,说他去了回生堂。奴婢估摸着是办您这件事去了。这样算着,晚些便该有个准话儿回来了。”

    陆锦惜一听,不由得摇头。

    “这一位鬼手张,才真是个难伺候的”

    早几日,她便吩咐了潘全儿,命他从账房支了一笔银子,打点了两车药材送过去。

    鬼手张这老头儿也不含糊,半点不客气地收下了。

    潘全儿见他收得这样痛快,心想要办陆锦惜这件事,该妥当了。

    没想到,等他一开口,说想问个治风湿退寒德方子,鬼手张竟直接翻了脸,撵他出去。

    潘全儿平日不过就是个普通外院跑腿的,比一般人机灵一点罢了,从没想过天上会掉馅儿饼下来砸到自己头上。

    陆锦惜这差事一下来,他便知道这是赏识上,要掂掂他分量了。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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