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醉-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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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与你友善相处，多加照拂。”
可我不想跟你当姐妹、共事一夫啊！原本是来求她解决我的问题，结果反倒变成我励志她了。老天啊，我该怎么办？这事除了元仲华，就属娄昭君能帮上忙了。可她又故态复萌，称病避而不见。再跪几个小时，倒显得我不识抬举，传到高澄那又要倒霉了我就不明白，在晋阳的时候，她不是一直大度明理、精明能干的吗？自打高欢死后，尤其来到邺城，她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我又没拿什么国家大事为难她，为什么每次一涉及高澄，她不是病了就是糊涂了
面对我的牢骚抱怨，杜老也无能为力。他只是反问我：“小沈，你知不知道子贵母死制？”
我一愣，“不是母凭子贵吗？”
杜老轻轻摇头：“这个制度开始于汉武帝刘彻，但真正确立下来并长期推行的是北魏鲜卑族的开国皇帝拓跋珪！”
“不就是现在这个朝代吗？拓跋珪推行汉制，到了孝文帝拓跋宏，皇族都改姓元了！”
杜老点头。“这跟眼下的事有什么关系？”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历史？！
杜老没有直接解释，径直说下去：“汉武帝立昭帝为太子时，刘弗陵只有八岁。为了防止自己死后帝少母壮，吕后外戚干政的祸事重演，便在立太子前，将刘弗陵的生母，也是汉武帝的宠妃钩弋夫人赵婕妤赐死！”
站在天下的角度，不能说汉武帝此举糊涂。但站在伦理亲情的角度上，就残忍了。用母亲的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权位啊所以凡事有利有弊，世事都是这么矛盾统一，说不清道不明。
“拓跋珪率部入关建立魏国后，发现母亲和妻子背后的势力是对自己皇权最大的威胁！要知道胡女就是游牧民族的妇女跟汉女大不相同。为了生存，她们能与男人一样强悍，在草原追逐猎物，争夺地盘而每个朝代的开国皇帝及其先祖无一不是通过联姻来获取军事力量、打下江山的。这些力量在坐上皇位前是帮助，登基后就成了最大的威胁。拔跋珪深感此道，便以推行汉制为由，顺势将汉武帝杀母立子之事树为典范，开始从自己儿子的母亲下手所以历史上北魏的皇帝继位时几乎都没有生母太后！”
“您是说高澄要篡位还是还是娄昭君觉得高澄要杀她？”我有点明白杜老的意思了。
“这一路，不管府内、府外，你我都听闻、见识不少，高家代魏恐怕是迟早的事！”
“可高澄已经成年，而且他们母子一向亲厚，娄昭君很喜欢这个长子的！”
“所以知子莫若母，也只有娄昭君最清楚他这个爱子能混账到什么程度？！以前有高欢撑腰，她自然不担心。高欢虽然留下赤金棍，但人走茶凉，最多只能吓唬吓唬自己人。高澄一旦称帝，就是天下主。前任渤海王留下的赤金棍最多管管府内事，可管不了天下事！而娄家的势力恐怕仅次高家了，高欢不就是靠娶了娄昭君才起家的吗？以前两家是并肩作战的战友，还算平等，一旦称帝，君臣有别，娄氏就成了最大的权臣，高澄能安心吗？我猜娄昭君一早就知道高欢的野心，也看出以后政局关系的变化，才提早开始准备，处处忍让，刻意避免跟儿子的冲突。高澄乱伦娶庶母，她再气都没动用赤金棍执行家法，可不仅仅是溺爱，更多是为将来打算，才隐忍下来。自古篡位总是不光彩要遭人骂的，为了名正言顺地改朝换代，历朝皇帝都会自编自导许多事件来蒙骗百姓，武装自己是天命所归，真龙天子，才能让百姓归心。估计娄昭君也是担心他这个爱子将来为堵悠悠众口，同时压制娄家势力，延用子贵母死的先例！皇权和亲情哪个重要她也不得不防啊！”
哦原来是这样，还是杜老见多识广！
杜老还说：“子贵母死制度下，造成另外一种社会现象，就是乳母的地位特别高。立皇储都有祖制，一般太子都在很小年纪就被确定下来，生母被赐死，幼主无人照顾，这时乳母的责任就特别重大，一路哺育成人。待太子继位，往往对乳母的感情更胜亲母。我记得好像史书上说北魏有几位太子乳母被封过太后的受皇族带动，高门权贵之家，也特别注重为子嗣挑选乳母”
哦那就难怪了，我想起尤氏，那么嚣张全是这个畸形的时代造成的。儿子越显贵亲妈越倒霉，一登九五亲妈就没命了，奶妈倒能白捡个太后当当，比亲妈还实惠！这让孩子怎么选，有的选吗？肃肃是个没娘的庶子，别说皇位就是王位也跟他无缘，所以尤氏心里不平衡，一面讨好元仲华想觅一个更好的去处，一面把气撒在肃肃身上，天啊，这世道啊一定要走，再待下去，真要发疯了！
我也不好再怨娄昭娄不帮忙，再能干精明的女人处在这种时代，也得小心翼翼，步步为营，慢慢算计吧
这时，长社城西风突起，东魏将士推倒土堰泄洪，河水随风入城，一下冲毁北面工事。高澄率军趁势入城，不久便生擒王思政。高澄以其忠于职事，礼遇甚厚。这下他不但收复疆土还收服人心，震慑临国，把宇文泰气的捶胸顿足。东魏举国士气高涨。
与此同时的南方，梁帝被侯景围困建康数月，八十六岁高龄的梁帝竟被活活饿死！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就是大名鼎鼎因尚佛事而忘国本的梁武帝，而始作俑者竟是东魏叛将侯景！
国破家亡，兰京伤心的无复以加。可自那日城门事件后，我再没跟他说过一句话。虽然我也知道他的苦衷，但背叛终究让人难以忍受。他看我的目光，除了愧疚，还夹杂一丝不明的幽怨，该不会也是为了高澄要娶我吧？我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要跟个男人成为情敌！
相较兰京的悲伤，齐王府无比欢腾。高澄尚未班师，皇帝便已颁旨大肆嘉奖，同时还邀请高澄的五个儿子与尚无官职的幼弟，一并入宫与皇子、帝裔一并修文习武三个月。三个月后还会举办一场文、武比试，表现优异者，直接加官进爵，赏赐丰厚。说白了，就是找个借口给高家人封官，以表重视。各房夫人均兴奋不已，元仲华更是迫不及待地要与自己皇族加强亲厚关联，积极操持
我却有种雪上加霜的感觉，自己的事情还没理出头绪，肃肃又要离开三个月。自与元仲华深谈后，加上杜老所说，我怎么觉得皇帝此举，有扣留人质之嫌？现在的高澄手握兵权，如日中天，如果趁凯旋之际，一举逼宫，恐怕也不会有多少人反对，成功率很高！魏帝这个时候把高家子弟接进宫，明着是加强君臣之谊，可我总觉得是想高澄有所顾忌。
皇命难违，我挥泪将肃肃送上马车。他无比郑重对我说：“兰陵，我一定刻苦用功，拔得头筹，就可以向陛下请旨娶你，你就不用嫁给父王了！”
我含着眼泪亲亲他的小脸，将他搂在怀里：“知道了，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分心，不要担心兰陵！我是大人，总会想到办法的。倒是你进宫后千万当心，人心叵测，不要轻易相信别人也不要太出众，容易遭人忌恨兰陵不在身边，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我反复叮咛好在君臣实力悬殊，魏帝根本不可能撼动高氏半毫。所以，只要高澄不逼宫，不把人家逼的急眼，三个月后肃肃定能安然归来。
最后，肃肃说道：“兰陵一定等我回来！”我点点头，一直看着他的马车离府。他小小年纪就算拔得头筹，又能怎样？我只能祈祷高澄已经把我忘了。
可惜第二天，便有命令传来，全府开始筹备三个月后纳新之喜！虽无明说纳谁，但众人纷纷跑来向我道喜。我的心瞬间掉进冰窟！
元仲华派人通知我，全国最有名的织锦坊带来了最好的布料，让我去选几匹大喜之用。我被硬拉过来各房夫人和女眷都来挑选，连柳萱也在。我多希望高澄要娶的是她，皆大欢喜！
我死气沉沉地呆坐一旁，现在就算有一堆金子放在面前，我也没心情去看。
“想必这位就是新夫人吧？”突然，一位少数民族打扮、五官一看就不是汉人的中年男子站在面前问道。
“不是，我不是”我急忙撇清，“我只是医工。”
“那您一定就是沈医工！都知您即将成为齐王新妇，真是可喜可贺啊！小人库尔班布奉，是织绵坊的东家，常年为各位大人府上乃至皇宫提供上好的衣料和饰品。沈医工品貌出众，好生装扮，必是沉鱼落雁！”那人极尽可能的谄媚道。
品貌出众？还沉鱼落雁？我白了他一眼，什么眼力劲？生意能好才怪！
那胡商一点不介意我的反应，笑容不减：“是否这些布帛都不得沈医工喜爱？小人还有一套举世无双的别致衣料，正合大喜之用，可否随我入内一看？”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倒是元仲华一旁笑道：“兰陵，你就去看看吧，就当为孝瓘选一身裁新衣也好！”
我无奈跟他进入内堂。胡商从大箱内翻出一个红纸盒，置于案上，依旧笑道：“沈医工，这套衣赏举世无双，您看可满意？”说着打开盒盖，揭开遮布。
第42章（）
我激动地看向胡商，这才发觉他的笑容那么狡黠有深意他究竟是谁？
“想必这袭衣赏定合沈医工的心意吧？”
这本来就是我的衣服！“你你是？”难道他认识吕胜？脑海中浮现久违的憨厚脸庞
胡商不答，不慌不忙又取出一物，“沈医工可认得此物？”
“生姜？人参？不像难道变异的芋头？”
几道黑线从胡商脑门划过，他一愣，笑容僵硬道：“神医怎会不识当归？”
当归？我又不是中医，更何况这种原始形貌的药材！
等等，当归？我一惊，“你是韦孝宽派来的？”因为吕胜不会这么“诗意”。
胡商郑重一点头。
我四下张望，生怕有人听了去。胡商淡定道：“沈医工放心，在下是买卖人，经常游走于各国、各府，若身份遭人怀疑，早就进不得这齐王府的大门！韦大人对我有救命之恩，此次受其所托特来探望。韦大人要我问沈医工一句：‘可还想回家？’”
我急忙点头，又迟疑道：“你有办法？”
胡商笑道：“织锦坊每十日左右都会有货物运出城。神医可藏身其中离开。”
“真的？”我燃起希望，又不安道：“可我还有两位同乡和”
“齐王四公子？”胡商直接问道，看来他什么都知道。“韦大人早已交待，沈医工有任何吩咐，必当全力相助。”
感动万分，韦孝宽总让我有他乡遇故知的亲切感。可我终究违背承诺，干涉了战事。
我小心翼翼问道：“此前的长社之战韦大人有没有他有没有”
胡商渐渐敛去笑容，变得沉重：“沈医工被拘王府数月，恐怕还不知晓。齐王攻克长社、招降王思政之际，已向众人宣告乃得神医献计，功不可没。沈神医不久也将成为他的妾氏，从此高家将战无不胜。现在西魏人人皆知你为高澄打赢此仗，无不震惊，丞相宇文泰更是痛恨不已。唯有韦大人知你身不由己。他说两国交战，胜负难免。只是朝中已有人赏金千两，取你性命。他怕你遭遇不测，亦知你在此甚为艰难，所以才派小人助您返乡！”
我彻底震惊，原来高澄留了这一手！我也知道他不可能喜欢我，但再也没料到他打的是这个如意算盘，离间外加借刀杀人！这样一来就算我真跟西魏有什么关联，也彻底绝了我的后路，不再为西魏所用。即便我被宇文泰杀了，他也不痛不痒。高，实在是高！恐怕当日在城门提出娶我之时，他就想到这步了心机着实深沉狠辣！
望着眼前的胡商，我想起被兰京出卖的教训我们只是刚刚见面的陌生人，本不该再轻易相信，但他出示了我的衣服如果他是坏人，趁着四下无人，早就可以动手将我解决掉只有韦孝宽知道我的来历会派人去吕家村调查仔细。而且眼下除了信他，似乎也没有其它选择了！
韦孝宽，你的大恩大德，我记下了！若有机会，我一定全力报答。要是回去了，我也会为你立碑颂德，让后人知道你的宽厚仁义！
不再浪费时间，我直接问道：“等我安排好怎么联络你？你叫库尔班？”
“沈医工唤我阿布便可。待您一切就绪，只需派人传话织锦堂：衣物不妥，前来修补。次日寅时，便有马车立于王府东门两百丈外的巷口，李记饼铺前。卯时便可出城。”
“可我出不了府呀！”
阿布又狡黠一笑：“东门侧墙向西约十五丈处，杂草树丛掩盖下有一狗洞”顿时我明白了。
“好，一言为定！”
我去找杜老他们，告之计划。宋文扬经过几个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