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醉-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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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嬷嬷怒道:“我是王的乳母崔氏,王由我一手带大。王念我哺育教导之恩,将我好生安置。王妃理应知晓!”
元仲华漠然道:“本宫无能,每日许多奴才,哪能过目不忘?再说王没断奶之时,本宫还没入府,如何得知?”
崔嬷嬷一愣,众人又是一阵窃笑。
我冷冷道:“不要说你现在身份不明,就算王的乳母又如何?哺育教导之恩?你也配跟太妃娘娘并驾齐驱?知不知道你抱着的是先王亲孙?!就算王现下有所误会,日后终会明白,若你今日敢伤王的亲儿,死十次都不够,把孩子给我!”
崔嬷嬷气的脸发红,大声道:“咱们府里王最大,他说野种就是野种,留不得便留不得!”说着举高襁褓要往地上摔。
“你敢!”我吓得心脏要停顿了,强装冷酷道:“你敢伤害六公子,拼尽全力我也要你抵命。你若亲手杀了王的孩子,日后他必叫你全家陪葬,诛九族!”
崔嬷嬷气极举手向我煽来,被我一把抓住,狠狠给了她一巴掌,顺势去夺襁褓。
可她死死拽着不放,我铆足了劲抡拳向她颈侧砸去。无奈崔氏强壮,又不停闪躲,而我之前体力消耗过度,又要顾着孩子,一时竟痛击不了她,只能拼命扭打
她杀猪似的大叫:“来人,你们还愣什么?还不拿下,忘了王的命令吗?”
侍卫准备一涌而入。
“放肆!你们谁敢?!”肃肃和元仲华同时喝道。
元仲华怒道:“你们想造反吗?这是本宫的寝室,男子不得入内,违者去势。你们都想进宫当内侍吗?”
众侍卫一哆嗦,退回门外。我终于将崔氏打倒,又狠狠喘了她一脚!披头散发地抱回孩子,轻轻哄着。
侍卫见崔氏昏倒一旁,不知死活又要冲进来。他们不敢违抗高澄,否则也是死!
但高澄的行为犯众怒了,在座的女人都是有孩子的,他连刚出生的婴儿都不放过,还纵容崔氏如此张狂。众人纷纷起身,拦在侍卫跟前
“我是宋夫人,娘家在朝还有人,尔等敢碰我一下试试?”
高孝瑜道:“谁敢伤了我母亲,我要他偿命!”
“伤了我等兄弟,且看父王会不会饶了你们。”
连新夫人都忍不住开口:“难道我肚里的也是野种吗?若有半点损伤,王定将你们凌迟,我父汗亦会发兵,朝野必乱,你们要是担得起这个罪责,就试试”
“咱们可都是王的内眷,我就不信他会因尔等置我们于不顾!”
“滚出去,娘娘这由不得你们放肆”
众人连成一气,终于逼得众侍卫一步一步又退了出去。
暂时是安全了,但元仲华依旧忧心忡忡地看着宝宝对我说:“这下只怕更惹恼了王!若是他亲自带人前来,恐怕还是难逃一死!”
她说的是事实,高澄不认可,宝宝始终没有活路。我冷静下来,对肃肃说:“能不能把你祖父的玉佩借给我?”
肃肃立即递了上来。
“沈医工,你是要?”元仲华问。
“王又喜得一位公子,这么大的喜讯他怎能不知道呢?娘娘,王现在何处?”我问。
元仲华有些猜到我的用意,“寒山之战大捷班师,王正设宴堂前犒劳众将士。沈医工你”
“众位夫人仗义相助,草民感激不尽!”我直接道:“但六公子终究是王的亲儿,出生至今,还未见上一面,实在不妥。草民这就去给王报喜。还请娘娘照看孝瓘公子!”我猛然将肃肃推到她身边,转身向外走去。
肃肃奋力挣扎元仲华一时拉扯不住,又上来几位夫人,合力将他抱住。看来这大半年确有长进,至少健壮了不少。
但我打定主意,既然高澄不肯给活路,那就里外破釜沉舟,逼他接收。如果成功,皆大欢喜。如果不成功,我陪宝宝一起死,也算告慰何安妮在天之灵!
杀婴本来就不是丈夫所为,侍卫见我手持高欢玉佩,顺理成章让开路还有人悄悄指指宴厅所在的方向,怕我找不到!
我抹抹脸,略整领襟,抱好宝宝,直接向里走,守卫欲将我拦下。我示出高欢的玉佩:“看清楚了,谁敢伤我,就是对先王不敬!”
我阔步跨进歌舞喧闹的大厅。高澄居于正中首位,左拥右抱,熏熏然各宾客将领也是三分真醉,七分自醉竟无人留意到我的进入!
我狠狠将一酒坛重重砸落于地。
顿时,大厅安静下来,所有人瞪大眼睛望着我。我上前一跪:“恭喜王,燕夫人喜诞麟儿,从此渤海王府又多一位贵公子!医工沈氏特将六公子抱来,以庆王寒山大捷,还请王赐名!”
语罢,不明就里的众人纷纷向高澄道贺。但高澄却瞬间阴沉下来,一拍案桌,“放肆!孤已得禀报,燕氏难产已与腹中孩儿一并离世。你竟敢到此妖言惑众。来人,拖出去杖毙!”
说着就有人要拿下我,我挣开再次亮出高欢的玉佩护身,朗声道:“王,您可看清了,这是先王所赐的玉佩,莫要损伤了!先王在世时,也得草民医治,对草民的医术甚为信服,关于这点太妃娘娘、段将军、斛律将军都可证实。现在草民就清清楚楚告诉您,事实是燕夫人的确难产,但她拼尽最后一口气,为王生下孩儿。六公子是草民亲手接生,健康安好!”
高澄醉意全无,面色铁青。他摒退左右美人,舞伎也退了出去。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我想我早被凌迟几百回了!但我敢来就做好最坏的打算了!就是要他承认宝宝,从此不再暗施毒手,所以他的反应在我预料之中。
我就近问人:“这位将军,您看六公子是不是很可爱,福泽深厚,像极了王!”
“当然好像是失礼失礼,老夫多饮,不胜酒力,有些眼花,看不太清失礼”
再迟钝的人,也看出端倪知道不对劲了,不敢贸然回答。我并不气馁,抱着宝宝起身,让他们一一看过,问着相同的问题我就是要所有人都记住高澄小儿子的模样!
“够了!”高澄咬牙道,“大胆医女沈氏,你如何肯定襁褓之子确为燕氏所产?”
“可怜燕夫人临终还盼着见王一面,所以至今仍未装殓。王去一看便知腹中已空!”
“那也不能证明你怀里的婴孩是燕氏所生。孤已得稳婆和医令呈报,燕氏咽气时孩儿尚未产下。孤如何得知你使了什么手段,将其调换?”
“那只能说明他们是庸医!”我冷冷一笑:“当时燕夫人只是假死,并未真正断气!草民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如何能得先王慧眼信赖?!至于调换?燕夫人是早产,一时之间我上哪儿找个新生儿顶替?再说,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若王爷不信,可以亲自验证!方法任你挑!”
“好,来人,滴血验亲!若稍有差池,必叫你人头落地!”高澄恨声道。
我就知道古人用来用去就会这一招。我是科班出身,自然知道此举毫无科学依据。而且要让血液融合或分开实在太简单了!根本不用管什么血型基因,方法多的是!
“王爷,索性换个大碗吧,看的更清楚些!”我道。
高澄一愣,还是让人换了个白色大海碗上来。我尝了尝水的味道,是清水!
我率先扎破宝宝的手指,挤了两滴进去,宝宝哇哇大哭也只能先忍忍了。受点小苦,可换一世无忧。
高澄正要割破手指之际,“等等!”我大喊:“王要滴血验亲了,王要滴血了,众位大人不要错过,赶紧都来看仔细了,看看能不能融在一起?!晚了就见不着了。快点,快点你站这,您站那,您到这里,还有那边有空位”
随即一大群人将高澄和中间的海碗围的水泄不通。高澄气结,但不便发作,只得扎破手指血流进碗里,不消半分钟,便成功与宝宝的牢牢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整个过程,所有人看的清清楚楚,大石落地,众人不再疑惑,纷纷向高澄道喜:
“恭喜王,喜获麟儿”
“果真是燕夫人所产之子”
“是啊,适才我就见小公子与王十分相像,如今酒醒几分再一瞧,更像了”
“此子来临,前方大捷,实乃祥瑞啊。恭喜王”
“小公子聪明,颇有吾王之风”
“燕夫人拼死为王诞下麟儿,贞勇可嘉”
此情此景,高澄脸色也缓和不少,但仍有些阴晴不定,颇为复杂地看着我他不会还认为宝宝是宋文扬的吧?这些朝廷大员亲眼证实宝宝确系他的儿子,方法也是他挑的,大家认可的。他要是再敢不认,传出去必被人诟病辱骂,人心尽失。这就是我的目的!所以看就看,谁怕谁。
道贺声暂歇,高澄道:“如此甚好!劳烦沈医工且带六郎回去歇息,明天一早孤便去看望,褒奖燕氏,为六郎择名。”
人都死了,还奖个屁啊!我道:“王,择日不如撞日,就趁今日喜庆,各位大人都在,给六公子定个名吧!”
“你”高澄又要发飙,更坚定了我的想法。他肯定还有疑虑,如果不趁着现在朝廷大员都在、趁热打铁的话,只怕他事后又反悔,想出什么损招。
“大哥,自父王逝世后,这还是头一回痛痛快快打了个胜仗,痛击南梁,威慑侯景,想必萧衍几年都不敢再犯大哥虎威!难得如此畅快,大哥就给六郎取个名字,更添喜气,祝我大魏再挫侯景、宇文老贼,以慰父王故愿。”高洋适时开口。
高澄略微思索:“今日已晚,又饮了不少酒。此事有些突然,一时不知该如何取来?”
不行,一定要他取。
高洋笑道:“其实祖娥不日也将临盆,我已拟好一名,只是不知璋瓦(男女),是否合用?如大哥不弃,我愿将此名先让于六郎!”
高澄点头,高洋吟道:“君子无信而不立,故而取名为‘信’,排于‘绍’字后。”
“不妥!”我急道。我要的是高澄认可,高洋插什么花?“王的公子均以‘孝’字排序,若改‘绍’字,旁人还以为是您的儿子呢!”
高洋哈哈大笑,“我可没有大哥如此好相貌。此子一看便知承袭大哥,不会教我冒认了去!沈医工有所不知,我高家不似寻常汉氏一般严苛注重辈份,吾等弟兄只讲亲厚。若真计较,大哥五郎也不该叫延宗啊!我的长子名唤高殷,也没什么字序说法。不过祖娥出生汉氏高门,她说咱们高家子孙会越来越多,按字辈排下,将来也好传承。故才决定‘绍’字排名。”
高澄笑着点头:“不错,不错。高绍信此名甚好!若祖娥产子,就叫高绍德吧。君子德行也很重要。”
高洋自然同意,兄弟开怀大笑,兄友弟恭,一派和谐。我这个外人也不好再反对什么。
我对高澄说:“六公子自幼丧母,请王爷格外垂怜关照。能否请王将腰间玉佩赠与六公子?就像当日先王怜惜孝瓘公子孤苦赠与玉佩一样?”
高澄又是一愣,还是缓缓解下,命人递了过来。我急忙塞进宝宝的襁褓中。有了这个,以后就真的不怕了。
好了,目的达到,赶紧撤!“时候不早了,草民就不打扰王与各位大人的雅兴,先带六公子回去休息了。”说完便向外退,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耳后传来高洋一句:“这个沈医工虽不懂礼仪却甚为甚为有趣!”连带高澄望着我背影的目光也深邃思索起来
不知哪里吹来一阵冷风,我一哆嗦,不敢回头,直奔王妃处。
第二天一早,元仲华就为宝宝正名,宣布其身份,列入宗谱,并放在身边亲自照拂养育,相应配置,包括三个奶娘全部到位!
接着以夫人的名义,为何安妮发丧,风光大葬。
与此同时,娄太妃也祈福完毕回到府中。看着她满面慈爱地将宝宝抱在怀中宠弄时,我突然觉得有点冷还真是巧啊!不是说至少要两天才能回来的吗?怕跟掌权的儿子正面冲突,连亲孙的生死也不管了,此刻倒是像个亲奶奶的样出面了人心终究难测,在这个残酷的时代,血脉至亲都要如此顾虑算计,真令人心寒!
第40章()
天气还会再冷些,但衣服带两件够了,轻装上阵才能提高速度,干粮也不用背太多,有钱就行。倒是鞋子要多备两双,大半路程要靠走的。
我数数袋里的铜钱,自打到了邺城,又攒下五十铢,加上杜老他们在府外帮工所得,应该足够我们回吕家村一路的花费。
何安妮走了,宝宝的身世得以验明,杜老他们自然也被“无罪释放”。现在的我们心灰意冷,只想赶快回家。偏偏我最大的牵挂——肃肃闹起了别扭。
他怪我那天留下他,独自抱着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