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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兰陵醉-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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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昱问:“此子所唤何名,哪位夫子门下?”

    “他现在叫高孝瓘。”我答道:“姓梁的夫子,叫什么不知道。你们这有几位梁夫子啊?”

    王昱道:“待我查看一下,你随我来。”

    我跟在他身后,一路鬼鬼崇崇地东张西望王昱笑道:“沈医生,不必紧张!课时已开,书院大门紧闭,外人不得擅自入内,院内所有学子、家奴皆不得随意行走。违者,不论权贵,一律重罚。所以放心吧,不会有旁人瞧见你的。”

    “就是这样,才更担心!我正在违规,这要被抓到不更惨?我不想连累肃肃。”

    王昱一怔,我讨好道:“现在不是托您的福吗?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估计这会儿掌院也没您权利大,能带人到处走动!不过,您也知道我是私出王府,万一被抓到,卡!这会又在违反书院的规矩,罪上加罪,所以不得不小心。”我做出抹脖子状,王昱失笑。

    这天龙书院真够大的,学生下车后,各行其道,都不见踪影。王昱领我来到偏僻处一古朴雅致小楼。

    一间装满卷宗、书简的房间内,三、五个白衣青年正埋头书写、整理。王昱开口:“把两月前的入学名册取来。”

    所有人应声而动,最后从一堆卷宗中抽出一本;恭敬递上来。我不禁感叹:“王大爷,您这看门人当的可真威风!”所有人侧目。

    王昱白了我一眼:“他们是敬重我年岁大了,不方便爬上爬下。那你自己看吧。”

    “我不识字,还是麻烦您直接告诉我吧。”

    “你不识字?”王昱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我急忙点头。他打开翻阅,不一会儿说:“渤海王孙高孝瓘乙卯月丁未日入院,拜于梁运山夫子门下。那他现在应在西坡头的紫云阁受教!”

    “那我们赶紧过去!”我扯着王昱的衣袖出门,否则我哪知道西坡头紫云阁在哪?

    “莫急,莫急!”王昱咳了两声。“对不起!王大爷,我差点忘了你大病初愈,感觉怎么样?”我轻拍他的后背,顺顺气。

    王昱道:“我说你着什么急啊?人就在那,又跑不掉。”

    “您有所不知,本来正常学习,我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可肃肃每天都带伤回来,最近几天更是一次比一次重,我能不奇怪吗?”

    “你太宝贝他了!定是孩童嬉闹不慎造成的。”

    “是意外损伤还是故意伤害,我会看不出来?您也见过肃肃,您觉得他会主动跟人嬉闹?”

    “你既怀疑他在梁运山门下不妥,为何不求谢祖光收入门下?”王昱问。

    我连忙摆手:“我可没说梁夫子不好!我也不认识这里任何一个夫子,不能胡乱猜测!我今天来只想了解肃肃受伤的原因。您说的谢祖光就是这里的掌院、那个学富五车的谢夫子吗?”

    王昱点头,“他是前朝名将谢玄之后,谢灵运之玄孙,而且师从”

    “天机老人是吧?王大爷,我跟您说,一般这种传闻都是用来自抬身价的。什么先人师父多厉害的,客观来讲,那都是别人,跟他本人有什么关系?且不说天机老人是否真有其人,其实谢夫子能执掌一院,闻名天下,王公贵族削尖了脑袋都要进来,已经说明他的才学很高。但自古以来,高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怪脾气。不是我想让肃肃想入谁门,人家都会收的!师徒也要讲缘分!再说了,一个学问高的人,跟一个好夫子,未必有必然联系。”

    “为何?”王昱捻着花白的胡须问道。

    “你想啊,学和教,本来就是两个不同的科目。学是汲取,教是给予。所以一个学识好的人,只能说明他会学,不代表他会教,不代表愿意把自己所学毫无保留地传授给别人,毕竟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顾虑也很正常。同样,一个学识可能并不顶尖,但全心全意育人、设身处地关怀学生的人,往往他教出来的学生,都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这就是好老师。首先比较的是立心、出发点,然后再分会教和不会教的,毕竟每位老师对教学的悟性和方式都是不一样的。孔子不也说有教无类,因材施教,还有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学而不厌,诲人不倦。所以不管是谢夫子还是梁夫子,只要用心教,都一样,不必执着谁的学问更好,入谁的门!”

    “有理,有理。”王昱道。

    我继续道:“而对学生来说,师父是谁也不是最重要的,关键在于自己是否努力。师父领进门,修行在各人!再好的老师,遇上就是不想学的学生,也没办法。总不能劈开脑袋往里灌输吧!凡事总是相辅相承的,就像周瑜打黄盖,总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才能成事。所以我今天不是来选夫子的,就是看看肃肃学习的环境,究竟遭遇了什么困难搞得天天一身伤。我们医生治病,也只有先找到病因,才能对症下药啊!”

    身旁突然没了动静,我发现王昱正望着我若有所思。

    “王大爷,你发什么愣啊?走呀!”我急道。

    王昱回神,指指左前方,“快了,就在那!沈医生,你当真没读过书?为何所思条理、言语敏捷?”

    “读书让人识字明理,但知识的获取不是只能靠书本。生活的经历和磨难就是最好的教材,想明白就一通百通了。就像上次您被打的半死被我们救了,谁想到今天我要靠你帮忙才能在这找人,所以人无完人,相互帮忙,取长补短。互补,互补!”

    王昱脸有点黑,“乱弹琴,你这是什么比喻?老夫那是意外”

    “行行行,我说错了,王大爷您多包涵吧。咱们快点上去行吧?!”

    一间如同水榭般通透的屋舍,矗立高处,传来朗朗读书声。

    “我的天!”我惊道:“这地方连个挡风的都没有,还建在山崖边,靠几根木头支着,万一塌了这么办?这谢祖光究竟是传道授业,还是想谋财害命啊?”

    王昱有些无奈地以袖遮住我的嘴,“沈医生,咱们可是偷偷上来的,你这么嚷嚷,怕梁夫子发现不了吗?你放心,牢得很,不会掉下去。你也说,高人都有自己的怪脾气。谢夫子这样做也是为了让学子们时刻警醒,不得松懈。天龙书院向来要求严苛,但慕名之人不断,朝中要员之子,也须遵守不得有异议。”

    我们悄悄来到课室外,藏在矮墙边。就算不起眼的后排角落,肃肃的绝世容颜也很难让人忽略,小身子挺的笔直,一眼就看到了。

    学生们正跟着夫子诵读论语。梁运山,三十多岁,模样普通,头带纶巾帽,正负着手,在学生座位间来回走动。

    诵读暂停,他问:“君子有三畏,是哪三畏,你说?”就近点了一位学童,那孩子好像刚睡醒,一边苦思,一边迷瞪着答道:“畏天畏爹”霎时哄堂大笑,梁夫子也不禁莞尔,让他坐下:“仔细听讲,莫要再昏睡了。”那学童有些羞愧地坐下,拿起书本,不敢再打盹了。

    我正要庆幸肃肃有位心性随和的老师时,梁夫子又将相同的问题提给肃肃。肃肃起身答道:“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狎大人,侮圣人之言。”

    我以为他会获赞时,岂料梁夫子眉头一皱,“伸出手来!”肃肃默默照办,戒尺重重落下。我一惊,悄悄问王昱:“他答的不对吗?”难道说的不是勇者无畏和无知者无畏的区别吗?

    王昱没答我,继续盯着里面。梁夫子继续问:“能行五者于天下为仁矣,哪五者?”

    肃肃答道:“恭、宽、信、敏、惠。恭则不侮,宽则得众,信则人任焉,敏则有功,惠则足以使人!”

    我虽然不懂论语,但听肃肃一字一句回答的有条不紊,总不会再错了吧?

    梁夫子又问:“此句出于何处?”

    肃肃答:“阳货篇。”

    “还未学至,你如何得知?”

    “学生昨晚自修的。”

    我暗暗赞叹,咱肃肃就是勤奋,每天雷打不动地温习,那个认真啊!

    谁知梁夫子脸色又是一变,生气道:“君子博学于文,亦约之以礼、章法。你入学不过月余,不求甚解,只求逾越,实该惩戒。”说着,在肃肃手上狠击了三下。

    我心那个疼啊!之前担心肃肃入学晚,追不上进度受罚,怎么提前预习了,也不行?

    梁夫子道:“你既如此能耐,且将出师表背来!”

    出师表?“是不是诸葛亮的那个什么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然后亲贤臣,远小人,最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那个啊?”我悄悄问道。

    王昱点头。

    “不是吧?这才入学两个月,诸葛亮出山多年、身经百战才写成的文章他怎么可能会?”因为罗贯中的三国演义,把诸葛亮捧的神乎其神,这篇文章才会出现在我们的中学教材上。可在这个时代,他的作品应该没那么火热吧?!

    果然肃肃摇头。梁夫子冷笑:“既知如此,就更该虚心受教。君子三戒第一戒:少之时,血气未定,自以为懂些皮毛,不求甚解,便逞强好胜,卖弄学问。你且立于墙下,好生反省。午时三刻方可结束。”

    卖弄学问?哪有?肃肃既没荒废学业,又没捣乱课堂秩序,梁运山怎么会这么认为?

    肃肃一言不发走了出来,小小身影靠墙而立,好不可怜。屋里读书声又起。

    王昱小声问我:“要不要过去看看他?”

    “千万别!”我急忙阻止,“虽然我不知道他错在哪里,但人这一生总要经历很多挫折和不公平,只有自己面对,才能成长。人在失意时或需要关怀,或需要鼓励,但唯独不需要同情。同情让人自卑,让人懦弱,伤自尊。所以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让他看到我!”

    王昱看着我道:“我还以为你会立即奔过去或直接进门大骂梁运山!”

    “原来在您眼中我就这么野蛮啊!”我苦笑:“再无知我也知道这是课堂,不管发生什么事首先要尊重夫子。各人教学方式不同,只要终极目标没偏差就好。小孩子的理解能力不高,肃肃又才入学,不能盲目追求进度欲速则不达,站在这个角度,我也同意梁夫子的说法。大不了今晚回去,我劝肃肃别那么用功了,该玩就玩,该睡就早点睡,轻松一点,省得吃力不讨好!”

    “哼!”王昱白了我一眼,“你这说的倒新鲜。古人头悬梁锥刺股地勤奋还来不及,你倒让他吃喝玩乐,能有什么好?”

    我无奈道:“我当然知道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但这位夫子就是不喜欢肃肃太超前用功,我们应该尊重他的老师,也许他的确发现肃肃不适合这种方式呢。掌握正确的学习方法远比死读书重要千百倍,事半功倍!”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好句,好句!”王昱赞叹连连,“你写的?”

    我意识到又祸从口出了,急忙道:“听来的,听来的。我又不识字!我还听说孙悟空去菩提老祖那学艺,不得其法,三年毫无进展,还经常捣乱,气的菩提老祖连打了他三下。没想到,他因此开窍,明白菩提老祖暗示他半夜三更前去等候。从此菩提老祖根据他的特性单独为他授课,此后技艺大进,无人可及!”

    王昱又问:“这孙悟空、菩提老祖是谁?搜神记中似无记载。你从哪里听来的?不过我真看不出梁运山有菩提老祖之大心智。”

    我自动忽略西游记的问题,直接跳转到梁夫子身上:“你这就是歧视,虽然梁夫子的名气不如谢夫子大,但人不可貌相,说不定梁夫子心中藏有大智慧,正想着怎么更好地教育肃肃呢!”我虽这样说,其实心里也七上八下。明明见那个梁夫子对其他学生温和宽厚的很,偏偏对肃肃这么严苛,当真青眼有加?!

    午时钟声响起,放课了。学生们向膳堂涌去。只有肃肃还站在墙边,一动不动。同学们纷纷对他指指点点,嘲笑不已。

    我不解,王昱道:“梁夫子说了午时三刻才准他结束罚站。现在还差三刻。”

    我不由气结:“梁夫子自己都走了,他还傻站在那干什么?这么多人,去晚了,连渣都没得吃!”

    王昱拉着我:“刚才是谁劝我尊重夫子的?反正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做人贵乎坚持,无愧天地,不管是否有人在侧监察。再者也省得夫子知晓,他又要重新受罚。”

    我垂头丧气蹲下!又过去半个多钟头,肃肃才缓缓回到早已空无一人的教室,将书放好,独自走向膳堂。

    书院的食堂虽大,但世家公子大都看不上这里的伙食,自有家奴奉上自家的小灶。肃肃进去的时候,不少人已经吃过了,三三两两在外晒晒太阳,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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