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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兰陵醉-第2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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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差拿鼻孔喷人了。

    “赵公公说得是,卑职无用胆怯只因兰陵王一生杀敌无数,那沈神医生前亦非等闲之辈,却横遭毒手,无一幸免这好好一座兰陵王府半月前还风光绝世,转眼间竟”

    一阵冷风吹来让姓赵的太监生生打了个寒噤,想起近日的传闻,又看周围杂草丛生、杳无人迹,怪声连连,顿时心下也生出几分怯意!但在小的面前不能失了威仪,只得强作无畏,大声道:“尔等都给咱家听清楚了,吾等身负皇命,坊间传闻不足为凭。谁要心里有鬼,误了正事,咱家可要你们好看!”

    “诺!”一队小太监齐声应道,都低着头,不敢斜视,生怕看到什么骇人的事物。

    “徐大人,”赵太监又对徐之范耍起官威:“好歹您也是尚药典御徐大人之胞弟,太医院中位列从四品的太常,见过风浪,怎可一味长他人志气?任他高长恭昔日再威风八面,如今亦是疯癫落魄,阶下之囚,命不久矣!待今日之事顺利了结,咱家定向陛下赞扬徐大人无畏强者之君子风范!”

    “多谢赵公公,多谢赵公公。”徐之范连连道谢,心中却是不齿:阉奴!

    兰陵王府大门前,赵太监想了半天,还是抬手敲门,以示礼节。

    没想到刚砸第一下,门就开了,原本就没锁!

    赵太监暗自啐了一声,虚惊一场,率队入内。

    令人惊讶的是,兰陵王府的屋宇建筑无一华丽轻浮,反显古朴苍劲,绿树成荫,石径分明,可见主人家平日多喜清静。只是物是人非,空无一人的诺大宅邸,凸显一股无形的肃杀之气。气温也比门外下降许多。

    “啊啾!”不知谁打了个喷嚏,令得几个小太监分了神,一不小心,步调不一,就撞作一团。赵太监气得直想骂人。

    “赵公公,”徐之范问:“咱们往哪走?”

    “咱家从未来过兰陵王府,不曾想竟一个人也没有,想问也无从下口!”

    “一般主人家都会在厅堂要不咱们先去那看看?”

    “好,还是徐大人想得周全!”

    只是王府大厅前后空无一人!又逐一寻至书房、偏厅、厢房、练兵场等所有能驻人的地方,皆不见人影一个个垂头丧气

    “会不会在醉兰阁?”最后实在不得已,徐之范说出那个禁忌的名字!谁都知道,醉兰阁是兰陵王府的禁地,那是兰陵王为沈神医所建的居所,外人别说进去,看都不曾看过!因为兰陵王不许闲杂人等打扰神医清静!

    谁知里面有什么机关?赵太监也久闻醉兰阁大名!可眼见时辰要过,复不了皇命同样死罪!一咬牙挥手,“走,去醉兰阁!”

    “嘎吱呀!”精致厚重的雕花木门缓缓打开,赵太监紧张的手心冒汗。

    “哇”眼前的美景还是让住惯皇宫的小太监们叹为观止没有金壁奢华,而是水石相映、玲珑多姿,一派自然风貌,绝非黄金珍宝所能堆砌。细细再看,一步一景,无不巧夺天工,怡情怡景,让人流连忘返

    “颇多南朝之风,兰陵王对神医果真费尽心思,又岂会任人践踏?”徐之范暗忖,不屑地望着领头之人,正喜上眉梢,盘算着怎么才将这座园子据为己有,或者当作礼物献给何大人也好,还怕日后不节节高升?

    绕过假山,便见一座整洁简朴的院落。所有人打起精神,都觉得主人应该就在这里了。

    赵太监略整衣衫,举手敲门,大声道:“黄门内侍赵胜,奉圣前来传旨,兰陵王高长恭开门接旨!”

    一连三声,无人应答。赵胜以为里面又没人,很是气恼地踹门。

    门开了正对房门的椅子上坐着一人,洒落的阳光刚好照亮一半恐怖的面容,差点把赵胜吓死!

    原来那人身穿战甲,头戴狰狞鬼面不正是高长恭出征对敌的一惯装扮吗?原来要找之人真的在此!

    “兰陵高长恭接旨!”不管有无回应,赵胜直接取出圣旨展开宣道:“癸已年,齐武平帝诏曰:献武帝孙文襄帝三子高孝瓘,自承封受袭来,不法祖德,修行亏损,目无君上,不遵朕言,屡犯国法,狂悖猖獗,不臣之心昭昭乎若揭日月而行,是孰皆不可忍也!恩念汝乃同室宗亲,特准全尸入葬。现赐鸩酒一怀,即刻饮之,不得延误!”

    赵胜微微抬眼,瞄向前方之人,依旧动也不动,稳如泰山,似连呼气之声都无心下惊诧,不会是个已死之人吧?!连忙向前数步,正欲伸手查探,鬼面微微一转,两道精光射出,赵胜差点又被吓破胆!

    “原、原原来王、王在啊!小人冒犯,请王见谅!刚刚的圣旨,王听清了吗?要不要小人再念一遍”赵胜早无骨气,对个将死之人谄媚陪笑。

    “哼!”粗重的冷哼从鬼面后传来,身披重甲的手腕微微抬起轻弹两下,“拿来!”还是简单粗重。

    赵胜一愣之下,转为欣喜!原来高长恭也知今日是自己的死期,无谓再做困兽之斗,倒也干脆所以他穿上平生最武威的战甲,想要保留最后一丝威名!呸,都要死了还吓得咱家几次差点失禁,待会儿非多踹两脚不可!

    嘴上却赞道:“王大义!”一边示意徐之范赶紧端上毒酒。

    徐之范收敛心神,一步一步上前,曲体将杯中斟满,双手呈上。

    兰陵王伸手将要拿起酒杯“不要!”凄厉的女声响起,一条人道匆忙奔入一下拖住徐之范的腿。

    “尔乃何人?竟敢阻拦圣旨?!”赵胜不悦叫道。

    “会不会是沈神”徐之范猜测,赵胜面色大变,急忙撩开女子散乱的头发,露出真容松了口气!“咱家有幸见过神医真容,绝非此女。来人,还不拉开。敢再阻拦,乱棍打死!”

    “走开、走开我是郑艳,河南荥阳郑氏,先帝曾有旨意将我许配兰陵王。尔等既负皇命,应知谁敢碰我,都是死罪!”郑娘喊道。

    所有人愣了。过了一会儿,赵胜反应过来:“原来是兰陵王一直不肯接纳的郑家娘子。既然人家不要你,何苦还强留在此陪一个将死之人,不如就此离开,另谋出路!哦,你陷害文襄六王,神医也差点因你命丧黄泉,想必天下之大也无你容身之处了吧。哈哈哈哈”赵胜无情嘲笑。

    郑氏已顾不了那么多,又扑到兰陵王脚下,哀道:“王忠以事上,何负于君,却遭鸩毒?!”

    兰陵王并无反应,赵胜继续笑道:“无知妇人,前不久高长恭刚刚率兵逼宫,朝举皆知,罪在不赦。再不闪开,休怪谋逆同罪之!”

    郑氏呆了,突然抓着兰陵王的裤角,又哭又喊:“又是为了那个女人,现下连命都没了!沈兰陵人呢,她怎么不出来护你?!你倾尽一生为她,又得到什么命都没有了,什么都没了”

    “来人,将她拖开!”赵胜不胜其烦,命道。

    绕过阻碍,徐之范再次奉上鸩酒,兰陵王接过,微微从下掀开鬼面一角,一仰头迅速将酒倒入口中随后发现赵胜正一眨不眨望着他,一气之下将酒杯狠狠砸了过去。赵胜这才回神,连忙跳着躲开。

    兰陵王是白啊,都说兰陵王是咱大齐第一美男子,等他死后,定要好好看看

    “啊”郑娘彻底绝望,死了一般倒在地上,喃喃道:“不不会不该这样!”

    赵胜很满意,一开始接到这个任务时,直怨倒霉,都是知道兰陵王是个硬碴不好惹,没想到竟然执行的这么顺利,这下可以回去邀功了!

    沉寂了一柱香的时间,他示意徐之范上前查探兰陵王有无毒发断气。

    徐之范暗叹一声,正要伸手探息“滚!”鬼面后发出一声暴喝,又把所有人惊呆!想不到高长恭的功力如此深厚,竟能抵抗毒性这么久?!

    “扑哧”随即一口鲜血喷出,沾在鬼面上,更显诡异。赵胜大喜,不信你不死!

    鬼面后又传来粗重的吼声:“滚,不滚就死!”抬手朝着某个方向一指。

    “咣当”一声巨响后,窗梭散落,房梁也塌下一半,灰尘直落。

    “啊,啊呀”吓得小太监乱作一团,赵胜也怕了,不知如何是好!

    徐之范道:“赵公公,咱们先走吧。兰陵王既已经毒发,必命不久矣,不过片刻旦夕之事。明日再来收尸复验,今日已可复命!”

    “好,好!”赵胜忙不迭地点头,第一个往外冲,口中还道:“王,请容小人等先行告、告退!”

    徐之范跟在最后离去!

    地上的郑娘一步步爬回兰陵王脚下,无力道:“沈兰陵已经死了,陛下与你再无心结无夺妻之耻,为什么不进宫面圣求情?陛下看在手足的份上,也许会会”

    兰陵王有些可怜地望着郑氏,摇摇头,缓缓抽出一张纸丢在她面前。

    郑氏展开,只见六字,一字一句道:“天颜何由可见?”

    “不、不会的”郑娘捧着纸,泪如雨下,“陛下不会不明事理,一切都是沈兰陵拖累所至,害你落至如今的地步。我这就去面圣呈情,我去找陆令萱,她答应过我,不为难我们,她答应过我的,她的话陛下一定会听你等我,你等我回来救你,就知谁是真心?!不是沈兰陵,是我,是我”突然来了精神,一会哭一会笑,疯癫炽狂,不顾一切冲了出去

    鬼面人仲怔良久,好不叹息,缓缓想从椅子上起身,却力不从心,一口鲜血再次喷出不行,毒发前,一定要、一定要目光看向案上一盏未熄的蜡烛再次挣扎起身,慢慢挪过去,一点一点还差一点,眼看就要碰到,却因过长的铠甲绊脚,猛然撞翻桌案,重重摔倒于地,再也爬不起来再想够也力不从心

    一双素白的长手捡起之前郑娘遗落的纸稿一双描金的黑靴出现在即将闭合的眼前

    一副温暖有力的臂膀将沉重的铠甲和铠甲中包裹的人一并扶起。双目发黑,下一刻却又突然一阵轻松,沉重的鬼面头盔被摘下,缓缓睁开无力的双眸,却被眼前人震惊得无以复加,“你、你你怎么会这里?!”

    “沈兰陵,你又把我骗得好苦!”一字一句切齿道。来人双目痛红,满面悲愤,正是兰陵王高长恭!

    “我你”一时情急,气血翻涌,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身子向后倒去。

    长恭一把抱住,慌道:“兰陵?你喝了鸩酒?我还是来晚一步!”目红滴血,悔不当初。

    “走、赶紧走!”我来不及解释太多,用尽力气推他,“他们很可能还在外面守着,看到你的话,一切都白费了!”

    “所以兰陵想焚屋?!不但替我死,还要湮灭一切证据!”进门时,他见我正在够烛火即明白我的意图。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隐瞒了,我点点头,只道:“快走,快走!往后佑佑就靠你一人保护了!”

    男儿泪滴,长恭摇摇头,弯腰将我靠坐怀中,瞬间一股暖流透过铠甲传入:“往哪走?这是我的家,我的命运本就该终结于此不是吗?”

    “你”费尽心思隐瞒的事情,他怎么会肯定是宋文扬没守住秘密!心中哀叹,错信良人啊!

    “还用旁人告知吗?”岂料长恭说:“我与兰陵共患难,夫妻同心,你当真以为我一无觉察?谒见昏君之前,兰陵就对昏君成见颇深,要我处处提防。又怕我军威过高,不惜以身捣乱,还亲手扔了宇文邕的和书,不都是因为担心朝堂忌恨吗?每次出征,兰陵虽有不舍,却无惊恐,反倒进宫上朝、面圣,每每都令兰陵如临大敌,全身戒备,言辞紧张可能兰陵并不自觉,在我眼中却是天差地别!兰陵还特别嘱咐我不能食用宫里的东西,尤其不能喝水饮酒我心下便有所领悟”

    长恭顿了顿,深情地望着我继续道:“兰陵口口声声说不记得我的命运走向,可你对周、陈的形势了若指掌,齐被周灭,杨坚代周建隋,宇文邕何时会死、卒于何疾?韦孝宽寿终几时?甚至段太师何时病故?就连斛律光细微到凉风堂都能脱口而出诸多一切,叫我如何相信兰陵惟不知晓我的命运?惟一的缘故便是,我不得善终于同室宗亲,有能力致我于死地又让兰陵如此害怕宫闱的惟有高纬一人!兰陵怕我伤心,一直暗自努力变革!你拼死生下佑佑,弥留之际说什么终于改变不正是为此吗?但凡种种,倘若还要别人来告诉我前后因果,我还配做你的夫婿吗?!”

    “没错!”我噙着眼泪,满满的感动,事到如今也不怕承认,“始终你最懂我,什么都瞒不过你。你却为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我也怕兰陵担心,兰陵的努力我都看在眼中,怎不动容?我真心愿与兰陵避世相守,奈何终究来晚一步!”

    “不晚!”我摇摇头,“我一早就知你会死在高纬的忌恨下,所以不惜一切想要改变,生佑佑,扳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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