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醉-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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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刃抽出,虎子又被一脚踹翻在地上,破碎的身体再也爬不起来!逐渐黯淡的目光最终落在我身上,竟还能扯出一抹凄惨无比的浅笑:“沈医生,俺叫张虎生。俺娘说俺总是傻头傻”一口鲜血喷出。
“别说了,我给你止血,你挺住挺信”我哽咽地不知说什么。
“沈医生俺恐怕回不去过年如果如果你能看见俺娘告诉她,俺想她,想妹妹还有”头一歪,虎子闭上了眼睛。我大惊,不要,不要死啊。已经没了心跳,年轻的生命就这么消逝了?!
身后又传来拖拉的声音,虎子的死对他们来讲跟死条狗差不多。赵东葆发出绝望的惨叫
我一直认为自己是局外人,不该介入历史、不能停留!但我也是个人,有血性,有良知!
“住手!”我大喝一声,“都给我住手!”
周围一下都安静下来,所有士兵停下手上动作,望着我。
我跨入牢门,一把夺回赵东葆,交给牢中人照看。
西魏兵忍不住责问:“沈医生,你干什么?”
我一字一句道:“不许再动他们,牢里的人一个也不能碰!”
其实我知道自己在这些鲜卑兵面前没什么说服力。一无战功,二来他们从没见过我与丞相交情有多深。第三这拨兵将看着不像韦孝宽直属麾下,对我了解不多,只是碍于上面的命令,才不敢太怠慢。
“沈医生,他们只是俘虏,安排医工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如今我们要做什么,你还是不要过问的好。”这些鲜卑士兵敢直接这么对我说,这不关我的事!
我只能换个方式:“其实我是为你们着想!”
没人相信。我继续道:“这里伤寒肆虐,每天都在死人,你们不是没看到吧?”
终于有人点头。“这种大面积爆发的伤寒属于烈性传染病,通过空气、呼吸都可以传染。你们每天在这与他们相对本就很危险,还想进一步接触简直就是找死!”我故意加重语气:“也许你们现在还没察觉到不妥,因为这种病有潜伏期,病毒会不知不觉进入体内潜伏,一旦爆发,药石无效!所以我才好心提醒各位大人,不要靠近、尽量不要接触!否则就是拿自己的健康、性命开玩笑。”
不少人倒退,生怕我的话成真,下一刻就要了他们的命。领头的虽害怕,仍强打精神不退缩。
我索性揭开赵东葆溃烂的伤口,终于把他们惊的全部后退数步。
“都这样了,还敢碰他,我真佩服你们不怕死的恿气!”我叹道,“只是,死在战场上,你们是保家卫国的英雄。要是死于这种传染病,那就太不值了!你们伍长最近是不是脸色蜡黄,舌苔白厚,无精打采?问问你们伍长,是不是经常觉得胸闷气堵,脚步虚浮,注意力不集中,甚至有些有些力不从心?”通常一个纵欲过度,又喜欢喝酒、彻夜赌博的人,都有这些症状。
果然,不用问本人,就有士兵立即捂着胸口,面露骇色,又退后好几步。我再接再厉,“为了各位军爷能长命百岁,我奉劝你们平时最好少接近传染病源。伤寒可是绝症,就算勉强不死,将来也是一身的病根何必呢?”
士兵们一哄而散,领头的勉强向我拱手致意:“多谢沈医生提点,属下立即向伍长禀报。”说完撒腿就跑了出去。
总算暂时阻止惨剧再次发生。只是一想到虎子,眼泪又涌出来。如果我能早点出手,也许他不用死!
微弱的轻哼传来,我急忙替赵东葆检查,却发现不是他发出的。惊喜之余再次回头检查虎子。
微弱的脉搏再次跳动,刚刚可能是突发性的休克,导致假死状态,如今一口气缓了过来,又现生机。利刃穿身,居然没断气,说明应该没有伤及要害,还有一线生机!
“展昭,照看好肃肃!”我大声道,“大家让一让,我要一块干净平坦的地方,最好通风,再晚就来不及了!”同一牢房的人迅速爬至牢门处,腾出内侧,内墙上有个很小很小的气窗,小到连肃肃都爬不出去,却是唯一通风见亮的地方。下方地面铺着的干草也相对干燥整洁一些。
我脱下外衫铺在干草上,“王朝、马汉,平着抬起他,小心放到上面,注意平放!轻一点!再给我拿一桶干净的水进来。”
左右隔壁四周所有狱友都隔着栏栅探出头来。我只得对所有人嘱咐:“我马上抢救他,能不能成功不知道!你们不想他死的话,就都不能说话,保持绝对安静!站开一点,多给我点光!”
下一刻,每个牢房内的蜡烛都亮了,尽可能推近,照亮我身边。
虽然跟随古代医工多日,学会了用麻沸散来止痛麻痹,但真正的外科手术,麻沸散的力度是远远不够的。更何况现在虎子根本不能进食。从吕家村出来,药品已经所剩无几,而麻醉剂和鱼肠线却是我珍藏为数不多的现代物品之一!平时病人再疼也不轻易使用,就是怕遇上这种性命攸关,需要外科大手术才能解决的病患。
不管够不够全麻,我将仅剩的麻药全部注射。然后是处理伤口,最关键的是伤口缝合。这么大这么深的刀口还在这么简陋的环境,我我的手止不住在发抖如果到头来,还是保不住他的命我脱掉手套,抹去额间的冷汗,这样不行啊!回头看见肃肃美丽的双眸充满了期待还有无比的信赖一眨不眨地望着我顿时心中一暖,原来还是有人在意我的!第一次上手术台,就被告之最重要的是专注,心无旁骛。我是他们的希望,现在除了我,没人能挽救眼前的性命。这是我的专业,舍我其谁?深呼吸再次集中注意力,戴上手套,拿起手术刀然后一针一针缝合剪断线头,把能做的全部做完,不留一丝疏漏最后擦干血迹,为他套上衣服。我对周围的人轻轻道,目前他还活着!只要顺利渡过接下来的三天,命就保住了。
一片舒气声后,所有人又屏住呼吸望着我,好像看怪物似的。我意识到手术的场面也许他们看不真切,但也足够震撼了。
我揉揉头,“如果你们想他活,每个人还想安静地待着不被折磨,那么刚才的事情不要说出去,以免惹来更大祸端!”
我又问同牢房的人:“你们谁能照顾他?”
阴暗中走出一个身影,步伐不稳,衣衫褴褛,声音气息还算健康,“我是他们的伍长,我来!”
我点头,“从现在开始三个时辰内,他不能吃任何东西,包括水也不能喝。如果高热不退,就用这棉花醮水湿润双唇,打湿布搁在他头上。平时尽量不要碰他!”
我拿出两片药,又倒了一碗麻沸散,“三个时辰后,每隔两个时辰,喂他吃一片消炎药。麻药一过,他疼的受不了,就给他喝这个,能减轻他的痛苦。至于其它就靠他自己了!”
还有一壶洁净的饮用水,那伍长都接了过去。
我又去查看赵东葆的伤,叹了口气,只能慢慢治了,先用草药消炎吧。
回到住处,已经很晚了。我很累,却辗转不能入眠。
第二天一早,我请杨主簿代笔,给韦孝宽写了封信。我想了一夜,战俘营的情况一天都不能拖了!既然刘洪不肯作为,只能去搬韦孝宽了。他不是个残暴不通情理的人,加上我的几分薄面,应该会有回应的。
杨主簿装好信件,找人去送。同时告诉我,快马加鞭,来回不出五日就会有回复。我感觉好像看到希望了。
没想到的是,当天傍晚,刘洪带人浩浩荡荡闯进俘虏营。
他一边用帕子捂着口鼻,一边不满地望着我!我正要见礼,他一挥手,从外面押进一个人,丢在我面前。我一看,竟是杨主簿!被打的皮开肉绽,趴在地上。
“这是怎么了?”我看向刘洪。
刘洪冷哼一声,怀中取出一封信丢给我正是今早我让杨主簿代笔的那封。他截了?怪不得一副我想打小报告被他抓个正着的模样!若是平时,这样越级汇报,我也不齿。但如今是他逼的我不得不这么做!他还打了杨主簿,当真无法无天了!
我不悦道:“刘大人,玉璧之战,能得韦大人视为朋友,是草民的荣幸!如今朋友之间互通信函,大人也要过问吗?”
刘洪阴阳怪气道:“神医深受丞相和大都督器重,刘某岂敢过问?只不过玉璧乃刘某管辖,城内大小事宜,神医可与刘某协商,何需劳烦两位大人?刘某受朝廷恩露,岂是不为朝廷分忧办事之人?沈医生何故陷刘某于不义?”
这么说他看过信的内容了,顿时一股隐私被侵犯的怒火冲了上来。
“既然知道韦大人是你上司,我是丞相的客人,那你有什么资格、哪来的狗胆敢私拆我的信件?看了,还敢大言不惭跑来责问我?脸长屁股上,不打算要了是吧?杨主薄官是没你大,但同时也为朝廷效力的官员。他安排我与你上司通信,你有什么不满?你是不满韦大人,还是不满丞相大人,却把气撒在杨主簿身上?”
“你!你”刘洪没想到我敢撕破脸这么骂他。我在职场打拼多年,虽然不喜欢争抢,但狐假虎威、拿着鸡毛当令箭这一套也看过不少。
“你什么你?有什么不满别藏着拽着掖,尽管说出来,下次见到他们,我帮你申诉。顺便问问宇文泰,我不就是想改善下环境,究竟哪错了?请丞相大人赐教!”我故意怎么说。
“你,满口胡言!。”刘洪一甩袖子。
“我满口胡言,还是你敢做不敢认?”我一指地上的杨兴钰,“他不是你让人打伤的吗?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我的信不是从你身上拿出来的吗?你怎么知道内容的?你敢说你没偷窃我与你上司的来往吗?”
刘洪气结无语,但我感觉他正在冷静地清理思路。他越清晰,对我就越不利。毕竟我手上根本没有什么实际的东西能威胁他,算起来他比我更亲近那位丞相大人!
好一会儿,只听他缓缓说:“神医不必动怒!冒犯之处,他日刘某必当着丞相与韦大都督的面亲自向神医赔罪。不过如今的形势神医也都看到了,大战刚歇,高贼伺机反扑,城内不乏细作。为保国本,刘某不得不严加防范,故此玉璧城不论进出,皆由刘某亲自把关。大乱初定,一切有待整顿,人手匮乏,一时难以如神医之愿,还请体谅。即便神医找到韦大都督和丞相大人,也未必能即刻解决。况且两位大人日理万机,公务繁忙,如此小事,刘某定当全力以赴。”
算了吧,如果你肯配合,我何必写信这么麻烦。
但是他的话也很明确,县官不如现管,现在玉璧没有他的同意,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别说告状!
我问刘洪:“既然如此,还请刘大人给个明确时间?”
他又打官腔:“刘某说了,百废待兴,人手匮乏,需要时间来安顿,神医不必如此心急。即便朝廷派人前来,也非一朝一夕之事。”说罢欲走。
我一把拉住他的衣袖,他一脸厌恶,我也对他身上那股怪味反胃,强忍道:“杨主簿怎么办?莫名挨了一顿打,大人,他究竟做错什么了?难道为我跟韦大人送信是错吗?”
地上的杨兴钰赶紧弱弱道:“下官不敢!”
刘洪干咳一声,向众人道:“本官一时不察,误信传言,错怪了杨主簿!杨兴钰尽忠职守,办事素来尽心尽力,官升一级晋主簿郎,赏绢布五匹以作嘉奖。安心养伤五日,伤愈后立刻上升。来人,还不快将杨大人抬至医令处医治。”
两个士兵将杨主簿抬走,刘洪看了我一眼,“这下神医可满意?还望神医谨记,玉璧城内仍以刘某为重!”说罢,怪笑离去。
我瘫坐下来,难道任由他只手遮天?我偏不信这个邪!
我问展昭:“能不能找到五百只信鸽?”
展昭疑惑:“信鸽?沈医生说的可是战鸽?”
差不多吧,我点头。
展昭说:“此处战鸽均归郡辖,如要借用,郡守还是会知道的。且战鸽不足五百!”
我说:“当然不能用他的鸽子,能不能另外找一些?”
展昭摇头:“野鸽不易训化,未必能通传信息。”
“这个我知道,我主要是想分散郡守府的注意力。”
展昭:“您的意思是,在野鸽中混有战鸽,以确保信息可以传到韦大人手中?”
我点点头:“对,也不完全对。信鸽固然要用,但为了确保万一,我指望的是你!”
“我?”
“对。你想五百只鸽子同时飞天,何等壮观?肯定吸引全城注意,即使郡守要射杀,也要耗费不少时间。且不谈会不会有漏网之鱼飞到韦大人手上,单凭这个时间,就足以让你出城。以你的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