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醉-第1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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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日积累的心力交瘁,绝不是一碗汤饼能安抚的。不到半夜,我便开始发病,忽冷忽热,噩梦不断
擦擦额上的冷汗,考虑身处的陌生环境,我默默取出房内所有打着补丁的被、服,压在身上,硬忍着,撑到后半夜,才昏睡过去迷迷糊糊中听见焦急、关切呼唤:“兰陵,兰陵你怎么样?”就像上次生病一样。
我缓缓睁开眼睛却见宋文扬浓浓的失望和委屈顿时袭上心头。
“很难受?”
“没事!”我一摇头,头晕目眩,同时发现声音又哑了。
“先把这碗姜茶喝了!”宋文扬托高我的头,灌下一碗热水,很是辛辣。宋文扬将空碗交给刘大娘,道:“没事,我来照顾沈医生!”
刘大娘问:“沈医生说是您师妹?”
宋文扬一愣,随即释然,“算是吧!”
“那就多住两天,等沈医生病好了再走?!”
宋文扬点头致谢,刘大娘这才放心退出去。
“不好意思,耽误你的行程计划了!”
“这是什么话?我说过现在只剩我们两个,自然要相互照应!就算你没病,我也打算送你到洛阳!一个女人,总归不方便!”
“谢谢!”挺感动的。
“兰陵,四郎是谁?”宋文扬突然问道,我一愣。
宋文扬有些责怪:“明明不舒服,为什么不及时找我?早上见你久不应门,撞开才发现你高烧昏迷,嘴里不停念着四郎”
又想起之前生病四郎陪在身边的温暖,鼻子又发酸,生病的人免疫力低下,容易感性。
“是兰陵心仪的男子吗?”
“不是,”我急忙澄清:“就是兰陵王,只不过现在长大了,总不能再叫小名。咱们借住在刘大娘家中,大半夜的我不想影响别人休息,所以没喊你。我也是医生,以为出身汗睡一觉就没事了,结果”
宋文扬若有所思地望着我,让我没来由又是一阵心虚,转开脸躺下。宋文扬帮我压好被角,又嘱咐好好休息,便带门出去。
虽然这里的条件没法跟兰陵王府比,但好歹有个专业医生,又经过十六年的中医研习,中西合璧的医术炉火炖青,依旧是十天后,我开始好转。
接着,我便参与宋文杨一起为百姓看病。多年的信誉口碑,大部分人还是选择信任他。实在遇到难以开口的妇科问题,才来找我。
借着我是新来的客人缘故,刘大娘经常热情地邀请乡邻留下一起晚膳,食材不多,不少还是各家自带的,但众人都喜欢这种相聚方式,话话家常。其中不乏一些年轻的小姑娘。果然,个个含情脉脉地望着宋文扬,情意绵绵,秋波切切,裸的倾慕连我都感觉到了,而宋文扬却是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正襟危坐,目不斜视,急得刘大娘直向我施眼色我报之一笑,机会已经提供了,其它的实在无能为力!于是借由身体不适,提前回房休息。
算算时间,若四郎有心,早该追上来了,是我们错过了?还是
竖日,院外传来一阵嘈杂。二丫慌里慌张跑来,对着我一通比划嚷嚷,方言太重,我只能求助宋文扬。
宋文扬刚要开口,又有人拿了张画像进来递给他。
看后更是面色凝重,宋文扬对我说:“有官兵打听你,说是兰陵王麾下!”
顿时,惊喜若狂
“等等,我看事情没这么简单!”宋文扬劝阻。
我不解,脑中全是与四郎重逢的喜悦,一时没反应过来。
“齐国堂堂一品神医,如果朝廷要寻你,应该光明正大,可外面的人并未指名道姓,刘大哥说他们口音不像本地官兵,生面又孔!倘若真是兰陵王会用这种方式吗?”
我狐疑地接过画像,“既然没有指名道姓,你怎么会以为是来找我的?”
宋文扬指着画像,压低声音,“你觉得不像,可在看惯了写意画的古人眼中,这就是你!尤其颈上这颗痣,一模一样!”我下意识遮住脖子。
宋文扬转对报信的村民交待几句,去应付外面的人。
宋文扬对我说:“我请他们先否认,说没见过你!你先进去避避,看看情况再说。”
我点头,心烦意乱地回屋呆坐。
晚上,宋文扬匆忙入内:“那些官兵不肯轻易离去,非要在村中挨家挨户地搜。刘大哥以女眷病重推托,还拿出家中最好的酒菜招待,也只能搪塞一晚,看样子明天还是要来的。多灌了几杯后,刘大哥还打听到他们确是从京城来,但非兰陵王帐下,是什么和大人的部下!”
和士开!我一惊,他是为高湛找我,还是为他自己?对我,他应该恨之入骨。不管是谁,一旦落入其手,恐怕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四郎!
“兰陵,咱们只能连夜离开此地!否则不但你有麻烦,恐怕这的百姓都会受到牵连!”宋文扬也意识到危机。
我直点头。宋文扬递过一个包袱:“村民们凑了几铢钱,还有食物,省着点,应该够咱们到洛阳!”
“你真打算”
“行了,别说了。抓紧时间!”宋文扬催促。出门前,我还是由衷说了句谢谢。
都知道我身体不太好,但条件有限,实在提供不了马车,看在宋文扬的面上,几家商量着贡献出一头瘦驴,套上一辆极简单的独轮木板车,无遮无挡。
自己坐车,别人走路,我心不安,想让宋文扬也坐上来,但看这头瘦驴恐怕难以负荷。那我下车一同步行,自认身体恐怕也难以负担长途跋涉。算了,先这样吧!我索性躺倒,在颠簸中闭目养神。
“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惟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文扬,估计再有一天,咱们就能欣赏到举世闻名的洛阳牡丹了。你就稍微高兴一点,别总是愁眉不展的。”
宋文扬苦笑:“兰陵,你没种过花吧?牡丹的花期早就过了!还有你觉得”
“可怜、可怜,给点吃的吧”宋文扬的话还未说完,又遇上一拨乞丐,或者说是逃荒的难民。
我们走了三天,一路上拖家带口避战乱、逃黄灾的饥民不断,让我不得不怀疑现在的洛阳根本没有诗中描绘的那么繁华。
宋文扬来不及阻止,我已将仅剩的干粮连同包袱一起送了出去。直到难民散去,才对上宋文扬无奈的眼神,“现在什么都没了,如果明天到不了洛阳,咱们就得杀驴了!”
一路忠心耿耿的瘦驴好像感应到了,忍不住哆嗦。我笑道:“这么好的朋友,你吃得下去吗?”
宋文扬没有回应。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劝道:“我总觉得咱们被折腾成这样,老天爷不会是为了最后要饿死咱们!所以这粮,不会绝的!”
“但愿如此!”
突然,巨大的嘈杂伴着惊叫从不远处传出,一大群百姓像受到野兽追捕的小动物般发疯似地奔逃过来,从我们身边呼啸而过,瘦驴受到惊吓躁动不已,幸好宋文扬牢牢抓住缰绳。
“到底发生什么事?”我大声问,但无人搭理,一个个只顾着逃命。我们逆向困在人潮中,一时动弹不得。
待众人渐散,又传来兵刃相交的打斗声还有马蹄声!
我急忙下车,也要尽快躲避。
一路都算听话的毛驴,偏偏这个时候犯起了脾气,任我们如何拉扯,都不肯移动半步。犟驴,犟驴,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称呼了!眼见撕杀越来越近,我们额上都渗出细汗,毛驴也是条生命,是村民为数不多的财富,本着医者仁心,想带它一起走,可它却这般不听话,没办法了!就在我们打算弃驴时,一道人影被打飞摔落脚边。
匆匆一瞥,面目似曾相识。那人身穿铠甲,忍痛站起,一抬脸,与我四目相对。
“沈医生!”
“乔木楠!”
我们不约而同呼道,都没想到对方会在此出现!
安坪村一别,他不是应该跟韦孝宽一起
但周军尚黑,据我所见,周国无论士兵将军,从头到脚都是黑色。铠甲虽无明显区别,但乔木楠的领襟是红色,这是齐军的标志。四郎说过,高洋忌黑,认为不吉利,所以齐军尚红。为此高洋还丧心病狂地杀害他七弟,就是因为“七”与“漆”谐音,犯了他的忌讳。
眼下实在没时间多问,乔木楠也匆忙道:“沈医生莫怕,一股流寇而已,吾等必能将其击退。”
看他瘦弱的小身板,还不如宋文扬健壮,真是捏把汗。不过乔木楠到底是庄稼人出身,不知搔了犟驴什么部位,瘦驴终于肯挪步,与我们躲至一旁观战。
对方约三四十人,但人高马大,身形魁梧,相反齐军,皆是乔木楠这类的清瘦身形,都是北方男儿,为何差距这么大?所幸敌寡我众,三、四对一,终于在日暮时分击溃这股贼匪,但己方也有伤亡,来不及清理战场,就地休养生息。
我与宋文扬上前做些急救护理工作。
乔木楠喘着粗气,我一边为他包扎,一边问道:“你不是留在安坪村,怎么跑来这当兵?难道韦孝宽周国不能容你们?”
“非也!”乔木楠否认:“安坪村一役,沈医生重创宇文护,宇文护恼怒,曾要杀光我们泄愤,多亏韦大人一力担保!刚好那时兰陵王又举兵压境,几番交战,大挫周军锐气,宇文护连夜赶回长安休养,不敢妄动。后来听闻河南郡府被重治,安德王斩了万俟展,俺们乡亲得朝廷抚恤返乡迁址,避开大河,安心耕种。那日一起逃难的乡亲,有的留在周国韦大人管辖内,俺则担心家中亲人,返回齐国,后又在洛阳当了一名守城小兵,可减免家中赋税!”
我点头,“刚好我也要去洛阳,就跟你们一起返回!”
说话间,走来一人,乔木楠正色抱拳,“严将军,这就是我跟您提过你的沈医生!”
“沈医生,他是咱们将军!”
我正想该怎么见礼、掩饰身份时,严将军突然跪下称:“斛律光将军麾下、洛阳守备都将严瑞,见过神医大人!”
“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安坪村一役,天下皆知。神医威名,更是满朝皆赞。乔木楠亦多次向末将提及,钦佩不已!”
“哦严将军,快快请起!咱们还是赶紧回城吧,以免再次受袭!”
“神医不必担心!区区贼匪数十人,末将带领两百人围剿,必不敢再犯!”
“我看未必!”我沉重道。
“神医何出此言?”
“何谓流寇?”我反问。
“不甘贫苦,心怀不轨,落草为寇!”严瑞说着脸色一变,应该意识到问题所在了。
“怎么了,将军?”乔木楠还没想到。
我道:“难道你没发现刚才的贼匪不但身形高大,虽有黑巾遮面,但不乏红发碧眼之人?”
乔木楠一愣,脱口道:“突厥人?!”
严瑞点头。
“我不知道他们从哪来,但模样肯定不是中原人氏!”我思索道:“关外响马多的是,为什么要千里迢迢跑到这里落草?而且不管哪里的强盗,多为求财。此地乃周齐交界军事重镇,谁会招惹军队?我看刚刚那群人进退有度,应该受过专业训练,恐怕他们真是突厥军乔装的!”
严瑞一凛,大声道:“传令下去,即刻整装回城!”
不一会儿,斥侯来报:“将军,回城官道突现五千精骑!”
完了,完了,两百对五千,结果猜都不用猜,何况这还有一半是伤兵。
“打的谁人旗号?是何装束?”严瑞亦脸色惨白。
“并无旗号,只是装束颇似异族!”
果然!
“腌臜蛮夷,何时偷入我地,可恨!”
“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若他们有心偷袭,必趁你疏于防范之际。”其实我也急,“兰陵王曾说过,突厥人常年与野兽为伴,生性彪悍,其惯用战术也与狼群相似。先派少量兵马骚扰,诱敌出动,拉长战线,再截断后路,群起而攻之,一举歼灭我看你们八成是中计了。所幸他们没你们熟悉此地地形,除了官道,应该还有别的路可以取道洛阳吧?”
严瑞略一思索,道:“末将知晓向东三里,山谷中有片竹林,穿过竹林有条小径可至洛阳城中,只是山路难行”
“没的选了,只能走那边。否则正面迎敌,必定全军覆没!”
“是!”严瑞下去布署。
乔木楠望着我,缓缓从怀中摸出一个陶筒递来,“沈医生曾以龙脉大挫宇文护。沈医生走后,我便偷偷取了些放在身边,日日怀念。如今沈医生可否再借龙脉之力,击退贼人?”
这里面装的是石油?他一直带在身边?真不怕有危险啊
我苦笑:“太少了,恐怕不免”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