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醉-第1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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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昭君微微一僵,当着满朝文武只得端庄笑着重复:“沈神医定是为了长恭娶亲之事欢心,以致太过出神忘形,连陛下赐座都没听到。”
呵真是太了解我了。
不管怎样,我得对高湛道谢,毕竟能坐在这的没几个。
“多谢陛下!”一抬头,看见高湛正直勾勾望着我,眼中居然满是惊艳。心中一突,好像吞了只苍蝇一样恶心。
不可否认,我想吸引四郎的注意,却引来高湛的垂涎,满心挫败!
保持僵硬的笑容,我转身刚要坐下,突然又有两个宫女将我扶住,停在半空不得落下,秦尚宫亲自上前为我整理好冗长的衣摆,宫女们才缓缓扶我坐下。
我不禁感叹,连个坐都这么麻烦,繁文缛节实在太浪费时间浪费资源了!
这才坐稳,黑压压又跪倒一片,满朝文武口称:“参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见过神医!”
娄昭君顿时精神焕发,口中却谦虚道:“众卿家赶紧平身,都是自家人,何必多礼,倒是哀家不该贸然来此了!”
“谢太后!”众人起身。四郎上前,拱手朗声道:“陛下,臣有事启奏。”
“长恭稍安!”高湛笑道:“满朝皆知你有喜事,稍后自会让你与新妇谢恩。原来咱们兰陵王也有着急的时候啊!”很多人都跟着笑起来,只有我心一片惨淡。
高湛对娄昭君说:“听闻日前母后病危,幸得兰陵再次出手相救,才得转危为安。”
娄昭君点头,有些嗔怨:“哀家虽母仪天下,危急生死亦无策,若不是兰陵,早已”
高湛道:“母后这是在埋怨朕,是朕不孝,没能及时守在榻前侍疾。”
娄昭君大度道:“陛下乃一国之君,理应以国家社稷为先。哀家一人之事再大也小,怎敢烦扰?哀家今日特意带神医前来,除了贺长恭之喜,还要向陛下邀官。”
“应当,应当!”高湛直道:“兰陵之才世间罕有,大挫宇文护更是厥功至伟。朕早有此意,如今既母后亦提出,朕就正式下诏封兰陵为一品待中,掌全国药事,与皇后并级,可无碍出入朝堂和内宫!”
“甚好,甚好!”娄昭君连声道好。
我大惊,急忙起身:“万万不可,陛下、太后好意,草民心领。但草民只是一个普通医者,不堪当此重任,还望陛下收回成命。草命惶恐。”
“兰陵无需推辞。”娄昭君道:“长恭自小孤苦,没有亲母照拂,子惠又早逝你若身居高位,朝堂之上,亦能相互提携,对他大有裨益。”
又把四郎抬出来了!可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他们不是最忌讳内外勾结的吗?再说,这么多年没有我,四郎不是照样建功立业,根本不需要借助裙带关系!那他为什么娶郑娘?我一直不愿往“爱”这个字上想。
“是啊,沈神医,陛下所封,亦乃吾等所愿。我大齐有神医相助,从此国泰民安,幸甚幸甚,吾等拜服。”群臣中有人出来附议。我当是谁呢,和士开?!我将他打成那样,他不但不忌恨,还对我拜服?!
高湛捻着胡须,赞道:“和爱卿果然识大义!”
和士开又是一拜,谦卑道:“从前微臣糊涂,错信奸佞,险些筑成大错。幸有神医及时矫正,幸得陛下不弃,仍留重用。微臣定当肝脑涂地以报恩光渥泽。”
高湛更开怀了。
和士开见状又说:“微臣庸碌,总爱以貌度人,过往见神医衣着朴素,素颜朝天,不似一般士家贵女。今日稍加雕琢,竟如此风范华丽,温柔娴静。祖大人,您看,神医眉目之间是否颇俱江南烟雨之态?”温柔娴静、江南烟雨?嫌我打的不够狠?!
祖珽见被点了名,便站出来。既然和士开都没事了,看来他也没有因为林道子受到重罚,只是他不怨恨和士开当日将他咬出来吗?
“臣多次出访南陈。神医确与南陈女子相似。难怪当年文宣帝也曾误会神医与文襄帝遇刺有关,所幸一切澄清!”
我笑道:“两位大人此言差矣。放眼看去,世间不管大齐还是南陈、周国甚至突厥,不都是脖子上架一个脑袋、五官齐全吗?倒是祖大人天赋异禀,一手六指,实乃罕见,必是天纵英才啊!”顿时祖珽尴尬羞愧,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我不想嘲笑残疾人,但,他们包藏祸心,提及高澄被刺一事,又想置我于死地!我又笑着对和士开道:“若论容貌,我怎及和大人?此番来邺途中,不断在听坊间相传,说齐国的和士开大人可称得上数一数二的美男子,相貌不但俊美奇异,还与一个叫叫什么阿史那的一模一样。群众的眼睛可是雪亮的!”我故意问娄昭君:“阿史那是何方圣神?难道和大人与他是三代以内的近亲?”
娄昭君脸色微变,踌躇起来,连高湛也是一愣。
和士开脸色瞬间惨白,一滴冷汗滑落额间,他道:“神医,莫要听信传言,阿史那可是是突厥可汗!”
我故作惊讶:“想不到和大人家世如此显赫,突厥可汗的亲戚,还能在大齐身居要职?陛下果真大度!仔细再看和大人,是挺像外邦”
和士开咬牙道:“神医切莫道听途说,若论形容,臣怎及兰陵王之万一?!满朝皆知兰陵王眸色有异,兰陵王岂不比微臣更像”
“兰陵王怎么了?狗嘴吐不出象牙!”我直接打断:“先帝的基因加上太后风华绝代的遗传,试问谁人不知大齐皇族无一不貌美?!想当年太后可是鲜卑第一美人,兰陵王承文襄帝之后,是太后的亲孙,形容出众是自然的,岂是番邦蛮夷可比?和大人这样说,想暗示什么?太放肆了!”
和士开卟咚下跪:“陛下、太后明鉴,微臣绝无冒犯之意。”重重磕了下去。
娄昭君已被我捧的心花怒放,故作威严,瞪了和士开一眼:“不会说话就消停会儿。朝中老臣皆知献武帝年轻时便是高大健硕,英武豪迈。献武帝育有十五子,除文宣帝相貌略逊,无一不堪称人中之龙。尤以文襄帝最是形容出众,胸怀伟略,只可惜英年早逝”说到最后伤感起来。
高湛有些不满小声咕哝:“母后就喜欢大哥,这么多年了朕也不差啊!”
闻言娄昭君破涕为笑,小声嗔道:“你啊,就是不如你大哥二哥!”
随即正色对朝臣宣布:“兰陵王乃文襄帝亲子,献武帝生前亦嘱哀家好生照拂。这些年来,兰陵王征战沙场,战功赫赫,不愧我高家好儿郎!倘若再有人对他的出身、容貌妄加非议,哀家定不轻饶!”
“是!”所有人应道。我也稍稍放心。
娄昭君又对和士开说:“和卿家,你也听清楚了。兰陵王是哀家的孙儿,堂堂大齐尊贵皇族,绝不是尔等可笑谈妄议的。从今往后,若让哀家听到朝野一丝有损兰陵王清誉之传言,哀家全当是你散播的杀一儆百!”
听到“杀”字出口中,和士开又重重磕了下去,颤抖道:“微臣绝不敢冒犯兰陵王。适才神医说我与突厥有关,一时情急,才胡乱打了个比方!”
我冷笑:“我也只是将听闻说说而已,就令和大人如此失态,可想不实传闻之危害。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还请和大人谨记圣人之言!”
本想就此打住,可我瞥见和士开眼中一闪而过的阴狠,转而继续道:“不过有时,传闻未必都是假的。我虽未见过突厥可汗,朝中总有人见过吧?太后娘娘,您见过吗?”
娄昭君摇头:“哀家不屑与此等蛮贼相峙。”高湛也摇头。
满朝文武皆无反应,和士开正要放心之际,一道声音响起:“臣倒是与其对阵过!”斛律光站了出来。
“那明月说说,那蛮贼相貌如何?”娄昭君问。
斛律光望着和士开思考,目光深沉,又惊得和士开一身冷汗。最后,斛律光才缓缓道:“两军交锋,阿史那在后掠阵,远远望去,只见轮廓好像确与和大人有几份相似。”
“玩笑,玩笑!”和士开急忙道,他也知道跟通敌叛国沾染上会有什么后果,“神医,斛律将军别再捉弄下臣了。微臣一时糊涂,不该拿兰陵王玩笑!微臣知错,知错,不过真的只是玩笑、玩笑!”
他分明想陷害我,现在不能明言,只能对四郎道歉。与斛律光相视微微一笑,我对和士开轻轻道:“和大人,别紧张,其实我也是,我也是!”
和士开有些瘫软地退至一边不敢再开口。
高湛迟钝到真以为我们在开玩笑,也跟着轻松道:“兰陵,看来群臣皆对你信服有加,从今起你就是我大齐一品女官!”
我还没说话,“恭喜神医!”众人齐声贺道。
高湛笑着对四郎说:“长恭,你看兰陵一来,连太后对你都格外疼惜起来。今后谁敢对你不敬,她老人家第一个不答应!还不带着你的准王妃上前谢恩,好好谢谢兰陵,没有她,岂有你今日之风光!”
我心一垮,最不想面对的还是来了。
“报!”就在此时,殿外突然传来一声紧急通报:“报,雁门关八百里加急军报。”
高湛皱眉不悦:“这个刘锡常怎的如此不中用?日日都是八百里加急,朕已加派三万兵马增援,雁门关地势险要,若还守不住,要他何用?等着,先为长恭择日成婚。”
“陛下,不可!”娄昭君反对:“先帝曾有遗训,天下大定前,应以军事为先。那刘锡常再不中用,也必是真的危急,才每日告急。长恭之事已成定局,不必急于一时。来人,宣斥候进殿。”
不一会来人将书信呈上,高湛看完大惊,拍案而起:“突厥大军突增至二十万,西关已破,直取幽州,刘锡常已然殉国。副将率残部退至东胫关,正死守待援。”
朝堂哗变,斛律光愤而请战:“陛下,末将请兵出征,誓将北虏逐回关外!”
话音刚落,又有一位将军出列,“娄子彦亦愿前往,请陛下允我调动平阳五万兵马,不破羌夷不回还。”
“平阳的兵马不能动!”段韶出声了:“两位将军稍安毋躁!”
“都什么时候了?哪容你再慢吞吞地商议!”斛律光不满:“西关已失,若再攻陷东胫关,幽州尽失,待突厥休整好兵马,调头攻打晋阳,那麻烦可就大了。”
“不然,”段韶不急不恼,沉着道:“突厥虽增兵马,来势汹猛,但东胫关原就有八万守军,加上残部汇合,守将田勇善用地利,突厥军远道而来,想要击破,并非易事。即便东胫关失守,突厥大军亦所剩无己,再转攻晋阳,历时数月,季节交替,军需耗费,已是不可能之事。”
众人不语,听段韶继续分析:“北虏屡屡侵扰边地,但因路途遥远,终构不成致命之患,所以不难对付。倒是西周时刻窥视我大齐伺机而动,这才是心腹重患。若此刻贸然调动平阳、洛阳和晋阳三地的守军北上伐虏,突厥军必不战而退,一路拖延至关外。此战无非是想占些便宜,捞些好处罢了。但倘若我大齐三大重镇之兵力有所减弱,西周必趁隙发兵,逐一击破,直逼腹地,到时援军不能及时赶回,两头掐断,邺城便岌岌可危了!”
斛律光沉默不语,娄子彦不屑道:“那照太师所言,咱们就看着东胫关的将士苦战,一兵不发,待突厥打累了自行退兵?”
段韶摇头,刚要开口,又来通报。
“启禀陛下,周国大冢宰宇文护送来书函。”
朝堂又是一片交头接耳,内侍将书信呈上,高湛快速看完,道:“宇文护知其母尚在我大齐,望能接回,以尽孝道。众卿家有何看法?”
娄子彦高兴道:“恭喜陛下,真乃天助我大齐也。若此刻将其母送返,周必感恩戴德陛下仁厚,此刻绝不会与突厥联手!我军便可全力迎战,再无后顾之忧。”
我嗤笑,这个娄子彦到底什么人?怎么什么都不懂?政治,从来只讲利益,谁手中的筹码多谁说了算,信义只是嘴上说说装点门面的功夫,岂能当真?
谁知我这一细微表情还是被娄子彦捕捉了,他不悦道:“不知神医有何高见?”
“是啊,兰陵有何计谋?不妨说来参详一下!”连高湛也问我,“你曾在安坪村大挫宇文护,想必对他的行事有所了解。”
“陛下、娄将军你们误会了,其实我不懂战事,所以不敢妄言。安坪村的情况比较特殊没什么可比性!不过我记得献武帝曾有遗训,凡遇军国大事,必须多听段太师的意见。段太师从军多年,临阵经验丰富,而且心思慎密,料敌于先,所以连献武帝都非常倚重。是吧,太后娘娘?!”我突然想到这个娄子彦跟她同姓,肯定是她娘家的宗亲,才敢这么无知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