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醉-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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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郎不语,最后下定决心般拉起我的双手郑重道:“兰陵,先坐下。听我从头给你说!”
随即绣云在一旁的石墩上放上厚垫。
“我真的与兰京无关,也不是南国人!之前是我没说清楚,才让你一再误会担心。其实我就是”
“主子!”突然跑来一人,跪在四郎面前。我一看是熟人,不禁开心道:“元夕,你来啦!”
元夕诧异:“沈医生,你认出我了?”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不认识你?”说完暗暗心惊,看元夕的反应,难道我真病的很重?!
元夕笑了:“沈医生病况大好,可喜可贺!”
“何事?”四郎敛去柔色沉声问道。
“禀主公子,”元夕吞吐起来,还时不时看看我,“那个外面那个管家有些招架不住”
四郎一挑眉,会意!他恢复温柔对我说:“兰陵,前面有些急事,我去看看。你先在此歇息,我去去便来,咱们话还没说完。”
我点点头,看着他与元夕走远,喃喃道:“怎么不见元梦?”印象中她跟元夕总是一起护在四郎左右。
“回禀沈医工,”一旁的绣云恭敬答道:“元梦是护卫,不经通传,不得进内庭,尤其这醉兰阁!”话语中颇有几分自豪。
我却猛然一震,醉兰阁这名字怎么又这么熟?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肃肃呢?为什么还没回来?”我抛开杂念,把思绪集中回原点。
绣云一愣,随即举手拍了两下。一个年幼的小丫环抱着那棵烂白菜走来,呈上。
什么意思?她们也认为这是肃肃?只觉头更痛了,连连摇手:“拿走,我不要!”
绣云还没开口,小丫头忍不住道:“这些日子沈医工不是一直抱着它喊肃肃吗?”
大惊我竟将白菜当肃肃?到底发生什么事?
“住口!”绣云轻斥,瞪了眼小丫头。小丫环自知失言,“卟咚”跪倒,眼眶泛红,不停喊着:“沈医工恕罪”这是做什么?轮到我发愣
绣云说:“沈医工,怜心年纪小,不懂规矩。她的话,不必当真。”
究竟谁糊涂了?我缓缓伸手向后脑摸去“呃!”好疼!
我遇到了高湛,身穿龙袍,有了胡须还看到苍老的娄昭君,因为过了十六年十六年安德王说他说肃肃死了伤心死了
“不!”我抱头尖叫。不会的,不会的,肃肃不会死,这些天他一直陪着我。我一定是在犯糊涂我需要休息,对对,好好休息!
“沈医工怎么了?”绣云紧张。
“回房,回房!”我慌张起身,绣云和怜心有些不知所措,我挥挥手:“起来,起来,别挡着,我要回房。”
“叮,叮,叮”一个带铃铛的小藤球滚落脚边,一个小身影跑了过来。
肃肃我又惊又喜!
小身影捡起小球,一抬头,与我四目相对大失所望,虽然也是个粉嫩玉琢的娃娃,但他不是肃肃!
“公子,别跑,小心摔倒!”后面追来一群婢女。小家伙一下躲到我身后,好像不胜其烦那群女人。
她们不认识我,继续喊着公子想越过我去拉小男孩。男孩不愿意,死命拽着我的衣角,双方僵持着绣云也不知该怎么办?
她们是什么人?这孩子又是谁?五官轮廓有几分像四郎,难道他是四郎的儿子?心中一窒。四郎不是没娶妻吗?难道真是古今观念差异,妻只代表正妻。他没娶正妻,不代表没有小老婆,亏我还一直自作多情一时间心绪繁杂,更觉胸闷气窒,头昏眼花
“放肆!”一声怒喝令所有人统统跪下。四郎飞奔过来,我习惯性地将头倚在他胸前,有些苦涩地望着还拉着我衣角的小东西。
众人正要见礼,被四郎直接阻止:“够了,谁准你们进来的?”声音异常冰冷,让我不得不怀疑声音的主人还是不是我的四郎?
无人敢应,都战战兢兢看向小男孩。
“礼儿,过来!”四郎看穿出原委,也知道这场混乱的始作俑者。
小东西缩了缩,依旧藏在我身后。
“礼儿,再不出来,四叔可要罚你了!”四郎睨向我身后。
小东西挣扎半天,终于低头走出,单腿跪下拱手见礼,小模样又让我想起了肃肃
“正礼见过四叔!”清亮的童音,故作大人般的世故,煞是可爱。
不过四叔?
“他不是你儿子?”我有些紧张地确认道。
四郎望着我,微微摇头。一下阴霾尽扫,我心雀跃,嘴角忍不住偷偷上扬。
四郎问那小童:“礼儿,你怎么跑到这来?四叔说过谁都不得擅自进入!”
小童扁扁嘴,略带委屈道:“四叔,五叔说醉兰阁里一直藏着个神仙,所以您从不让人进来。可现如今谁都知道神仙回来了,你还不让我看,我只好自己翻墙进来。她就是神仙吗?怎么还不如四叔好看?”
四郎皱眉,我“噗哧”一声轻笑,原来小家伙是来探险的。
“别吓他们了,小孩子都是这样。越神秘的事物,你越不让他接触,他的好奇心就越强。肃肃也是这样,只不过太不擅表达!”
我笑着对小男孩道:“世上哪有什么神仙?倒是有个病人在这养病。病人需要安静,所以你四叔才不让人进来打扰。我就是那个病人!”
礼儿一眨不眨地望着我:“你就是他们所说十六载容颜不变的神仙?”
又是十六年,一些不想触及的记忆又开始回流我再次将脸埋在他胸前,不敢面对。
只听四郎说:“礼儿,既然你已经来了,就四处看看。只是出去后,不得提及所见,否则四叔定要罚你,从此不许你再来府上。你们也都听清了吧?!”
“诺!”脚步声渐远四郎扶着我坐下:“感觉如何?”
我嚅嚅道:“什么十六年?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四郎望着我郑重点头:“自前朝齐王高澄离世,至今已有十六载!”
虽已有了点心理准备,但听到亲口证实,仍然止不住猛然一颤,我紧握着四郎的手,“果真过了十六年,那肃肃真的不在了是我害了他我该死”眼泪滚滚而下。
“兰陵莫伤心,他没死!”四郎语出惊人。我只当他在安慰我,哭着摇头不愿相信。
“兰陵,我没骗你。高孝瓘他没死,活得很好!”他说出肃肃的大名,我愣了,泪眼婆娑中燃起一线希望。
“你要找的肃肃是不是齐王高澄四子高孝瓘?”四郎问。
我急忙点头,压根忘了自己曾经告诉过他!
“他没事,我”四郎望着我伤心欲绝的模样,“我托人打听过,他已列土封王!”
“真的?那他为什么不来找我?是不是还在恨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自己一病就是十六年病一好,我就回来找他了,我真的不是故意丢下他的”
“兰陵,他可能还不知道你回来!”四郎有些词穷地安慰:“目下他不在京师,征战沙场,他现在是统帅将军!”
“打仗?”我惊叫,“那么小的孩子怎么上战场?肃肃善良的连只蚂蚁都不忍踩死,怎能去哪种血肉横飞、泯灭人性的地方?高洋怎么那么残忍他怎么答应我的?!不行,我要去找他,战场在哪?你告诉我,我马上去找他!”
“兰陵,你冷静一点听我说,听我说”四郎牢牢抱着我,一指前方一棵小树道:“还记得当年与肃肃共同栽下的树苗?过了十六年,树苗变成树,那肃肃呢?”
“他他长大了!”我喃喃道,树苗长高了,肃肃长大了。肃肃变成什么样了?
“是啊,他长大了,拜天机老人为师,自能挑起护国的重任!”四郎在我耳边道。
“护国?”我望着四郎不对!“不行,他不能上战场,那种地方,不是杀人就是被人杀,不行,不行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四郎一震。
“猎犬终须山上丧,将军难免阵前亡。千百年来,不管什么原因上战场的人,就算是为百姓为正义,也没几个善终的。终究杀戮太重!敌方兵将也是人命,有家有眷,怨气太重,终遭天谴!一开始我就告诉过王昱,我不要肃肃建功立业,名流青史,我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开开心心过完一生,得享天年。四郎,我知道总得有人保家卫国,可我不懂大义,只想自私地留他在身边!肃肃自小孤苦,我只想他的生活能安安稳稳,无忧无虑,不要天天生活在血腥之中我求求你,带我去找他我要把他带回来”
“兰陵”四郎震憾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痴痴望着我
“禀主子!”一婢女慌慌张张奔来。
“放肆!”四郎怒道:“谁准你靠近的?”
那婢女扑咚跪倒,惊恐啜泣道:“正礼公子堕水遇溺!”
四郎一惊,我也大骇,刚才那个娃娃淹死了?!!
只听耳边一阵风,回头已不见四郎身影,我急忙拉起那个婢女向出事的地点跑去。
我知道这有条碧波小湖,湖边栽着柳绿,天热的时候随风飘摇,湖面荡起阵阵涟漪怎么会淹死人?那孩子身边不是一群丫环跟着吗?
我赶到的时候,婢女早已跪了一地,四郎已将小童捞上来,阴沉恼怒地望着四周
婢女们全身发抖,不停啜泣,更多则是惊恐绝望!这么多人连个小主人都看不好,必有重罚等着!
一个年纪稍长的婢女颤抖道:“公子有心躲藏不小心落水,待奴婢们发现公子已远离岸边吾等四处呼救奈何没有懂泅水之人只得向王禀报”
我看到四郎脚边的小童刚刚还活蹦乱跳,一转眼便失去了生机!全身湿透,双目紧闭,面色惨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我仿佛看到当初肃肃无助的模样,他为救小五,被毒蛇咬伤,命悬一线
我蹲下一查,没了心跳!紧急实施心肺复苏,一边大喊:“快醒醒,肃肃没事的有兰陵在没事的你醒醒兰陵一定救活你别害怕有兰陵你醒醒啊!”
众人对我的行为惊讶不解,绣云更以为我的疯病又犯了,欲与怜心一同上前拉开,被四郎拦住。没他的允许,所有人只能待在原地!
“哇”一声,小童终于有了反应,将肺部积水吐了出来,随即惊慌无助地哇哇大哭还好遇溺不深,我抱着他激动道:“肃肃别怕,兰陵在,兰陵再不会丢下你”跟着也痛哭起来看傻了身后一众人!
良久,四郎将小童抱离,交由赶来的医工诊治,丫环带下去更衣。而我则继续埋首在四郎怀中泪流不止,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不见四郎踪影。我习惯地叫他的名字,这次推门而入的却是绣云:“沈医工要起了吗?”
我点点头,问:“四郎?”
“公子一早去上去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沈医工若有吩咐,跟奴婢说也是一样的,公子一回府就会探望沈医工!”
对啊,要支撑这么大一个家,四郎怎能天天陪着我,荒废正事?
“绣云,你姓什么?一直在这当差吗?”
“奴婢姓沈。”
“跟我一样?!”这倒巧了。
绣云点头:“不仅奴婢,怜心也姓沈,醉兰阁里的四个婢女都姓沈。奴婢原是南梁的宫人,梁亡后,本要被贱卖,幸得公子出手,在此当差已有六年。其她姐妹也是以子搭救回来的。当初不知公子为何要赐沈姓?如今明白了,原来醉兰阁就是为沈医工所建,沈医工就是公子所等之人!”
我呆愣,四郎等我?还有她们原来都不姓沈听绣云的意思,醉兰阁的存在至少不下六年是不是她误会了?我只是恰巧与四郎相遇,又恰巧姓沈罢了只是一切好像又太巧了!
“沈医工?”绣云连唤我三声,我才回神道:“四郎不在,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四郎说肃肃没死,还出征了。我该不该去找他,还是就在等他?十六年了,肃肃长大了,不再是孩子,还愿意像从前那样粘着我吗?他不恨我吗?按古人的成婚年纪,他也该成家了吧?是不是已经儿女成群了?
熙熙攘攘的吵闹从院墙外传来我问绣云:“那是什么地方?”
绣云吞吐:“那是那是”
我不想为难她,打算直接出去看看。绣云有些紧张地挡在前面:“沈医工,还是等公子回来再去吧!您身体欠佳,公子一再嘱咐绝不能让您受扰,奴婢担待不起”
我笑道:“放心,四郎不会怪你的,就说是我的意思!这也转了好些天了,我想走远些瞧瞧。”
绣云不敢再有异议,寸步不离地紧跟我身后。我们出了院门,向着声源走去,为什么我觉得一路的景色似曾相识?
终于,我看到了崔家娘子、裴娘、独孤家的女儿、贺拔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