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见师父多妩媚-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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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榭低头望着怀中熟睡的人儿,眸色比月光还要温柔。
“有时候总觉得,师伯没有失去记忆。”他含笑道。
易岸盯了他一会儿。
忽然两人不约而同朝脚下的大海望去,却见波光粼粼的海面上,立着一抹窈窕倩影,正抬头,向他们微笑。
她缓缓浮上空,在快要接近法阵时,易岸马上道:“不准再靠近。”
时悦笑着摊手,便止了步。
“请马上离开。”钟离榭道。
再不走,他怕会控制不住自己,冲上去将那个笑里藏刀害得姚知雪如此痛苦的人碎尸万段!
时悦无辜地说:“别紧张,我只是来找易师兄的。”
易岸道:“做甚?”
“你不过来一点么?”时悦有些委屈。
易岸便往前踏了两步,仍是没有一丝情绪的,“做甚?”
时悦却扑哧一笑道:“你这木头,还是这般不解风情!但我偏喜欢你这样呢。”她说着,眼眸微垂,伤感地道,“今日我是来给你道歉的。当年,我其实只雇了两个乌崖谷的杀手阻止你回闻栖峡,没想到他们会将你往死里逼!抱歉”
时悦含着泪凝望易岸,梨花带雨楚楚动人,但易岸没有一丝反应,面无表情道:“不怪你。当时他们的主子想要得到我手中的一件法器,因而才想将我杀了。与那些歪门邪道合作,便要做好随时被背叛或反噬的准备。”
时悦道:“你说的那件法器,可是你离开醒幽谷前说的那个?你当时说”
就在这时,猛地一道剑芒当空劈来速度快若闪电,时悦拼命躲开,却见手臂猛地迸出鲜血,悄无声息地落入海中。
姚知雪持着拂雪剑,本就苍白的脸宛若死灰,冷冷地看着时悦道:“不准说!”
时悦捂住手臂,伤口却仍血流如注。她愤然叫道:“为什么不让我说!?易师兄当时若不是为了得到那件法器需要回南洲,我们就可以立刻成婚了!”
姚知雪略带嘲讽和责备地道:“如你这样的人,还假装什么爱?你这样的人,真的知道什么是爱么?”
“我”时悦的身躯拼命地颤抖起来,顿时泪流满面,“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是爱?”她指着易岸疯狂地尖叫,“两年前听闻他回来的消息,我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去闻栖峡找他的?
“可是一到门派,他们却说他不在,去什么京都了我又转去京都寻他,却仍是无果你看,不是我不爱,是老天不给我机会!老天剥夺了我做个平常人的机会!也剥夺了我唯一的情缘!”
若如时悦所说,她来闻栖峡时刚好时他们下山去京都的时候,她好不容易到了京都,易岸又带着洛春儿与琉琉提前回门派了。
两次就这样擦肩而过,有缘无份,也不过如此。
钟离榭道:“但你有师姐做内应,大可询问师伯的去向,怎可能就这样错失机会?况且后来两年多,师伯一直在闻栖峡,你为何不来寻?”
时悦凄凉地笑起来,“我本就自觉有罪,两次错失机会后,自认是上天都不肯原谅我,哪里还有信心再跑回去找他?至于你说寒露我是问过她,但或许是我来的时机不对吧。”
姚知雪皱眉,问易岸:“大哥?”
易岸眼底有光闪过,便听他平淡地回答:“她来王府问人,家丁本想去通报,是我叫他们不必去,自行回她说无姓易者在此。”
此话一出,三人皆是震惊不已!
姚知雪更是意外,他们在钟离榭王府时,竟还有过这样一桩事!?
时悦捂住嘴又松开,泪流不止,艰难地问:“你为何要这样?你就这么不想见我吗?”
“不是。我说了我不怪你就是不怪你。”易岸道,“但是见了面又能如何?我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的。那些事对我来说,就像上辈子的事,忘了就让它忘了。”
“你说得轻巧!”时悦悲愤地跑上来,抓住他的衣襟骂道,“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一直怀着对你的愧悔活着,每夜每夜你都会出现在我的梦里!你知道那样的日子有多折磨吗?”
易岸拧眉道:“时悦,你可以指责我,但是我真的无法再面对你,那我又何必给你希望?”
“为什么为什么!就因为我企图害死鲛人族吗?就因为我看着像个毒妇吗?
“易岸,你都忘记了吗?!当年是谁将你和易轻从海里捞上来的?!是谁让你们吃饱穿暖?!是谁给父母双亡的你们一个家?当年你还说,总有一天要给父母报仇!总有一天要把那么自视清高的鲛人都杀了!你明明有跟我一样的怨恨!为何现在弄得好像都是我一个人的罪过?”
第115章 致命筹码(二)()
时悦的怒吼在空旷的海面上散去,宛若海兽的悲鸣,连温柔的月色也无法缓和半分。
“这些我都记得。”易岸沉默片刻,将埋头在自己胸前恸哭的时悦轻轻推开,道,“我记得我有过仇恨的那些岁月,那时我们同仇敌忾惺惺相惜!
“但是有一天你说,你要毁掉冥月海,就必须杀了圣女。自那时起我每日都惶惶不安,唯恐小妹的身份被你发现。在我心里比起报仇,小妹的安危更加重要。所以在滨徊镇遇到师父后,我毫不犹豫就随他去了闻栖峡!
“很多年之后,我再回东洲也只是想看看你。那时的你虽然仍未放弃报仇的想法,但执念看着比从前轻了很多。
“那时我有了修为,我自以为能让你安心,让你相信我。所以我将憋在心里多年的秘密说出口,把关于小妹的一切都告诉了你。我说你不必执着于毒害鲛人,总有一天,我会拥有足以让他们臣服的力量!那时你看着那么感动,还与我定了终生!
“但是那一切根本是谎言!后来你还是对小妹下手了!你就那样杀了她!什么仇恨什么报复,从小妹死了的那一刻起,一切真的都变了!我是感激你,也曾爱过你,但是我真的无法接受任何想要伤害小妹的人!”
时悦脸色煞白,“你怪我杀了易轻?”她赶紧说,“可是她没有死啊!她还好好地站在这儿啊!”
易岸看着姚知雪,忽然抿嘴一笑,“也是,小妹回来了。所以我现在只要守护好小妹,其他的都不想再管了。”
时悦却似乎未懂他的意思,拼命地说:“就算我曾经伤害过她,那也是寒露下的手,不是我!”
“不,我不是她!”姚知雪漠然道,“易轻早就死了,我是另外一个人,我有另外一个名字。还有,虽然是春儿杀了易轻,但那是你下的命令,终究是你下的手!”
时悦登时脸色铁青,“没有我,她能活到现在吗?是我救了她,是我给了她新生,是我给了她一个家!只是让她做一点事当作补偿,难道不应该吗?”
姚知雪低吼,“那天我看见的,只是你像使唤奴才一样使唤春儿!你扪心自问,你救她,真的只是为了让她活下来,给她一个家吗?”
“你闭嘴!”时悦又抓住易岸睁大眼睛质问,“易岸,你就这样看着吗?你都忘记了吗?你们都是我养大的!你们都没有资格指责我!”
姚知雪深吸一口气,问:“大哥,她到底什么意思?”
易岸叹道:“其实,我们都是半鲛养大的。”
“什么”
“那时父亲让我带着你逃,我也受了伤,抱着还是婴儿的你被海浪冲上岸,是时悦发现我们,将我们带到半鲛群居的巫息崖,直到我十岁时,带着才三岁的你路过滨徊镇外,与师父偶遇,师父观我天资聪颖,便收我们为弟子。”
“这么说奚玄子一直都知道我们是鲛人!?”
“不错。”易岸道,“但师父记着的是易轻和易岸,如今他们一个魂归幽冥,一个只存了意识在世,有些事他便也不愿再提了。”
姚知雪沉默片刻,低声问:“大哥,你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我”易岸支吾不定。
时悦则冷笑说:“听到你受过我的帮助,很不爽吧。世事本就是如此的!没有一个人会是绝对无辜或纯净的!
“苏磬沣虽是一谷之主,但却害死了无数生命;鲛人自诩是海洋的子民,为了不让我们污染他们的血脉,将我们赶出大海;而我时悦,一百多年来我收留了几百个流放者,是我给了他们一个归宿!包括你们两个!
“但是你们一个个真真是狼心狗肺!只要有了一点点安身立命的本事,一个个便迫不及待要离开这里,迫不及待要跟我撇清关系!就连口口声声说永远不会抛弃我的寒露,现在都在怨恨我咒骂我恶毒!”
“那些半鲛陆陆续续离开,你有没有想过是为什么?”姚知雪眸子覆霜般寒冷,“你是救了他们,但是你待他们有多少是真心?难道你不是为了自己而已么?不论是为了向鲛人报仇,还是仅仅因为寂寞!”
“你闭嘴!”
姚知雪继续道:“若你是真心为他们好,既然他们想要过自己的生活,他们选择离去,你就该是无怨无悔!而不是如今这样怪他们无情无义!”
“闭嘴!你闭嘴!”时悦声嘶力竭地吼叫着,最后甚至也不知在对着谁对着什么方向。
姚知雪默默望着她,身子忽然微微摇晃,猛地瘫软下去。钟离榭忙扶住她,将她手中的拂雪剑拿过。
这时,时悦看着某处,突然又疯疯癫癫地笑起来,“哈哈!若说我有私心,难道别人就没有吗?易岸你当年将婚期推到十月,就是为了回闻栖峡,你说有件逆天的法器要拿到手!
“你说,只要那件法器拿到手修炼和报仇就都有了希望!那件法器在一个女孩手里,那个女孩很好骗,给她一根萝卜,陪她坐一坐聊一聊天,她就会很信任你,就会傻乎乎地把东西送给你!你是这样说的吧!”
时悦说完,目光定在那处,定在易岸身后。
易岸僵硬地转过身,与拖着琵琶站在那儿的琉琉四目正对,后者睁大的红色眼眸里,那股震惊,好似已经完全颠覆了她的世界!
时悦冷笑说:“是她么?她似乎还不知道,哈哈。”
易岸跌跌撞撞地走过去,琉琉却似遇着什么洪水猛兽,拼命地后退,眼泪布满她的小脸,“琉琉最恨人家骗琉琉!琉琉知道自己笨,所以一直在努力学聪明,可是还是好笨!东东骗了琉琉,现在连岸岸也骗琉琉!呜呜!”她哭得连喘息都很困难,呼吸一顿一顿,最后干脆蒙头跑开。
“琉琉!”易岸嘶哑的声音像撕裂天空的利剑,颤动蒙蒙亮的天际,却唤不回那个逃跑的小小身影。
姚知雪推开钟离榭,扯着嗓子大喊:“琉琉,给我回来!”
那粉色的身影一顿,挣扎片刻,竟低头跑了回来,一把扑进姚知雪怀里,哭喊道:“狮乎!琉琉只有狮乎了!呜呜!”
姚知雪紧紧抱着她,心疼地吻着她柔软的黑发,轻声说:“师父在呢。”
易岸跪在远处,失魂落魄地看着琉琉痛哭。
钟离榭对时悦道:“前辈今日来,对易师伯的痛诉其实都只是遮掩,真正目的是想让师妹放弃净化冥月海的吧?你知道她的软肋在哪里,你想让她恼了,然后一气之下离开。法阵没有了师妹的支持自然瓦解。”
“呵呵。”时悦发出没有一丝温度的笑。
“但是师父早有防备,虽然方才一时疏忽让你说了出来,幸好师妹一向很听师父的话,只要师父一句话,她再生气也不会负气逃走。”
时悦仰头望了望天,又看着跪在地上的易岸,他颓丧的背影狠狠刺激她,眼泪止不住流淌而下,“其实我真的真的对易岸算了,说这些连我自己都觉得虚伪,我是没救了吧?”
钟离榭不置可否,又道:“师父身中蛊虫,还望前辈识相些,将母蛊交出。”他手中拂雪剑朝她一指。
“你以为我只身来此,会不给自己留后路么?”时悦道,“想要母蛊,或者,呵呵,想要救那个叫寻隐的道士的性命,明晚叫她们师徒二人亲自来巫息崖!若敢耍手段,我立刻将母蛊毁了,再将那道士丢进灰齿荆丛里!”她木无表情地说完,身子猛地失去凭据,坠入海水之中。
钟离榭严肃地拧眉。
杀了时悦实在太容易,但是她毕竟一百多岁,可谓老奸巨猾,给自己找了他们无法拒绝的筹码。
“师父。”钟离榭回头。
“知道了。”姚知雪暗暗叹气。
第116章 致命筹码(三)()
钟离榭端着粥进门时,琉琉刚好爬起,坐在床榻上揉着眼睛,头发披散在肩,一双雪白的兔耳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他走去将姚知雪叫醒,她睡得正香,被叫起来很是不爽,在床上闹了一会儿脾气,又是蹬腿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