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修大能是毛团-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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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薄的一张纸,如同千钧的大山,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前进一步,亦或是犹豫不前,都可能是挽大厦之将倾,也可能是坠落深渊,万劫不复。
这封完全出乎意料的信让秦曜也拿不定主意,既不能拿着展示给太多人看,偏又极其重要,必须马上做出决定,连绕几个弯弯旁敲侧击证实一下的时间都没有。事关中州绝大部分仙门生死存亡的大问题,就这样突兀地摆在了两个早已在修真界崭露头角、却从未真正确立权威的人身上,不由得人退却半分。
秦曜将信纸从谢远楼手中抽出,再次从头至尾细细地看了几遍,苦笑道:“我算是明白一点当年邪修大举入侵时,明庭真人他们尚未足够成熟,便不得不步步小心,靠血肉之躯一点点夺回所有地方的感觉了。”
“最沉重的,不是自己命悬一线,也不是身边并肩作战的好友可能下一瞬就身首分离,神魂俱灭,而是,所有的眼睛都盯着你,而你的任何一个动作,都事关所有人的未来。”
生灵二字的分量,两人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过。
更可怕的是,他们不知道什么样的决定才是对的。
比秦曜压力更大的是谢远楼,判别这封信的真假,甚至即使它真的出自明庭真人之手,真人写这信时是否处在清醒的状态,都最终要落在他的身上。
得凭着他时隔多年的记忆,一点点翻找与师父相处的点滴,落下一个是或否的重锤。
谢远楼摇摇头,苦笑道:“这么多年不露面,一出来就给我这么大的考验,也太刺激了。”
他想要显得轻松一点,神色倒是越来越凝重了。
秦曜干脆也不提这件事,起身便往外走:“我去仔细盘问那妖修,就不信撬不出端倪来。”
风风火火地走到门边时,身形又顿了一下,偏头:“你只需要说自己认为的就行,至于结果还是病怏怏的走不了几步路呢,就不劳费心了,天塌下来,也有我扛着。”
这一次,就让我从始至终都站在你身前。
谢远楼微微抬了抬眼,看了秦曜一下。不过短短片刻功夫,他的额上已经见了汗,沉默地坐在榻上时愈发显得身形单薄无比,但眼神是无比锐利的,一如当年拔剑四方意气飞扬的模样。
准确地说,他视线的焦点并没有落在秦曜的身上,只是往这边带了一下。但脸上却很快地掠过了一丝笑影,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秦曜心头一热,几乎就要为这人疯狂,强行按捺下所有的心绪,匆忙强调了一句“撑不住了就把剩下半株灵草吃完”便飞也似地逃开了。
玄色大船在半空中悬停了足足两个多时辰。
有人注意到了麒麟阁不寻常的动向,匆匆地离开,穿过重重人群,报到了正在豪情万丈地开“誓师大会”的混元宗宗主万天齐耳中。
正慷慨激昂地痛陈邪修作恶多端、各中州仙门应当齐心协力共抗大敌的万天齐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冲手下挥了挥手。
偏巧誓师大会也已到了尾声,有人注意到了这个小插曲,事一结束便试探着问道:“万宗主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万天齐本不欲回答,但提问的是拥了崇光阁半壁江山的樊正清。
虽说樊诚志通邪修给了崇光阁一个大大的没脸,分裂后的崇光阁声势也大大不如从前,但崇光阁作为三大仙门之一的威名毕竟不可能一下子衰弱下去,大庭广众之下一点小面子,还是要给的。
更何况樊正清是个识趣的人,今天这出中州各大仙门结盟并选一名盟主之事,也有他尽心尽力推动的功劳。这么帮自己抬轿,也不好马上过河拆桥。
因此,万天齐头脑中迅速地转了几转,终究把事情说了出来,只是又加了些自己的修饰:“是这么一回事,今日是中州数百年来难得的大事,我等齐聚一堂,为的是中州各仙门长长久久的大计,虽说前路危险重重,需要诸位舍生忘死,披荆棘前行,但大丈夫在世,总有些事哪怕肝脑涂地也不得不为,诸位能够义无反顾地前来,万某真觉得热血激荡,感慨无比。”
他声调略高,底下大小数百仙门的代表不知他为何突然起这么个话头,都静待下文。
有的还不失时机地吹捧几句:“哪里哪里,多亏万宗主不,现在应该叫万盟主了,万盟主高义,振臂而呼,才令我等甘心追随。”
万天齐一摆手,表示客套的话不必多说,又很快将话锋一转:“只可惜,万某才疏德微,邪修又来得太急,我们匆忙间想办法应对,并没有时间事先沟通,仍有些仙门尚在观望状态,对此次成立仙盟之事不置可否,万某一直以为是一大憾事。”
这是要趁机打击一下没参加的门派?底下诸人小心地猜测着风头。
虽然万天齐没有指名道姓,但是混元宗、琼华岛、半个崇光阁登高而呼,众小门派哪怕心里有别的主意,明面上也肯定是要过来捧场的,敢光明正大不给面子的,也只有实力不容小觑的麒麟阁、天一门、天机阁等老牌门派了。
这时机不大对呀。有人疑惑地想,不论心里头打着什么小九九,仙盟明面上总是要以驱赶邪修为第一要务的吧?没道理一成立便先拔刀向其他仙门的。
那不是正好合了邪修的意么?
好在万天齐接下去的话解决了他们的疑惑:“万某日夜难安,直至今日,也没放弃让人去向未参加的门派游说,虽然收效甚微,也算尽了最大的努力了。因着我再三叮嘱,有任何消息都要及时通报给我,底下人不懂事,方才便连麒麟阁的少主停歇在半空中许久之类的鸡毛蒜皮都要说一声,还要给诸位说声抱歉了。”
众人哦了一声,心道这还真就一点小事,想来万天齐要特地提高了音调说,不过是表达一下自己对置身之外仙门的不满罢了。
当即纷纷应和。
“原来如此。”
“这说起来,麒麟阁近来又是寻药又是出行的,可真忙得厉害。”
有那与混元宗走得近的,此时便露骨地冷笑了一声:“那可不?麒麟阁主事的大少主亲自进进出出,比谁都忙,只可惜呐人忙的可不是这中州生死存亡的大事。”
其他人交换一个眼神,喏喏地不敢多言。
因着修士能力的天差地别,仙门的等级严格来说比凡间还要森严多了。小门小派的,谁都得罪不起,不过是在乱世中求一点生存的空间罢了,本质上谁也不想得罪。
万天齐扫了一眼底下,将众人的那点心思看得一清二楚,脸就渐渐沉了下来,口中哼了一声,却是呵斥自己的亲信:“混账东西,那谢远楼谢道友多年生死不知,现在好不容易露面,作为多年老友,秦少主多担待着些,也是应当的。”
说到谢远楼,中州大小仙门的感觉还是比较复杂的。
毕竟这是一个曾经誉满天下,后来谤满天下,现在扑朔迷离谁也说不准的人物。
他以前朋友是真的多,出事时也有很多人表示不敢相信,后来崇光阁追杀多年,叹息的痛骂的人也真不少。
这回他若是在一个风平浪静的时候现身,说当年的疑点,应当还会有很多人真正地去探究一下当年之事。只可惜,他是在邪修出现的当口回归的,就不得不让人多想几分了。哪怕真认为他也许是无辜的,也轻易不敢接近。
而现在,这边在说着“誓死杀灭邪修”的口号,另一边有堂堂麒麟阁少主围着个可疑人物团团转,也的确容易让人心生不满。
当即便有那急脾气的人道:“万宗主您也别怪这位兄弟,凡事都有个轻重缓急,更何况一阁的少主呵,少主,我呸!”
也有人打圆场:“算了算了,我等问心无愧,对得起自家门派的一块招牌便够了,哪管得其他许多。”
万天齐微微扯了下嘴角,点头应是,将这事轻描淡写带了过去。眼看着底下,情绪倒是高昂和狂热了许多,眼底便不由地多了几分满意。
终于还是教他等到这一天了,什么大小仙门,中州不需要那么多大小仙门,修真界的资源那么紧张,急需更好的调配,有些资质平平的修士占据好资源太久了等到他将所有的邪修驱赶回南边的小角落,不,或许杀光他们更好,顺便就可以将千里瘴南边的地方也划归进来——蚊子再小也是肉,不嫌多的——而大小仙门又对他惟命是从,那时候,修真界的新格局就来临了。
天资不够的笨蛋就该踢回凡间,认那生老病死的命,剩下的人应该努力证明自己的价值,做多少事,就领多少灵石,什么上了年纪的长老啊,刚入门不懂事的小孩通通都是借口,只要进了仙门,能走到哪一步才是真的。
绝对的实力,才可以为所欲为。
底下宾客的面容慢慢模糊起来,轻声的交谈交织成一片,如潮水般在万天齐的耳边越汇越响,发出浪涛拍岸的回声。有人在笑,笑容扭曲起来,渐渐变得狰狞,一如他心底蠢蠢欲动的兽。
万天齐晃晃脑袋,眼前清明了一瞬,为自己片刻的失神有些奇怪。最近自己似乎总容易走神,大概是太累了。
也可能是,心心念念了许久的中州仙门终于要在战斗中彻底统一,太兴奋了。
万天齐想,自己是什么时候萌生这样的想法的呢?
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大概是很久很久以前,那会儿,自己还年轻,意气风发地行走四方,身边还有一群无话不谈的朋友,没事高谈阔论,有事并肩而战,在猝不及防的邪修入侵中,他们把后背交给彼此,也从没带怕的。
但是后来,在那场血腥又艰难无比的战斗中,有人退缩了,有人倒下了,还有很多人根本在他们最艰难的时候,也缩着脑袋不敢有任何动作。大难当前,有人义无反顾,有人软了骨头。
万天齐永远都记得那会儿,自己和明庭等人一道杀入血阵,到处都是能够迷人心智的半植物妖,到处都是血雨腥风,最绝望时,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敌人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是或者还是死了,甚至怀疑自己是坠入了永无出头之日的无间地狱,将要承受一遍又一遍的凌迟之苦。
那时候,援兵在哪里呢?为什么只有他们几个人?不是整个中州共同的事吗?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他们几个人的肩膀,就足以扛起整片天了呢?
万天齐从不觉得自己是个胆小的人,但那一次,在那样刻骨的绝望中,他发现了自己心底深处的一点怕。
然后,为了掩盖这种怕,他把这一点心绪变成了怨,和恨。
当我们把事情归咎于别人的时候,总是可以格外理直气壮。
腥风四起,万天齐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丝丝缕缕地往自己皮肤里钻,又似乎只是错觉,真正觉醒的,是心底深处的一头猛兽。
轰然打碎的,是摇摇欲坠的,关着猛兽的栏杆。
若能活着回去,总有一天,我要让自己一声令下,便没有人敢有任何的迟疑。修真界所有人面对的困难,本该由所有人来面对
而现在,我马上要做到了。
万天齐身形微微一晃,很快被身边的人搀住:“盟主?”
万天齐一摆手:“我没事。”
“盟主多日筹备,为中州仙门之事殚精竭虑,想是消耗得太厉害了,还是下去休息休息吧。”有人劝道。
“是啊是啊”其他人纷纷附和。
“无妨,这一点小事算什么,怎么可能累到”万天齐推说道,身体却诚实地表达了抗议,他在精神上畅快的同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倦意。
于是便改了口:“那我稍微失陪一会儿,就一会儿一会儿还有晚宴,诸位自便,自便。”
万天齐深吸一口气,走向混元宗的后院。
他的精神极为亢奋,身体便也跟着轻飘飘了起来,仿佛吃了极乐丹一般——不,比那还要舒畅。
那么多年,他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万天齐想。
随之,他又想起了不识相的麒麟阁、天一门等仙门来。
“不识好歹!”他在心里恶狠狠地骂了一句,浑然忘了这些门派当初并不是排斥成立仙盟,而是对盟主的权力提出了异议,而且表示崇光阁的樊正清一脉需要避嫌,等当年明庭真人之事彻底水落石出了才能参与仙门公共大事。
“明庭带出来的弟子,怎么靠不住了?也就谢远楼那个白眼狼不可靠,偏生还被那些人护着。”万天齐愤怒地想,况且樊正清素来知晓分寸,这关头不重用,岂不让许多观望的小仙门寒心?
“盟主,你怎么了?”不知不觉中,身边只剩下了一个手下。他的声音和语气变得有点怪,轻柔如同耳语,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