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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一级律师-第1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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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绥之抬眼一笑,“在这之前呢?整理卷宗整理了一个月?”

    “你怎么知道?”

    “很久以前我也在法院实习过。”

    “很久以前?”那小姐听得有点懵。

    “嗯。”他头也没抬,随口答了一句,抬手就签,笔画龙飞凤舞。

    不过刚舞了两下,突然又顿住了,默默点了个撤销。

    “怎么撤销了?”

    因为差点签成了“燕绥之”

    他带着笑意道:“字写丑了。”然后老老实实写上阮野两个字,选择了确认提交。

    “好了。”

    燕绥之抬眼冲那站在高台后的那位小姐道:“谢谢。”

    “再见。”她笑了笑。

    “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下个月你就能跟着干点实在事了。”燕绥之说着摆了摆手,便转头出了门。

    他出门的时候,顾晏已经等得略有些不耐烦了。当然,单从他的表情是看不出来的。

    “走吧。”燕绥之偏了偏头,“去前面看一看结果。”

    顾晏指了指全息屏,一脸佩服地说:“阮野,两个字你签了五分钟。”

    燕绥之挑了挑眉,“因为这名字不好写,第一遍写得丑。”

    顾晏不咸不淡地说:“一个签名写上二十多年还丑,就别怪字难写了吧。”

    燕绥之:“?”

    说谁字丑?

    他想把法学院装裱起来的那份签名怼到这位学生脸上去。

    法院前厅的大型显示牌上分栏滚动着各种信息,左下角那栏是保释申请安排的听审时间。

    燕绥之和顾晏两人等了不到五分钟,约书亚达勒就滚出来了。

    “明天早上10点。”燕绥之道,“还行,距离午餐时间不远不近,法官不至于饿得心烦。”

    “嗯,走吧。”

    两人从法院出来后,又在路边拦了一辆车。

    这次的司机倒不多话,但也因此看起来略有一点凶。

    酒城的并行的道路不多,所以这里的司机总喜欢先踩着油门上路,再问目的地。等到这位司机开口的时候,燕绥之就明白他为什么不爱说话了。

    因为他的声音太令人不舒服了,哑得像是含了一口粗砂。

    “去哪。”司机简短地问道。

    “甘蓝大道。”顾晏放大了智能机上的地图,说道。

    酒城这地方黑车满地,根本没几辆是正经受监管的,所以连约车都定位约不了,回回都得看着地图找街道名。

    甘蓝大道这地方燕绥之是知道的,如果说他们落脚的这一片城区能有哪里勉强像是正常人住的,那就只有甘蓝大道,那里有几家看上去不会吃人的旅馆。

    顾晏显然也是个有经验的,大概在那里预约了住处。

    燕绥之想得没错。

    顾晏预订的地方是一家叫做银茶的高档旅馆酒城范围内的高档,翻译过来可以等同于“非黑店”。

    仅此而已。

    两人站在酒店前台的时候,负责登记的是一个小伙子。

    扎着辫子,打了一排耳钉以及一枚唇钉的小伙子。他瞥眼看见燕绥之他们,毫不避讳地来回打量了一番,然后发出了像第一位司机一样的笑。

    顾晏对于别人这种奇奇怪怪的举动向来是当做不存在的,他脸色未变,只是撩起眼皮看了那人一眼,冷淡道:“有预约。”

    好在那小伙子比之前的司机识相,不提看守所病也能好。他点了点头,换了副正经点的模样,冲顾晏道:“通讯号报一下。”

    顾晏道:“1971182。”

    “好,我登记一下,稍等啊。”小伙子往嘴里丢了一颗糖,含含混混地道。

    燕绥之顿了一会儿,突然“嘶——”了一声。

    “怎么?”顾晏皱眉瞥他,“牙疼?”

    燕绥之的眉头皱得比他还深:“你通讯号多少???你再报一遍???”

    见他半天没回复,亨利又憋不住了。

    亨利:你是不是不好意思打听太多?没关系,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怕你没有心理准备。

    阮野:谢谢。

    亨利:我从几位学姐学长那里打听来的,他们说顾律师打分很恐怖的,丝毫不讲情面,而且关系跟他越近,他的要求就越高,高得能让你怀疑人生。听说曾经有一位学生跟他有些沾亲带故,本以为来这里能有人罩着,谁知顾律师不收实习生,这就经受了一波打击。后来那人初期考核准备得有些马虎,在模拟庭辩上感受了一番震撼教育,抬着下巴上去,哭着下来了。试着想象一下,如果是他自己的学生

第196章 等待(五)() 
您的订阅比例不足50%;新章节暂时被饕餮吃掉了,一小时后恢复他两手扶着发言台;扫了眼全场就笑了起来。心说好一片盛世江山。

    不过他没有强迫别人听自己长篇大论的习惯;对这种睡成一片的状况毫不在意;甚至还对近处某个半睡不醒的学生开了句玩笑说:“我一句话还没说呢;你就对着我点了十二下头。”

    于是那一片的学生笑了起来,当即笑醒了一拨。

    那片听众里,有一个年轻学生没跟着笑,只是撩起眼皮朝那些睡过去的人瞥了一眼。他身体有一半坐在春日的阳光里;却依然显得冷冷的,像泡在玻璃杯里的薄荷。

    这就使得他在那群人中格外突出。

    他收回目光后,又无波无动地看向台上;刚好和燕绥之的目光对上。

    燕大教授当时的注意力当然不会在某一位听众身上;所以只是弯着眼笑了一下,便正式讲起了后面的内容。

    在他讲到第一个案例的时候;礼堂的人已经醒得差不多了。但是很巧;第一个抬手示意要提问的学生;刚好是坐在那位薄荷旁边的。

    “教授,像这种案子,当事人所说的和控方给出的证据背道而驰;该相信谁?”

    燕绥之嘴角带着笑意,问她:“你希望相信哪一方?”

    那位女生张了张口;似乎最初觉得这是个很好回答的问题;但她迟疑了一会儿后;反而开始纠结,最终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那些学生在最初选择法学院的时候,总是抱着维护正义的初衷。

    希望相信自己的当事人,那就意味着要去质疑控方的正义性,如果连最能体现正义的警方检察院都开始歪斜,制造谎言,那无疑会让很多人感到灰心和动摇。

    希望相信控方,那就意味着自己的当事人确实有罪,而自己则要站在有罪的人这边,为他出谋划策。

    燕绥之当然知道那个女生在犹豫什么,“事实上,这种问题对于一部分律师来说其实并没有意义。相信谁或者不相信谁对他们来说太单纯了,因为他们每天都在和各种谎言打交道。”

    有些当事人会编织形形色色的理由来否认自己的罪行,即便承认有罪,也会想尽办法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坏,以博取一点谅解。

    有些控方为了将某个他认为是罪犯的人送进监狱,不惜利用非法方式制造证据,确保对方罪有应得。

    “当然,还有些律师自己就常说谎话。很多人知道自己的当事人是有罪的,但是辩护到最后,他们常常会忘记这点。”燕绥之冲那个女生道,“久而久之,他们就不会再想你说的这类问题了,因为这让他们很难快乐地享受胜利,而这个圈子总是信奉胜者为王。”

    那个女生长什么样子,燕绥之早就不记得了,但是他记得她当时的脸色有些沮丧和迷茫。

    于是他又浅笑着说了最后一句:“不过我很高兴你提出这个问题,也希望你能记住这个问题,偶尔去想一下,你很可能没有答案,想的过程也并不愉悦,但这代表着你学生时代单纯的初衷,我希望你们能保持得久一些。”

    这么一段情景是燕绥之对那场讲座唯一的记忆,其他的细节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那之后没多久,就到了梅兹大学一年级学生选直系教授的时候,讲座上的那片薄荷成了他的学生。

    正是顾晏。

    后来顾晏又问过一次同样的问题,只不过比那位女生更深了一步。

    那应该是燕绥之和学生之间的一次小小酒会,是他的生日还是圣诞节他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是冬天,外面下着小雪。他让学生放开来玩儿,自己则拿着一杯酒去了阳台。

    他原本是去享受阳台外黑色的街景的,却没想到那里已经有人了。

    占了那块风水宝地的学生就是顾晏。

    他不记得是什么话题引出的那句话了,只记得这个平时寡言少语冷冷淡淡的学生问他:“你也常会想谁值得相信这类的问题?”

    燕绥之当时带了点酒意,话比平日少,调子都比平日懒,他转着手中的玻璃杯说:“不。”

    顾晏:“”

    “为什么?你不是说希望学生以后都能偶尔去想一下,保持初衷么?”顾晏问这话的时候是皱着眉的。

    燕绥之记得那时候的顾晏还不像后来那样总被气走,还能好好说两句话,那大概是他第一次当着自己老师的面皱着眉。

    “那是给好人的建议。”燕绥之懒洋洋的,又有些漫不经心。他说着转头冲顾晏笑了一声,道:“我又不是。”

    其实这些片段,燕绥之很多年都没有想起来过,还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

    直到今天顾晏突然提起这话时,他才发现自己居然还记得。

    你希望相信哪一方?

    燕绥之这次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没有再习惯性地脱口而出“我一般不想这种问题”。他试着模拟了一下那些学生的思维,琢磨了几个答案,准备好好发挥,演一回像的。

    谁知顾晏根本没等他回答,就收拾起了那些证据资料,道:“自己想吧,我出去一趟。”

    燕绥之很气:“”我他妈好不容易有耐心演一回你又不看了?

    顾大律师说话做事总是干脆利落的,说走就走,没一会儿房间里就只剩了燕绥之一个人。

    他的腿其实不怎么痛了,但是走起来依然不那么自如,所以顾晏出门没打算带他。

    当一个实习生没有活儿干,那就真的会闲成蘑菇。

    如果在南十字律所,他还能扒出爆炸案看看始末,在这里他想扒都没地方扒,只能无所事事地靠在椅子里晒一会儿太阳。

    不过这种无所事事的感觉对他来说其实非常难得,于是没过片刻,他就心安理得地支着头看起书来。

    只不过看书的过程中,他的注意力并不集中,那几页证据还时不时会在他脑中晃两下,已经是职业病了。

    这个案子其实不算很难,至少没有他在约书亚达勒面前表现得那么麻烦。如果证据真的有伪造的,那么细致整理一遍一定能找到许多可突破的漏洞。

    之所以对约书亚达勒说难,只是因为如果律师表现得太轻松,当事人就会觉得“即便我少说一些细节和真相,他也一样能搞定。”

    而他想听真话,尽量多的真话。

    他这么想着便有些出神,目光穿过窗玻璃,落在外面大片的低矮房屋上

    嗯?

    看了没一会儿,他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约书亚达勒正坐在酒店房间的地毯上垂着头发呆,妹妹罗希达勒已经恢复了大半生气,正盘腿坐在他正对面,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不转地看他。

    隔一会儿她拍一把约书亚的腿,小声说:“哥哥我饿了。”

    刚说完,她的肚子就配合着一声叫。

    约书亚从颓丧中抬起头来,冲她挤出一个笑,“饿了啊?行,等着,我下去买点儿吃的。”

    “今天除了面包,我能多要一颗糖吗?”罗希问道。

    约书亚想也不想就答应:“好,糖。面包有,糖也有,放心。”

    他说着,有些疲惫地站起来,顺手揉了一把妹妹的头。

    罗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被抹平的包装纸,“我能要这样的糖吗?”

    约书亚捏着那张糖纸,看着上面的字:“巧克力?这牌子我没听过,你哪来的?”

    正说着话呢,他们的房间门被人敲响了。

    约书亚笨拙地用遥控开了门,就见燕绥之靠在门边冲兄妹两一笑:“罗希?漂亮小丫头,告诉我你饿么?”

    罗希达勒立刻指着他,冲约书亚道:“糖,这个哥哥给的。”

    约书亚:“”哥哥个屁!

    罗希达勒又转头冲燕绥之道:“饿了!”

    燕绥之抬了抬下巴,“把外套穿上,带你吃羊排。”

    罗希达勒一骨碌站起来,舔了舔嘴唇,“好吃吗?”

    约书亚:“”

    他摸了摸遥控器,特别想关门。他就很纳闷,这位实习律师吃错药了么,突然要带他们出去吃羊排?

    而且这才下午三点,吃的哪门子羊排?

第197章 回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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