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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医路杏花-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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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问园果然是处极好的房子,董家消息放出去不到三天,便被一个姓张的富商买去,接着十天内又再三倒手,以至于最后这房子究竟是谁住了去,连董欲言也不清楚了。

    新主人似乎很中意这套宅子,很快家具并一些箱子妆匣什么的就搬了进去,然后又把临着御水街燕归巷,即正对着杏林堂的那扇门堵死了,只留了朝东临着昌乐街的那扇门。

    这样也好,不用看着园子的新主人在自家旧园进进出出,心里也不会那么难受。

    只是这园子的新主人似乎也相当低调,欲言从未见过他,只有几个仆从老婆子往来走动。

    不出陈烟寒所料,今年的冬天果然是特别的冷,杏花堂那常年不见光的药库阁楼上,更是冷得如冰窖一般,特别是到了夜晚,那薄薄的木板根本无法抵御寒气的侵袭。

    姚妈姚叔尚犹可,欲言跟詹老先生已经长出了冻疮,子浩小孩子,火气虽旺,却也忍不住天天喊冻。

    欲言每晚都拿老姜煎了黄酒擦手,可是那双原本青葱般的细手,依旧肿得如萝卜一样。

    于是欲言有时也会忍不住站在窗前,向北眺望素问园高墙后的屋顶,还有更远处的一大片杏子林。

    只是此时的素问园内,又是另外一翻温暖景致了。

    窗外寒风刺骨,屋内却炉火正旺,郑楚容依旧一身剪裁得体的洁白罗纱,将她那玲珑妙曼的身躯紧紧裹住。她面上虽是一脸哀怨,眼里却是无限春色。

    “公子决意一个人回边关,是不要楚容了么。”她的声音细柔如水,似要化了一般。

    “塞外苦寒之地,你身子那么弱,莫说冬天,夏天你都受不了的,再说了,你跟了我去,底下那些将士的家眷会怎么想,若都嚷着要去,军营里可容不下那么多人。”

    陈烟寒面上带着温暖笑意,但是话语里的意思却清楚明白。

    “我不过是一个奴婢,哪里是什么家眷。”楚容一脸的娇嗔。

    “哦,有什么区别么?”陈烟寒面上笑意更浓,一伸手,将楚容拉进了自己怀中。

    *——*

    陈烟寒这一走,冬去春来,又是一年。这一年他出生入死,身上的伤多了两处,太子余党的杨氏兄弟中的兄长杨霁也终于伏法。边关形式稍稳,他便被圣上一纸圣旨召回了京。

    八百里路云和月,对于陈烟寒胯下那匹枣红色的骏马来说,也不过是一日多的行程,抵亰当日,仍旧是住在何雪松府上,稍事休整,便于次日进殿面君。

    天气渐寒,当今圣上宇文灏明此刻正在南暖阁里批阅奏章,屋里还没有生火,但已经铺上了厚厚的毯子,一束檀香静静的燃烧,屋里弥漫着淡淡的香烟。

    他神情容貌与陈烟寒有那么三分相似,五官端正饱满,只是常年养尊处优,皮肤光洁,气度雍容,相比之下,常年日晒雨淋的陈烟寒则显得要多了些许风霜。

    当他听闻云麾将军陈烟寒来了时,只哼了一声道:“让他进来。”头却也不抬一下,只继续看着各路奏章。

    直到听到脚步声近了,也不待陈烟寒跪下请安,便已经没好气的道:“你现在是架子大了啊,不请你就是不来的了。”

    陈烟寒唰的一下单膝下跪,面上隐隐带笑,嘴里却高声道:“臣陈烟寒恭请圣安,臣一接旨,便即刻飞奔而来。。。。”

    “够了,跟唱戏的一样,给我起来,你们都退下,小顺子留下。”宇文灏明手挥了一下,屋内的宫女跟小太监们便悄悄退下,只留下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太监,急急的搬了一张凳子,放在御书桌的侧边。

    “你对他比对我还好,到底谁是你的主子?”宇文灏明看着在对陈烟寒大献殷勤的小顺子,面上露出一脸的不悦。

    小顺子一脸的谄笑道:“前一回奴才忘了给陈将军搬凳子,您老人家狠狠的痛骂了奴才一顿,奴才一直铭记在心,就怕再犯,所以这不——”

    宇文灏明眼睛一扫,小顺子便不敢再辩解,老老实实的缩在了一边。陈烟寒则笑了起来道:“回圣上,臣虽远在边关,但心时刻惦记圣上——”

    “你我二人如今一定要这般说话么?”宇文灏明抬起双眼,牢牢望着陈烟寒。

    “臣不敢逾越。”陈烟寒依旧一脸毕恭毕敬。

    他二人姨表兄弟,陈烟寒的母亲跟当今太后是一母所生的亲姊妹,陈烟寒比宇文灏明小上两岁,五岁起便进宫伴读,宇文灏明虽是皇家子弟,但顽皮起来与一般男童无异,两人曾一起捣蛋生事,捉弄先生,这般到十四五岁方分开,因此感情非比一般。

    先帝共育幼七子五女,宇文灏明排行第三,因他母亲出生并不显赫,加上他为人不露锋芒,因此一直并不得帝宠。

    如果不是太子与二皇子为争夺嫡位结果玉石俱焚,这江山任谁也想不到会轮到宇文灏明。

第十章 靖平郡主() 
“我这一生,除了卿依,便你最知我心,如今你对我这般君是君,臣是臣,我这皇帝当的还有什么乐趣!”

    宇文灏明恼怒了起来。

    “你先是娶了卿依,后又当了皇帝,你还想要有乐趣,你也想得太美了吧。”陈烟寒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依旧是一本正经的恭恭敬敬。

    宇文灏明终无奈摇头笑道:“你还是这个样子,也不晓得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笑罢,神色一黯,放低了音调,问道:“真的不回来了么。”

    “皇上是知道的,我父亲战死边关,他余志未了,我总是要完成他的心愿的。”陈烟寒声音低了下来,表情也变得凝重。

    宇文灏明叹了口气,缓缓道:“这不过是原因之一罢。”

    “况且我若不避嫌,更怕对你不利。”陈烟寒看了一眼宇文灏明。

    宇文灏明不再说什么,他心知肚明,如今朝中依然还有太子跟二皇子的余党,对于宇文灏明夺得帝位一事的各种说法时不时传入宫内,他的江山还不能说就坐牢了,而这位被朝臣视作可以通天的陈烟寒更是在人言的针尖浪头上。

    虽史官在官典上记载得明明白白,当初先帝宠爱二皇子,太子害怕被废,企图谋害二皇子不成,又急于夺位,竟意图弑父,是时陈烟寒率羽林军死守皇宫,直到远在千里之外的宇文灏明带兵赶来,方平了这场宫变。

    但陈烟寒与宇文灏明的特殊关系却成了太子甚至二皇子余党的话柄,有流言说这二人早便串通好了的,陈烟寒逼太子谋反,与宇文灏明里应外合抢了帝位。

    这些传闻直到宇文灏明登基之后都并未消退,且有越演越烈之迹,就在这个当口,陈烟寒突然主动请缨,远走边关,才让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的计划落了空。

    宇文灏明沉默片刻,突然又绷起了脸孔,沉声喝了起来“既然知道避嫌,又为什么让人落了口实!”

    陈烟寒面露疑惑道:“什么口实?”

    “你果然最会演戏,哼,国丧三年未过,你就偷娶美妾,你当我不知么!”宇文灏明高声质问。

    “我何曾——啊,你说哪个,呃,是说楚容么!”

    “哼,看来还有好几个啊,你果然是色胆包天,哼——”宇文灏明说道这里,终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罢,却又摇了摇头,接着低声道:“你退婚另置房产金屋藏娇的事情,去年便有人上了奏书,我知道太多人对你虎视眈眈了,唉,你实在不肯回来,便罢了,哦,你去见一下太后吧,她得知你今天要来,打发人来我这里问了好几次了。”

    “臣遵旨。”陈烟寒应了一声,便低头含笑退了出去。

    他虽然卸了羽林军统帅的职务,但是御前行走的身份一直都在,因此宫内出入毋须特别通报,只见他里了南暖阁,便顺着西边宫墙那条长长的闸道急急赶往懿寿宫。

    这懿寿宫前后分为三进院落,东西各有跨院。正门泰安门为随墙琉璃门,当中门内设四扇木屏门照壁,上覆黄琉璃瓦顶。

    陈烟寒方到了门口,便有几个执事的小太监迎了过来,满口道:“将军可是来了,太后念叨了一早上呢。”说罢,便引着陈烟寒向内院走去。

    陈烟寒随着小太监走过一道道的院落门槛,一直走到了后院,这后院极为宽敞,其间叠石为山,东西又各有三开间小殿,不出陈烟寒所料,太监引着他走向了右边的福禧斋。

    到了福禧斋门前,小太监便进去通报,陈烟寒听见里头一个妇人笑着道:“这孩子终于来了,还不赶紧进来。”

    陈烟寒走了进去,但见屋内北沿炕上正中的红漆嵌螺钿寿字炕桌边,两位年约五十的妇人正相对而坐,左边那位穿着简洁却考究的家常宫袍,气度雍容非常,正是陈烟寒的姨母,当今东宫皇太后周氏。

    坐在炕桌右首的那位贵妇人,容貌端庄,衣着精致,她原本也是半倚靠在炕桌上的,见陈烟寒进来了,便坐正了身子,含笑望着陈烟寒。

    另有一位十六七岁的美丽少女,带着几分慵懒的坐在地上的一张紫檀嵌螺钿脚踏上,怀里楼着一只毛茸茸的白猫,正在用手挠它颈背上的毛。白猫在少女的怀中一副很享受的样子,直直的扯着脖子,眯着眼睛,听到有人来了,便扭过它那笨重的大脑袋,颇不耐烦的斜眼瞅着陈烟寒。

    这少女身着流彩暗花的云锦宫装,乌黑的头发端正服帖的盘于脑后,发髻上别着一枚和田美玉精雕的蝴蝶,脖子上戴着一串洁白如雪的珍珠项链,在珍珠荧光的映衬下,她那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显得更加光彩明亮。

    “臣陈烟寒叩见太后并永安王妃,恭请太后,永安王妃万福金安,”说道这里,略停一下,接着又身子稍转向那个少女,略一凝眸注视了片刻,然后微笑道:“恭祝靖平郡主万福金安。”

    这位坐在太后右首的贵妇人正是宇文灏明的四叔,永安亲王的正妃,她平日里与太后来往较密,因此陈烟寒对她也颇为熟识。

    “嘻,陈哥哥居然还认得我,我母亲方才说你最后一次见我那时我才十一岁呢。”

    至于那位少女,自然是王妃最小的女儿,才被封为靖平郡主的宇文霓霞。

    她深得太后喜爱,幼时常在宫里走动,那时陈烟寒又总在宇文灏明左右,两人自然是经常见面的。

    “我不是记得你,我是知道你,呵,只是谁又不知道你呢,你晓得么,那些将士下了沙场,方从鬼门关回来,聚在一起的时候,也会说起你,说你是京城的第一美人儿,就好比翰朵国的索隆高娃一样。”陈烟寒跪在地上笑着回答。

    宇文霓霞面上泛起了红晕,正想问索隆高娃是谁,太后却已经笑呵呵的道:“霞儿这些年是越长越好看了,别说是京城,就是天下又有哪个有我们霞儿好看,唔,你也快起来罢,都是自个家里人,哪来那么多虚礼,来,走近来点,让我好好瞅瞅,唔,样子跟去年没有变太多,只是你这眉毛边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大一道口子?”太后微皱起眉看着陈烟寒。

第十一章 来年春天() 
“唔,谢太后,”陈烟寒站了起来,带着极浅的笑道:“回太后,微臣上个月出巡的时候遇到一伙贼寇,话说他们人多势众,我被他们追得落荒而逃,噢,不对,是他们被我追得落荒而逃,然后我不小心摔进了一个石子沟,被蹭了一下,不碍事的。”

    陈烟寒边说边伸手随意的扫了一下额角的碎发,似乎想将这道口子遮住。

    宇文霓霞闻言,却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王妃亦笑笑不语,太后却继续皱着眉头道:“我晓得你怕我担心,扯着谎糊弄我,唉,还有你母亲,她嘴里不说什么,我却知道她也是日夜担心受怕的,现在杨霁那个贼子已经伏法,你若能回京,且不说你母亲能安下心来,灏儿也好有个得力的帮手啊。”

    陈烟寒亦带着不变的微笑道:“杨霁是死了,但是他弟弟还在,再说了,这边关也总是要有人去守的,我自会小心,太后无需为我担心。”

    “唉,我晓得谁也无法说动你,还有灏儿那孩子,也是跟你一样的顽固,你说我跟你母亲,怎么就生俩这么不让人省心的孩子呢。”说起宇文灏明,太后眉尖的皱纹又更深了一些。

    “世人皆知皇上对太后至纯至孝,怎么可能让太后操心呢。”陈烟寒嘴上这般说,心里却清清楚楚知道自己姨妈愁的是什么。

    这宇文灏明还是做三皇子的时候,奉了先帝旨意,娶了吏部陆侍郎的女儿陆卿依为妻,卿依温柔秀美,聪慧伶俐,与宇文灏明夫妻感情分外的深笃,只是人无完人,她身体却似乎不好,嫁至帝王家数年,竟一直没有生育,宇文灏明恐其受委屈,竟也一直不肯纳妾,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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