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想你-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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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角落里似乎有个人。
沈惊蛰转头看去,看到江立对她晃了晃手机。
她懒得理,埋着头就冲到女厕所,呯得一声关上门。
角落里的江立等着门被关上后,才把手机拿起来,开口:“是他。”
手机亮起的屏幕把他的脸衬得很冷,晚上没来得及换的金边眼镜微微的闪着光。
“做了乔装,但是是他。”他很肯定。
柳志勇,前两天跟着在黑市里打听绿釉鸡冠壶的人。
上个月从挪威回国,下了飞机马不停蹄的找人做了四五个假身份的人。
出了那么点车祸硬要扯到公安局,肯定是想乘机踩个点。
行事诡诞,看到沈惊蛰之后临时改了计划,要不是他自己提到了青光眼,他也不会注意到柳志勇几乎要瞎掉的右眼,也不会看到他弯曲角度不正常的左手小拇指。
“我明天会去趟幼儿园。”江立继续汇报,看到女厕所的门动了下,就迅速的挂了电话,低着头开始玩游戏。
沈惊蛰缩着脖子从他面前跑过,他长手一捞拽住她羽绒服的帽子。
“回去不?”他问。
“你不值班了?”沈惊蛰有些诧异。
“我元宵后才正式上班。”
“那你过来干嘛?”沈惊蛰理解无能,零下二十度啊,家里待着不好么。
“……看看这里休息室条件怎么样。”江立随口掰了个理由。
他只是想送她过来。
倒是没想到会遇到柳志勇。
“闲得。”沈惊蛰翻白眼,跺了跺脚宣布回家,“走了,我明天还上班。”
“那绿『毛』不管了?”江立回头看到柳志勇百无聊赖的趴在办公桌上,小张问一句他答一句。
没朝院子里看,看起来似乎漫不经心。
“我只是法医。”沈惊蛰晃头,“闹事这种事有民警呢。”
“他会被关起来么?”江立加快两步走到她面前。
“……套我话?”沈惊蛰斜眼。
“……这都够不上刑事案。”江立喊冤。
“够不上刑事案你管他会不会关起来。”
“……这绿『色』真丑。”
“别转移话题,再让我发现你套我话我就把你东西都丢出去。”
“……”
“听到没有?”
“哦……”闷闷的,有些委屈。
“你为什么会对绿『毛』感兴趣?”
“一个把头发染成绿『色』的男人总是有点新鲜。”
“……”
天空稀稀拉拉的又开始飘雪。
北方的雪和南方的不一样,碎碎的,更干更轻,落在头上悉悉索索的。
江立帮沈惊蛰戴好了羽绒帽,自己缩缩脖子把羽绒服的领子竖好。
见沈惊蛰看他,就弯了弯他狭长的眼睛,笑得『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怪冷的。”他听到自己抱怨,声音里都是喜悦。
第十一章()
绿『毛』的事对于沈惊蛰来说只是一场小『插』曲,第二天上班小张笑嘻嘻的跑过来跟她提绿『毛』的时候,她都已经有些忘记绿『毛』的长相了。
“那人居然是个外籍华人,昨天晚上两点多还来了个律师,居然是个黑人!”小张连用了两个居然,年轻的脸因为兴奋涨得通红,“老黑老黑了,真的黑。”
“后来怎么解决的?”沈惊蛰很配合。
“按规定赔了钱,那老外哇啦哇啦说了一堆,然后绿『毛』桌子一拍,就赔钱了。”x县不怎么能见到外国人,更何况是这样肤『色』纯正的黑人,刚刚工作没多久的小张新鲜极了,临走还和人拍了个合照。
“看!黑不黑?”小张拿出自己的oppo放大给沈惊蛰看。
真的黑。
沈惊蛰好笑,接过来看了一眼,却把重点放在了角落的绿『毛』身上。
“他在看什么?”照片里他只『露』出了半个脑袋,但是值班室往那个方向看……
那里唯一值得看的地方就是证据房。
“不知道啊。”小张挠头,“不过他问题很多,对咱们局很感兴趣的样子。”
“问了什么?”沈惊蛰拧眉。
“你的名字,还问了我们局除了法医还有没有其他特别牛『逼』的部门。”小张兴奋劲还没过,想了想,“对了,他还问了老严。”
“他说他听说过老严,还问我老严身上的子弹头是不是真的。”小张说完后张了张嘴,很迟钝很疑『惑』的问沈惊蛰,“为什么一个挪威华人会对我们局那么熟啊。”
“……还行,你还有救。”沈惊蛰把小张手里的照片发了一张到自己的手机,交代他,“把他昨天问的所有问题和你的回答都打份报告给老严,这人有问题。”
“是!”小张立正站好。
“我的名字说了没?”沈惊蛰又问。
“没有!”小张立正的姿势一动不动。
“中午可以加菜。”沈惊蛰终于笑了。
“是!”小张回答得更响了。
很年轻的小伙子,二十出头警校毕业,这辈子没出过省,喜欢篮球、喜欢女明星、怕痛。
普普通通的一个人。
却在精力最旺盛的年纪,兢兢业业的窝在几平米的值班室,处理着邻里乡亲酒醉斗殴老婆爬墙,一做就是一年多。
仍然每天乐呵呵的,记得几个寡居的老年人所有吃穿用度的量,快到时间了,就背着大米和油上门帮他们修修电灯拉拉电视天线。
沈惊蛰喜欢这样的同事。
温暖的让她可以熬过西北每个冷得跟刀割一样的日子。
***
老严在正月初八的时候回来了一趟,一开始认为只是协助帮忙的案子似乎出了问题,他只来得及给县里打了一个报告,就又急匆匆的出了门。
绿『毛』的事情没有了后续,虽然老严和沈惊蛰都觉得这人有些奇怪,但是因为他再也没有出现在x县,过了一段日子,两人也就把这件事放到了遗留案宗里。
日子仍然按部就班,只是身边多了一个江立。
江立的存在感很强,这个号称为了赎罪才来到x县的男人,在这几天里让她感觉到了八年时间其实确实可以沧海桑田。
除了第一天的手足无措外,江立之后的表现一直很镇定,合作并且镇定。
配合她所有的要求,无理的有理的,只要她提,他就一定点头。
可沈惊蛰却开始看不懂他。
他一直待在家,捣鼓他的笔记本电脑,房间从不上锁,沈惊蛰闯了几次发现他的电脑屏幕页面基本都在写稿页面。
他好像真的就是来做记者的,连着几个晚上和老钱吃饭交接,认识各路领导,偶尔喝多了回来半夜会听到呕吐的声音。
那一次之后,他很少再提沈宏峻。
他把她照顾的事无巨细,只要她没有在局里加班,回家的时候家里必然备着饭。
是老家南方的饭菜,微甜,口味清淡。
哪怕他连着几天出去和老钱应酬交际,他也会在走之前做好饭菜,九分熟,等她回来热一下正好入口。
家里的家务被他全包了,除了她的卧室和卫生间,屋子里干净的像是没人住过。
每天晚上只要他在家,就一定会陪着她夜跑,跑在她身后,不快不慢也不说话。
她不主动说话,他就绝对不会主动烦她,半夜回来的时候怕吵到她,都是在外面脱了鞋才开门,不会开灯,黑咕隆咚的『摸』着进自己的房间。
他把姿态放得太低,低得沈惊蛰全身骨头都不舒服,可他又低的太理所当然,她甚至找不到机会跟他聊一聊他说的愧疚感。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怪江立的。
理智告诉她,沈宏峻当时已经年满十八,是个有行为能力的成年人,江立和他虽然要好,但是没有必要负责他的人生。离家出走不愿意回来是沈宏峻自己的选择,江立有自己的学业,不可能这几年时间天天盯着沈宏峻,相隔那么远,他不了解沈宏峻到底在做什么很正常。
但是情感上……她知道她心里怨过。
如果江立只是提供了资金那也就罢了,沈宏峻是很容易被人说服的个『性』,江立在他离家出走的时候推了一把,在沈宏峻孤立无援的时候没有细问。他们两人之间有多了解彼此沈惊蛰是知道的,沈宏峻有异样,她总觉得江立不可能感觉不到。
所以情感上,她知道江立说的没错,沈宏峻出事,他有责任。
可她作为这一切的起因,难道就没错了么?
向来不喜欢自己的事情太弯弯绕绕的沈惊蛰觉得自己也需要时间,消化一下江立的愧疚感。
于是只能忍着全身别扭,对江立所有的一切都保持沉默。
包括他瞒着她做的三石先生。
***
正月十五那天,轮到沈惊蛰值班,下班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江立一如既往的准时出现在公安局大院。
门卫大爷早就认识了江立,虽然沈惊蛰一直介绍江立是她的老乡,但是大爷觉得,这两人有戏。
大爷活了一辈子,觉得自己看人很准。
像沈惊蛰这样比男人还强势的女人,需要一个像江立这个的人。
姿态放低,没有攻击『性』,在她身边事无巨细。
这人呐,最怕的就是习惯,习惯了,就拿下了。
但是总有人不懂,就像现在买了一大束红玫瑰斜靠在银『色』跑车上的银发男人。
太显眼了,江立眯眼。
柳志勇这又是打算闹哪一出。
沈惊蛰其实一开始没认出来,她看过去只是因为这人的配『色』太惊悚。
红『色』的玫瑰加了银『色』的包装,全身黑『色』西装搭配『奶』『奶』灰的头发,再靠着银『色』的阿斯顿马丁。
有一种昂贵的非主流感。
然后这位非主流把手里那捧玫瑰递给了她,冲她邪魅一笑。
……
沈惊蛰下意识的退后一步,想拉着他的胳膊来一个过肩摔。
“给个面子。”柳志勇还在笑。
“……绿『毛』?”沈惊蛰睁大眼,她终于认出来了。
这人喜欢用头发和跑车配『色』么……多么……有病的爱好。
“我姓柳,想请沈小姐赏脸陪我吃顿饭。”柳志勇听到绿『毛』两个字之后眉心跳了跳。
很……有礼貌,和那天晚上比简直不是同一个人。
沈惊蛰把自己攻击的手势缩回去。
这人有问题,故意闹大的交通事故以及她那天晚上刚刚到值班室就听到他借着大放厥词一直在询问的局内组织架构。她这么多年的刑警直接告诉她,这人有大问题。
“可以,去哪?”沈惊蛰几乎没有考虑,绕过车子打开副驾驶座的门。
柳志勇愣了下,手里拿着的玫瑰呈现一个很滑稽的角度。
江立不声不响的跟在沈惊蛰后面,把她打开的车门又关了回去。
“……”沈惊蛰差点都忘记后面跟着的这个人,低声警告,“别闹,你先回去。”
“你要知道的我都知道。”江立盯着她的眼睛,“别跟他去。”
……
沈惊蛰没有马上回答。
这算是江立这段时间唯一一次主动,压低了嗓音,语气有些急切,仿佛她坐上这辆车就会出什么事一样。
所以,他知道这人有问题。
他那天晚上甚至没有进过值班室,只是门口看了一眼。
真是出息了!
“你谁啊?关你什么事啊?”好不容易从沈惊蛰那么轻易就同意的震惊中回过神,柳志勇丢了花跑过来拽江立胳膊。
他的身材比江立魁梧,身高也差不多,用了力气一拽居然没拽动,于是更气了,动作开始不干不净。
江立还是没动,他盯着沈惊蛰,眼底有祈求。
“你放手。”沈惊蛰看着柳志勇,声音很冷。
柳志勇动作停住,却还是拽着江立的胳膊。
“多带个人吧,他也一起去。”沈惊蛰自己上来动手扯过江立的胳膊,“介绍下,我男朋友,江立。”
***
十年前,n镇,沈惊蛰二十岁。
考上医科大之后的第二个暑假,她忙着四处打工赚学费,她弟弟沈宏峻忙着叛逆打架。
n镇上唯一的一家肯德基是二十四小时的,沈惊蛰三班倒,晚上八点正好下班,拎着一袋汉堡出门,不出意外地看到江立『插』着手靠着墙等她下班。
“给你。”沈惊蛰递给他汉堡袋子,从他手里拿过臭豆腐盒子。
“你弟给的。”江立又从书包里抽出一支玫瑰花,装在盒子里,看起来挺精致。
十六岁的变声期少年,额头上有几个痘痘,因为说话难听会刻意把话说得很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