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宫令GL-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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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绿莺已经到她面前,问道,“皇后娘娘怎么样了?”
第005章()
桑枝心中暗自思量,便露出忧虑之色摇摇头,“不大好。折腾了一夜,还是有些许发烧。”说着定定地看绿莺一眼,“让皇贵妃娘娘担心了。”
绿莺神色一顿,似笑非笑地回她一眼,不置可否地“嗯”一声,随即告辞而去。
桑枝感到奇怪。绿莺此来难道不是奉皇贵妃之命?那可就奇了。可如果真的是奉皇贵妃的命令,绿莺绝不至于对桑枝最后一句话不作回应。桑枝百思不得其解,暗想,也许绿莺只是路过顺口一问?
她这边满腹疑虑,里面皇后已经梳洗完毕,宣御医进去。桑枝连忙跟在御医身后,刚入得殿内,御医正要上前给皇后请脉,皇后却对着另一位御医道,“给桑枝看看。”
此话一出,满室皆愕然地望向桑枝。众人心想,这桑枝是承乾宫的当红丫头,皇贵妃对她十分恩宠,皇后待她好点本无可厚非。但如此看重,竟让御医同时诊脉,未免太重。桑枝一个小小的女婢,何德何能配得上跟皇后一起诊脉?
大家都觉得这是皇后向董鄂妃示弱的表现。堂堂大清的皇后,对一个承乾宫的奴才都如此重视,可见皇上执意废后之举确实震慑到中宫了。
然而蔡宛芸却与众人想法截然不同。她眸色极为复杂地盯着桑枝,恨不得把桑枝盯出个窟窿来。不比旁人胡乱臆测,蔡宛芸可是亲眼见着昨晚乃至今晨桑枝为皇后做的一切,以及皇后待桑枝的与众不同。以她的经验和阅历,竟完全想不通皇后此举到底意欲何为?只是蔡宛芸素来听说过桑枝的“美名”,以为桑枝本就是个滥好人,可昨晚见着又觉得桑枝完全不像听闻中那般愚钝,一时间她竟觉得自己丝毫看不透桑枝。身为一步一步从宫女爬上来的嬷嬷,蔡宛芸虽不能说对后宫一切尽在掌握中,但至少在看人上还鲜有走眼时。可而今,她不仅对原本无争乖讷的小皇后看不懂,连一个小小的宫婢也捉摸不透,便让蔡宛芸心里打起了鼓,愈发战战兢兢。
桑枝承受着众人的眼光,心想素勒怎么突然这样不避讳……不过那心尖上还是泛出一丝甜意。她面色讪讪,忙道,“奴婢谢过娘娘!”
“平身。”
听到素勒的声音,桑枝偷偷看了她一眼,正对上皇后面无表情的眸子,顿时心里莫名觉得有点怪。那御医听得皇后口谕,哪还敢怠慢,连忙给桑枝诊脉。不过是说并无大碍,只受点凉,多喝点热水就好。
桑枝谢过,目光转向那给皇后诊脉的冯太医,老人家仍旧眉头紧皱,让人看着心中忐忑。许久才听冯太医道,“启禀皇后娘娘,依老臣之见,仍不过是……伤寒。”
皇后还没说话,桑枝脸都绿了。昨天一直诊断伤寒,用治伤寒的方子治疗根本没效果,今天竟然还敢说伤寒!顿时一双杏眼圆瞪,那模样似乎恨不得咬冯太医一口。
冯太医觉察到身后怨念,回头就看见桑枝藏怒之容,顿时觉得后背生出些冷汗来。
皇后顺着冯太医的视线看过去,见桑枝一脸要吃人的表情,她忍不住轻笑出声,又忙微微侧脸转过头去,稳住声音道,“守了一夜,冯太医和各位御医也辛苦了,先回去好好歇着吧。”便给蔡宛芸使了个眼色,蔡宛芸连忙给每个御医塞了些银票。
御医们哪敢接!病没治好还险些误事,如今这银票收在手里简直像烫手山芋,个个都赶紧推辞。
蔡宛芸道,“各位大人为皇后娘娘尽心,娘娘都看在眼里。这点是娘娘赏各位大人的,一夜辛苦,大人们权且领了娘娘这片心意吧。”
御医们感恩戴德,直道皇后仁厚。心道,原来皇后并不比皇贵妃冷难。原来董鄂妃身子不好,御医们几乎是承乾宫的常客,每每都要得皇贵妃赏赐。小皇后一直默默无闻,倒是身体康健,跟御医们接触也不多。向来后宫之中多皇贵妃美名,皇后娘娘难见有什么名声。宫人们甚至都只知皇贵妃,不知中宫皇后。
而今这一遭,却让众御医们心内慨然。同样治病不力,在承乾宫处平白损了好几位御医,在坤宁宫却还是得到恩赏。御医们也着实委屈,疾病之事,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若因为治不好就要丧命,那只怕天下就没有大夫了。
又嘱咐饮食注意事宜,多喝水,饮食清淡,少沾荤腥之类的。桑枝一一记在心里。
待宫人各安其事,皇后笑吟吟地看着桑枝,软声道,“你很讨厌冯太医吗?”
桑枝眉毛一挑,“他真的不是庸医吗?”
惹得素勒莞尔,“冯太医可是我大清最负盛名的名医了。”
“不见得。”桑枝不以为然,心里已经给这个冯太医画上一万个叉叉。
“哦?”素勒奇道,“难道你还认识什么名医不成?”
桑枝摇摇头,“虽然不认得,但是……”她没有说出口。毕竟如今清朝刚入主中原不久,被广大汉族视为异族,汉人中的名士高人几乎没有愿意为大清效力的,甚至反清复明之声渐渐响起。大清能招揽到的所谓名医,固然可能本领不错,但要是真论起来,不一定是最好的。不过这些话却不能跟素勒说,她只道,“比如药王孙思邈,从未入朝堂,但医术一流。明朝李时珍,也是医药大家,却也跟朝廷并无多大关系。纵使成名之后曾奉诏入京,也不过走过场而已。我倒是没听过御医有哪个名留青史的。”
素勒皱眉,“……你说的这些,我一个都没听说过。”
“……”桑枝无奈,素勒毕竟对汉学所知不多。然而她却忽然心头一亮,“我怎么给忘了!”
“什么?”素勒不解,又目光灼灼地问,“桑枝,你不是旗人吗?竟对汉人如此了解。”她意味深长地道,“便是当朝大学士,也少有如你这般信手拈来地精通汉学。”
桑枝一僵,随即心头一动,毫不避让地迎上素勒双目,“汉人满人有分别吗?”
素勒见她问得语气不对,迟疑着道,“自然有区别。满人高贵,汉人卑贱。”
堵得桑枝张张口,却不知从何说起。心里却清楚,这种观念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变的,尤其现在素勒正病着,不适宜与她分辨,不过日后定要慢慢改她这种族偏见。只好岔话题道,“我刚刚说忘了,是说忘记从民间寻找名医。”桑枝道,“如伯夷、叔齐不食周粟,新朝建立之初,民间多有隐士高人。若能招徕,必是大用。”
“哦?”素勒大奇,却犹豫道,“只是,此事我现在不好做主。”
也是,皇后现在还被禁足呢。正说着,宫女来报,皇贵妃娘娘前来请安。
桑枝竟如惊弓之鸟,一听到皇贵妃的名号就下意识地紧张到咽口水。皇后扫过桑枝,忽然道,“让她回去吧,本宫身子不适,请安就不必了。”顿了顿又道,“毕竟本宫尚在禁足中,皇贵妃屡次前来,心意本宫领了,只怕再惹皇上心烦,便委屈皇贵妃稍事体谅。禁足期间,便不必再来请安。”
皇后懿旨一下,倒让桑枝大吃一惊。那宫女底气十分不足地出去传达了皇后的意思,没多时又回来道,“桑枝姑娘,皇贵妃娘娘召你。”
第005章()
董鄂妃貌端态严,娉婷而立时却又因着体弱多病偏生出一股弱不禁风的风流之态。
桑枝跟着宫女出去,远远地望见董鄂妃的身影映在坤宁宫殿门的空旷背景中时,蓦地有一阵恍惚。那董鄂妃确实体态婀娜美如画,不接近时让人不由生出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敬畏感。桑枝忽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从永寿宫回来那次,那个不起眼的一天其实发生了多少能影响她一生的事情。就连素勒,也是在那个平平无奇的日子里,悄无声息地走进她的生活。而她自己,更是因为被永寿宫暗中下毒命悬一线,那时候是素勒先救她一命,回到承乾宫后,董鄂妃也无意中救她一把。
也许董鄂妃早就不记得了。可桑枝清清楚楚地记得,当时她头昏脑涨痛苦之极的时候,恍惚中看到的人影——是董鄂妃出言问她状况,还在她昏迷的时候给她找来御医。这份恩情,桑枝从未说出口过,但心头时刻不忘。也因此才对着董鄂妃生出不少怜惜,即便如今董鄂妃屡次相逼,桑枝也只是对她恐惧,而不是厌恶。以小见大,她心底始终认定董鄂妃并不是心肠歹毒之人,实际上,如果不是桑枝的天平偏在最先认识的皇后身上,那么她并不认为董鄂氏如今的所作所为有什么可以指摘的。
谋生而已。人而已。
董鄂妃抬头看见桑枝,却发现桑枝目光悠远,好像陷在回忆里。董鄂妃望着她从坤宁宫内殿走出来,忽然间觉得自己做错了——错在不该让桑枝留在坤宁宫,错在不该不早点发现这个婢女。
然而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董鄂妃此时并不能采取更好的办法。桑枝这个宫女,要么留在自己身边,要么——如果留,要让桑枝全心全意地忠于她。
桑枝触及董鄂妃眼神,立刻回过神来,暗叹一声压着心底不安给她行礼。
“不必多礼,”董鄂妃扶住她,面色温善,“皇后娘娘现在如何了?”
桑枝下意识地看一眼绿莺,答道,“正如奴婢跟绿莺说的那样,皇后仍然不大好。”
董鄂妃眉头一皱扫向绿莺,却没说话,只对桑枝叹道,“你可要尽心。”
“奴婢不敢辜负娘娘厚望。”桑枝低着头,不经意间发生绿莺双手紧紧握拳,竟似有些微发抖。她奇怪地看绿莺,绿莺双唇紧抿,对董鄂妃道,“娘娘,这几天天气越发冷了,娘娘您身子不适,跑腿问话请交给奴婢吧。奴婢今早特地前来看情况,还没容禀报,娘娘您还是过来了。”
董鄂妃目光转向绿莺,打量着她笑道,“皇后抱恙,身为妃子焉有不来之理。”
绿莺面露不甘,“只怕娘娘一片好心,有人不领情。”
“大胆!”董鄂妃厉声呵斥,绿莺吓得跪倒在地,战战兢兢。董鄂妃道,“本宫屡次严申宫规,绿莺,你都忘了吗?”
绿莺深深叩首,“奴婢该死!奴婢知罪!求娘娘饶命!”
桑枝心知绿莺犯了董鄂妃大忌,唯恐董鄂妃重责,连忙道,“娘娘!绿莺侍奉您从来尽心尽力,绝没有半点懈怠。如今不过替娘娘您不平,心疼您,才言语不察出了差错,还望娘娘大人大量,恕她冒犯之罪!”
董鄂妃却道,“后宫之中,最是舌头根子处好生事,本宫向来最厌这个,怎得竟去不了你们这等恶习?”她长叹一声,“一向宫里都有这些个婆子婢女,专爱挑拨是非颠倒黑白。见着比自己好的,面上几句奉承,私底下总巴不得鸡蛋里挑骨头揪出人家的错处来。倘若这人真有错处倒还省事,怕就怕没有错处,那便要捕风捉影无中生有也要捏出错来。各个心黑嘴毒,巴不得人人都比自己过的差才开心。”说着就看一眼桑枝,“所幸你向来纰漏甚多,板子挨得多,如今后宫里哪个不知道你在辛者库的‘美名’?这是你的大幸,她们尽可以揪着你的过错让自己舒坦度日。倘若你行为端正无可挑剔,然而身为女子便是你最大的错处。若你是个儿郎,各个必巴不得对你抛媚使娇,可你是同她们一样的女子、奴婢,她们嫉恨于你,便能想尽法子将你抹黑,偏不要任何证据,只凭两片嘴唇一口唾沫,就足以将你置于死地。桑枝,你如今为她求情,是不知这后宫之中,舌头底下杀死过多少人。”
“……”桑枝听得心惊肉跳。她没有往回看,一时不知宫里还有这些个恶心事儿。但只要稍一细想,董鄂妃所言难道有假?莫说这后宫,便是她前世,文明已然相当进步的社会,不也是有这么无事生非的一帮三姑六婆吗?只不过不同的是,在后宫里三公六婆是不分年龄的。所有宫女唯一的关注点便是主子,主子的一言一行都在她们眼皮子底下,更与她们的生死荣辱息息相关,所以这八卦和恶毒也就远非前世社会能比。到底董鄂妃是久居深宫深谙宫中诸事的皇贵妃,比桑枝要看得多懂得更多。
一番话说得桑枝喉咙发干,看向绿莺时心情极为复杂。她纵然心里把绿莺想得与别的宫女不同,但究竟绿莺也是众多宫女的一员,或许高明一些,但宫女们的恶习又岂能毫无沾染?而且听着董鄂妃的意思,绝不像要轻饶绿莺的意思。绿莺抬头,目露祈求之色,桑枝心中不忍,仍是艰难开口,“娘娘,请念在绿莺初犯——”
“就是初犯才要重罚,”董鄂妃打断她的话,“她是本宫身边人,倘若第一次轻饶了她,以后她便要以为只要求情就可以躲过去。况且只怕宫中人以为本宫偏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