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鬼-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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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上除了他俩,就再没其他人,他没听清刚才方夏说了什么,但那嘀嘀咕咕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在跟谁说话一样。
“没谁,我刚在跟耿书郸打电话,他有事让我过去一趟,师父就交给你跟二师兄了。”方夏说完,把手机塞进口袋,就往单义春来的方向跑。
“你的午饭”单义春拎着保温桶对方夏喊道。
“外面吃!”
耿书郸在市区商场的咖啡店等方夏,他坐在店内的一个角落,一边不动声色地关注着对角位置靠窗的年轻女子,一边轻扣着手机屏幕,估计着方夏赶到的时间。
自从方夏适应了他的存在,符堇每天晚上都能在床上看到那么一出。这应该是方夏一贯的睡相,在耿家的前几晚那是属于没睡好,这花样百出的翻滚才是他放松熟睡的标志。也因此,业务技巧十分纯熟,无论怎么翻滚,绝对不会从床上掉下去,而且——说留给他的位置,就算不小心滚过去了,很快又会无意识地滚回来。
符堇看着方夏留给他的那一半位置,嘴角勾了勾,莫名地心情好起来。他并不需要睡眠,那床位留着他也不会真的过去睡,完全是多此一举,就像方夏每次吃饭都会给他准备那份一样。可是,这种被当做活人一般无二的态度,感觉却是极好的。耿家历任家主,并没有苛待于他,但他们的态度多是恭敬,源自畏惧的,源自利益的,源自野心的。他们对他的好,掺杂了太多外在理由,善待于他,也多非出于真心。他们是活人,而他是亡魂,耿家历任家主,对于这点认知都极为清晰。他们和他之间画有一线,将双方分割在两个世界,是一个泾渭分明之局。
第91章 角木塔02()
此为防盗章“我是你的助理;你想问什么尽管问。”王珂推开方夏。
“既然那耿重志是现任家主”
“你应该称家主为大表叔;他是你长辈。”王珂纠正方夏对耿重志直呼其名。
方夏翻了个白眼。
“哦;叫耿重志的那个大表叔,对我成为耿家继承人就没有一点意见吗?”
“”这跟直呼其名有什么区别吗?王珂无语;但想到方夏被耿家漠视了那么多年;现在让他尊敬耿家的长辈未免强人所难,也就放弃了继续纠正。
“你大哥耿大少爷还在世的时候,耿家的家主其实是耿老夫人。去年大少爷过世后;老夫人受了打击;身体情况不好;才把家主之位给了他侄子——也就是现任家主耿重志。”王珂道,“找你回来当继承人是耿老夫人的提议,但最终做出决定;是跟现任家主商量后的结果。”
“所以耿重志为什么不反对?”方夏问。
“这我就不清楚了。”王珂摇头。
“不清楚还是现在不能告诉我?”方夏斜眼看他。
“这个我是真不知道。”
“啧!”方夏不爽撇过头。
耿文秋为什么选他当耿家继承人?不知道。
耿家现任家主为什么不反对他一个私生子当继承人?不知道。
耿家老宅到底做的是什么业务?也不知道。
他对耿家继承人究竟继承的是什么,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所知。这种被闷在鼓里的感觉并不好,方夏开始有些后悔同意跟耿文秋做这笔交易了,也许去借高利贷要比这场交易的风险更小?
算了;借高利贷万一还不上;讨债的上门;他两个师兄都得遭殃,师父也没法安心治病;在耿家不管发生什么;至少只是他一个人的事情。
等到祠堂那边准备得差不多了;老宅这边的人便端着各种祭品香烛赶往祠堂。耿家祠堂是家族宗祠;在居住地外另外建的,距离耿家老宅不多远,出了老宅大门,不到五分钟的路程。
耿家宗祠占地不小,三进三堂的格局。进了大门,作为内门的仪门为一堂,作为正厅的享堂为第二堂,最里面第三堂为寝堂,供奉着耿家祖先的灵位。方夏在那一排排的灵位中,找到了属于耿重宣的牌位。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很快收回视线。
祭祖仪式由耿家辈分最高的耿荣兵——耿文秋的六叔主持。耿荣兵是一个身形清瘦的垂暮老者,但依旧精神矍铄,布满沟壑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给人一种十分严苛的印象。耿家子孙满满当当地站满寝堂,耿文秋站在最前面,方夏站在她身后,身旁是方夏是耿重志一行人。往后便是旁支,照着跟老宅的远近亲疏往后排,到了寝堂门口的,基本都只能算远亲了。
然后翻开放在香案上的族谱,用毛笔在上面添上“耿方夏”三个字,算是正式给方夏入了族谱。
耿方夏,啧,一点也不好听。
不过只是写在耿家族谱上的名字,并不改动他户籍上的名字,方夏也就随意了。
“六叔,接下来交给我吧。”等耿荣兵阖上族谱,伸手拿起香案上的白瓷酒盅,耿文秋走上前一步,开口道。
耿荣兵抬了抬他那松弛的眼皮,看了一眼方夏,随后把手中的白瓷酒盅递给耿文秋。
耿文秋接过酒盅,转身看向方夏,“方夏,你过来一下。”
方夏莫名其妙地上前一步,“做什么?”
耿文秋:“站好。”
方夏眨了眨眼睛。
耿文秋食指和中指并成剑指,沾了酒盅里酒水,在空中虚画了几笔,随后在方夏眉心处一点。明明是冰凉的触感,却仿佛被什么烧灼的东西烫了一下。这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仿佛错觉一般。方夏抬手摸了摸被耿文秋点过的地方,冰凉一片,没有被烫伤的触感。疑惑地收回手,把摸过额头的手指,放在鼻子下嗅了嗅。
方夏:“白酒?”
耿文秋把酒盅放回香案,才回头道:“米酒。”
方夏:“你往我额头点米酒做什么?入族谱的仪式?”
耿文秋转开视线:“算是吧。”
祭完祖,方夏入了族谱,中午在老宅开了几桌酒宴,耿家的嫡系旁支一起坐下来吃了一顿饭。下午的时候,便各自散了回家,包括耿重志两兄弟也回了他们在市区的家,耿家老宅又变回了昨天方夏刚来的那般,冷清,安静。不过,因为童叔和程东回来了,晚饭总算比昨天热闹了一些,围着吃饭的人数从三人变成了五人——耿文秋依旧是早吃了晚饭歇下了。
晚饭后,撤了碗筷,方夏和王珂,还有程东,三人围坐在一起斗地主。程东比王珂长几岁,但不像王珂那么刻板,他是个热闹的人,所以这场睡前斗地主的娱乐活动,方夏玩得还算愉快。一直玩到快十点,才散场各自回房睡觉。
回到自己房间,方夏从口袋里摸出斗地主赢来的一把零钱,默然无言:他究竟是来耿家做什么的?
方夏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把零钱扔在桌子上,就打着哈欠朝洗浴室走去。昨晚没睡好,现在已经开始有些犯困了,他打算洗洗就睡了。
又是梦。
画面是凌乱的,毫无逻辑的事情,又混混沌沌叫人无法记住。
方夏在梦中挣扎着,终于睁开眼睛,发现天已经亮了,而他又被乱七八糟的梦境折腾得没睡好。
睁着眼看了一会儿天花板,才发现自己身上的睡衣湿漉漉的,带着被汗水浸透的凉意和黏腻。时间还早,但这一身的汗,回笼觉是没法睡了。方夏坐起身来,扯了扯身上的睡衣,又把在挂到后背去的玉玦转到前面,抹了把脸,下床去浴室洗澡。
方夏觉得自己快步入封建迷信的行列了。
在耿家睡了两个晚上,第一个晚上没睡好,第二个晚上睡得都出盗汗了,他这是跟耿家犯冲吧?要知道他身体一向很好,没病没痛地不可能在睡梦中出那么一身大汗。
方夏一边洗,一边考虑着要不要跟耿文秋申请去外面住。
洗完澡,关了水,方夏发现自己没把换的衣服带进来。胡乱地擦了几把头发,随手扯了一块浴巾围住下半身,就赤着脚往卧室走。然而,一只脚刚踏进卧室,方夏就愣住了——卧室里,床尾正对的窗边位置站着一个男人。
那人身形修长而挺拔,身上穿着款式极简的黑西裤和白衬衣,黑色的短发,整个人在窗口透进来的光线中映衬下,仿佛浮起了光晕。大概是听到动静,原本看着窗外的那人,转头看了过来。
在看清那人的容貌时,方夏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他从来没见过长得那么好看的人。盛极的容颜,却不是那种如女子般璀璨的艳丽,而似一种雪山雾凇般叫人挪不开眼的清冷和高贵。剑眉指鬓,星眸幽深,眉眼狭长,鼻梁挺拔。看人的眼神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俯视感,但这人做来却只叫人觉得理所当然。龙章凤姿大概就是这样,王公贵族也仅是如此。
从发梢滴落下来的水珠,打在方夏光|裸的肩头,让他回过神来。现在不是欣赏对方容貌的时候,而是这人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房间里!
“你谁?”
那人视线从方夏脸上微微偏下,视线落在他胸口的玉玦,薄唇轻启:'符堇。'
耿书郸扫了一眼后视镜中的方夏,耿家现任的继承人,天赋能力是极高,玄术上的学识却几乎是一张白纸,但若是学好了,是否能带着耿家重回还是算了,这位可不是爱学习的类型,对玄学兴趣也寥寥,现在跟着他学完全是被耿老夫人强摁着脑袋喝水,不然早把水盆踢翻的主。
耿书郸兀自笑了笑,笑自己想太多。让一个玄术刚入门的新人小白,去挑战玄术圈顶层的任务,简直是异想天开。而且,方夏也不适合。真要走那一步,要的可不仅是能力,还少不了勾心斗角,而方夏可没有那个心机玩。
“你既然认识顾警官之前怎么不说?查案应该交给专业的来嘛!”方夏支着下巴,拍了拍前面耿书郸的椅靠。这种又是刑警,又是玄术圈的人,没有现实证据也不怕对方不信,简直不要太好使。
“我之前也不知道顾家三少爷是在这边当警察。”耿书郸无奈道。
方夏摇了摇头,“你的消息真滞后。”
耿书郸:“”
“顾家三少爷?那顾寅是你哥?”方夏跟顾文凯搭话道。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那叫顾寅的确实是我亲大哥。”顾文凯叹了口气。
“为什么?”
第92章 角木塔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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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要去哪儿?”符堇眸光一转,视线落在方夏刚退出房间的那只脚上。
“我去王珂那边睡;我晚上睡觉打呼噜磨牙说梦话;怕影响你休息。”
“我总要习惯的。”符堇微微一顿;又道;“你也总要习惯的。”
方夏:“”我要习惯什么啊我?习惯跟鬼共处一室吗?
方夏沉默不语。
符堇静静地看着他。
双方视线在空中交错;无声较量;最终方夏落败;默默把退出门外的那只脚;重新挪进屋内。
也对;总要习惯的。他都成神棍世家的继承人;又被开了阴阳眼,已经可以预见今后撞鬼的机会绝不会少,那就先从这只耿家的祖传厉鬼开始习惯,至少这位长得十分赏心悦目。
方夏是带着忐忑的心情躺进被窝的。在明确知道屋里有一只厉鬼的情况下;任谁都会觉得害怕和不安,即便那鬼没有半点伤人的意思。他原以为自己会失眠;却不想竟是睡了香甜的一觉,若不是早上睁开眼睛,就看到坐在床边椅子上的符堇;他都差点忘了自己房间里有一只厉鬼的事了。
白天的符堇;身影看起来稍稍有些透明,没有晚上那么凝实的感觉;却是绝对不会让人错认成活人了。
“早上好”方夏表情僵硬地扯出一个笑容;跟符堇打完招呼;下床光着脚,梦游似地往洗浴室走。
“我大概是个傻子”不是傻子能这么没心没肺地睡过去吗?方夏用冷水洗了把脸,双眼无神地看了一会儿镜子里的自己,又狠狠地抹了一把脸,自我反驳,“我这是前两天没睡好,才会睡过去的!一定是这样的!”
在洗浴室调整完心情后,又在符堇安静的注视中,不情不愿地重新把玉玦挂回到自己的脖子上,方夏才得以下楼吃早饭。
童叔和陈姨起得早,已经吃过了。方夏是和王珂、程东一起吃的。程东帮忙把陈姨温着菜端出来,方夏和王珂拿着碗盛白粥。
“我说方夏少爷,你想什么呢?白粥多盛了一碗。”程东刚坐下,扫了一眼饭桌,扭头看向一旁的方夏。
“嗯?哪儿多了?”方夏把一碗盛好的白粥放在符堇面前,顺道回了程东一个疑惑的眼神。
“这还没多?我们三个人,你盛四碗白粥做什么?”程东点着餐桌上四碗白粥说道,“你是不是没睡醒啊!”
“多的一碗是给符先生的?”王珂微微一愣,随后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