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命-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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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话音还未落,便紧接着吃痛地低呼一声,肩头被一只玉筷又准又狠地钉入,九知往左侧看去,果然,自己方才放在糕点盘上的另一只筷子已经不见了,朝良的手还未放下,神色冷厉地看向假司春:“长离是什么东西,也配见她?”
玉筷刺入肩头刺得太深,假司春的衣襟已被大片的血浸染开,魔族越是遇血便越是兴奋,她眼中的光芒明灭,丝毫没有畏惧:“怕是朝良神君也不配这样评议君上,论数来您与君上,其实半斤八两。”
她这话里的深意在场有几人能懂并不知晓,但朝良神色霍地僵住,士衡见状不妙,又将翠微扇逼近几分,嵌入了假司春白净的脖颈间,扇沿如锋,将她的皮肉划破,有腥甜的血液沿着扇面汩汩流下,被翠微扇饮尽,假司春似是丝毫不觉痛楚,弯眼对士衡一笑:“神君,其实您心里只怕还是有司春神女的罢。”
随即她又往旁睨了一眼,白玉干净纯真的面容映在她眼底,她挑唇:“那这又算是什么呢?”
她侧了侧头,脖颈上的伤痕又被拉长两指宽,她对白玉笑道:“小姑娘,你挺有资质的,不考虑考虑入魔么?”
白玉恨了她一眼,扬声道:“什么魔!白玉不要!”
假司春呵笑道:“口是心非。”
白玉神色一凛,扬眉喝道:“说什么妖言来搅乱人心,我姊姊问你司春神女现在在什么地方,你听不到么!”
九知若有所思地看着假司春,另一只玉筷在她拇指骨上转着圈,她眉目间的气势如未出鞘的剑,依旧让人能感受到凛凛杀意:“你若再不讲,我不介意将这筷子钉入你的喉咙,魔族的弱点我清楚得很。”
假司春神色顿了顿,却嗤笑:“足下修为尽失,这是在诓我了。”
九知耸了耸肩,无所谓地笑了笑:“你大可以试试,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假司春曾听闻过这位魔君高徒的做派,说的很是狠辣,她心里有点犯怵,但瞬间又打消掉,毫不畏惧地看向九知:“我不是说了么,想要知道司春神女的下落,足下亲自去问魔君便好了。”
九知哦了一声:“那留着你有什么用呢?”言罢,翻腕将玉筷捏在手里,手间一震,玉筷便分毫不差地钉入了她的喉咙间。
那魔族倒地时瞳孔微缩,似是没有料到她真的会出手,大片地血将地面的杏花染红,朝良淡淡地看了九知一眼:“身手不错。”
九知揉着手腕道:“早些年的底子在这里,纵使没有修为,区区这点程度,我还是能够做到的。”
魔族的幻术渐渐消去,露出她原本的面目来,青灰色的皮肤,形容狰狞而可怖,白玉略略往后退了一步,士衡侧过身拍了拍她的头,低声道:“别怕。”
他压低了的声音很好听,白玉抬起头来看他,却觉得他的神情很悲伤。士衡别过头去看了眼还立在原处的成德真君,叹了口气,对朝良道:“将障眼法撤了吧,这件事情应该告诉成德。”
事后这场喜宴上的事情以飞速传入了天帝的耳朵里,天帝对此很是震惊,魔族能够消无声息地潜入天界并将司春神女绑走,这令他十分担心自身的安危,若下次魔族的目标是他怎么办?自己手下的那些人拿着俸禄到底有没有好好在办事!
于是他前思后想之下决定成立天界护卫队,专门维护天界的稳定与安危,并每天在天界中巡逻,看看是否有魔物混入了天界中,天帝一向都是个居安思危的神仙,这从他很早前稳坐着天帝之位便忧虑紫微帝君是否会将他推下台就能看出,他的居安思危从来只用在自己身上,但好在天帝十分擅长粉饰太平,这些关乎于自身安危的问题,都能被他扩大成整个天界稳定的问题。
就在天帝还在担忧自身安危的时候,朝良敲开了九知的房门。
说起来自从九知入住他府中,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她的房间,此前似是在避嫌,又似是在闹别扭。朝良入内时正好见了九知在收拾东西,皱了皱眉:“要去何处?”
九知听声音便知道是他,于是头也没抬,一边叠着自己的衣服,一边道:“司春不是被长离捉去了么?我去替士衡问一问长离,司春究竟在何处。”
她的语调轻松愉悦:“依我瞧,士衡还是很挂心司春神女的,不然为何那日离开成德府邸的时候连白玉都忘了呢?”
她手下的动作十分利索,一叠衣服很快便整理好了,接着又要去将自己的零嘴盒给放入包裹中:“我去去就回,长离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你放心……”
她的手还未触到盒子,便被一只温暖干燥的手给握住,紧接着朝良的另一只手臂揽住了她的腰,唇便抵在她耳边,呼出的气息燥热,她从未觉得他身上的白梅香有这样浓郁,像是盛放的万千雪海,随风簌簌的浪潮要将她淹没,他咬着她的耳垂,低声道:“我不许你去。”
第33章 无赖()
从骨骼间被激起的颤栗传遍全身,被他咬着的耳垂又疼又痒,像是着凉时入喉的那一碗姜汤,带着血腥的辛辣,润得喉间回甜。难耐又难耐,防备与抵抗都不知从何而起,仿佛这样的亲昵是理所应当,九知腿有些发软,却咬了咬牙,强自坚定心神地道:“朝良君是在担心什么呢?”
他越发肆无忌惮,手扣着她的腰,拿捏的那一寸如珍宝,她从不知道他这样放肆,克制与冷静都不见,挡住她所有退路,不许她挣脱:“本君将你救了出来,难道还要看你再入虎口,有去无回?”
气息被呵在耳畔,九知眉头动了动,侧过脸去正对上了他的下颌,瞧不见他的神情,只能看到他的嘴角紧绷着,与他的所作所为截然相反,她微微抬起头来,鼻尖便蹭到了他的颌尖上,她弯眼:“朝良君怎么知道我有去无回呢?”
她振振有词:“长离的这番算不得计谋的计谋无非便是想要将我引去,除非见到我,他大抵是不会放了司春的。朝良君不要我去,难道是想自己去吗?”
见他嘴角抿得更紧,她便知道是自己说中了,嘴角一勾:“朝良君是要去做什么呢?将魔界翻个底朝天,寻出司春神女在何处?还是胁魔君以令魔族,让他们交出司春神女?神君想的太简单了,我太了解长离,他若是没有达到他所想要的目的,他是决计不会善罢甘休的。”
屋内有瞬间的沉默,二十念为瞬,九知觉得这一瞬过得极为冗长。在这冗长的瞬间结束的时候,她突然被朝良反压在墙上,措不及防,后脑在即将磕碰在墙上时被他的手掌护住,却还是撞得她眼前一黑,他的怒火来得莫名其妙,隐忍而汹涌,他按着她的肩,眼睛危险地眯起:“你方才说什么?”
她有些莫名:“什么?”
他说得有些磨牙切齿的意味:“那句话,你敢再说一次?”
她的肩骨被他压得很痛,她诧异地扬起了眉:“朝良君莫不是今日吃错了药?”她的声音稍稍抬高了些,迎面看向他,“吃错药便去药君府上治一治,来我这里发什么疯魔?”
许久未能在她面上寻得这样的神情,朝良眼中有瞬间的恍惚,他想起百年前当他在雨夜中找到她时,她惨白的脸上沾满了雨水与泥土,像是一碰就会碎的瓷器,自那以后她便变得对万事都胆怯,小心而谨慎,画地为牢,将她自己牢牢困住。
这样的转变不知是好是坏,但令她变得鲜活无比,之前的她像是一幅画,挂在那里是赏心悦目,但终究是毫无生气,这世间没有无坚不摧的画,区区一柄刀,亦或者一把火,都能将绝世名画摧毁。她美得毫无自保能力,只能惶恐地躲避,躲避一切能够让她消亡的存在。
是更耀眼了,如尘封已久的神剑再次出鞘,惊动八荒的流光溢彩,令他心颤。他将头埋在她的肩窝里,她身上的气味是腥甜的,能引出压抑在内心深处的疯狂,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柔和下来:“对,我是吃错了药,药君府我也去过了,说这毒只有你能解,你愿不愿意替本君解?”
“啊哈?”九知疑惑地出声,他却突然示弱,压低了声音道:“行行好。“
压低的嗓音太犯规,教她无从思考,下一瞬他便吻上了她的唇,浅尝辄止,随即覆上了她的眼,眷恋地说道:“你行行好。”
又再度覆上来。
他的无耻令她震惊得瞪大了眼,但眼前是模糊的暗,有些微的光从他指缝漏进来,她能看清他的睫毛,真是好看,一个男人长这样好看的睫毛实在是难得。他的眼睛似乎闭上了,她无法透过那道眼帘将他眼底的神色探究清楚。
黑暗中某些情愫变得格外热切,也格外清晰,比如他的唇似乎也很好看,这不是她看见的,而是在抵死缠绵中模模糊糊感觉到的,能够大致描绘出一个轮廓,她往前没有注意过,但若要形容起来,她却又找不到贴切而恰当的词汇。
好吃。
大概是很好吃的唇,她在晕头转向中突然想到了这个词,气息都乱了,交缠在一起,白梅香变得腥甜,像是被血浇灌而开,格外馥郁繁盛。他依旧不肯将手从她眼前撤开,只在她的肩头靠着,让她将他的心绪起伏都听入了耳。
待她与他的呼吸都平复下来,她靠在冰凉的墙上,在袖中将指尖一点点蜷起,掐在掌心,开口道:“朝良君的毒,解了么?”
他没有答话,她咬了咬牙:“若是解了,那便请朝良君放开我,我还有东西要收拾。”
片刻沉默后,朝良突然笑了一声,九知尚未来得及品出他这声笑里带出的情绪,他便撤手后退一步,面上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与自持,他背着手看向她:“你了解长离,却从不曾了解我。”
他颓唐与失望被他掩藏地很好,却还是被她尝了出来,像是喝下一杯苦酒,滋味全在心头,不知如何形容,她皱紧了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想问问他,了解于他而言是怎样的定义,但她还未开口,他便摆了摆手,唇角的笑很是无奈:“罢了,这些都没有什么意义,只要你在便好。司春的事情我会处理,你在幻境中好好待着,这件事情并没有到非要你去的地步,你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了吗?”
九知啊了一声,朝良眼中浮现戏谑的笑意,开口唤道:“夫人。”
九知被噎了一下,蓦地睁大了眼,辩解的话被朝良一口堵住,他对她眨了眨眼,道:“整个天界的人都知晓了你是本君的夫人,还想抵赖么?”
他摊了摊手,颇感无奈地说道:“本君是个男人,这样的事情,怎么能让自己的夫人去,这不是败坏本君的名声么?”
他无赖起来让人措不及防,九知愕然看着他,震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又听他继续道:“乖,在家里好好待着,等我回来,好不好?”
这样的他更叫人无从防备,不知怎么拒绝,九知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落地生根地一个字:“好。”
才说完她便悔得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觉得自己大概是被美色蛊惑了,没想到这年头了美男计还这么好用,九知痛心疾首地看着朝良奸计得逞笑得明媚,叹了一口气,道:“好,我等你回来。”
第34章 追踪()
与朝良一道去魔界的还有士衡,白玉说士衡走之前并没有告诉她,只是她醒来之后,她便再也未能在天同神君府中寻得他的身影了。
白玉告诉九知这些话的时候,声音很轻,又像是浸满水的海绵,轻轻一掐便湿了手,她坐在墙头上,对着不远处花树下的九知说道:“姊姊,怎么办啊,我好像喜欢上士衡了。”
九知一口茶喷了出来,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往墙上看去:“你说什么?”
白玉的小腿在空中荡来荡去,手撑在青灰的墙头上,轻声道:“白玉说,白玉好像有点喜欢士衡。”
她的眼睫微微下垂,在眼下遮出一片落寞来,嘴角的笑比风更悄无声息:“可是士衡他有心上人了呀,姊姊,白玉该怎么办啊?”
九知将下巴托了回去,思量了片刻后慎重地问道:“你怎么就知道你喜欢士衡了呢,白玉,这是开不得玩笑的。”
“白玉自然晓得,所以白玉并没有在开玩笑,”她偏过头来,抬脚去踢从面前飞过的那一片落花,“白玉讲的是真话。”她很认真地又问了一遍:“姊姊,白玉该怎么办?”
九知有点茫然,她从来没有面对过这种事情,她思量了又思量,考虑了又考虑,才开口:“你想好了,士衡他与司春之间的事情并没有那样简单,他如今既与朝良一道去了魔界,便表明他心中无论如何对司春都是有情的,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你需要好好斟酌。”
白玉静静地看着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