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日大谍战-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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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父吟一边脱风衣一边说:“你不是不理我了吗?你管我伤风不伤风!”
白月朗说:“你这人多不识好歹。你赶快走,又不是我请你来的。”
梁父吟坐下,随手翻着明星画刊,说:“行,不过,我可是有正事来的。”
白月朗仍然不理睬他。梁父吟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纸币,像捻扑克牌一样呈扇面形捻开,放到白月朗面前,他问白月朗:“认识这些钱吗?”
白月朗并没在意,仍看她的剧本,梁父吟又进一步提示她:“不是把给你父亲的钱都做上记号了吗?”
这句话很有吸引力,白月朗立刻放下剧本,抓起那些钱,冲着灯亮一张张看,她点过蓝墨水点的记号清晰可辨,她一时忘记了怄气,高兴得无以名状。这是她做了记号的一百块钱,一张不少,她是交给爸爸的,果真变魔术一般都跑到梁父吟手里来了。
既然猜想得到证实,梁父吟也是又惊又喜,真想不到啊,白老师这个有名的白协和居然会是他的同志,他隐蔽得太巧妙了。如果不是白月朗突发奇想搞这次试验,他们也许永远对面不相逢,大家永远视他为汉奸。
白月朗激动得眼里涌出泪水,为自己误会父亲而难受。她判断:“我爸爸说不定还是你的下级呢。”
梁父吟问:“怎么见得呢?”
“这不明摆着的吗?他向组织的捐款,七拐八拐,最后都交到了你这儿,哪有上级向下级交款的道理!”
梁父吟却说:“那不见得。我也是过路财神,钱可能最后都集中到财务员手上,难道说财务员是最高上司吗?”
“这倒也是。”这其中的事,她可弄不懂了。
梁父吟警告白月朗:“这事只能烂在肚子里,你绝对不能在你父亲面前露出来,我和他都没权相互交流、沟通,依然形同路人,对面不相逢。除非上级有指令。”
白月朗好不激动,现在她明白了,爸爸明明偷看了她藏在床下的箱子,并且知道那是一部电台,却只字不提。还提醒他们不可冒险搬运,不可不经请示胡来。这些年,家里家外,父亲都蒙受着“白协和”、汉奸的罪名,这巨大的人格压力他都承受下来了,何等不易!看来,“汉奸”的保护色使他在满洲国如鱼得水,多为民族做了多少事呀!她真想马上跑回家,扑上去抱住父亲,说一声“对不起,错怪您了”,可惜她还不能!
梁父吟问她:“不生我气了?”
白月朗说:“生,怎么不生!”
梁父吟说:“前天甘粕正彦在中央大饭店宴请我,要找你作陪,你为什么不去?”
白月朗故意说:“因为你梁父吟在,看着别扭。”
梁父吟说:“不去也好。”
白月朗说:“有满洲一枝花陪你,那多风光啊!”
梁父吟说:“你就气我吧。”白月朗咯咯地乐起来。
梁父吟把他接受《醒》的创作一事告诉了白月朗。这可是白月朗没想到的,她显得很忧虑,说:“你这不是往绝路上走吗?这种戏,你怎么能写?一旦上演,将受到万人唾骂,汉奸文人的帽子还摘得掉吗?”
梁父吟岂不知这其中的利害?可当时徐晴和甘粕正彦把他逼到悬崖上了,无路可走。至少应该拖呀,可他却那么痛快地答应了。是呀,白月朗说得未尝不对。梁父吟说:“连徐晴都没指望我这么爽快地应承下来。”
那一瞬间,梁父吟想的根本不是个人的名誉,他意识到,他的对手们这是对他的又一次试探,才故意拿这样的戏来刁难他。他只有接,才证明自己无二心,可靠。
白月朗替他发愁,说:“这个刺猬捧到手上,可就很难抖掉了。”
梁父吟现在只有一个办法——拖。一个剧本写个一年半载的是常事,拖不过去了再说。
白月朗总觉得难办,说:“拖过初一,还拖得过十五吗?”
梁父吟真的一筹莫展了。两个人相对叹气。
8
灯光幽暗,乐声低迷,甘粕正彦和徐晴相对坐在湖西会馆厅沙发里,每人手里有一杯加冰白兰地。他们正在商量三马路镶牙院的事。
徐晴没想到,跟钟鼎来接头的是个小丫头,还让人跟丢了。
甘粕正彦想来想去,忽然想到,说:“会不会是那个叫杨小蔚的呀?”
徐晴不得不承认甘粕正彦记性好,说:“对了,杨小蔚是钟鼎的女友,专门从奉天追到新京的,常到镶牙院去帮忙。不过,我认为不可能是她。”
甘粕正彦问:“为什么?”
“不合逻辑呀!”徐晴说,“你想啊,这小丫头肯定不是同党,是同党,她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地跑到新京来找情人,这会危害工作,他们不可能容忍。”
甘粕正彦说:“也是。那这女人是谁呢?”
徐晴说:“不用犯愁,明天他们来提货时便见分晓。其实呀,我觉得你的胃口太大了,趁他们派人取药时把人抓住,大刑一上,不怕他不招,一样把新京的地下党一网打尽,你却要一直跟踪下去。”
甘粕正彦摇摇头,说:“你太短视了,我要把线放得长长的,提货人,山里接货人……顺藤摸瓜,连抗联匪徒的密营都要摸到,这叫毕其功于一役。”
徐晴觉得不保险,说:“万一跟丢了,可就前功尽弃了。”
甘粕正彦很自信,说:“我觉得不会。这次我们提供的药品太珍贵了,数量又大,抗联和地下党一定十分重视,一定会动用很多人参与保障,只要楼梯响,不怕人不来。你保证密切监视济众镶牙院。”
白浮白夫妇已躺在床上闭了灯,但都没入睡。隔壁书房传来轻微的谈话声。
龚新茹问:“梁父吟写剧本,白刃能帮什么忙?他跟着掺和什么?”
白浮白说:“梁父吟得了个费力不讨好的差事,日本人让他写的这个电影,说白了,是吹捧日本人善良,咒骂抗日地下党残酷无人道的,他该怎么写?能不犯愁吗?”
“这还不好办?写剧本总不能用刺刀逼吧?”龚新茹说,“不接,不就完了?”
“你说得倒简单!”白浮白看得一清二楚,说,“日本人本来就怀疑他脑后有反骨,这也许是个试探,不接这个戏,那不是要遭殃吗?”
这一说,龚新茹有点着急,既然女儿跟他好,龚新茹就把梁父吟视为准女婿,不能看着他受憋,白浮白经多见广,龚新茹叫他帮着出出主意。
白浮白说:“梁父吟足智多谋,比我有主意。”
书房里,窗帘掩得很严,台灯灯罩上又盖了一块毯子,只有一点灯亮射下来。梁父吟侧卧在沙发上,嘴里叼着烟,地板上的烟灰缸里已堆了很厚一层烟蒂。白刃双手枕在脑后,平躺在地板上。
他们讨论的并不是如何写《醒》这个剧本的事,而是来之不易的药品怎样运进山里,它的副产品应当是考察钟鼎失踪一夜两天的表现,迄今为止,钟鼎并没向组织交代去张景惠府上出诊的来龙去脉,这就加重了他的疑点。
“上级的分析没错,钟鼎本来就可疑,他失踪两天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至少应当对组织有个交代。”梁父吟弹了弹手上的烟灰。
白刃说:“也不能说没有交代,他说全家人从奉天来,住在张景惠官邸,他去和家人团聚,这本来也说得过去,可他隐瞒了这事,却说是给张景惠治牙,为什么要隐瞒这个情节?还有更可疑的,地下党开列的药品清单,应当说有点强人所难,量又大,他眉头都没皱,一点价钱没讲,而且这么快全弄齐了,梁父吟觉得这实在不可思议,他从奉天来新京没多久,交际有限,应当不具备这么大的能力。”
这也正是白刃所怀疑的,他说:“最合理的解释就是,日本官方给他准备了这些药品,意在钓鱼。”
梁父吟叹口气,“我真不愿意往坏了想钟鼎,可又没有别的解释。”
“你派杨小蔚去接头,在我看来,是出奇兵,实在富于戏剧性,他想不到啊。”白刃说,“这样做也不好,他们会动手抓杨小蔚吗?还是在提货时来个人赃俱获?”
梁父吟是号准了脉的,说:“应该不会抓杨小蔚,一旦抓了她,线就全断了。他们的胃口不会这么小。上次对西江月期望值那么高,最后只捕到了一个吴连敏,他们这次要翻本的。”
“药品到手,还有个怎么往山里送的难题,现在日本人卡的很严,国道、铁道都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我觉得,这么多药品,目标太大,可不是几本厚书就能装走的。”
梁父吟告诉他:“抗联那边已做好了准备。听省委同志讲,接替杨靖宇的魏拯民肺病很重,在密营里快不行了,急等这批药,雷米锋、盘尼西林就能救他命。若想安全,一是选对人,二是弄一个到东边道的特别通行证。”
“特别通行证?”白刃说,“这可难了,甘粕正彦就能签发特别通行证,你找他去要吗?”
“那当然不容易,”梁父吟说,“那可是往虎口里送羊肉了。”
白刃说:“我一直在想,你用杨小蔚出面和钟鼎接头,是不是欠考虑?”
梁父吟说:“别把她看成是个小姑娘。她性情刚烈,嫉恶如仇,敢作敢为,心还挺细,绝对可靠,将来是可以吸收进来的。”
白刃说:“我担心杨小蔚没经验,会不会顺利。”
梁父吟笑着说:“我让杨小蔚出面,还有一个保险系数,钟鼎即使成了叛徒,也不至于对她下毒手,你把接应人准备好了就行了。”
白刃说:“我估计,如果钟鼎真的叛变,那我们接头的人一定在日本人的监控下,货的安全没有保障。”
梁父吟正因为这样,点点头说:“我才上门来,必须谋划出一个万无一失的方案。”
回到建国大学,白刃马上约见张云岫。两人沿着人工湖一边散步,白刃一边问:“会不会骑三轮车?”
张云岫当然会,给钟鼎当勤杂工时就天天蹬三轮出去取货、拉煤,技术还挺棒呢。
“三轮车,我给你预备,下午两点,你准时赶到三马路警察岗楼那里等着,有人指示你什么时候进入车场,你专门等人,不能拉一般的客。细节等到出发前再告诉你。记住要化装,像个车夫才行。”
张云岫说:“肯定像,蹬三轮我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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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1
甘粕正彦和徐晴在湖西会馆客厅里翻着机密文件交谈着。徐晴突然发现甘粕正彦总是走神,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原来在幽暗灯的下,白月朗一双秋水般明净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仿佛一直注视着他。那是摆在六斗橱上的一帧剧照,白月朗风情万种,任何生理健全的男人都不会对那双动人的眼睛无动于衷。
一股酸味涌上徐晴心头,她走过去,“啪”一下把照片扣了过去。
徐晴冷笑着说:“怪不得你工作时走神呢,你心里一直想着白月朗吧?连卧房里都摆着她的玉照。”
甘粕正彦说:“我说是,你满意了吧?”
他不狡辩,徐晴的气反而消了不少,她虽然与甘粕正彦有一腿,却有自知之明,她无法让甘粕正彦成为自己的专属物,即使他不钟情于白月朗,他身旁还不是美女如云!徐晴反倒说:“你没有什么不对。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尤其像你这样有作为的男人,对白月朗这样的女孩不动心,那一定是生理有病。”
甘粕正彦一笑说:“是吗?”
徐晴说:“说到你心里去了吧?我知道,对我,你不过是利用,你别以为我傻。”
甘粕正彦说:“这话可没道理了,我利用你?有这个必要吗?”
徐晴说:“不是吗?你利用我控制、监视我舅舅,他的一举一动你都要过问,你生怕你的奴才有半点不恭,你能否认吗?”
甘粕正彦说:“我那是关心他,你理解偏了。”
徐晴冷笑说:“偏不了。让医科大学学生上前线,本来是你的主意,却让我告诉舅舅发文件,出了事,又往他身上一推,你装好人,满洲国的官场都传说你甘粕正彦是个谦和有修养、有良心的人,胭脂全擦到你脸上了,黑锅让人家背,你太聪明了。明儿个我给你抖搂抖搂,也让大伙看看你的真面目!”
甘粕正彦先时还面带矜持笑容听,后来变得严肃了,最后脸色铁青了。但是旋即又哈哈地笑起来。
徐晴问:“你笑什么?听了这一席揭露你、贬损你的话,恨不得扑过来扼住我的喉咙这才正常啊。”
甘粕正彦说:“你太了解我了,人在世上,真正的知己没有几个呀。”
徐晴不知这话有几分真实。她很奇怪,问:“戳了你的肺管子,你不恼羞成怒?还能如此克制,这是为什么?”
甘粕正彦有他的逻辑,笑着说:“我之所以能原谅你,这正说明我在你心中有重要位置,是我应该引为骄傲的,还会生什么气!”
徐晴不禁喜出望外,“真的吗?”
甘粕正彦说:“当然是真的。”
徐晴的情绪缓解了,她坦露了真实的内心,说:“其实,你真的娶白月朗为妻,我也不会说什么,我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