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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中日大谍战-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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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朗说:“我明白,干你们这一行,总是需要大笔资金的,日本人、伪满洲国当然不会提供反抗者资金,钱从哪来?”

梁父吟哈哈一笑,说:“反正天上不下钱,地里不长钱。”

这等于废话。白月朗忽然想到,梁父吟方才问父亲私房钱的事,必有所指。他是不是怀疑白浮白本来也是个地下抗日分子呢?

这么一想,还真有点像,是不是梁父吟也这样猜测?瞬间,白月朗忽觉父亲高大起来,白月朗抑制着内心的冲动,向梁父吟提议:“我有个办法,一试准灵。”

梁父吟似笑非笑,问:“你试什么,怎么试?还是快回去睡觉吧,别想入非非了。”

白月朗本想和盘托出的,一怕梁父吟笑话,二见他又似乎兴趣不大,就咽了回去。是呀,万一父亲根本不是民族进步分子,自己岂不自己打脸,讨个没趣?她决定悄悄办。原来她想做个扣。爸爸已经好几次张口向她要钱了,若不是妈妈拦着,她早给他一些了。她准备主动给他一些钱,每张钞票上都做个暗记,然后告诉梁父吟,如果这些钱到了他们手里,那就证明,他是自己人,一个伪装得非常成功的英雄。

从大门口到厂区宿舍,还有挺长一段路呢,其中有一处茂密的林带,白月朗说她不敢走,让梁父吟送她。梁父吟很乐意送,却有点犹豫,他怕碰上甘粕正彦、天岗秘书这些人,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他们误会什么?”白月朗说,“你怕人家知道我们两个好吗?”

梁父吟说:“我已经在甘粕正彦面前否认我们之间有任何发展余地了。”

这种表白简直是背叛,白月朗不悦地问:“这是你的真实心理吗?”

梁父吟说:“我知道甘粕正彦的心思。这么多年来,他对女人只是一个‘玩’字,若说他真正从心里喜欢一个人,能走进他的内心,你白月朗恐怕是第一个,我以一个作家的眼光审视,看得再准确不过了。”

白月朗一听这话,扭身就走,走得很快,梁父吟几乎追不上。梁父吟这叫什么话?这等于宣告,他在与甘粕正彦争夺爱情的战场上退缩了,把她拱手让人了,白月朗觉得自己受了侮辱。

梁父吟好歹追上了她,白月朗又加快了脚步说:“你还跟着我干什么?我是你的私有物吗?你想送人情就送人情?”

梁父吟深感不安,连忙解释,说:“你误会了,我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白月朗说:“你想是这个意思也不行吧?我不是你的私有财产,你想送礼就能送得成吗?”说罢,她大步走进了黑影中。梁父吟看见她的肩膀在抖动,她好像在哭。

梁父吟站在那里,心里不安,好不懊恼,看来他的话深深地伤害了她。

6

甘粕正彦这一次应召走进关东军司令部,坐进梅津美治郎的办公室,显得没有那么从容了,他面前摆着一堆中、英、日文报纸。他抓起这份看看,又抓起另一份看看,心神不定。他没想到事情会急剧恶化到这种地步。他在梅津美治郎面前头一次这么不自信,而此前,他在心理上,确是以军界元老和前辈自居的。

细看,英国《泰晤士报》上,梅津美治郎用红笔在通栏标题下用红笔粗粗地画了一杠子,还用彩笔译成了中文,头版通栏标题是:

看,日本法西斯731细菌部队残害人类真面目

甘粕正彦懂英文,他大略看了看,心里没底,说了句:“真是意外,怎么变本加厉了?”言外之意是731的女间谍已被他处决了呀!怎么还会有机密泄露呢?

梅津美治郎的脸色冰冷,也没有从前那么客气了,话语里很大成分是怀疑他冒功,说:“捕杀了731的铃木贞子,说她是泄露机密的元凶,元凶伏法,却又出了这篇文章,几乎兜了731的老底,这回怎么说?”

甘粕正彦镇定一下,他毕竟是久经战阵,他开始翻旧账:“我对梅津大人说过,我本来就不大相信铃木贞子是间谍。如果不是急于向东京交差,也许不该上演自欺欺人的闹剧。”

球又踢回去了。梅津美治郎有点心虚,当时,甘粕正彦确实不主张马上处死铃木贞子,可梅津美治郎急于摆脱困境,急于邀功,坚持这么干,否则哪有今天的被动?

见梅津美治郎的气焰下去了,甘粕正彦也不想让他过度难堪。

梅津美治郎的口气缓和多了,说:“不管怎么说,731可在全世界出名了!这把大日本帝国推到了尴尬的被告席上了,连轴心国友邦都指责日本了。我只是军人,这事只得依靠您甘粕正彦,无论如何,请您一定要拿出办法来。”

“怎么平息?反正没有真凭实据,矢口否认是最聪明的选择。至于731那边,我决定再次出马,亲自去哈尔滨。我敢肯定,真正的间谍还在731里藏身呢。”甘粕正彦冷静地说。

梅津美治郎没有更高明的办法,也只能这样,临时又鼓励他几句:“有你出马,我就放心了。”

甘粕正彦当天下午就从长春起程,乘亚细亚号特别快车去了哈尔滨。哈尔滨731给水部队部队长松井石根少将亲自到滨江车站接他,之所以不在老站露面,也是出于保密需要。

松井石根少将小个子、矮墩墩的,大脑壳,脑门发亮,留着武士胡子,他与甘粕正彦来不及寒暄,就进入实质性工作。在一间保密室里,二人面对面坐着,松井石根面无表情,731机密泄露,成为国际舆论攻击日本的口实,他作为部队长,无论如何脱不了干系,如处水火之中。

甘粕正彦在看731的花名册,左侧屋子里,甘粕正彦的随员们在翻看堆积如山的档案。

松井石根说:“档案是死的,人是活的,731的人,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的。”

甘粕正彦莞尔一笑道:“不也有铃木贞子那样的不坚定分子吗?”

松井石根很反感,说:“她只不过是个替罪羊,是情报部门的替罪羊。是低能者的挡箭牌。”

没想到,甘粕正彦反倒温和地笑了,他说:“松井将军说的真是一针见血,太对了。”

松井石根听了愕然,甘粕正彦不在意他的反感和不恭?

甘粕正彦说了一句友善的话,“为了大日本的利益,我们没有理由顾自己的脸面。”

松井石根的脸色变过来了说:“既然甘粕君这么说,731愿全力配合,你想怎么办都行。”

“我决定从查档案入手,还要更严密地检查来往信件,我要留下几个人常驻,这样是否可行?”甘粕正彦询问松井石根。

松井石根说:“当然可以。”

7

可以看出来,梁父吟居宅经过了重新修葺,天棚、地板粉饰一新,家具也换了新的。最醒目的是,靠房门处安上了壁挂式电话。这变化来自大搜查之后。宪兵队特高课打赌打输了,没在梁父吟家搜查到可疑的电台,甘粕正彦指令他们出钱为梁父吟的房子“恢复原样”,这实际等于道歉后的补偿,为梁父吟挣足了面子。

这天,梁父吟正坐在写字台前写稿子,门外有人敲门。他走过去开了房门,是穿海魂衫女校服的杨小蔚。梁父吟说:“你来了?”

杨小蔚说:“不是你捎信让我来的吗?”

“是呀!”梁父吟让杨小蔚来拿下个月的膳食费,早给她预备好了。

“距离交膳食费还差十天呢!”杨小蔚说,“表哥你真是太好了,明儿个能挣钱时加倍还你。”

杨小蔚环顾一下屋子,马上惊呼起来:“什么时候收拾房子了,嗬,连家具都换了新的,还买了收音机,你肯定是拿了一大笔稿费才敢这么摆谱。”

梁父吟是一毛不拔,他说:“全是日本皇军优待的。”

杨小蔚不信,说:“你是日本人的祖宗啊?”她走过去,摆弄着那台新收音机,嘲笑他真敢吹!她早听白月朗说了,日本人半夜三更抄了他家,没抓他去蹲笆篱子,就够便宜的了,居然还给他修房子!

梁父吟给她拿来一瓶葛瓦斯,启开盖递给她,说:“这是真的,不但修房子包赔损失,宪兵队还上门赔礼道歉了呢。”

杨小蔚仰脖灌了一大口冒白沫的碳酸饮料葛瓦斯,说:“你没发烧说胡话吧?”

梁父吟说:“你怎么不信呢?他们怀疑我是抗日骨干,怀疑我这有地下电台,天棚拆了,地板刨了,家具全砸烂了,到头来是冤案,我是真正的良民,人家讲道理,凭什么不赔?”

杨小蔚相信了,一挤眼睛笑着小声问他,“也就是蒙日本人吧!”

此言一出,梁父吟拼命向她打手势、使眼色,又伸手去捂她嘴巴,杨小蔚虽然不知怎么回事,也不敢多言多语了。

自从重新装修了房子、装上电话,梁父吟从不在家里接待同志,唯恐宪兵队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他装了窃听装置。

为消除杨小蔚“蒙日本人”这句话的负作用,粱父吟说:“我呀,除了嘴没把门的毛病外,真的是百里挑一的日满亲善派了。我怎么红起来的?还不是日本朋友捧红的?人不能忘本,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这一席话,太反常,这不是奴颜婢膝的嘴脸吗?这哪像表哥的风骨?直惊得杨小蔚目瞪口呆。

梁父吟把散在写字台上的稿纸捋到一起,对杨小蔚说:“走,出去遛,请你下顿馆子。”

他们出了门,梁父吟把门上了锁,朝南湖走去。梁父吟和杨小蔚沿着垂柳拂水的护坡堤漫步走着,秋风很大,一层层白浪扑上护坡堤,发出轰隆隆的巨响。公园里人不多,湖面也没有几只游船,显得很冷清。

杨小蔚问:“你方才怎么了?又挤眉又弄眼的,尽说些对日本人感恩戴德的话!不会是吓破了胆,当汉奸了吧?”

梁父吟四下看看,小声说了自己的担忧:“房子重新装修,全是宪兵队一手包办的,可能装上了那玩意儿。”他用手指了指耳朵。

杨小蔚脱口而出:“窃听器?”

梁父吟笑着瞪她一眼,“你这丫头,非捅破了不可。”

“不会吧?”在杨小蔚说,“既然没搜到电台,又赔礼道歉了,干吗还信不着呀?”

“欲擒故纵,他们会轻易解除警戒吗?”梁父吟很清醒。

杨小蔚问:“你有感觉吗?”

“当然有。我做了一次试验。有一次我在屋子里故意向同事发牢骚,说日满协和、亲善,还是不一样,我们前面一栋楼住着日本人,有管道煤气,他们不过是小职员,可我们这一栋,住户都是有头有脸的中国人,就只能使煤球炉子,还让我们效忠!结果呢?立竿见影,不到七天,突然来给我们这栋楼安装煤气管道了,你说,是不是装了窃听器?”

杨小蔚拍手笑道:“这可好了,今后你想要什么,就在房间里大发牢骚,他们就会送上门来了,哪找这么便宜的事去。”

梁父吟哈哈一笑,“再用怕就不灵了。我知道你总趁休息日来‘解馋’,想吃什么,待会儿请你,给你解解馋,下馆子。”

杨小蔚说:“我今儿个不馋,中午刚吃了大米饭、回锅肉。肚子里还有油水呢。”

梁父吟很惊讶,问:“医大也能吃大米饭、回锅肉了?从前只有建国大学有这特殊待遇呀。”

杨小蔚说:“仁丹胡子校长在校会上宣布了,从这星期起,每周一、三、五、日中午改善伙食,大米饭、馒头管够,红烧肉、狮子头、熘肉段轮着上。”

梁父吟问她,“校长没说这是为什么?满洲人一向是不准吃细粮的呀!”

杨小蔚说:“不知道,向建国大学看齐吧?反正也没人问,给就吃呗,不吃白不吃。”

梁父吟猜想道:“学潮之后,这一定是甘粕正彦的主张占了上风,他就主张让中国学生和日系学生在生活上同等待遇。从征服人心的角度说,甘粕正彦是高手。”

杨小蔚对甘粕正彦印象不坏,回应说:“看来,甘粕正彦这人挺善良啊。”

梁父吟说:“善良背后,一样的目的呀。”

他们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二人坐下。杨小蔚知道,表哥找她决不仅仅是拿膳食费,通常有事指使她。就问他有什么事没有,她下午没主课,还得到钟鼎的牙科诊所帮忙去呢。

梁父吟想托她办一件事,问她能不能行?

“办什么事我杨小蔚不带打憷的,有刺激性的更好,就等你张口呢。”杨小蔚拍着胸脯说。

梁父吟说:“有人为我筹办了一批货,必须有人带出来,不知你行不行?”

这不是小事一桩吗?杨小蔚就问:“是什么货?”

梁父吟不准她多问。交给她什么,就拿什么。

杨小蔚嘻嘻地笑了,说:“表哥可露馅了,这一定是……那个。”

梁父吟怕她说出不得体的话,不准她多嘴,告诉说:“有些事只能做不能说,烂在肚子里也不能说。”

杨小蔚调皮地发问:“你们不是有严格的纪律吗?怎么用我这个局外人办这样机密事?”

梁父吟说:“原因当然有,我认为你比别人更方便、安全,你去接了头就明白了。这是对你的信任。你是个有良心的进步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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