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日大谍战-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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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日本兵说:“我不管你是西江的月亮还是东江的月亮,她是撒传单的反日分子。你少管闲事!”
说罢推揉着陈菊荣要走。
西江月突然拍拍大衣口袋说:“传单?我这里大大的有。”这话大出鬼子兵意料,都转过身来盯着西江月。
说时迟那时快,西江月装着去掏传单的样子,趁两个鬼子兵不注意,他把手伸进兜里掏了一把,原来是一把石灰,冲着两个鬼子一扬手,鬼子惨叫,忙去揉眼睛,石灰烧了眼睛,一时什么都看不清,嗷嗷直叫。西江月趁机拉着陈菊荣飞也似的逃走了。
回校路上,白月朗也捡了一张传单,好在没人看见,急忙掖进怀里。她回到新京医科大学宿舍,坐到她那贴着明星画片的床前,把一张报纸号外给同室的周晓云看,周晓云一看标题就吓了一跳说:“你怎么敢捡这个?快扔了!”
白月朗说:“看你吓的!你看一眼呐!”
周晓云这才细看,又害怕又兴奋:“传单上说的,能是真的吗?”
“不管真假总是大快人心。”白月朗接过传单,夹到一本《内科学》里。
“你还当宝贝留下来?快烧了。”说着就要划火柴。
白月朗是要留给同寝室的陈菊荣看看。周晓云倒觉得,陈菊荣一定早看过了。她不亲自去撒传单就算好的了。
说的也是。白月朗说:“套用日本人的说法,陈菊荣真的像是战时不良分子。”两人都笑了起来。
在她们为陈菊荣担心的时候,她已坐到了新京医科大学教员单身宿舍里。这是一栋平房,屋子里收拾得干净利落,书籍是主人的主要财产,但医学图书寥寥无几,倒是古今中外文学名著居多。陈菊荣被西江月带到宿舍,他脱去大衣,忙着点炉子,先烧了一壶水,对有点拘束的陈菊荣说:“坐呀,随便坐,我这里是同学们经常聚会的地方,他们都不见外。”
陈菊荣被书橱里的书吸引了,她一边翻书一边随口说:“我喜欢西老师的诗。”
西江月抽着烟,笑着纠正她:“西江月只是我发表作品的笔名,我不姓西,不过,喊西老师也是一种独到的发明,随便喊好了。”
陈菊荣咯咯地笑起来。她有几分调皮地说:“那我就喊西老师了。”她随口背诵了几句诗,“太阳风把缜密的经纬线缠在多情女儿的心上,于是爱情的溪流汩汩地流淌……西老师,你的诗真有韵味,太浪漫了,好多同学都能背。”
西江月讲话的韵味也富有诗味,他称:“我的诗虽好,无奈人在炼狱,可惜无法浪漫。”
是不是指身为“亡国奴”呢?陈菊荣听了,为他的激进而激动,若有所思地望着他。西江月把大衣兜翻过来,打扫里边的石灰残渣。
陈菊荣说:“老师,我来吧。”她帮西江月打扫着,扑哧一声笑出来说,“老师,你上街怎么还揣一把石灰呀?把这么华贵的大衣都糟践了。”
西江月说:“这叫有备无患,若不是这包石灰粉,你现在还不得在宪兵队里坐老虎凳啊!”
陈菊荣不禁肃然起敬,正要说话,进来一群学生,有人一进门就嚷:“痛快,今天太解气了。”
陈菊荣发现,同学们一见她在,又都缄口不语了。显然她这个生人并不被激进青年们认同。不过陈菊荣很快认出了一个男同学叫张云峰,是药学系的,与她很熟,但这时也只是用眼神打了个招呼罢了。陈菊荣感到受了冷落,便对西江月说:“西老师,那我先走了。”
同学们都嘻嘻地笑了,有人学她的腔调说:“西老师,哈哈。”
西江月也不挽留,把她送到门口。陈菊荣逃也似的出了门。她雇了一辆三轮车,回到新京医科大学。
学生宿舍里,白月朗和周晓云正在担心陈菊荣,陈菊荣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地进来,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二人不觉拊掌大笑。
陈菊荣指着她们二人问:“你们笑什么?是不是说我坏话呢?”
白月朗说:“你听,她这人是不是心里有鬼呀?怎么时刻防备别人说自己坏话呢?”
白月朗说:“看你像是撒传单的反满抗日分子。”
陈菊荣哈哈笑道:“还真有谱。”接着她绘声绘色地把撒传单差点叫鬼子抓去,又被西江月老师的石灰粉救了一命的事说了一遍。
白月朗不解地问:“石灰粉?怎么又把西江月扯进去了?”
陈菊荣比画着说:“今儿个可够险的了。在三中井百货店前,我一见传单是骂鬼子的,我就来神了,主动帮人家撒传单,可后来叫鬼子追得无路可逃,幸好碰上了西江月,太神了,他大衣兜里装着石灰粉!他随手一扬,两个鬼子迷了眼,顿时成了瞎子,我们才溜之大吉。”白月朗听得目瞪口呆,怀疑她是瞎编的,上国高时,西江月也教过她国文课,他是那么有风度、有涵养的人,怎么会在大衣兜里装一把石灰?
周晓云说:“有一种例外……”她只说了半句话就打住了。陈菊荣似乎也被点拨清醒了,她也觉得有点像,说道:“若是那样,西江月就更是楷模,更让人崇拜了!”
周晓云哈哈笑了,白月朗也讥笑她成了崇拜狂:“你到底崇拜谁呀?梁父吟不是你的偶像吗?”
陈菊荣开玩笑地说:“梁父吟让给你了,我只崇拜西江月就够了。”
白月朗笑着说:“我可不掠人之美,都留给你一个人崇拜去吧。”
6
关东军司令官部西三楼会议厅内,铺有绿金丝绒台布的长桌两侧,坐满了日本情报部门的高官,其中有总务厅长官星野直树、宪兵特高课长岸信石斋、警务司长小岛四郎等,人人正襟危坐。小岛四郎最为不安,面如死灰的脸上透露着恐惧,事先梅津美治郎警告过他,他也立了军令状,可偏偏不长脸,就在天皇御弟身上出了事,梅津美治郎能放过他吗?
从走廊里传来一阵沉重的皮靴声,小岛四郎觉得皮靴尖利的刺马针一下下踩在他的心口上。皮靴声停顿了一下,卫兵拉开厚木门,梅津美治郎出现了,他似乎有意在门口有一个短暂的停留,似乎在显示他完美的权威。下属们一下起立,机械地一低头,没人敢正眼看他。
梅津美治郎走到桌子一端,他背后就是一面日本国旗。他没有坐,把白手套摘下来,朝桌上一扔,视线滑过每个人的脸,屋子里静得能听到每个人喘气的声音。
梅津美治郎压抑着声音说:“我特别想代表天皇给我的部下颁发勋章,而不是代天皇惩罚下属。不幸的是,我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做违心的事。”小岛四郎全身在发抖,几乎站不住了。
梅津美治郎的目光在他脸上定格了。他的语调开始变得平和:“小岛四郎对日本帝国开拓满洲有功,人们不会忘记你。但是功不能永远抵过。今天的事情还用再说吗?这是给天皇脸上抹黑!天皇御弟专车被炸,摩天岭日军仓库被抗联洗劫,几乎同时,新京特别市和哈尔滨特别市到处是有关此事的传单,配合得何其默契,反满抗日气焰何其嚣张!我该怎么办?可惜我有勋章却发不出去,不知该把它戴在哪一位胸前。”他那阴森森的目光再一次令在场者胆寒。
他对小岛四郎说:“小岛四郎是逃不脱责任的,我唯一能做的是不把你交到军法处,但愿你能洗刷自己,并可以挽回关东军的荣誉。”小岛四郎早已料到了这样的结局,梅津美治郎没说处死他,也没说出让他自裁。可小岛四郎觉得,他哪怕是轻轻吐出的一个字眼,都浸透了杀机。此时小岛四郎一点求生的欲望都没有。死,似乎是一种赎罪、一种解脱,一种光荣的选择。他迈开机械的步子向前几步,解下战刀,双手举起。梅津美治郎示意副官接过战刀,副官捧着战刀站在原地,似乎在等待什么。梅津美治郎声音低沉地说:“你的妻儿老小,会得到照料的。”小岛四郎心满意足了,放心了,可以轻松地去为大日本的荣誉自裁了。
小岛四郎又接回战刀,转身面对众军官悲怆地说:“各位,别以我为榜样,永别了!”说毕,双手握刀,高高举过头顶,用力刺向腹部。血呈扇面形喷溅而出,顺着护壁板的墙面往下流,接着是沉重的重物倒地声。
从门外进来一些士兵,用简易担架抬走小岛四郎,随后是水龙头拖入,片刻间冲干净了橡木地板和护壁板上的血迹。完全像事前有所准备一样,一切做得井井有条。军官们冷漠地看着这一切,似乎是观看清扫卫生一样。随后,梅津美治郎双手向下一压,自己首先落座,接着是一片挪椅子落座声。
张景惠公馆客厅里,气氛要轻松得多了。张景惠对来访的白浮白说:“真他妈邪了!里外开花,天皇御弟专车被炸,东边道摩天岭讨伐队大本营、军火库同时被攻破,是什么人走漏了消息呢?”
张景惠点着白浮白鼻子说:“真叫你蒙对了,小心不为过,你是一点嫌疑也沾不上啊,日满协和的楷模!”接着他很神秘地告诉白浮白,梅津美治郎都气昏了,要把小岛四郎正法呢,还扬言要掘地三尺,非挖出这个深藏的间谍不可。张景惠脑袋都想疼了,也想不出毛病出在哪里。
白浮白问他:“会是什么人走漏风声呢?”
张景惠又说:“方才梅津美治郎把我叫去了,发了一通火,说一定是满洲官员充当了间谍,可一个个过筛子,又觉得谁都不像。我说了,高层满洲人我都敢拍胸脯担保,好不容易爬到塔尖上,当了人上人,除非疯了,活腻了,才干这种掉脑袋的勾当。”
白浮白问:“梅津美治郎听了这话怎么说?”
张景惠说:“他有什么招?猎狗似的,这闻闻、那嗅嗅,我看是狗咬尿泡,一场空。”
白浮白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茶,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有事求总理大人。”他很从容地从公事皮包里掏出两根金条,放到桌上,沉甸甸、金灿灿的。
张景惠说:“你这是干什么?你跟我还来这个?”
白浮白是为孙德超活动。他说:“这又不是给你的。如今办事,也总得上下打点吧?我也不好让总理掏自个腰包啊。”他的要求不高,警察总监已叫人占了位,孙德超谋不到警察总监,退而求其次,副警监也行啊。
张景惠装傻,他问:“还是为那个孙什么?”
白浮白重复一遍:“姓孙名德超。”其实张景惠是装糊涂,一个地位接近警察总监的人,会不在他的视野之内吗?他故意发问:“这个孙什么超到底是你什么人啊,值得你下这么大力气?”
白浮白说:“娘家侄,内人天天催,这次警察总监让齐知政捷足先登了,内人天天吵得我耳根子不静,不得不舍脸。”
张景惠这才说了实话,先骂了一句“妈拉巴子的”,开始骂街:“马打江山驴坐殿,本来都板上钉钉的事了,让齐知政捡了个便宜。姓齐的后台更硬,野副昌德是齐知政念日本士官学校时的区队长。有这层关系,再使上钱,那还不是裤裆里抓蛤蟆,手拿把掐!”
白浮白说:“总理尽力了,不得已而求其次,保这个副警监吧,那我就先谢过了。”
张景惠埋怨他面矮:“长了一脸抹不开的肉,你若跟梅津美治郎说说,那不就板上钉钉了吗?”张景惠深知,梅津美治郎是很看重白浮白的。
白浮白心想:我可不能认这个账,那张景惠会气死!他忙表白:“在关东军司令官那里,我哪有总理大人面子大呀!自己干协和会,是个闲差,可有可无。”
张景惠明白,可别拿豆包不当干粮。协和会正会长是他兼着,顾问是梅津美治郎大将,这还了得?白浮白手底下有中央本部、开拓部、科技联合部、总监部一大堆,一层套一层,机构庞大,一直延伸到村镇。他记得梅津美治郎说过,协和会是什么母体呢,具体说法他记不住。梅津美治郎说协和会不是政府附属机关,而是政府的精神母体。
张景惠说:“这不就得了!后面的话我可记得,协和会是以实现日满一德一心、王道乐土、道义世界为理想的天皇的圣意。你白浮白还嫌你这官帽子小啊?”
白浮白说:“我害怕见日本人,求人的事,也张不开口。”
张景惠有他的逻辑:“该张口也别客气,汉奸的黑锅也不能白背!”言下之意是,捞足了,背个汉奸名也不冤了。白浮白轻轻嘘了一声,又指指嘴巴,示意他小心隔墙有耳。
张景惠笑他:“树叶掉下来怕砸破了脑袋,这不是在自儿个家吗?我不像你白浮白,生怕得罪了他们,当他们面,这些话我张景惠也敢说!”
白浮白只是一笑而已,不想揭他短。还不知道他什么德行?张景惠平时习惯说硬话,可一见日本人动真格的,就吓尿裤子了。
张景惠拍了胸脯,让白浮白放心,正总监落空了,副的再吹了,张景惠还有脸见人吗?就不如撒泼尿沁死了。
这时,张景惠的侍从武官兼秘书小原二郎带着一个女佣�